じOve【修慈→速配】☆╮┠0323改文┨《锦绣良婚》

【36】他当教授


画稿的风波过后,曾沛慈的心情称不上好。陆月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好胜自尊心又强,不会因为一两次的错误就反省自己。


而有了帖子的事情作为开端,曾沛慈在心里暗暗提醒了自己--多留个心眼,避免不必要的问题。


周三的早晨是专业课,曾沛慈惦记着周仓林那里承诺的好茶,于是早些出了门,挤了公车来学校。


被拍到从陈德修的车上下来的照片确实是意料之外的,帖子传出去后,多多少少有些人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偶尔她回头,还能听见来不及收住的窃窃私语。所以在那之后,她尽量避免让陈德修送她上课,而是选择了提早搭乘公交。


当然代价就是冻得双脚冰凉。


她下了公交后往周仓林的办公室里走,边低头看了看时间,盘算着这个点,周仓林应该不在办公室里,她可以尽情搜刮他的茶叶。脑子里浮出周仓林肉疼的表情,曾沛慈忍不住一笑。


“沛慈。”清澈的声音在突然头顶上方响起。


声音太过熟悉……曾沛慈收了笑容,眼睛一抬,不意外看见了傅白那张干净的脸。她眉头皱了皱,想起此时的时间和地点,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止是一次这么问过他,似乎从他这次回国后开始,两人偶然碰面的次数便增多了不少。


或许,不是偶然。


瞥见曾沛慈眼底的冷静,傅白的眼神微微有些受伤,他垂下了眼眸,声音低落:“我以为你见到我后,反应不会是这样的……或多或少都该有一些欢喜吧?”


曾沛慈看了看四周,脚步转到了不引人注目的走廊旁,没有接话。


“我在美国那边无时无刻都不在想着你,”傅白看着她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两个突然变成这样……”


“傅白,”曾沛慈突然出声打断他,生怕他又道出什么没有丝毫意义的往事来,“如果每次你我见面后你说的都是这些话的话,就没有必要打招呼了。傅白,我再郑重地告诉你一次,我结婚了。”


好在现在是上课时间,所以走廊里面没有什么人,不然还真能让她头疼。


似乎是不想听到曾沛慈说出那句话,傅白抿了抿唇,快速地开口说道:“我来学校当大提琴教授。”声音盖住曾沛慈的说话声。


“什么?”曾沛慈眉头皱得更深了,心念一转,联想到前几天周仓林收到的名贵茶叶和他当时所说的话,曾沛慈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你是通过周仓林举荐过来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曾沛慈的猜想,傅白很直接地点了点头。


曾沛慈眉头一皱。


“你别添乱,自闭症好了?可以和别人接触交流了?”


傅白以为曾沛慈是在关心他,神色一喜道:“你也看到了,我和别人交流起来没有困难了,而且以我的能力,绝对能够胜任这个学校教授的职位。”


曾沛慈被傅白突然这一出弄得怒气一上脑,她性子慢,所以遇事很不容易有情绪起伏,但刚才却险些失控。


不用他说,她就知道他肯定是为了她才来这个学校的。他的想法简单而直接,也不会别人那些弯弯绕绕,但就是这种直接,现在却让曾沛慈莫名感到烦躁。


“你为什么要来这个学校?”从见到傅白开始,曾沛慈的眉头似乎就没放松过,但即便是因为傅白情绪受到了起伏,但说话的调子却一如以往般温温和和,“你有没有想过你妈?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你觉得她第一个找人算账会找谁?”


往事历历在目。


当初她还和傅白在一起的时候,曾沛慈没少承受他母亲江珊的刁难,她与傅白分手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江珊。那个女人太厉害了,所以曾沛慈现在不想和她扯上任何的关系。


曾沛慈见傅白沉默不语,突然被自己心中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你该不会没有跟你母亲说一声,就直接回国了吧?”


傅白再次点了点头。


“……”


正当曾沛慈无言以对的时候,傅白开了口,话语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坚持:“我是成年人,我的思想、行为都应该属于我自己。明知道她会阻拦,为什么要和她讲道理?你也知道她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女人。我想你了,所以我来找你。”


曾沛慈知道傅白和江珊的母子关系并不好。但显然傅白从未如此大胆忤逆过江珊的想法……要是当年……


曾沛慈摇了摇头,不容自己继续想下去。


“行,傅白,我不管你和你母亲到底如何,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已经影响了我的生活。你可以在这个学校任教,但请不要总是让我有意无意地遇见你。”


曾沛慈一口气说完,虽然知道这些话会伤害到傅白的心,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抱着以往的回忆继续奢望着,还不如一次性地将他说醒。


话语刚落,曾沛慈没等傅白的回应便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走过,独留傅白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黯然神伤。


而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从他们开始谈话开始到结束,走廊不远处的廊柱后面一直都站着一个人,目睹了全过程。


曾沛慈显然也没发现偷听者。任何一个女人在知道自己将要与前男友时常碰面时,心情应该都不太愉快。


简直是继帖子事件后的雪上加霜。


曾沛慈到了周仓林办公室,如往常般随意地找个椅凳坐下,盯着空气发了会呆,随后将周仓林抽屉里的茶叶拿了出来,满腹心事地开始冲泡。


好茶已经无味。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曾沛慈才听到开门声。


她放下一直捧在手里的茶杯,站了起来,朝周仓林说道:“你来啦。”


周仓林见她兴致不高,以为走过来,瞄到茶杯里的茶叶,哈哈一笑:“人精似的!我藏得那么深的好茶居然给你找到了!”


“你把你所有的宝贝都放在你的第一个抽屉里,”曾沛慈失笑,“这也能算藏的深?”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你懂什么!”周仓林道:“我放的是普通人的视觉盲点……可是你这妮子,焦点和别人不一样。”


说完,周仓林的视线从放着茶叶的柜子那儿转了一眼,突然小声“哎呀”了一句,转身对曾沛慈问道:“你已经知道了?”最贵的茶没被这丫头泡了,而且她的表情也不太对劲……


“你说的是傅白来我们学校当教授的那件事?”曾沛慈重新坐下,和周仓林相处的时候,她的心情总能得到放松。


“嘿嘿……”周仓林见乔浅初脸上的表情不算多凝重也就放下了心来,语气恢复了一向的轻快,“没办法啊,偏偏是最放不下的珍贵好茶。那小子也坏,绝对是特意打听了我的软肋,让我狠不下心来拒绝。”


“得了,”曾沛慈笑出了声,“那以后我要是有什么棘手的事要你帮忙的话,我可得到处寻找好茶叶了。”


“也不能这么说,我之所以帮傅白那小子,其一是因为那好茶;其二是因为他的确有真才实学。你别以为我老了,没听过傅白的大名。”周仓林摆摆手,转身朝柜子里拿出另外一种好茶叶来,又取过茶壶开始冲泡。


他又接着道:“我只是没有想到,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唉,要是我早知道的话,是怎么都不会举荐他的。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对不住。”


周仓林大大方方地道了歉。


曾沛慈看着周仓林熟练的动作,乐意坐享其成,“如你所说,傅白有那层光环在,所以不用你的举荐,他应该也能想其他办法进来。所以,我不怪你。”


“还有一个事,”周仓林想到什么,表情有些心虚,冲茶的动作缓缓放慢,“这个事还是在举荐傅白之前,所以我更是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了。”


曾沛慈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是什么事?”


周仓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眉一皱,索性一下子说了出来:“我将你给我参展的那幅画卖给了傅白。”


“什么!”曾沛慈一惊,心急之下说话声有些拔高。


周仓林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懊恼不已,有些心虚地笑了笑,也不泡茶了,起身从柜子另一侧的抽屉里面取过一个牛皮纸的信封,看着鼓起的厚度也知道里面装的是钱。


他将信封递给曾沛慈,“哎呀,我当时还不是想的是能帮你出手就帮你出手,难得有人赏识。而且当时那小子特别爽快,说定好后立刻就付了定金,我跟他说好等画展完再来取画,”说到这,他迟疑了一下,“你要是真不愿意的话,我就去跟他说说,把这个交易取消。大家都是熟人,也不会发生什么纠纷。”


当初曾沛慈交画的时候,周仓林还将画里的意思看了个分明。现在回想起来,他要是反应再快一点的话也不至于多了这么多事。


曾沛慈是他最喜欢的学生,要是因为这件事而让她不开心的话也是周仓林不想看到的。


“卖了就卖了。”曾沛慈突然说道。


“什么?”周仓林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再次要求曾沛慈重复了一遍。


“那幅画对于我来说留着也没任何意义,于我而言只是一幅画作而已。你帮我把这些卖画的钱捐给希望小学吧,至少还能帮助一些人。”


“你真是这么想的?”周仓林不放心地问了句。


“嗯。”曾沛慈点点头。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27 12:27:00 +0800 CST  
【37】沛慈受伤


“那就好、那就好……”周仓林松了口气。


曾沛慈又和他喝了半个小时的茶,瞎侃了些学校里的趣事后觉得有些胃疼,大概是空腹喝茶的原因。


她看了看时间,还早。


“我先走了吧,在这里闹你,你也没法静心看画稿。”曾沛慈站起了身,收拾起手机和包包。


退休前周仓林必须将学生最后一次上交的画稿全都看完,而他这几年的视力越来越差,每批改一副都得休息好几次,更何况是最后一次批改,必定花费比平常多上几倍的精力。


周仓林笑了笑站起身来道:“你这妮子就是人精……”说着跟上曾沛慈的步伐,将她送到了门口。


曾沛慈走出了办公室,拐过走廊后停下了脚步。


陈德修一定还在律师事务所里忙着,不如……去那里等他吃午饭?


打定主意后,曾沛慈晃悠悠地开始步行。学校和他的公司都处于市中心,步行最多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车流渐渐疏散了些。


她看着不远处的绿灯闪了两下就快要变为红灯,有些晃神。


“让一下让一下!”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分贝极高的男音,瞬间由远处到了她的身后。


曾沛慈一惊,来不及躲过便侧了侧身,结果还是晚了。


“啊!”她发出一声轻叫,被撞到在地,手掌在地上摩擦了一下,掌心生疼。


包里的东西也立刻散开了。


“不好意思啊,我急着过这个绿灯……”骑自行车的人焦急道:“我老婆快生了,实在对不起对不起啊……”


曾沛慈抬头,见那个骑自行车的人已经再次踏上踏板扶好把手,满脸焦急,准备离开。


不禁疼得皱了皱眉。


“等一下,先生。”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温和的嗓音,有些熟悉。


曾沛慈转头,看见了顾双棋的脸。


经过夏五熊的暗恋和描述,原本顾双棋在她印象中有些模糊的印象渐渐丰满,现在猛地一看,竟然觉得很是熟悉。特别是那双眼睛和鼻子,感觉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好巧。”她开口打招呼。


顾双棋见她撑着地板的手有些擦伤的痕迹,脸色略微有些阴沉,转身一把抓住了就要离开的人,将他从自行车上拉了下来。


曾沛慈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先生最好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顾双棋道。


被拉下来的男人脸上一阵青白,看了看顾双棋,道:“我口袋里的东西,你让拿我就拿?!你放开!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顾双棋笑了起来:“报啊,警察抓得是谁自有理论。”


曾沛慈看着,渐渐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低头去找自己的包包,果然发现上面有一道清晰的小刀划痕,数了数自己的东西后,发现手机和钱包都不见了。


不过是撞了一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刮开她的包包拿走钱包和手机而没有被她发现……现在的小偷都已经修炼成精了。


男人似乎是觉得无法争辩了,立刻变了脸色,陪着笑容道:“大哥,你行行好,我老婆虽然没在医院,但是真的快生了……预产期就在下个月,我也没办法,做这一行的人谁没有一点难言之隐……”


说着男人将口袋里的钱包和手机都拿了出来,递给了顾双棋。


顾双棋接了过来,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将男人放开了。


男人立刻骑上车,一溜烟跑了。


曾沛慈这边已经站起了身,笑道:“谢谢啊。”也就是顾双棋的性子会息事宁人,她有些后怕,还好不是让陈德修碰见这事,否则当小偷碰上强盗,那才是真的……


“你要去哪?我顺道载你一程。”顾双棋走了过来,将手机和钱包递给她,指了指身后的车。


曾沛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辆迈巴赫,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去修的律师事务所。”


她的手掌有些刮伤,脚踝也扭到了,估计没法走过去。


两人上了车,往陈德修的事务所开去,不到十分钟便到了。曾沛慈在路上已经编辑了短信告知陈德修。


车子一停下,她便看见了不远处的颀长影往这边大步迈来。


帮她开了车后,陈德修的身子往挡风口移了移,低头笑着看向她,“多久才见你主动找我一次,受宠若惊。”


曾沛慈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陈德修笑着转头,招呼了顾双棋后准备进楼。


“等等,”顾双棋道:“嗯……你先带她去包扎吧,刚才被小偷撞了一下,估计有点擦伤。”他说话时观察着陈德修的表情,见对方的笑容渐渐消失在唇角,不禁有些心惊……


“怎么回事?”陈德修揽在曾沛慈肩头的手顺势放下执起了曾沛慈的手,翻看手掌,脸色一沉,“人呢?在警局?”


“人放了,”曾沛慈道:“小事情,我们去处理一下就好。”


“麻烦一下,去医院。”陈德修对顾双棋道。


曾沛慈立刻阻止:“小伤而已,不用去医院。这里离医院也不近,来回怎么也得花上一个小时……你那里有没有处理伤口的药?再拖久了我怕发炎。”


陈德修想了想,点头道:“那我带你去包扎--双棋,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好啊,”顾双棋挥了挥手,“到时候我可不会客气。”


陈德修笑了笑。


“真的谢谢。”曾沛慈接话,也挥了挥手。


陈德修转身搂着曾沛慈一起进了面前那栋写字楼。


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德修搂着她的那只手上,曾沛慈的余光瞥见大家手中正在做的事情都停下来,不约而同地递着眼色,窃窃私语。


“陈律师,女朋友啊?”有人玩笑地打了一句招呼。


“妻子。”陈德修简短地答着,眼睛看着曾沛慈的伤口,眉头轻蹙。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更加惊讶而意味深长。曾沛慈还未细看,就被带进了电梯。


陈德修的手掌力度很大,他搂着她时并不是虚着一握,而是紧紧地抓着。这样的小动作多多少少让曾沛慈有安全感,并且她本来也没想过陈德修会在众人面前那么随意地承认她的身份……


“还疼吗?”曾沛慈突然问。


曾沛慈摇了摇头。


陈德修从书柜的第二层里拿出了一个急救箱,放在桌上将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拆开了棉签和消毒水。曾沛慈注意到他急救箱里的东西都是新的,没有开封。


“我不喜欢受伤,”陈德修勾了勾嘴角,笑道:“所以你也别受伤。”


什么逻辑?曾沛慈失笑。


他走了过来,曾沛慈配合地伸出了手。


“轻点。”她低头看着伤口提醒。


伤口挺深,因为摔倒时用力撑住了身子,那个小偷的原意就是将她撞倒,所以力道也没控制。手心处一道醒目的划痕,看着都疼。


陈德修处理伤口的手法并不娴熟,但十分轻柔,边清洗边注意曾沛慈的表情,只要她微微皱眉,他便会更加小心。


“我送你回去休息。”陈德修处理完伤口,拿起了椅子上的围巾。


曾沛慈站起身跟着他走进了电梯,“我打车回去吧,你忙你的。”


“我没事。”陈德修低头看她。


电梯里的灯光十分刺眼,封闭的空间里四目相接。曾沛慈的眼睛轻轻眯了起来,俯身吻上了曾沛慈的嘴唇。


曾沛慈睁着眼,余光看着电梯数字一格一格下降,嘴里柔软的触感加深--马上到一楼了。


她害怕电梯门在中途被人按开,伸出手抵在陈德修的胸膛。陈德修放大的凤眼在她的眼前眨着,满是笑意。


曾沛慈恼了,用眼神示意他电梯快到了。


陈德修则慢条斯理地舔了舔她的嘴唇,她许久未起波澜的心突然荡了一下。手里的力道加重,耳边突然响起了曾沛慈的轻笑,低沉干净而有力。


他打算就这样吻到门开了为止吗?整个大厅都是人,开什么玩笑?曾沛慈的心一紧。


电梯门开了。


陈德修突然直起了身,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留下微微喘息的曾沛慈。


果然,众人的目光第一时间朝这边看过来。


他带着她往门口跨去,一路上曾沛慈都没有看周围人的眼神,总觉得电梯里的一幕一定被谁看见了。


“你绘画比赛的事情怎么样了?”陈德修问道。


曾沛慈愣了一下才答:“什么比赛?”她第一反应是装傻,因为不想让陈德修知道陆月的事情,免得他担心。但随即有些懊恼,以陈德修的洞察力,不难看出她刚才那一瞬间的停顿是有原因的。


陈德修的眼睛眯了眯,低头揉了揉她的脑袋,“绘画比赛。”


“那个啊,”她耸了耸肩笑道:“没有名次,就不打算和你说了。本来也是匆匆赶的稿子,没指望能拿什么奖。”


陈德修再次看了她的脸一眼。曾沛慈莫名地有些紧张,每一次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的时候,她总会觉得自己的想法都被写在了脸上。


“看我干什么?开车吧。”曾沛慈笑道。


陈德修笑了笑,发动车子。


将曾沛慈送到公寓门口后,陈德修晃了晃手机,“有事电话联系,中午叫外卖吧,我在公司解决。”


“好。”曾沛慈点头,进了公寓。


陈德修的笑意渐渐放了下来,在车座位上出了会神,随即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汪东城的电话。


“喂,是我,请你帮个忙……对,是关于她的。帮我打听一下慈在学校的绘画比赛……对,要过程。”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27 12:46:00 +0800 CST  
【38】风波再起


挂了电话之后,陈德修回到了律师事务所。


半个小时后便接到了汪东城的电话。


“喂喂,我有大情报!”汪东城的声音极其神秘,“你现在在哪儿?”


“在事务所。”陈德修放下手里的文件道。


“啊,刚好。”


电梯门突然开了,汪东城从里面走了出来,迈步向陈德修的办公室里冲去,在门口急刹车,扶着门框笑得诡异。


“这么快就打听到了?”陈德修问。


“不是我快,”汪东城摇了摇头道:“是根本就不需要打听。我本来还在苦恼要怎么问,先进她们学校的bbs上看了一下,你看你看……”


汪东城立刻打开了电脑,点进了一个页面,跳出了一个在首页的帖子。虽然已经不是置顶,但人气和点击率依然位居第一。而帖子的第一张照片,便是曾沛慈。


陈德修眉头一皱,看了一下标题,点了进去。


内容里明显的捏造多于事实,居然还有一张曾沛慈从他车上下来的照片。


“发帖时间就是今天,热乎着呢……”汪东城一边观察陈德修的表情一边道。


陈德修在汪东城的语气里多多少少听出了点幸灾乐祸的味道,看了他一眼,“还知道什么?”


“好像是抄袭还是偷画……我问的是一个认识的学妹,她也不太清楚,只是比赛现场气氛挺尴尬的,对了,曾沛慈根本没参加比赛。”


“没参加?”陈德修想了想,了然。


那天她把画带走了??,所以是……被偷了。


“对,没参加,”汪东城肯定道:“和她同一个导师的学生,叫陆月,到这个陆月拿作品比赛的时候现场就出问题了,江承北盘问,起了冲突,最后是曾沛慈平息的。”


是了,就是她的性子会干出来的事。陈德修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想起曾沛慈刚才的隐瞒,眉头再次皱了皱。


“这个帖子的登录ip能查到吗?”陈德修敲了敲桌子。


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汪东城最擅长,经常有些受害者资料和明面上找不到的信息,汪东城都能挖掘出来。


“已经查到了,”汪东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就是她们的宿舍楼区,我托人问了陆月的帐号名,符合。这些女生小打小闹的事情,用猜的都能猜到。”说着,他打开ip登录的记录。


陈德修赞赏地点了点头,眉头轻舒。


“第一次发现汪律师的不务正业还有点用处。”他道。


汪东城轻嗤了一声。


陈德修顺手将帖子、记录的图整理到了一个文件夹。


“给你。”汪东城将一张便利贴贴在了陈德修的工作本上。


“什么?”陈德修看着上面的三排数字,问道。


“陆月的电话,qq,和邮箱。我只问到了这么多。”汪东城话里透出得意。


陈德修立刻将文件发给了陆月,在对话框里打了几行字,汪东城一看,立刻笑得捂肚子。


“你这招也太绝了哈哈哈……”汪东城扶着桌子:“你别把人小女生给吓坏了!”


陈德修的电脑屏幕上,几行整整齐齐的字在上面排列:你好,我是特聘律师。陆小姐在论坛上发布的一系列照片和言辞已经对我当事人的生活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如不停止这一行为,您将很快收到法院的传票。


发送的文件显示被接收。


“你这样没问题吗?这不就在暗示陆月,请律师的人是曾沛慈?那以后不是更针对她了?”汪东城问。


“别担心,她爪子锋利着呢,知道怎么自我保护,”陈德修微微一笑:“我只是看着这个帖子闹心。”


“哟,是因为帖子里还有其他男人吗?”汪东城八卦地靠近陈德修,笑着:“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天呐,你都一把年纪了,平常和你的小娇妻卿卿我我就算了,现在还玩浪漫?”


“汪东城,事儿是太少了吗?”陈德修若有所思道,修长的手指伸向面前的文件,作势要递给汪东城。


汪东城立刻一躲:“没没没,我事儿多着呢!你自己的文件自己处理,别又塞给我啊!我今天可帮了你,不谢我就算了,还算计我!我回办公室了!”


说完,他带着笑容离开。


陈德修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再次进入了论坛。


被推到首页的那个帖子已经不见了,新增了几个询问为什么删帖的帖子。


消息跳了出来,是陆月发来的。


“你是谁?她请了律师?”


陈德修不理,低头处理一些文件。


不一会儿,陆月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了屏幕上:“她不会请律师,你是她的情人吧?还是江承北?傅白?”


“我知道了,你是那个经常送她来学校的男人。傅白没这种脑子,江承北现在在台湾旅行。”


陈德修眉头一挑。看来这个陆月也不算完全没脑子,他抬手,灭了屏幕。


与此同时,曾沛慈正疲惫地倒在床上,侧身注意着自己的手不被压到。


睡意快要酝酿成功的时候,郑欢的电话打了进来。郑欢向来报忧不报喜,估计又是出了什么事。


“喂。”她开口。


郑欢的声音显得急促而焦虑:“你去看看论坛,现在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呢!”


“什么事?”曾沛慈边坐了起来,边打开电脑,进了论坛。


“他们说你被包养,陆月因为揭露你被包养的事情,还被威胁了……你去看看新的置顶帖吧!”


不等她说完,曾沛慈就已经看见了那个新的帖子。帖子的内容依旧没有新意,只是话题改为了她被包养的过程,贴出了一个聊天记录的图,图上是陆月和一个人的对话。


对方威胁陆月,如果不删帖,就将采取法律手段,话语中承认了自己给予曾沛慈金钱上的支持。


曾沛慈头有些疼。


看这些图便知道是陆月自己剪辑的,帖子里所谓的包养对象,现在大概正坐在办公楼里处理案件,悠闲地喝着下午茶。只是陆月为什么会删了之前的帖子?


“你还在听吗?”郑欢道。


“嗯,没关系,随她们去吧。”曾沛慈平静道。


“大家都在讨论!陆月的帖子里有根有据,还有录音,所有的都是对你不利的,要不你明天别来学校了,免得又被人指指点点。”


“别来学校?”曾沛慈随手关了帖子,眼睛朝那个帖子下方的点击数量上一瞥,笑道:“我没做什么,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来?你别担心我,我现在困得只想睡一觉。”


她知道郑欢和她走得近,承受的压力比她大,因为郑欢的性格里,脆弱的部分占大多数。


挂了电话后,曾沛慈叹了口气。


她原本已经不打算处理和陆月的关系了,因为陆月单方面地积怨太久,不是一两天能化解的,既然这样就顺其自然地发展。没想到却发展成了这样。所以不处理不行了。


曾沛慈有些倦意,抬手又点击了帖子,想再仔细看一遍。


页面跳出了“您浏览的帖子不存在”的字样。


她一愣,刷新了网页,发现刚才的帖子已经不见了,满屏都是其他的八卦贴,她在第二页也找了找,都没有发现。


删了?这么快又删了?会不会有第三个帖子出现?这一次还能捏造出什么来……


曾沛慈睡意顿消,皱了皱眉头,在电脑前坐了很久,玩了会游戏,看了会漫画,又再一次打开了论坛。


本想着观赏第三个帖子,没想到刷新之后,跳出的只是一个个疑问帖。


“曾沛慈的后台到底有多大?为什么对她不利的帖子一个一个消失?坛主出来给个说法啊!”无数类似的言语出现。


曾沛慈疑惑地关掉了电脑。


陆月的性子她最清楚,不会轻易放弃。发帖又删帖的事情无疑是自打嘴巴,在大众面前承认她斗不过自己。能让她删帖,一定有什么理由。


难道是……陈德修?


曾沛慈突然笑了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虽然陈德修可能通过她的表现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但说到底他们的婚姻没有任何感情基础,陈德修有什么理由揪着她一点不对劲的表现查下去?


她往床上一趟,闭着眼睛渐渐进入了睡眠。


可能是连续几个星期以来熬夜的后遗症,她一觉醒来就已经天亮。


她躺的位置被移过,陈德修面对着她躺在另一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下一片光影投射的阴影--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知道。晚饭也没做,真是睡死了……


她有些愧疚地看着陈德修。


陈德修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


曾沛慈一时来不及移开目光,保持着看着他的姿势静止了。


“……早。”她笑了笑。


陈德修勾着唇角从床上坐了起来,照例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曾沛慈也微微抬头配合他的高度。


“你昨晚睡得不错,”陈德修道:“错过了楼下那对夫妇吵架的直播。”


曾沛慈知道陈德修在打趣她睡得沉,这房子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怎么可能听见哪里的吵架声。


“原来楼下住的是一对夫妇。”她笑着接口,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么早起来?”陈德修问。


“嗯,今天要去学校。”


“那我送你。”


曾沛慈停住了脚步,略一犹豫。


随即她笑了起来,“好。”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27 13:16:00 +0800 CST  
【39】教训陆月


坐着陈德修的车往学校的方向驶去时,曾沛慈木然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变化,发着呆。


现在并不是早上的高峰期,车和人流并不多,偶尔可以瞥见开得早的小铺里的一角。


“困吗?困就睡一下,到了叫你。”陈德修道。


曾沛慈摇了摇头,但很快眼皮就沉了下来。


车子平稳而缓慢地行驶着,到校门口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很多买早餐的学生裹着大衣立在风中,在小铺或者马路上闲聊,互相笑着打招呼。


曾沛慈的意识瞬间醒了,因为这里并不是陈德修平日里停车的路口--他把车开到了校门口?


她有些懊恼刚才服从自己的困意小睡了一下,脑袋现在还昏昏沉沉的。


“怎么,不下车吗?”陈德修微笑着。


曾沛慈抬眼看他,试图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什么,但是无果。


她犹豫了一下。如果现在下车,流言势必愈演愈烈,就不是一两天能平息下去的事情了。而且陆月前一天发帖被删,她今天就光明正大地坐着一个男人的车来了学校,无疑会被视为向陆月宣战的举动。


头有些疼,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被卷进这些事件中。


“嗯……”曾沛慈应着,缓缓地将手伸向车门。


陈德修却突然轻笑了一声,先她一步下了车。


她一惊,抬头看向陈德修的方向--只留一个背影。随即陈德修颀长的身形出现在了门边,车门轻轻响了一下,亮光透了进来,随着亮光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双指节修长干净的手。


“我送你进去。”陈德修的声音不再低沉,而是笑意满满地将语调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曾沛慈咬了咬牙,无奈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已经足以说明一切,感动之余曾沛慈还是有些诧异的,以陈德修的社交圈子来看,应该和她们学校的人没什么关系,怎么能这么快就处理好,并且知道这么多消息?


“论坛,汪东城。”陈德修笑道。


曾沛慈一愣,瞬间了然。眼神移到面前那个摊开的手掌上,纹路清晰,皮肤细腻,中指有常年拿笔磨出的小茧。


她突然安定了不少,将手放进了那个面前的手掌里,身子被陈德修一拉,他的另一只手揽上了她的肩。


曾沛慈在瞬间呼吸到了清晨新鲜的空气,也在瞬间感受到了周围刺眼的目光。阳光从树梢处洒落,她眯了眯眼。


和傅白出现的情况一样,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的主角自然又是她。但和傅白出现的情况又不一样,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面对。


“沛慈……”郑欢站在大门边,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这个时间点她通常都在等待陆月买好早餐,已经被曾沛慈撞见几次。


曾沛慈叹了口气,冲她笑了笑。


郑欢飞快地跑了过来,边跑边上下打量了陈德修一眼,看着曾沛慈小声道:“你男朋友啊?”


曾沛慈还在斟酌着怎么解释,陈德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是慈的丈夫,你好。”


“丈夫?!”郑欢惊呼了一句,捂着嘴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曾沛慈,直到曾沛慈微笑着点了点头。


曾沛慈面前笑着,心里已经忍不住将陈德修骂了一遍。这个男人就是不知道遮掩,他这是打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结婚了呢?居然在校门口说,还在郑欢的面前说……以郑欢的大嗓门,刚才应该闹得连保安叔叔都知道这件事了。


周围人的目光掺杂了震惊看了过来。


曾沛慈抬手理了理头发,略微有些不自在。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居然都不告诉我们?!”郑欢不满地嚷嚷道:“看我结婚告不告诉你!”


曾沛慈失笑:“郑欢同学,你几岁了?撒娇闹别扭是孩子的权利。行了,这件事是我错,我改天请你吃饭好不好?”


郑欢气呼呼地看了她一眼,但立刻漫上眼睛的笑意还是透露出了她的情绪,“我也没说恭喜,就扯平了吧。你结婚了为什么不早说出来?昨天那个帖子摸黑你被包养的时候,说出来不就没事了?”


“不说又能有什么事。”曾沛慈微微笑了一下,表情有些冷意。随后她转头看了看陈德修一脸笑容,丝毫没有惊讶诧异的情绪,便明白了这件事他果然早就知道。


“你不知道,全校都在骂你!系里那些迂腐派的认为你给我们系丢脸了,都上申请书到院长那里去了,要求你退学……”郑欢用极为夸张的语气道,随后吐了吐舌头:“不过申请书被撕了退回来了,那些人还被周导骂了一顿,看着真爽哈哈哈哈……”


曾沛慈也不禁露出了笑意,她能想象到周仓林气得拍桌的表情。


许久没说话的陈德修终于开口:“你们聊,我就不送你进去了,我回事务所,有事电话联系。”


已经公开了身份,他的事也算做完了,不再需要逗留。


曾沛慈笑着点了点头,看着陈德修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一开始的不安、慌乱甚至悔意,到现在都渐渐地转化为对一个男人的信任。


“你老公好帅啊……”郑欢在旁边出声道。


曾沛慈转过了头,问道:“你在等陆月?”


“对啊,不知道她怎么现在还没出来……”郑欢的话突然停住了,看向不远处的早餐铺。


陆月已经站在那里,表情带着震惊和疑惑,显然已经听了很久。


周围人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流转,渐渐转为鄙夷地看向陆月。到现在为止,大家也不是傻子,都明白是谁恶意中伤谁了。


曾沛慈回头瞥了一眼,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说话,转身走进了学校。


“嘿!看!”人群中一个人突然举起了手机,晃了晃大声道:“快点去看论坛和贴吧!”


立刻有人跟着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低头看着。


曾沛慈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看闪烁的屏幕,上面“五熊”两个字不停地亮起,她按了接听。


“喂,你在哪儿?”夏五熊永远是急性子,等不到曾沛慈先开口便抢着道。


“校门口。”


“你被人欺负了?”


“你听谁说的?”曾沛慈立刻警惕了起来。


夏五熊这个姑奶奶,出了名的惹事精。小学三年级一个男生扯了曾沛慈的辫子,曾沛慈正在发呆,冷不丁就撞上了桌角。这事儿被夏五熊知道了,护短的性子混着母性光辉膨胀,立刻将那个男吆喝出去打了一架,结果当然是两败俱伤,但当时夏五熊也登上了小学私下流传的名人榜。


简单来说,夏五熊就是人体放大镜,管你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到她那儿就得掀起惊涛骇浪。


“汪东城啊!差点没把我讲哭了!我都不舍得对你说一句重话,居然还有什么小人在后面中伤你?就是那个陆月吧?!大学的时候就天天跟你对着干,我把她放在黑名单里很久了!”


“汪东城的话你也信?”曾沛慈笑道。


“有前因后果高潮结局的,我为什么不信?我快到你学校了,你等着啊……”


电话挂断。


曾沛慈愣愣地拿着手机,此刻觉得自己拿着的是一个炸弹。


夏五熊要来……完了……


她担忧地看了一眼陆月站着的小摊边,对上了陆月正朝这边望来的眼神。


“卑鄙。”陆月张嘴,用嘴型作出了两个字。


曾沛慈挑眉。


陆月踏着高跟鞋走了过来,脸色不佳,手里的手机还亮着屏幕,被猛地一送,递到了曾沛慈的面前。


“这是你发的?!”陆月低声怒道。


曾沛慈眯着眼睛细细看了屏幕一眼,整页的帖子都是陆月的各种黑历史,已经挖到了她的初恋,还有上豪车、酒吧驻唱的照片。


“不是。”曾沛慈道。


她当然没有那个能力,但十有八九是夏五熊干的。夏五熊认识一批狗仔,想挖到这些轻而易举,何况陆月的为人并不低调。


“我会信你?”陆月冷哼一声收了手机。


“你信不信,和我的关系不大,”曾沛慈笑了笑,“陆月,你要知道我的避让并不是因为怕你。”


陆月一愣,这是曾沛慈第一次和她表明态度。


短短一句就足够击溃陆月所有的信心。


“你当然不怕我,你的后台大了去了!说不定勾搭上了校长才能进这样的学校!”陆月冷哼了一声。


曾沛慈的笑容渐渐消失在了唇角,开口:“我不知道什么校长,但是刚才看见那一排帖子里,好像有一个女人上了书记的车,你不如去问问她?”


“你!”陆月眼睛一瞪,就要开始撒泼。


一辆艳红色的车猛地刹车,停在了道旁。


曾沛慈转头看见车牌,舔了舔嘴唇。


果然,下一秒,夏五熊的脑袋就从车窗里晃了出来。


“呀,这不是陆月吗?好久不见了!”夏五熊笑得春风明媚,冲陆月挥了挥自己手上的帽子。


陆月一见是夏五熊,表情立刻僵住了,看了曾沛慈一眼。


说到底夏五熊那个泼辣相,任谁都得让三分。这几年虽然有了收敛,不似读书时代的放肆,但也还是想想就让人心惊。


“你怎么会来?”陆月咬牙问道。


她就是看准了夏五熊不在曾沛慈身边护着才这么嚣张,没想到曾沛慈也不是个好捏的柿子。


“刚巧路过,见这边这么多人就停下来看看,没想到看见你了!”夏五熊一副老友想见的欢喜样,笑道:“你最近混得怎么样?上次你托我把你介绍给那个什么书记,他不停地夸你长得漂亮,人又机灵,很懂得变通啊!看来以后要仰仗你了!”


狠,太狠了……拐着弯地说陆月做了什么肉体交易才来到了这个学校。


看着周围人变得暧昧的目光,夏五熊满意地笑了笑,提高了音量:“王老板也经常问起你,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做房地产的。他昨天还在开玩笑,怕你有了张经理就忘了他呢!”


曾沛慈不忍心再听下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月吼了一句,想和周围人解释,又无从开口,只能打了牙往肚子里咽,胸膛一阵起伏。


“哟,怎么还生气了?”夏五熊讶异地道,随后扬了扬手:“我还有点事要办,就先不说了啊!改天再聊!”


夏五熊开着车走了,临走前还冲曾沛慈眨了眨眼睛。


陆月气得连骂几句脏话,在原地愤怒地发抖--帖子和夏五熊暧昧不清的话,她还能在这个学校待下去吗?!


曾沛慈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了校门,迎着阳光,脑子里闪过陈德修和曾沛慈的脸,心里满满地漾起了感动。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27 14:05:00 +0800 CST  
【40】她的关心


上午上完课,情绪持续高涨的夏五熊嚷着要来接曾沛慈回家。


“到了。”夏五熊一脚踩上刹车,将车停在小区门口。她解开安全带,作势下车与曾沛慈一起上去。


曾沛慈一路上被夏五熊吵得耳朵生疼,她拉开车门,扭头看着她的动作问她:“你不回公司了?”


夏五熊翻了个白眼,“是你重要还是公司重要啊!虽然刚才我和陈德修已经为你报了仇,但怎么说陆月那女人给你造成的伤害是真实存在过的,我还不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


照顾?曾沛慈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只有你才能将翘班的理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话虽这么说,曾沛慈下车后的步子却没动,显然默认了夏五熊的行为,等她停好车过来一起走。


夏五熊和曾沛慈两人都知道双方不是玻璃心,不是那种受了点流言蜚语就消沉的人。心里的难受不可避免,但之后就是积极面对,她们比谁都会调整自己的心态。


否则当初曾美琳将那把对她意义非凡的大提琴外借的时候,曾沛慈也不会因为陈德修的三言两语就想通。


夏五熊将车停在临时停车处,下车小跑两步上前挽上曾沛慈胳膊,回想着刚才自己在学校的那出戏就倍感得意,“刚才我的演技是不是不错?”她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现在出道的话会不会太晚?”


曾沛慈嘴唇动了动,正要回答,手提袋里面的手机伴随着单调的音乐声一阵震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曾沛慈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来显--谢西恬。


夏五熊凑过来瞟了一眼,眉毛一揪,显然也很疑惑这时候陈德修的姐姐为何会打电话过来。


“姐。”曾沛慈接起通话。


手机那边的谢西恬淡淡“嗯”了一声,便道:“我妈听说了你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她很担心你,待会儿不如我让司机过来接你,我们三人一起去逛街喝个咖啡吧。”


曾沛慈听出了谢西恬话语尾调是肯定而不是询问,于是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挂断通话,曾沛慈无奈地朝夏五熊晃了晃手机,“看来天意也不想让你翘班。”


夏五熊哀嚎一声,捂住了眼睛,“这是天要亡我啊!”声音一顿,她突然想到什么,忙用胳膊肘捅了捅曾沛慈,“喂喂喂,你说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才过去多久啊,陈德修的姐姐和继母就知道了你的事,她们该是有多么‘关心’你。”夏五熊咬重“关心”两字的读音,意有所指。


曾沛慈明白夏五熊话里面暗指的意思,倒是也没多意外地开口道:“你也知道修与家里人的关系一向都比较紧张,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关心他的方法有些特别吧。”


夏五熊一听,啧啧点头,“所以你应该庆幸他们家的家人认可了你,不然我可真的要后悔将陈德修介绍给你了。”


谢西恬电话里说她和谢雅棠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到。曾沛慈送走夏五熊后就站在小区街边门口等他们到来。


没过多久,一辆熟悉的矿石白车子进入了曾沛慈的视线,曾沛慈一笑,车子在她面前停下。


谢西恬坐在副驾驶座,摇下车窗叫了她一声:“沛慈。”


曾沛慈点点头,一一向她们二人打了招呼才上车。


谢雅棠很喜欢曾沛慈,更何况她也存着从曾沛慈这里达到缓和与陈德修关系的目的。她满眼柔和之色,转脸对着曾沛慈笑道:“上次陈易爷爷那儿,我有事所以先离开了。你和德修玩得还好吧?”


“他们人很好,那里的生活很惬意,我很喜欢。”曾沛慈笑道。


谢雅棠点点头,眉眼一弯,“那有时间就去那里多陪陪他们吧,说不定我们还会再碰面呢。”


两人一言一语地聊着,谢西恬从车内镜瞥见谢雅棠一脸的笑容,唇角不易让人察觉地勾了勾。


谈话间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嘉熙购物商场。曾沛慈下了车,眼神一转,停留在了商场大厦上方那个小小的金色皇冠标志上。


谢西恬让司机先将车开走,到时候再电话联系他。


三人刚踏进商场大门,谢西恬知道谢雅棠有话想对曾沛慈说,所以便指了指一楼右手边的名牌香水店说道:“我今天不买衣服,就不和你们去了,待会儿在咖啡厅见。”说完便离开。


曾沛慈定了定神,心里也猜到了谢西恬的目的,跟上谢雅棠的脚步上了二楼。


与其说谢雅棠要曾沛慈一起逛街买衣服,还不如直接说是谈话来得恰当。


谢雅棠心不在焉地看了几件店员推荐的新品,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对曾沛慈叹口气道:“沛慈,我想你也发现了我想与德修缓和关系。你别怪西恬,她是因为我所以才关注你们的生活。你知道的,我和德修的关系……学校的事情解决好了吗?”


“我知道的,妈,所以我理解您的做法。”曾沛慈点头,“修帮了我很多忙,已经没事了。”


刚说出这句话,就见谢雅棠立即伸手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很用力地握着,“沛慈,我很高兴德修娶了你。因为自从你出现后,我仿佛看到所有的事情开始有了转机,”她似乎是忆起了往事,眼眶有些发红,“我有生之年唯一的一个愿望便是听他叫我一声妈。”


曾沛慈认真听着,然后轻轻抽出手来,覆在谢雅棠的手背上,安慰她道:“您放心,会有这么一天的。”


谢雅棠怔住,眼睛隐隐有了湿意,她擦了擦,点头,不住地点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曾沛慈心里有些动容,不知怎么地有点开始同情谢雅棠。她本来对谢雅棠还抱着先入为主的一点偏见,但这几次接触下来却发现她其实性格很好且待人真诚。


所以她无法将谢雅棠和陈德修口中抢了别人丈夫的自私女人联系到一起。


但曾沛慈同时也知道,陈德修是不会说假话的。


或许这其中有误会?


曾沛慈眉头皱了皱,这时陈德修的短信闪了进来。曾沛慈点开,浏览后快速地回了几个字给他。


“妈,德修说他马上过来接我。”曾沛慈将手机放回手提包,对谢雅棠说了短信的内容。


谢雅棠已经稳定了情绪,吸了吸鼻子有些歉意地对曾沛慈笑道:“你看我,第一次和你出来就这样……还什么东西都没买。”她突然神色紧张起来,朝四周望了望,“德修什么时候过来?他不喜欢看到我,所以我还是不要和他见面好了。”


“没事的,他才刚出发,至少还有二十分钟左右。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挑选一件衣服吧,我正想作为礼物送给德修,我想你的眼光肯定不会差。”曾沛慈上前一步,复又握住了她的手。


曾沛慈的身上似乎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般,谢雅棠先是一愣,很快明白过来曾沛慈的用意,感动地点了点头,“那快走吧,时间不多了,我怕选不到合适的。”


陈德修到的时候,曾沛慈已经买好礼物静静地站在商场外面的街边等他。


“你等了很久吗?”陈德修看着她带着一股子的冷风上车,笑道。


“几分钟而已,”曾沛慈将装着衣服的纸袋递给他,“为了答谢你上次为我做的事,这是小小的心意。”


陈德修惊讶地挑眉,“所以这是礼物吗?”


笑容缓缓爬上曾沛慈的嘴角,她点点头,“也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回去试试,不合适的话我拿来换货。”


“好。”陈德修显然对曾沛慈这样偶尔的小动作很受用,他将纸袋小心地放在后车座后,这才发动车子。


曾沛慈想了想,还是将陈德修来之前见了谢西恬和谢雅棠的事情告诉了他--只提了购物,没说谢雅棠的那些话。


陈德修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晚上吃完饭,曾沛慈无聊地看了一会儿电视,打了个哈切准备拿睡衣进浴室洗澡。


陈德修看见她拿着睡衣从卧室走出来,放下手里的法学书籍后,也站了起来走入卧室。


曾沛慈前脚刚踏进浴室,后脚陈德修已经跟了进来。


她一愣,问他:“你要先洗澡吗?”说着放下已经接好水的洗漱杯,准备退出去让他先洗。


谁知陈德修立即制止了她的动作,反而顺势按着她的手再次将门关上,他低声笑了起来,低沉的嗓音明显带了戏谑,“是要洗澡,不过我想一起洗。”


曾沛慈再次愣了一下,清晰地感受到头顶上方陈德修那股灼热的视线,默了默,随即轻轻点头应了。


或许是因为浴室开着浴霸的原因,曾沛慈只感觉脑子有些发热,陈德修伸手过来触碰她皮肤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袭来一阵阵的悸动。以至于后来陈德修是怎么给曾沛慈抹沐浴乳擦身体的,她脑子也迷迷糊糊记不大清了,记忆最深的还是他温热的呼吸以及身体紧贴他时传来的热度……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28 10:42:00 +0800 CST  
【41】受到恐吓


昨晚两人共浴之后,奋战的地点从浴室转到了卧室。曾沛慈睡眠有些不足,一坐进陈德修的车就开始闭目养神。


陈德修认真开着车,趁着等红灯的空档偏头问她:“你真的不需要休息几天再去学校吗?”


虽然事情差不多已经解决,但流言蜚语不可能一下子就清除完。他是不想曾沛慈再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但他同时也知道,曾沛慈不是一个逃避的人,相反,她温婉的性格背后更多的是韧性。


果然,曾沛慈摇了摇头,笑道:“还是不要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等这阵子风头一过,他们找到更感兴趣的八卦就会渐渐当这件事淡忘。况且我也没做错事,我也用不着心虚的对吧?陈律师。”


听着曾沛慈打趣的称呼,陈德修眼眸一转,知道她的确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这才完全放下心来。红灯过去,他一踩油门,继续驱车往她学校的方向而去。


当陈德修光明正大地将车停在曾沛慈校门口的时候,心里暗想陆月这事也不全是负面影响,至少于他而言,不用再像之前那样绕着弯的停车了。


曾沛慈下车后,朝一直注视着她的陈德修挥了挥手,随即往校门口走去。


学校大道两旁种了很多有了些年头的银杏树,每到冬天,银杏叶一黄,树叶铺满整个大道的时候,便是学生们拍照的好时机。


曾沛慈一路避让着取景的男男女女们,忽然,肩膀被人在身后一拍。


郑欢哈哈笑了两声,一勾曾沛慈的肩膀,冲她眨了眨眼道:“刚才我在校门口见到你老公的车了,还是那么帅气逼人呐。”


曾沛慈笑了笑,“谢谢你的夸奖,回头我将你的话带给他。”


“可别!”郑欢一慌,忙收回勾着她肩膀的手转而捂了捂她的嘴巴,“你是不知道你老公现在在我们学校是传开了的,那天收拾陆月的时候,那风轻云淡的样子,感觉就是捻了捻手指头而已。这么一个优质男都能被你遇上,我只有眼红的份儿,可没别的心思啊。”


“知道了知道了,刚跟你开玩笑呢。”曾沛慈的耳朵被冻得发红,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捂了捂。


两人今天上一样的必修课,所以便一起走。


曾沛慈发现一路走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朝她投过来的异样目光。直到在教室门口碰见同样上这门课的陆月时,曾沛慈的眉头才轻皱了起来。


陆月显然也看到了她,面色难看地停下脚步。


郑欢在他们二人之间看了看,之前曾沛慈来学校的次数少,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和陆月在一起吃饭逛街买东西。但自从陆月做错事之后,郑欢也知道她和陆月是回不去了。


曾沛慈身形一动,什么也没说,率先踏入教室。


郑欢紧紧跟在她后面。


陆月暗暗咬了咬牙,随即也走进教室,选了最后一排座位坐下。


平静地上完课,郑欢本想约曾沛慈一起吃午饭,但中途曾沛慈却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人过来接她。


“你走吧你走吧,”郑欢故作伤心地朝曾沛慈摆了摆手,“唉,有个好老公果然就是不一样。”


“行啦,我下次请你吃饭向你赔罪总行了吧。”曾沛慈给郑欢立了保证,郑欢这才高兴地放她离开。


郑欢要去学校食堂吃饭,曾沛慈与她告了别便往学校大门慢慢走去。


不过来接她的人不是陈德修,而是顾双棋。


上了顾双棋的车,曾沛慈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侧脸对他微笑道:“麻烦你了。”


顾双棋笑了起来,“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虽然你是通过德修才认识我的,但你可以把我当做朋友,和德修一样叫我双棋吧。”


看见他柔光遍布的双眼,里面并无暧昧,却多了淡淡的亲昵。顾双棋给她的感觉,永远都是成熟稳重像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兄长。


曾沛慈一愣,伸手拨了拨暖气出风口的叶片,这才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顾双棋嘴角的笑容漫起,发动车子往陈德修的律所开去,行驶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转脸问曾沛慈:“我听说你是和妈妈一起生活的对吗?”


“对,爸爸是个警察,意外死亡。”曾沛慈从小到大对无数个人说过这句话,得到的反应有很多,大多数都是道歉。


而顾双棋好像没什么触到别人伤心事的自觉,反而笑了笑道:“值得尊敬。所以你一定做菜做得很好吃了?”


话题跳转得太快,曾沛慈点头道:“还行。”


“那你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吗?”顾双棋边避让着超车的车辆,边问道。


“没有。”曾沛慈笑了笑,眼神望向了窗外的风景。


顾双棋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妹妹,性子和你差太多了……要是性子有你十分之一的温顺,我也少了很多麻烦。”


车子拐了个弯,曾沛慈透过车窗远远地就看到陈德修的身影。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双手抄进口袋,长身玉立地站在街边等他们。


似是感应到什么似的,陈德修眸子一抬,一下子朝他们这边望了过来。两人的时间分秒不差,但顾双棋的车窗是贴了单反膜的,所以陈德修看不到曾沛慈。


顾双棋将车停在陈德修跟前,先让曾沛慈下车。


陈德修迈步到曾沛慈面前,抬手理了理她的耳发,问她,“饿了没?”


“还行。”她微仰着头看着陈德修,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只感觉手上一暖,低头一看,原来她的两只手都被陈德修的大手给包裹着。


只见他长眉一拧道:“为什么你穿了这么多手却还是这么冷,你看看,不比冰块好多少。”


曾沛慈点点头,“我的体质偏寒,一向都是这样。”她乐意享受人体暖炉。


顾双棋停好车走了过来,对他们二人道:“今天这么忙,午饭就不出去吃了吧。”


陈德修“嗯”了一声,牵起曾沛慈的手与顾双棋一起走向公司的员工餐厅。


虽然律所的员工不是很多,但福利待遇一向都很不错。为了方便员工,公司里面特意设了一个小餐厅每天供应不同的菜品,虽然是套饭,但味道还不错。


陈德修上次已经介绍过曾沛慈的身份,虽然餐厅里面还是有些人好奇地望着他们,但曾沛慈神色自若地走在陈德修身侧。


几人快速地吃了饭,曾沛慈下午也没其他事做,便与他们二人一起去了陈德修的办公室。


关上门,两人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严肃。曾沛慈知道他们是要谈正事了,于是想找个理由先出去转转,不打扰他们。


哪知还没开口,陈德修似乎就已经猜中了她的想法,他走过来拉着她的手一直到办公桌左侧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坐下,“没关系,你就呆在这儿吧。”


顾双棋也笑着点了点头,显然也没将曾沛慈当成外人。


既然他们这么说,曾沛慈便留下了。


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摆放了好些资料,顾双棋看也没看那一摞的东西,揉了揉眼角,“我怀疑麦合有内鬼与皇朝的人勾结。”


这个消息就像是炸弹般,炸得曾沛慈耳朵一疼。


她瞬间坐直了身体,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陈德修。皇朝是他们家的公司,要是皇朝有人与麦合私自串通的话,那么皇朝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陈德修似乎知道她的担心,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给曾沛慈后,他才开口肯定了顾双棋的话,“我查过一些资料,发现麦合现在很多负面新闻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而且你们公司的明星很多隐秘的身世背景也被狗仔挖了出来,一个两个可以说是偶然,但次数一多就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那现在该怎么做?皇朝一直咬着牙不松口,丝毫不给麦合喘息的机会,我怕时间上来不及让我查清楚整件事。”顾双棋的食指烦躁地在沙发背上敲打着。


陈德修起身,“我会把我们的想法给谢西恬提一下,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也可大可小。”


“那好,我随时等着你的消息。”顾双棋看了看手表,也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公司了,这件事我也会暗中调查的。”


顾双棋走后,陈德修捞起搭在沙发椅背上的大衣,对曾沛慈道:“走吧,现在回去你还可以午休一会儿。”


曾沛慈不明所以地跟在他后面,“你不是要去找西恬吗?”


“先送你回去,我这几天时间很不固定,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陈德修答。


似乎心里真的有些烦躁,陈德修的车子开得比平常要快,所以没多久便到了小区门口。


门口的保安似乎是认得他,一见到他的车朝他挥了挥手示意停车后,马上满脸笑容地拿了一个包裹走过来,“陈先生,你的快递。”


陈德修疑惑地摇下车窗接过手,看见快递单上面除了关于收件人信息那儿填了关于他的名字电话号码和地址外,发件人的信息都填的化名。


曾沛慈奇怪地问他道,“你买东西了?”


陈德修摇了摇头,随手将快递递给曾沛慈,将车开往停车场。


曾沛慈一愣,心里同样有些疑惑。在陈德修默许的眼神下,开始拆快递。


快递很薄,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包装袋。


“会不会是文件之类的呢?”曾沛慈一边问,一边撕开了封口,取出里面袋子里面的一张a4纸。


她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


“……修,”曾沛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着手里的东西好几遍,才确定了里面的内容,抬起头喉咙干涩地道:“是恐吓信……”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28 13:14:00 +0800 CST  
【42】达成协议


入目的是几行电脑打印的红色粗体字,大致是意思是让陈德修不要多管闲事,让他放弃麦合合并案的case,否则就会报复。


“恐吓信?”陈德修停好车,接过曾沛慈手里的a4纸张瞄了一眼,随即唇角一勾,讥嘲道:“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想把我吓退?要是每个人像他这样做都能起作用的话,我可以直接转行了。”


曾沛慈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你经常收到这玩意?”


“不能说是经常,”陈德修将恐吓信揉成团,语气里的嘲弄增加了几分,“为人打官司,与人对立,有意无意地经常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比如麦合合并案,我们刚查到麦合和皇朝有人私下勾结,消息还没捂热乎呢,下一秒就收到这种东西。心虚得也太过明显了。”


“但是我还是担心你,”曾沛慈无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人一旦被逼到了绝路,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做出来。如果他们真的对你做出了什么呢?”


陈德修静静地看着乔浅初没有说话,良久才微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末了,还伸手揉了揉曾沛慈的头发。


曾沛慈知道陈德修是一个不会轻易改变决定的人,而且他现在做的事是正确的,她也不想他改变。现在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危险降到最低。


也就是到现在曾沛慈才意识到,原来律师也是一个高危职业。


陈德修见曾沛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知道她心里还想着恐吓信的事,于是直到将她送回家门口这才离去。


曾沛慈关了门,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她想到陈德修的姐姐谢西恬,立刻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为了顺利找到她,她还特意拨谢西恬的私人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谢西恬在手机那边难得疑惑地叫了她一声:“沛慈?”她当时把这个号码给曾沛慈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她会主动找她,而现在接到曾沛慈的电话,很有可能是真的出了事--还是与陈德修有关。


曾沛慈连鞋子都忘了换,捏着手机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随手将手提包放在一边。


她简短地将顾双棋与穆南烟的推断及穆南烟收到恐吓信的过程讲给了谢西恬听。


谢西恬沉默了一会儿,说话时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她道:“谢谢你将这件事告诉我,因为麦合合并案的事情不是我负责,所以我之前一直都未注意过。你自己也注意安全,这件事情我会和德修他们配合调查,直到查清楚为止。”


“谢谢姐,”曾沛慈听了,眉头舒展了不少,“修说他今天会去找你,你……”她声音一顿,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拜托你不要告诉他我给你打过电话好吗?修不想我过分担心。”


谢西恬声音难得有了一丝笑意,随后答应了曾沛慈。


收了线,谢西恬嘴角的笑容还一直挂在唇角。


旁边的齐豫见了,上前一步好奇地问道:“难得见你这么开心,我很好奇打电话的人是谁。”


两人虽然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但其实他们一直相伴着长大,谢西恬的秘密也只有齐豫知道,所以说是上司下属,还不如密友来得更贴切。


“我弟媳,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所以我跟着开心,”谢西恬撩了一下发丝,想到曾沛慈电话里的那些话眉头就轻轻一蹙,她抬眼,锐利的眸子看向齐豫,问道:“麦合合并案是谁在负责?我们公司居然有人为了一己之私和麦合的高层串通勾结,你暗中帮我留意一下,查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


“好。”齐豫点了点头,也只有在面对谢西恬时,一向疏离冷淡的眼睛才会有了温度。


三声有序的敲门声响起,随即陈德修泰然自若地推门进来,丝毫没有进入别人办公室的自觉。


“他们说你在办公室,所以我就直接进来了。怎么样?没有打搅到你吧。”陈德修道。


谢西恬看见是他,红唇一弯,笑了笑,“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是有什么事?”她遵守了与曾沛慈的约定,没有提及她打电话过来的那件事。


两人随意在沙发坐下,齐豫出去为他们泡咖啡。


陈德修笑着,眼睛里面却泛着冷意,说出来的话与曾沛慈的相差无几。


“这件事我可以插手,”谢西恬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脸上的笑容炫目迷人,“而且我可以答应你,只要我们联手查清楚这件事,找到双方公司私自勾结的人,我可以放弃麦合合并案。”


陈德修长眉一挑,知道谢西恬话里有话,于是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谢西恬笑着,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就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接着道:“一顿饭,回家一起吃一顿饭而已。”


见陈德修沉默,谢西恬又道:“怎么?这个条件很难做到吗?”


陈德修继续沉默,起身走到门口,旋开门把手的时候才低沉地说了句:“就这么说定了。我和顾双棋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我那边的资料稍后会发到你邮箱。他那边我去转达就好。”


“好。”谢西恬目送着陈德修离开,直到门被关上后笑容才收起,神色一黯--用这种方法强迫家人回家团聚,想必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没有第二人了吧。


这几天果然如陈德修所说,他的时间很不固定--晚上见不到人影,早上却有回来过的痕迹。陈德修这么忙也就算了,偏偏夏五熊也找不到人。


曾沛慈打过几次电话给她,得到的标准回复无一不是“我很忙,先这样!”然后不等她这边开口就直接挂断。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周左右,直到某一天夏五熊主动打电话给她叫她出去玩。


“你终于舍得见我了?”


曾沛慈窝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随意摆放着几张a4纸。这几天虽然无聊,但乔浅初终于记起了还欠了江承北一些插画没弄,所以正好在无人打扰的状态下全速赶稿。


夏五熊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就像兜头被一千万大奖砸中脑袋一样,“曾沛慈!我做了一件大事!哈哈哈……”


曾沛慈不想被她那巫婆式的笑声荼毒,于是直接让她说重点。


“行啦行啦,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迅速地换一件衣服,陈德修马上就到家了。他来接你。”夏五熊嘻嘻笑道。


“换衣服?”乔浅初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有什么事吗?”


“哎呀,别问那么多啦!先让我卖一个关子,到时候见!”话音一落,手机里面传来一阵断线的嘟嘟声。


“这丫头……”曾沛慈有些头疼地穿上拖鞋往卧室走。


换好衣服没多久,客厅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


曾沛慈走出去,刚好见到陈德修开门进来。这几天两人很少碰面,现在咋一看陈德修,曾沛慈才发现他较之以前憔悴了不少,下巴上的胡茬也没刮。


“衣服换好了?”陈德修笑着走过来,没等曾沛慈开口就先将她拥入怀中,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就这么直接地喷在她的耳边,“这几天都没好好和你说过话。对不起,这几天太忙了。”


陈德修的怀抱很舒服,曾沛慈“嗯”了一声,声音柔柔的,“那么事情忙完了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陈德修口中的事情就是麦合合并案了。现在看来,情况不算坏。


“忙完了,”陈德修松开她,转而用墨黑的眸子与她对视,突然一笑,用长着胡茬的下巴蹭了蹭曾沛慈白皙的脖颈,“结果皆大欢喜。”


“那就好,”曾沛慈舒了口气,被陈德修这么一弄,脖子有些痒,便往后缩了缩,抵住他的胸膛,“痒。”


“那我先去冲个澡把胡子刮了再出门。”陈德修说着,迅速低头轻啄了曾沛慈一下脸颊,随即轻笑着走向卧室。


鼻腔里充斥着的满满清香在瞬间淡去了不少,只余淡淡的味道还停留在鼻尖。


曾沛慈在等他的这个空档,重新拾起了画笔开始涂涂画画。


一小幅插画描到一小半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曾沛慈放下画笔,闻声望去。


不过是洗了个澡刮了个胡子而已,陈德修的五官照样毫无瑕疵,其实就算是蓄点胡子也不错,挡不了他扑面而来的吸引力。


看见他头发被水雾弄湿,曾沛慈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沙发这边来坐下。


陈德修唇角微勾,拿着毛巾向她走来。


曾沛慈自然地将毛巾接过手,因为身高的原因,所以改为双膝曲在沙发上,给陈德修轻轻擦拭湿发。


“之前一直都是你为我服务,今天我们对换一下。”曾沛慈道。


她的动作很轻柔,手指不时从发间穿过,陈德修舒服得想要立刻睡着。


他一勾唇--此时此刻,他只觉得一切都刚好。刚好的力度,刚好的笑意和温暖,合适的人。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28 15:17:00 +0800 CST  
【43】德修撞车


车子停在了一家名为“waitingbar”的酒吧门前。


“酒吧?”曾沛慈好奇地指了指那显眼的招牌,“所以今晚是为了庆功来的吗?”


将钥匙递给酒吧的泊车小弟,陈德修走到副驾驶座那边为曾沛慈拉开车门,边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夏五熊让我什么都别说,她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曾沛慈失笑,“喜倒是有,惊却谈不上了。”


两人并肩踏入酒吧。


陈德修一向喜静,所以他能答应来的地方想必曾沛慈也不会不喜欢。这家酒吧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比较暧昧嘈杂的地方,相反,里面的灯光是橘黄色的暖色调,和着如流水般的舒缓女声,让人说不出的放松。


酒吧里面的客人说话音调也不是很大,大多数都是几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下,聊聊天,喝喝小酒。


“沛慈这边!”右前方的角落里,夏五熊站起身来朝他们二人挥了挥手。


曾沛慈点了点头,跟着陈德修的脚步往那边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今晚的人不止他们三个。除了夏五熊之外,还有顾双棋、汪东城和谢西恬。


一一打了招呼,曾沛慈和陈德修随意地落座。


“看来今晚果真是庆功会了。”曾沛慈看着圆桌上摆放着的几打啤酒,除了他们刚到的两人,其余人的面前都开了一瓶放着。


“你猜到啦?”夏五熊撇撇嘴,顺手取过一瓶啤酒开了,递给曾沛慈,“这么高兴的事本来想的是等你到了再告诉你的,不过以你的思维也不难猜到。谁叫汪东城说在酒吧聚会呢,还说什么有情调。”说完,她很鄙视地看了汪东城一眼。


“你要喝酒吗?”陈德修截住了夏五熊半路的啤酒,转脸轻声问曾沛慈。他知道她的酒量并不是很好,第一次醉酒的画面依旧记忆深刻--她醉眼迷蒙地看着他,也就是那个机会才真正地将两人牵在了一起。


曾沛慈点点头,“我可以喝一点,今天难得大家都这么高兴。”


“德修,我不要喝酒,你帮我喝嘛。”汪东城受不了地在旁边怪叫,对着陈德修挤眉弄眼。


“汪东城,你正常点!”夏五熊瞪了他一眼,转而举起啤酒朝几人叫道:“开场白!每人喝一口!”


“干杯!”


“干杯!”酒瓶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喝了酒,大家都打开了话匣子。谢西恬很少参加这样的聚会,所以只偶尔插两句。


“郑冰你还记得吧?”夏五熊每次喝酒一旦喝多的话,话就开始变多,“上次你帮我们打掩护的那个小模特。”


曾沛慈点点头,想起那次差点被非礼的事就记忆犹新。


其他人见夏五熊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解,也都任由她去了,乐得在一边聊聊案子的遗留问题。


“他们查到郑冰是顾叶华包养的秘密情人,”见曾沛慈疑惑的眼神,夏五熊补充了一句,“顾叶华就是陈德修他们的怀疑对象。郑冰不是我手里带的人嘛,所以他们就想让我配合他们的计划,利用郑冰之前那点见不得光的事威胁郑冰引出顾叶华,让他露出破绽。”


“所以就是这样?”曾沛慈问道。


夏五熊又灌了几口啤酒,“主要是郑冰那一环不能失败,因为她要趁机窃取顾叶华的重要邮件,查出他和谁联系过,然后谢西恬再顺着名单查出邮箱的账号和电脑ip在皇朝公司哪台电脑登陆过,接着排查高层人士,最后锁定目标。”


曾沛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事看着简单,却一环扣着一环,其中的风险也只有他们参加的人才知晓。


那之前的恐吓信是谁邮寄的?曾沛慈动了动嘴唇,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于是将这句话咽回了喉咙。


大难题解决了,顾双棋和汪东城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谢总,这杯酒我必须敬你,谢谢你在这件事上选择站在麦合这边。”顾双棋满眼迷醉的微笑,但还保持着清醒向谢西恬说着这话。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谢西恬放弃快要到手的肥肉,但无论怎么说,他很感谢她在麦合危急关头放麦合公司一马。


“不用谢我,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而已。”谢西恬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与顾双棋碰了杯,抿了一小口瓶子里的啤酒,随即饱含深意地瞟了陈德修一眼。


汪东城本来想和自己的女神坐在一起,但奈何夏五熊那不长眼色地将谢西恬左手边的位置给占了。他一直都没机会和谢西恬搭话,每次一开口,又都被谢西恬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


明明他才是律师,他的舌灿莲花去哪儿了?


就这么一口接一口喝着闷酒,不一会儿汪东城就有些微醉了。


陈德修见曾沛慈也喝了一瓶半的啤酒,前一秒他看着她时,她还迷迷糊糊地对着夏五熊笑;后一秒再看她时,她已经一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呼吸平稳地睡着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陈德修将瓶子里面最后一口啤酒喝完,看着除了谢西恬都微醉的几人道:“喝酒了别开车,等下我帮你们叫代驾过来。”说完起身叫酒吧服务员买单。


“她……她怎么办?要不要我帮忙?”夏五熊脸颊通红,指了指沙发上睡得香甜的曾沛慈,说话都开始大舌头。


“不用,”陈德修婉拒了夏五熊的好意,俯身一把将曾沛慈打横抱起,让她的头舒服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和她自己回去。”


代驾来得很快,等到他们结完帐出去的时候,三个代驾已经立在门外等候他们了。


汪东城和夏五熊顺路,两人坐一个车回去,而谢西恬有自己的司机,所以不需要代驾。


同几人告了别,陈德修和曾沛慈坐车回家。


头晕晕沉沉地疼,曾沛慈皱着眉头嘤咛了一声,眼皮沉得抬都抬不起来。只条件反射性般往温暖的地方靠了靠,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继续睡觉。


“手别压在身下。”


曾沛慈到家后一直就没醒过。陈德修坐在床边,看着她像个小孩般的睡姿不由得勾唇笑了。只见他拿着热毛巾,仔仔细细地为曾沛慈擦拭着身体。


曾沛慈喝醉酒睡着的样子很安静却又很可爱--脸颊绯红,睫毛卷翘,樱色的唇微微翘着,就像是在索吻一般。


索吻?


陈德修定了定神,眼睛落在曾沛慈的双唇上,随即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含住了她的唇。


“修……”曾沛慈无意识地伸手揪住陈德修的衣服,表情难受地叫他。


“嗯。”陈德修以为曾沛慈是在回应,吻得更加用力。


曾沛慈无力地推了他一下,眉头紧皱,“快让……快让开,我要吐了!”说完,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曾沛慈突然清醒了一下,从床上跳起,捂着嘴巴冲进了厕所。


就这样又折腾了一会儿,陈德修心里那点旖旎心思也彻底没了,又帮着曾沛慈清理了一下,两人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早晨,太阳隐隐露出了一个轮廓,透过落地窗,阳光恣意地亲吻着窗台,叫醒了曾沛慈。


宿醉的后果便是头疼不已。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床边--陈德修已经走了,睡衣和被子都弄得整整齐齐,睡的地方的褶皱也被抚平了。


她想摸手机看一下时间,却被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提醒惊得瞬间清醒。


十八个来电提示……


肯定是昨晚她喝醉,所以陈德修为了让她睡个好觉,才将手机铃声设置成无声模式。


翻开通话记录,曾沛慈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一共拨了十三次,其他的都是夏五熊和汪东城打来的。


按了陌生号码的回拨,电话很快被接通。


“你好,请问你是德修的妻子曾沛慈吗?”虽然是个陌生的男音,但曾沛慈光听声音就觉得他一定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你好,我是。“曾沛慈答。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得到了曾沛慈的肯定答复后,男人这才继续道:“我是楼彬,德修的朋友。麻烦你现在来仁和医院一趟,德修今天上班的途中出了车祸,你放心,不是很危险。具体的等你来医院后再细说吧。”


怎么会突然出车祸?曾沛慈的心随着楼彬的话一提,眉头皱了起来,立刻从床上爬起。


快速地换好衣服洗漱完,曾沛慈抓起昨晚陈德修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冲出了门,拦下出租车,往目的地的方向赶去。


仁和医院。


汪东城和楼彬一坐一站地守在陈德修病床边。


汪东城看着陈德修打着石膏吊在病床上的右腿心里就来气,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抿了抿唇道:“这件事情一定是那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人干的!时机选得这么恰当,我们刚把麦合的case解决完德修就出了车祸。按照这样的几率,我们都可以去买彩票了!”


“你冷静点,这事的确没那么简单,”一直沉思不语的楼彬突然开口,“罗桥梁身为皇朝的副总之一,肯定是知道德修是皇朝股东这件事的,所以他不可能再次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德修似乎也想到了这点,眸色转冷,对着他们二人道:“那个司机很有可能被人收买,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们去查清楚了。”


“我们兄弟谁跟谁啊!敢伤你,肯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汪东城伸手握拳本想捶陈德修肩膀一下,想到他现在是病人,又笑嘻嘻地收了回来。


“你在演什么古惑仔?”陈德修抬眼笑着,“别入戏太深。”


话音一落,就听见门把“咔”地一声响了起来。


众人还在谈笑,没有注意这一点细微的声响。陈德修心念一动,眼神往门边望过去,曾沛慈正微喘着气朝他快步走来。


曾沛慈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陈德修受伤的右腿,接着看见了他绑着绷带的手。她走过去,心有余悸地抬手想要抚摸,最终又放下,问他:“好点了吗?”她一下车就朝陈德修的病房奔了过来,长而直的黑发略微有些凌乱,她也没空去理会。


“骨裂而已,过不了一个星期就会好,手可能要久些……”陈德修笑着说完,让曾沛慈低头,帮她将头发理顺,“倒是你,被楼彬吓着了吧。”


曾沛慈这才想起病房里除了她和陈德修还有其他两人。


楼彬适时地走到曾沛慈面前,笑着对她做自我介绍,“不好意思,你和德修结婚这么久了我们才见面。再次郑重自我介绍一次,我叫楼彬,之前因为出差所以一直没在公司。”


楼彬的样子和曾沛慈接到电话时想象的相差无几,他个子和汪东城差不多,皮肤十分白净,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文雅。


“你好。”曾沛慈缓下了心情,笑着点头。


谈笑了一会儿便散了,护士提示病人需要静养,还被汪东城不满地嘟喃了几声。


“走了走了,你们好好休息啊!我带了点书,你无聊的话可以看!”汪东城挥了挥手。


楼彬也站起了身,推了推眼睛道:“注意休息,如果应对不及就请个看护。”


曾沛慈点头,将他们送了出去,又返回。


“是意外吗?”曾沛慈问道。


“嗯。”陈德修点了点头,笑着。


曾沛慈心里大概能够明白这件事多多少少与那封恐吓信有关,知道陈德修不想让她担心,便点点头,转身泡了壶热水,坐在床边看起了汪东城带来的书。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28 15:51:00 +0800 CST  
【44】肇事凶手

“叩叩。”第二天一早,病房的门就响了起来。


陈德修放下文件,抬头轻声道:“进。”


曾沛慈低头削苹果的动作也停住了,抬头看向正在移动的门。


门开了,曾美琳的身子在门后出现,手里提着一袋什么,冲他们笑着。


“妈?你怎么来了。”曾沛慈立刻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水果,走了过去,拎起曾美琳手中的袋子,瞥眼看见里面一带补血的药材,估计是从夏阿姨那里搜刮的。


“我来看看小修,”曾美琳道,转头上下打量了陈德修一眼问道:“好点没?怎么感觉瘦了?沛慈,你是不是光顾着自己发呆,没照顾好人家?”


曾沛慈笑了起来,将袋子一放,抗议道:“你得去旁边的骨科看看手,胳膊肘拐得太严重了。”


“去你的!和夏丫头一样贫嘴!”曾美琳作势要打。


曾沛慈笑着躲开。陈德修看着,情不自禁地也微微牵起了嘴角。


“妈,坐。”陈德修开口,指了指病床旁边的凳子。


曾美琳应了一声坐下了,“让沛慈给你熬补血汤,从前我有个什么伤都是她给熬的,虽然嘴巴欠了点,但好在从小懂事能干。”


“妈,您能在夸我之前省略那几句损话吗?”曾沛慈笑着走近洗手池,洗了几个苹果和梨端了出来。


曾美琳和陈德修正热络地聊着。


她看了一眼,便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曾美琳就出来了,站在医院的过道上,心疼地看了曾沛慈眼底的青黑一眼,道:“你也别累着自己知道吗?身体最重要。现在到了这个年纪,才开始注重健康……”


“知道啦,你自己也注意些,这么冷的天瞎跑什么,这边有我你还不放心吗?”曾沛慈道。


曾美琳瞥了她一眼道:“行了行了,我先回去了,免得你嫌我烦。”


曾沛慈失笑,将曾美琳送到了医院的门口,又拉扯了两句之后,沿着小道走了回去。


刚到病房门口便止住了脚步,因为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并不是陈德修的,还有另一个人……声音醇厚沉稳,带着点恼怒,不难猜出是谁。


“说了多少次了,这一行风险大,容易得罪人,得到的利润又少!你看,出事了吧?”陈严松的声音从病房里传了出来,音量不小,中气很足。


曾沛慈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转身靠在了病房门口先不进去了,现在进去不仅打扰了他们的谈话,可能还会让陈德修做出赶人的举动。


“你的先见之明向来及时。”陈德修开口,每一个词句里都透出了讽刺。分明是在讽刺陈严松马后炮,却将话反着说,任谁被这样的语气挑衅,都没法平静。


曾沛慈轻轻笑了起来--其实就连陈德修自己也没有发现,一向成熟稳重的他在面对家庭问题的时候总是容易动怒,这恰恰说明了他心底里的在乎。


“哼!”陈严松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道:“你这个工作趁早辞了!为什么好好的公司不接手,只需要坐坐办公室就可以,偏偏要去帮别人打官司……我就想不通了!你……”


“你想不通的事情有很多,那就别想了,”陈德修的笑声传了出来,依旧是平静中带着嘲讽:“你只需要一门心思盯着你的产业就行,现在才想起来打温情牌,不觉得时机不对吗?你是生意人,自然明白时机的重要性。”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凳子滑动的声音--陈严松似乎是激动得站了起来,大声喘着气。


曾沛慈皱着眉,略一犹豫,从门缝里瞥了一眼,看见了陈德修靠在枕头上无动于衷的样子。而一旁的陈严松正弯着腰喘息,谢雅棠在一旁缓缓地拍着他的背,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德修。


他的家庭确实给他很大的伤害,这种伤害或许蔓延至今--曾沛慈想。她转身,再次靠上了墙壁。


先等等看吧,实在不行了再进去,毕竟她也疲于应付这种场面。


“我好好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是什么态度?”陈德修轻笑了起来,“在我最渴望父亲普通的一个鼓励或者拥抱的时候,你在干嘛?你给过我父爱?还是你教会过我任何一个做人的道理?所有普通的父亲应该给儿子的,你都没有给我,你现在来要求我用一个普通儿子对待父亲的态度对待你?”


过了好一会儿,陈严松才平静了下来,重新坐回了椅子。


“我已经查清楚了。”陈严松道。


“太感谢了。”陈德修笑着。


曾沛慈静静听着,有些不忍。


陈严松沉默了两秒道:“就是顾叶华找人干的。他被你弄得身败名裂失去所有,开始伺机报复。我已经拜托了律师起草诉讼,准备起诉顾叶华,如果不将他扔进监狱,之后的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心领了,”陈德修直起了身子,将手上的书放在了一边,道:“我自己能处理,不麻烦律师了。”


“你能处理?你拿什么处理?废掉一半的身子吗?”陈严松冷笑着。


陈德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脑子没废就行。”


“对方已经一无所有,随时可以和你拼命,你难道还要等着人家拿着刀捅进你心窝的时候才开始处理?”陈严松也出声讽刺。


陈德修突然再次笑了起来,盯着陈严松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心窝?要就已经被捅破了。”


陈严松又开始大喘气了,气氛变得有些紧张,似乎大家的忍耐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曾沛慈直起了身子,将手放在了门把上,深吸了一口气后推了进去。她再不进来,谢雅棠没有说话的立场,这两父子不知道要吵到什么时候……


“爸,妈,你们来啦。”曾沛慈边走边道。


听见她的称呼,陈德修的眼睛眯了眯。


陈严松收了怒气,微微点了点头。谢雅棠眼睛一亮,像看见救星一般,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她。


曾沛慈转身在陈德修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开口:“你躺好,待会发炎了病情又得加重。”


陈德修看见曾沛慈,莫名地有些心情舒畅,立刻听话躺了下去。


陈严松似乎有点惊讶于陈德修的配合,不由得看了曾沛慈一眼。


曾沛慈转身,弯了弯腰笑道:“爸妈,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不了,”陈严松立刻出声阻止,“我们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这小子,自己也注意身体。”


曾沛慈眉头一松,笑了起来:“好,谢谢爸的关心。”


陈严松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陈德修一眼,似乎想要讲什么,动了动嘴唇后还是离开了。谢雅棠连忙跟上。


门被轻轻带上了,病房里恢复了平静。


消毒水的味道清晰可闻,一片白色的床单和物件在阳光下有些晃眼。曾沛慈走了过去,替陈德修将被角的褶皱抚平了。


“你别劝我。”陈德修闭着眼睛开口,唇角有若有若无的笑意。


曾沛慈一愣,随即笑着开口:“我哪能劝得动你?你和你爸的关系一两天缓和不了,但你终归是他的儿子,斩不断的关系。”


陈德修点了点头,随即笑了:“不对,你还是劝了啊……”


两人都笑了起来。


门突然又响了,“叩叩叩”三声,节奏伐一,十分有规律。


陈德修的笑意一滞,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小声摇头道:“这才是住院的副作用无止境的社交。”


曾沛慈笑意更浓,站起了身开了门。


门外,顾双棋的略带思索的脸露了出来,见是曾沛慈开的门,立刻笑了起来。


“德修好点了没?”


“好多了,”曾沛慈点点头,“进来吧,他醒着。”


陈德修偏头看见顾双棋迈步进来的动作,枕着头惬意地笑着。


“有生之年能看见陈大律师挂彩,简直比国足踢进世界杯还让人激动。”顾双棋将水果篮放在了一边。


“你怎么有空,现在不应该在公司里忙得焦头烂额吗?”陈德修问道。


“再忙也得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掉,何况你这里才是整个事件的中心。”


“我不过一个小律师,今天一个上午就接见了这么多大人物,现在居然被告知自己处于事件的中心--实在惶恐。”陈德修玩笑。


顾双棋笑了,随后笑意一收道:“说认真的,你打算怎么处理顾叶华?”


“他是你的长辈,我这次卖你个面子。”陈德修随意道。


曾沛慈一愣这意思是让顾双棋决定了。顾双棋想放过就可以放过的意思吗?是考虑到顾双棋的情绪和尴尬的身份吧。看来陈德修和顾双棋的交情也不浅……


顾双棋沉默了很久,低着头思索着什么,和他刚进门时的动作一样。


冬日里的阳光并不算十分温暖,但照在身上就是有种热度十足的感觉。


曾沛慈站起了身,在已经烧开的热水壶旁忙碌着,将茶水准备好了之后加了两块圆润可爱的白糖,随后转头端着水朝顾双棋走去。


终于,顾双棋抬头,“起诉。”


“确定?”


“确定。杜绝后患才能让以后的路更顺畅。”顾双棋说出了一句饱含深意的话。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29 11:19:00 +0800 CST  
【45】她的忌日


送走了顾双棋后,陈德修躺在床上一直待到了第二天,期间一切喂饭端水的工作自然由曾沛慈来完成。


陈德修的情绪从早晨开始就不大对劲,眉头紧紧锁着,有时居然会望着天花板,一看便能看好久。


就在曾沛慈低头将一本书的第三十章末尾看完时,陈德修突然坐了起来。


“怎么了?”曾沛慈立刻起身扶着他,尽量不碰到他伤到的手。


“我要出院。”陈德修转头看着她。


曾沛慈皱了皱眉道:“伤还没好。”


“陈太太,我躺着已经快发霉了,”陈德修玩笑了一句,随后笑意变得深远而不真切起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曾沛慈眯着眼睛想了想,“难道是立冬?”


“不是。”


“那是什么?”


“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曾沛慈笑了起来,“什么人啊,神秘兮兮的。”


“很重要的人。”陈德修认真道,随即抬起头。


曾沛慈不解地看着他,陈德修则再次将头扬了扬。


“脸上不舒服?”曾沛慈疑惑道,抬手在陈德修的脸上轻轻触了触,手底的触感是让女人都嫉妒的柔软细腻。


这两天为了照顾陈德修,她向系里请了假,当起了他的专程司机,甚至连帮忙换衣物这样的事情也一并承担,几天下来倒是比陈德修还消瘦了。


陈德修摇了摇头,带着笑意的眼睛始终盯着曾沛慈。曾沛慈初被他的眼神弄得渐渐有些不自在起来,也迅速领悟了他的意思,想了想,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了一吻。


“陈太太赏吻,伤口绝对以成倍的速度愈合。”陈德修心情大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能把曾沛慈逗到脸红,看着她打破那种冷静自持的样子,就会一阵莫名地开心。


曾沛慈嗔了他一眼,“你现在出院了,伤口再发炎怎么办?”


“这是小伤,今天的日子真的很重要。”陈德修认真地看着她。


曾沛慈移开了目光,点头道:“我去办住院手续,你自己换一下衣服裤子。”


“嗯。”陈德修应着。


等曾沛慈办完了手续回来后,见陈德修仍然是一身宽大的病服,十分惬意地眯着眼看着窗外的阳光。


“怎么没换衣服?”曾沛慈走了过来。


“手臂突然疼了,”陈德修抬起头,无辜地咧嘴笑着:“可能需要陈太太的帮忙。”


曾沛慈咬牙--这手臂可疼得真是时候。换衣服就算了,裤子……一想到那个场面,曾沛慈还是有些脸颊发烫,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脸皮。


她抬手拿起了衬衫和西装,顺利地为陈德修套上了,到了裤子部分,纤细白皙的手就停留在了在他的腰边。


“你手好点了吗?能自己脱裤子吗?”虽然已经有过不止一次的夫妻之实,但每一次都是陈德修主动,让她脱下陈德修裤子这样暧昧的动作……还从来没有做过。


“不行,疼得很。”陈德修皱了皱眉,惋惜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曾沛慈恨不得立刻在那手上拧一把,无奈地又再一次将手移到了他的裤子边沿,一狠心,将他的裤子脱了下来。


陈德修极度配合,曾沛慈一点一点将优美的腿部线条欣赏完毕后,到了最尴尬的穿裤子环节。


整个过程几乎是闭着眼睛的,但脑子里不断播放的画面还是让她不可避免地有些呼吸急促,再加上陈德修的坐姿,不知道怎么坐的,居然能将温软的气息喷到她的脖颈?!


“好了,走吧。”曾沛慈终于将最后一步做完,松了口气开口道。


陈德修看着她微红的脸颊,轻轻笑出了声,点了点头,心情显然极佳。


曾沛慈来到了车前,帮陈德修打点好后坐进了驾驶座的位子,听从曾沛慈的指挥朝目的地是去。


“真想这手一直残下去啊。”陈德修感叹。


曾沛慈失笑,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就一直残着吧,我不介意一辈子照顾一个残疾人。”话一说出口她就有些悔意了,这话听起来不像打趣,倒像是一个承诺。


陈德修笑了起来:“真的?”


曾沛慈不接话,半晌,开着车的往旁边一拐问道:“怎么走?”


“左拐等红绿灯,然后走那条山路。”陈德修道。


山路?曾沛慈心下疑惑。据她所知,在那片山上可没住人啊……


回头看着陈德修从医院搬到车上的水果,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只是很聪明地不再说话。


按照陈德修给的指示,她在蜿蜒的路上拐了许久,一路上看见了许多墓碑和镌刻的祭词,直到车子停在了一片巨大的墓前。与曾沛慈上来时看见的那些墓不同,这个显然更加华丽。一旁摆放的花篮和水果已经是新的,令她讶异的不是这个墓有多豪华,而是--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坐在墓碑前低声说着什么。


陈德修似乎也有些讶异,两人先后下了车。


曾沛慈眯着眼睛试图将那个背影认清楚,陈德修的表情突然一沉。


“你来干什么?”曾沛慈向前走了两步。


坐在墓碑前的女人一回头,表情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卑微和恐慌。


曾沛慈看清了那张保养极好的脸,一惊。


是谢雅棠。


现任妻子祭拜前任?


“德修……沛慈,”谢雅棠笑了笑,抿了抿嘴唇道:“你们来看她?”


曾沛慈点了点头道:“嗯。”


仔细看去,谢雅棠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现在才早晨八点,开车上来要一个小时,而谢雅棠裤子上的褶皱已经说明了她在这里跪了很久,那么她一定是想避开陈德修提前来,却没想到陈德修也这么早。


“那你们祭拜吧,我先回去了。”谢雅棠拍了拍自己的裤子,站了起来。


“人死了才来忏悔,不觉得太晚了吗。”曾沛慈平静地望着墓碑,不知是和谁说的,弯腰将水果篮摆放在幕前。


谢雅棠的脚步一顿,转头看着陈德修。


那一眼看得曾沛慈心惊,而曾沛慈背着身,没有看见那双眼睛里浓郁的悲伤。她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将悲伤完完全全通过眼神表现出来,或许是刚哭过的原因,让曾沛慈莫名地有些心疼。


她转头看向墓碑上的那个照片。和陈德修的五官有七分相像,十分精致动人,微微一笑,没有露齿,眼若秋波。曾沛慈再次转头,发现墓碑上的人和谢雅棠的眉眼居然有几分相似……


曾沛慈心里疑惑顿生,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她渐渐有些看不明白了。


“德修,我从来就是待你如同……亲生的,看见你成家了,找到沛慈这样的好女孩,我也就放心了,你妈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谢雅棠顿了顿,继续道:“其他的事情,是我的错,你别因为我和你爸闹。”


“你站在什么什么立场说这些话?”陈德修转身,笑道:“造成的伤害和后果就摆在你的眼前,你把我当成什么都好,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妈,就是被你们联手送进那里面的那个。”他的指节一抬,方向朝着墓碑。


谢雅棠的嘴巴动了动,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似乎有些痛苦地眯了眯眼睛,随即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很久没有人再出声。曾沛慈明白陈德修这个样子,是真的动怒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劝说等于白费力气,于是照例走了过去,缓缓握住了他的手。


陈德修的情绪稍稍平缓了些。


“我……我也知道你这辈子不可能喊我一声妈了,”谢雅棠摇着头道:“说什么都是奢望,你能平安幸福就好。”她说着便转身离开。


走路的步伐有些晃动,似乎很费劲,在瞬间苍老了不少。曾沛慈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动容,想到了谢雅棠和她说过的愿望,就是让陈德修喊一声妈。


陈德修瞥了她的背影一眼,转回了身,拉着曾沛慈慢慢走到了碑前,蹲了下去。


曾沛慈也顺势一蹲。


他抬手,轻轻触了触墓碑上的照片,低声道:“妈,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曾沛慈沉默地看着,手里还抓着陈德修的手,触感灼热而真实。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陈德修突然转头,笑了。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所以我想带你过来看看她。”他道。


曾沛慈点了点头,轻轻地“恩”了一声。


陈德修继续开口:“你说可笑不可笑?在今天这个日子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人却表现得比我这个正牌儿子还要悲伤。”他还有心情玩笑,玩笑中带点嘲讽。


曾沛慈知道他说的人是陈严松。虽然她也很想问句为什么,但曾沛慈始终还是没有选择开口。


“别难受。”她顿了顿,轻轻道。


陈德修在笑,在嘲讽,但是她还是捕捉到那点轻易不会外露的情绪。


陈德修的身子微微一颤,回头看着曾沛慈,眼里的情绪看不清楚。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在想,”陈德修笑了出来,“如果当初和我结婚的不是你,会怎么样……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并不愿意接受另一个结局慈,你只知道我的生活正在渗进你的,那你知道你已经渗进了我的生活吗?”


曾沛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将这句话咀嚼了一遍,心里有个地方突然松动了一下,连带着指尖都颤了颤。


陈德修顺势捏住她颤动的指尖,将她揽进了怀里,吻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别怕,我们是夫妻。”


夫妻二字第一次这么真实地响在耳边,她感受到他怀抱的力量,渐渐放松地趴在陈德修的怀里,嗅着来自他身上的熟悉的清香,突然也有些庆幸。


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要和她携手走过余生的,直到他们进入这块墓地。


而如果和她结婚的不是陈德修……她也不愿再想了。


“走吧。”陈德修拍了拍她的背,站起了身。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29 13:36:00 +0800 CST  
【46】放下回忆


从墓地回来后的几天,陈德修都在家里休养。两人自从在墓地里的一番话后,相处的模式多多少少有了些变化。最开始的生疏和客气早已经不见,剩下的需要慢慢磨合的小习惯也渐渐越来越融合。


曾沛慈在厨房摆弄好早餐后端出了门,看见了陈德修从房间里踏了出来,弯唇一笑,“起来啦?”


“嗯,”陈德修也笑了,走到了曾沛慈的身前,面对着揽着她,“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三明治和豆浆,快去洗漱。”她道。


陈德修低头在她的鼻子上捏了捏,玩笑道:“遵命。”亲昵的小动作多了,不知觉地便让人有了想再靠近的欲望。


曾沛慈能这么吸引他,也是陈德修没有想到的。


吃过饭,陈德修开车送曾沛慈上班。他们出来的时间比平常要早一些,因为曾沛慈的驾照刚考没多久,有些手生,车开得十分慢。陈德修倒是不急,惬意地坐着,享受一天最轻松的时光。


车子开了很久才停下,陈德修先下了车,曾沛慈拒绝了让她将车开到学校的提议,坚持自己打车或者坐公交过去。


最近在学校的风头太盛,连续几个事件都是围绕着她展开的,不避一避口风,迟早会有第二个陆月出现。


曾沛慈将车子停好走了过去时,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正朝陈德修匆匆走了过来。


“陈律师!”她一看见陈德修,眼睛便亮了起来,小跑着过来,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了“嗒嗒”的声音,很是急切。


曾沛慈略一犹豫,想着要不要先行离开,这个女人好像有急事。


“陈律师你好!我先自我介绍,我是顾琳琳,顾叶华的女儿,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可不可以赏个脸喝个茶?”顾琳琳有些微喘,精致的妆容难以掩盖她脸上的焦急。


陈德修没有回答她,二十第一时间转过了头,用眼神绊住了正眼转身离开的曾沛慈。


曾沛慈无奈地折了回来,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没有喝茶的必要吧?”陈德修笑了起来,伸出没有受伤的手将曾沛慈揽住了,微笑着看向顾琳琳,“有什么话,在这里就可以说。”


顾琳琳看了看曾沛慈,有些犹豫,但很快便道:“我……我求您放过我的父亲,要什么价随便开,甚至你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她话里的意思有着些许暧昧,大概是将曾沛慈当作陈德修的什么女性伴侣了。


曾沛慈不禁看了她一眼--虽然急切,但妆容依然精致得无可挑剔,连睫毛都刷得根根分明,看来是有备而来。曾沛慈不禁笑了出来,看了陈德修一眼,目光里的意思很明显--你艳福不浅啊。


陈德修扯了扯嘴角,揽着曾沛慈肩膀的力道重了些。


“顾小姐在求人之前得做些功课。我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曾沛慈--并且楼南律师事务所,不缺钱。”两句话,否定了刚才顾琳琳提出的看似诱惑人心的条件。


顾琳琳上下打量了曾沛慈一眼,虽然是素颜,但皮肤嫩白剔透,嘴唇殷红,周身的气质放在哪里也无法忽视……陈德修居然已经取了妻?楼南律师事务所不缺钱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今天打的主意就是献身,看来这一点也行不通了。


“那……你还需要什么?只要你能开口,我立刻满足,”顾琳琳打定主意道:“我父亲一把年纪了,要是真把他关进去,恐怕就出不来了……”


陈德修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开口道:“顾小姐请回吧,这手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而他不会给自己的对手第二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眸光锐利,锋芒毕露。


这是曾沛慈第一次见到陈德修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性格里隐藏的果断和刚毅的部分,应该多多少少来自陈严松。


而陈德修更甚于穆严松的狡猾和洞察,似乎比陈严松更适合当一个商人。


顾琳琳看着陈德修,咬了咬牙。


陈德修笑道:“那顾小姐慢走,以后有官司上的往来可以找我,其他的我可能帮不上忙。”


顾琳琳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陈德修的表情已经清楚地告诉她这事儿没戏,再待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她转身离开,拿出了手机拨了电话。


曾沛慈也准备离开了,抬头道:“药放在你包里最里面的那一层,你中午记得吃。”


“你不陪我吃饭?”陈德修道。


“学校有课,我直接在食堂解决,还能赶上回去睡一觉,傍晚再来接你。”曾沛慈道。


陈德修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曾沛慈应了,转身离开。


搭了公车到了学校门口的那一站,这时候正是高峰,不仅路上堵着,就连下公车的时候都挤得有些困难。


到了教室,已经坐满了人,她选了后排的位置坐下,四处看不见郑欢的身影,于是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个短信。


“学妹?”后门传来轻声的叫喊。


曾沛慈一抬头,看见教室外站着的人,眉头微微一蹙。


她记得这个学长是学校的大提琴社团的,在这个男生遍是刘海的时代,寸头几乎成了这个学长的标志和特点,所以曾沛慈有些印象。她记得这个研三的学长是叫……范其。


“学妹,能不能出来一下?”范其挠了挠头,憨笑道。


曾沛慈看了看周围,缓缓抬手指了指自己,疑惑地看向他。


范其点头,“就是你啊,陈德修。”


陈德修站起了身,突然想起夏五熊似乎提起过这件事,学校大提琴社团缺人让她去替补……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人?


“学妹,你帮帮忙吧!”一出去,范其就做出恳求的表情。


“帮什么?”


“大提琴啊!”范其道:“我到处找人都找不到。虽然傅白一来,学校很多人想学大提琴,都已经找院长建议开设公选课了,但毕竟那些是初学……学妹你放着那么好的才能不用,真的想看我们社团夭折吗?求你帮帮忙,这个乐器真的太少人学了,求你了……”


曾沛慈刚想拒绝,一抬眼,瞥见了余光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一愣,抬头。


她已经做好随时碰见傅白的心理准备了,毕竟他在这里任教,而她又必须时常过来,这栋楼的教室和乐器老师的办公室是连在一起的,不论有意无意,碰到都不可避免。


“好啊。”她笑着应了一句。


傅白的脚步突然止住了,愣愣地看着这边。


“真的?!”范其惊喜地道:“那你可不准反悔啊!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直都不见你碰大提琴……不好意思我多嘴了!你答应了就行!排练的时候再约你啊!”


曾沛慈笑了笑。她已经释然,对于过去,对于那段她曾经非常想忘记的记忆,现在也渐渐不那么让她避讳了。大提琴是她一直喜爱的乐器,如果因为某个人或者某段回忆而不去碰,反而能让傅白更加坚信她还活在记忆里--对,她刚才是故意的。


傅白走了过来,眼睛里有惊讶和不可置信。


“你……答应重新演奏大提琴?”他问道。


傅白的眼神一直有种力量,因为干净清澈到没有一点瑕疵,所以让人在对视时不免心虚。


“嗯,”曾沛慈点头,坚定地看着他,“傅白,没有什么过不去。”


傅白一愣,有些痛苦地咬着牙。


曾沛慈则转身再次走进了教室,一节课上得心不在焉。


她没有再回头看向傅白,因为脑子里不断晃起的竟然是陈德修的身影。她摇了摇头,趴上了桌子。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就听见了下课铃,抬头迷迷糊糊地一看,已经是中午。


曾沛慈没有在食堂吃饭,而是直接回了公寓。在食堂吃饭很有可能会再次碰见傅白,她短时间内不想再看见那双眼睛了。


坐着电梯上楼时,瞥见了楼道里几个工人正在搬运一架三角钢琴,琴不是新的,却看得出保养极好。


“小心点!别磕了!”她听见工人的吆喝。


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有些疑惑。


是初学琴的琴童买了钢琴吗?但为什么不是新的?那个钢琴边角的划痕,为什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电梯到了。


她走了出去,见到同层的另一个住户房门大开,她来这里这么久了,还从没见到对面住着的人。


不禁往里面瞥了一眼,见空荡荡的一片,只有几个箱子摆在一角,应该是要搬出去了,换了新的住户进来。


曾沛慈没有再逗留,按了指纹开了锁,走进了房门。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29 14:06:00 +0800 CST  
【47】回赠礼物


陈德修的电话再次打进来时,已经是下午。


曾沛慈在睡梦中被吵醒,接起电话时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喂。”她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还在睡?”陈德修将声音放缓。


“嗯,怎么了?”曾沛慈看了看挂钟,从床上爬了起来,从冰箱里拿出纯净水。


陈德修的笑声极其细微,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想送你件礼物,作为这么多天悉心照料我的报答。”


“报答?”曾沛慈喝水的动作停下了,也笑了起来:“田螺姑娘的现实版?”


陈德修云淡风轻地答:“对啊,陈太太现在有空吗?赏脸出门演个童话?”


曾沛慈笑了会儿,想了想,开口:“我准备一下过来找你。”


“我已经在往公寓的方向开了,你下楼就行。”


挂了电话,曾沛慈匆匆地洗了脸,换上衣服后化了个淡妆,拿起手包下了楼。


陈德修的车果然已经停在了路边,他自己则站在车旁,颀长的身影靠在车上,低头看着手机,一手绕着钥匙圈,身后的树枝在即将回暖的天气里开出了细嫩的枝丫,映衬在公寓略带古典的风格下,真的像从某个童话里走出来的人物。


“你好,田螺姑娘。”曾沛慈走了过去,难得起了玩心。


陈德修抬头,看着曾沛慈发红的鼻子和脸颊,刚起的笑意就收了,抬手在她的脸边捂了捂道:“怎么这么冰?”


“可能……穿少了。”她在陈德修的眼神下有些心虚。


陈德修对她的穿衣要求极为严格,今天有些回暖的迹象她便少穿了一件,估计等等回去的时候逃不过感冒的魔爪了。


“上车。”陈德修道,转身给她开了车门,又开了车后座,摸索了一番后将一件外套拿了出来,递给了曾沛慈,自己也上了车。


曾沛慈手里拿着外套,心里有些微暖,抱紧了些。


车子发动,朝市中心的方向驶去。


“我们同层的住户搬走了,你知道吗?”曾沛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道。


陈德修点了点头,“住着的是一家人,孩子在今年考上了澳洲的学校,全家移民。房子空出来,卖给了一个教授。”


曾沛慈眼睛一眯,将外套又往身前捂了捂道:“嗯。”


怪不得之前一直没有看见隔壁的人出来,原来房子早已经不用了。


她任由思绪胡乱飘了一会儿,车子很快便停了下来。


“到了。”陈德修道,替她将安全带解开。


曾沛慈一晃神,怔愣地抬头往窗外看去,一眼便看见一家4s店。这家店离她的学校很近,每天搭公车都要看到。视线随即移到了一旁的中餐馆,猜测陈德修大概又要带她吃些好吃的了。


“出来。”陈德修将车门打开,笑道。


曾沛慈起身走了出去,扑面而来的冷风衣领,她伸手紧了紧,步子朝中餐馆走去。


陈德修的手臂环了上来,顺势将她往反方向带,笑声响在她的头顶。


“饿了?”


曾沛慈不解地抬头。


陈德修抬手,修长的指节稍稍一伸,指向4s店,轻道:“田螺姑娘的谢礼。”


她一愣,盯着透明的玻璃窗,“买车吗?”给她买?


“嗯,”陈德修将她往店里一带,“早就该带你来了,出了麦合的事情就耽搁了。买辆代步,以后下班也能早点见到你。”


曾沛慈脸一热,没有作声。


这家店规模不大,但大多都是女性用车,车型小巧并且接受定制,老板很热情,没有请帮工。


很快便挑中了一款smart,试车之后曾沛慈有些犹豫。


“挺好,”陈德修走了过来,低头在驾驶座的窗边轻声道:“喜欢吗?”


曾沛慈轻轻摇了摇头道:“一般。”考虑到价钱,虽然麦合的案子结束之后,最大的受利者显然是陈德修,但没必要这样一挥手几十万地为她买车。


“那就这辆吧,”陈德修笑着看向曾沛慈,低声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担心。”


曾沛慈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久久没有出声,半晌,点了点头,道:“谢谢。”她知道陈德修不想让她早起挤公交,平时不忙的时候也一定准时接送她上下课。心里一软,感动缓缓地填满了整个胸膛。


陈德修打开车门,将她牵了出来,签好了合同后约定了提车的日期,随后开车回家。


刚上车,曾沛慈就接到了学校大提琴演奏的排练短信,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她收了手机,沉思一会。


“放歌吧。”曾沛慈轻声道。


已经一年没碰大提琴,巧的是这一年以来,除了那次在陈德修的车上听见大提琴的协奏曲,也极少有机会接触到。人一旦真的想忘记什么,即使生活里刻意隐藏了那些想要忘记的东西,却还是会在潜意识里不由自主地时刻提醒。


陈德修偏头看了她一眼,将音乐打开。


果然还是上次的那一首。悠扬低沉的弦乐从音响里婉转地流淌出来,瞬间充斥整个狭小的空间。


“怎么从来没见你拉过?”陈德修突然道,似是无意。


曾沛慈的右手突然收了收,触到了自己指尖的茧。


“很久没练了。”她道。


以陈德修的洞察和聪敏,一定很早就发现了她对大提琴有特别的感情,加之手上的茧和那次酒醉之后的问句,不难找到原因。但他从来没有提起过,现在问起,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开始渐渐好奇并且想要接触她的过去了?


陈德修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动了动,转了个弯,隐约可以看见前方公寓的影子,正在扩大。


“那陈太太准备什么时候献上一曲?”陈德修突然一笑。


车子停了下来,他偏头,正巧捕捉到曾沛慈眼里的犹疑。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探究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但他清楚曾沛慈的性格,如果他不主动,这个女人就会永远龟缩在自己的壳里。让曾沛慈主动开口,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情陈德修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在曾沛慈的脸上轻轻一拂。


“我……我已经很久没碰了,学校的大提琴演奏团邀请我出演,我答应了,”曾沛慈低声道:“等拉好了,一定给你听。”她微微抬头,目光坚定。


“好。”陈德修笑了起来,下了车。


两人朝电梯走去,在电梯口站定。


曾沛慈缩着脖子,呵了呵手,转身缩到陈德修的怀里取暖。


电梯门缓缓开了,一条灰白的围巾在她眼前一晃,顿住。


曾沛慈觉得余光里的围巾有些眼熟,突然有些预感,立刻抬头,眯着眼睛看向电梯里同样一脸惊讶的人--傅白。


“你……”傅白看着她偎在陈德修的怀里,艰难地开口,吐出一个字后就再也说不出其他。


曾沛慈突然联想到了所有细节--那台钢琴的划痕、隔壁新搬来的教授……


是他。


气氛立时尴尬,她抬头看向陈德修,感觉肩膀处的力道紧了些,但他的表情不变,依旧微微勾着唇角,淡笑着看向傅白。


“你好。”陈德修先开口。


曾沛慈偎在他身上的姿势微微变化,站直了身子,但两人亲密无间的状态还是没有变化。


傅白点了点头,目光仍旧死死盯着曾沛慈。他的眼里除了曾沛慈,从来容不下别人。但现在,视线里被硬生生地塞进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如此优秀,站在她的身旁替她挡掉所有目光……傅白的手指收紧。


“你怎么在这?”曾沛慈开口。


虽然她已经大概明白了,但仍旧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这里的住户卖房子,我刚好需要离学校近点的住处,看了很多个地方才确定了这里……”傅白显然很开心曾沛慈的搭话,“我签了协议之后才知道你也住在这里的……”他知道陈德修是这一层的住户后,心情确实谈不上多好。但想到时时可以看见曾沛慈,就重新燃起了希望。


“太好了,”陈德修笑道:“以后有空可以相互走动,我们很欢迎。”说着,他将曾沛慈带进了电梯。


几乎是用行动和语言宣示了主权。


曾沛慈一笑,嗅出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酸味,忍不住抬头看了陈德修一眼。


傅白的眉头皱了起来,忧伤的眼眸在陈德修搭在曾沛慈肩膀上的手停住,眉头渐渐拧了起来,表情变得有些陌生。


她从来没有在傅白的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带着嫉妒、悔恨和懊恼。傅白的情绪向来简单明了,干净得像个孩子,是从什么时候起,那张白纸上也渐渐沾上了灰尘和污点?


曾沛慈一晃神,立刻被陈德修扑面而来的气息包围。


他低头在曾沛慈的额上吻了吻,极为稀松平常的动作,看在傅白的眼里就不那么普通了。他显然一震,久久无言。


“那,再见。”曾沛慈开口。


她也有些尴尬,毕竟在人前做亲昵的动作还是有些心理障碍,尤其是在傅白的面前。


但陈德修的热度和怀抱太让人有安全感,她渐渐放松下来。


电梯上升,谁都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曾沛慈不知道傅白搬来这件事情到底会对她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不过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都没有和傅白打过照面。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29 14:29:00 +0800 CST  
【48】傅白母亲


周六,因为陈德修的事务所临时接了一件比较棘手的案子,所以汪东城一大早就打电话将陈德修催走了。


曾沛慈边吃着早饭边温习自己刚拿到的大提琴谱子,在心里计划着再买一把大提琴。之前的已经送人,不好要回,再加上那把琴回忆太多,为了避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送了人也好。


吃完了饭,她洗了手拿起包,走出了门。


对面的那扇木质暗纹的门和这么多天一样一直关着,算起来她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傅白了。她不认为这是傅白打算放弃的前兆,傅白的性子她最清楚,直到现在,她脑子里还是时不时地浮出那天傅白脸上怪异的表情。


门在身后“嗒”地一声关了,她甩了甩脑袋,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了又开。


“曾沛慈,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有能耐。”一声尖锐而讥讽的声音响了起来。


很多年前的噩梦里,这个声音便是永远的配音曾沛慈的身子一僵,抬眼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那个女人。


高颧骨,面颊消瘦,五官虽然精致,但红唇让人觉得有些刺目。这张脸出现在很多杂志和报道上,被冠上“优秀教育家”、“钢琴大师”的称号,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这个女人不过是一个踏着儿子的汗水和欢乐博取自己名利的人。


她是傅白的妈妈。


“阿姨。”曾沛慈很快收起了自己的失态,礼貌地叫了一句,有些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永远忘不了许智琴让她从傅白身边滚开时歇斯底里的表情,隐隐觉得这个女人的疯狂难以估量。


“算了,受不起,”许智琴的表情带着厌恶,像看见了一块粘在鞋底的口香糖,“被你尊称一句,不知道要折寿几年。”


曾沛慈笑着,没有回嘴。


许智琴眉头一竖,愤恨道:“笑笑笑,就是这样笑!我儿子才会被你迷得七荤八素!好好的国际钢琴家不当,跑回来给别人教书?!曾沛慈,你到底有什么能耐?这辈子就是跟我耗上了是不是?”


“阿姨,我还要上课,有时间再聊。”曾沛慈绕过许智琴,往旁边走去。许智琴的泼辣和市侩她是领教过的,对于这样的人,根本没有道理可讲,不如避让。


许智琴眉头一耸,高跟鞋嗒嗒地踩地,三两步便跟了上来,将曾沛慈的去路一堵。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要钱,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要求?”许智琴表情一缓,“我现在只想让我儿子跟我回家,如果你玩够了,出个条件,以前的那些事情算我不对。”


“以前的事情?”曾沛慈一笑,脑子里立刻浮起了那些被许智琴几乎称得上折磨的辱骂,“阿姨,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计较,甚至未来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如果你想让傅白跟你回去,你应该找他谈。”


“哼,”许智琴见劝说无果,冷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傅白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听话?没有你在后面策划一切,就凭他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忤逆我?!你还是趁早见好就收吧,我已经知道他和你在一个学校了,他去那里不是为了你,你倒是给我说说是为了谁?”


“为了谁都和我无关,”曾沛慈的笑容渐渐收了,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阿姨人脉广,让我身败名裂也不过是再将一年前做的事情重新做一遍而已,易如反掌。但是我现在已经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如果你能将傅白带回去是最好不过。”


许智琴表情一滞,皱眉道:“你结婚了?”随即脸色一变,冷笑了起来,“是哪个瞎了,捡歪瓜裂枣放在家里养着……也就我们家那个傻小子会上你的当!你和你妈一个穷酸相,当初她来求我让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


“你说什么?”曾沛慈的脑子里突然有根弦轻轻崩了一下。


怒意上来,但更多的是惊异。


“怎么了?”许智琴见曾沛慈微怒的表情,大概从未见过,有些警惕地冷笑道:“我有说错?两个家庭的结合本来就不应该是哪一方低姿态的!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够了。”曾沛慈摇头,打断。


看来曾美琳真的去找过许智琴,还瞒了自己。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曾美琳对那些事情所知无几,没想到……


深吸了一口气,曾沛慈拿出最后的礼貌和温柔,“阿姨,我去上课了。”她眼中隐隐含着怒气,眼神变得有些锐利,眯着眼睛的样子是许智琴从未见过的。


许智琴诧异曾沛慈变了,从前倒也不是任人揉搓,但忍耐性极好,怎么骂都不愠不怒,静静听着然后虚心接受。现在这副样子,像极了已经张开爪子的猫,看似温柔和婉,随时可能将你挠出血痕。


曾沛慈一绕,脚步加快了些,这回许智琴没有再阻拦,只是表情变了又变。


直到曾沛慈的车消失在了原地,她才恍然惊醒,冲着车尾骂了一句:“小狐狸精!”


曾沛慈打了个喷嚏,刚才在室外待了太久,似乎有些着凉了。


她没有往学校的方向走,尽管下午有课,她暂时没心情去上了,想到曾美琳,有些心酸。她不明白在一年前,曾美琳是怎么忍气吞声地去求许智琴,也不明白为什么乔美琳知道了一切却要隐瞒,从没有对她提起。


冬天的风真冷。


她记得她裹着围巾到傅白的住处,求许智琴让她见傅白一面。而傅白被关在房内练琴,因为见不到她而更加寡言,并且出现了拒绝吃喝的现象。许智琴站在窗边对她说,如果傅白饿死,她在窗外冻死,到时候再见吧。


回忆刚漫上来就被曾沛慈掐断,她强制地摇头,撇开这些不愉快的记忆。


到了家。


曾沛慈匆匆上楼,敲开了房门。


门很快开了,露出了曾美琳惊讶的脸:“咦,你怎么回来了?”


曾沛慈的身上还透着寒气,头发因为奔跑而变得凌乱,鼻子冻得通红,眼睛在看见曾美琳的那一刻也有些发红了。


“妈。”她轻轻叫了一句,突然因为这个称呼而吸了吸鼻子,忍住了委屈。


俯身,抱住了曾美琳。


曾美琳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立刻伸出手回报,心疼地念叨着:“哎这是怎么了?瞧你委屈的!是不是和小修吵架了?回头我说他!不准哭鼻子了啊!”


曾沛慈从小到大哭的次数屈指可数,也正因为极少而特别让曾美琳无措。


“我没哭,不是因为他。”曾沛慈的头埋在曾美琳的肩上,闷声道。


随即她直起了身子,将门关上了,挽着曾美琳进了房门。


“那是因为什么?”曾美琳不停地追问,眉头紧紧皱着,苍老的痕迹遍布眼角和鬓发。


曾沛慈离开曾美琳这么久了,从入冬到冬尾,仔细一看,居然可以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的变化。


咬了咬唇,曾沛慈开口:“傅白回来了。”


曾美琳一僵,皱眉:“他回来干什么?事业?还是找你?”


“我不知道,但他是瞒着他妈回来的。妈,你告诉我,”曾沛慈认真地看着曾美琳,“你是不是都知道?”


曾美琳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你别怪我不说,你当时那样子看了谁都心疼,我就问了一心。一心的口风居然很紧,怎么贿赂都不说,我就去了一趟你们学校……”


曾沛慈了然。当时这件事情在大学闹得沸沸扬扬,只是不知道曾美琳听着那些侮辱的话,心里会怎么想。


“今天,傅白的妈妈也来了。”曾沛慈继续道。


曾美琳立刻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道:“她没欺负你吧?”


“没,但是我知道她欺负你了。”曾沛慈道:“妈,以后不管是谁都好,你不准为了我做这种事情。”


曾美琳一愣,点了点头,“我当时也是想帮帮你,你那个不人不鬼的样子,本来就傻,被打击得更呆了……”


曾沛慈哭笑不得地看着曾美琳,嗔了她一眼。


气氛稍稍转好,但仍旧有淡淡的压迫感,谁都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


她站了起来,“妈,我还得去趟学校。”


“嗯,去吧,”曾美琳也站了起来,送她到了门口,帮她整理着衣领,“别让自己受委屈,难受了就回来。”


“知道。”曾沛慈沉默地听着,点点头出了门。


上完课,她直接便去了陈德修的律师事务所,路上接到了谢西恬的电话。


“喂,姐。”她有些头疼地预感到了谢西恬的谈话内容。


果然,谢西恬道:“什么时候回来吃饭?明天怎么样?”


曾沛慈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同意了,陈德修那边不好说,如果拒绝,她又答应过谢西恬会缓和陈德修和家人的关系。


她下了公交,嘴上应着:“嗯……那个明天……”


身前突然被一片阴影遮挡住了,她抬头,看见了陈德修闲适的笑脸。


“你姐,”她用口型道:“问我们明天可不可以去吃饭?”


陈德修似乎是被她小心翼翼捂着手机的动作逗到了,心情似乎挺好,点了点头。曾沛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好,我和修明天过来。”她道。


“好的。”谢西恬挂了电话。


曾沛慈松了口气,陈德修低声笑了起来。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29 14:51:00 +0800 CST  
【49】受宠若惊


能让陈德修同意回家吃饭这种事情,绝对值得陈家人准备一天。上下的保姆和保洁员已经忙活了一个上午,全家人都面露喜色,谢西恬将鲜花摆在餐桌上,谢雅棠走动着四处察看有什么地方不妥帖,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陈严松也微微勾着嘴角坐在客厅。


相比之下,陈德修这边就显得十分轻松淡然曾沛慈在他办公室的茶几旁烧了热水,正在泡茶,手里还拿着一本色彩心理学,是从陈德修的书架上随手抽的。


“别蹲着,”陈德修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凤眼轻眯,“待会腿麻了。”


曾沛慈动了动身子,移到了沙发上,陈德修这才再次底下头去,在文件上做了什么记号。


“今天的午餐要去你家,”曾沛慈倒着水,“你别忘了。”


“就算我想忘,也会有人提醒的。”陈德修轻描淡写地带了一句。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陈德修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抬头笑道:“说来就来了。”


他接了起来。


“嗯,嗯……那你上来吧。”


简短的两句过后便挂断了电话。


曾沛慈诧异地抬眉,陈德修示意她看向电梯的方向。她头一转,目光还没触到走廊,便听见了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的“嗒嗒”声,急促而有力。


这种走路的速度她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谢西恬。


果然,还真是就算陈德修记不起来,陈家人也应该会十分重视这种家庭聚餐。


曾沛慈有些无奈地看着门口出现的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姐。”


谢西恬微微动了动唇角,眼里尽是满意,随即转向陈德修。


“姐。”他叫得轻松,语气像同事之间互相问候。


谢西恬道:“我来接你们去,怕你一忙又忘了。”


她特意突出了那个“又”字,看来陈德修曾经答应了却以忘了为借口推脱过。


陈德修轻轻笑了起来:“这种家庭聚餐怎么能忘,气氛紧张得像上战场,亲人想见用刀枪相互问候,张嘴吐出的都是子弹,眼睛一眯就能射出激光--这种聚会,我怎么会忘。”话里不无讥讽,但谢西恬的表情不变。


“行了,快收拾一下跟我走。”她开口。


陈德修笑着站起了身,牵着嘴角走向了曾沛慈,嘴里不忘接话:“你这语气可和警察强迫嫌疑人做笔录没什么两样。”


谢西恬想到自己刚才的语气,被陈德修这么一说,忍俊不禁。抬手便给了陈德修一拳,转身道:“走了。”


陈德修揽着曾沛慈跟上,两人相视而笑。


坐着谢西恬的车往别墅区的方向驶去,曾沛慈看着同样坐在后座的陈德修,他的手还握着她的,表情表情并无异样。


谢西恬的眼神不停地从后视镜里看过来,时不时看看陈德修,时不时再看看曾沛慈。


时间被无限拉长,曾沛慈转头对着窗外发呆,仿佛停顿了一个世纪般,车子终于停到了别墅区的门口。


谢西恬下了车,转头看了陈德修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待会进去,别跟爸闹别扭,他开心一天了。”


陈德修轻轻笑了起来,张嘴想讥讽,但转头看见曾沛慈的目光,微微一滞,没有说什么。


谢西恬见此,不由得又看了曾沛慈一眼,目光里竟带有淡淡惊异。


三人一起走进了房门。


谢西恬先喊了一句:“爸妈,我们回来了。”


最先赶出来的是谢雅棠,身上还套着围裙,看见陈德修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但顿了顿,将身子转向了曾沛慈,热络地走了过去,握住了曾沛慈冰凉的手。


“来啦。”


曾沛慈知道她不敢和陈德修直接对话,只能通过自己来调节气氛,于是笑着点头,“嗯。妈你做饭呢?”


“对啊对啊,马上就可以吃了!今天做了很多好菜!”谢雅棠的脸颊有些微红,显然十分激动,握着曾沛慈的手笑着:“好、好……你们先坐,还有十分钟就开饭!”


“咳……”陈严松的咳嗽声从楼梯处传了出来,随即看见他迈过来的步伐。


“爸。”曾沛慈开口唤道。


陈严松点了点头,已经有了明显苍老痕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转头对上陈德修,笑意一收,点了点头。


陈德修似乎也没有打招呼的自觉,转了个身,带着曾沛慈往沙发走去。身后的人尴尬地顿了顿,也朝沙发走来。


纷纷落座后,陈严松又咳了一声。


“我去准备点水果。”谢雅棠站了起来,匆匆往厨房走去。


曾沛慈将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转头看向陈严松。


陈严松突然开口道:“办个婚礼吧。”


曾沛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询问的表情十分明显。


陈德修抚了抚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开口道:“你这又是起的什么兴致?”


“你们结婚仓促,我们陈家的孩子结婚,就算仓促也得办得热热闹闹的,”陈严松道:“别让别人看了笑话,也对不起亲家。”


“我们陈家的笑话多了,别人不介意多看一样。”陈德修轻描淡写地笑着。


陈严松的火气立刻上来了。


曾沛慈将陈德修的手一捏,转头温柔地笑了起来:“爸有心了。婚礼的事情我们两个商量过,暂时还没有办的打算。一个原因是我身体差,这么冷的天没法穿婚纱,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家那边的亲戚少,办起来不好看。爸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修的脾气爸也知道,都别因为这个闹了。”


陈严松从鼻子里哼哼了一句,开口:“婚礼不办也行,你们婚房总要买吧?住小小的公寓像什么话?”


小小的公寓……曾沛慈捏了把汗。


“我们现在的住的这里就挺好的,离我的学校和修的事务所都近,方便。”曾沛慈仍旧柔和地笑着。


“婚房也不要,婚礼也不要,你们两个当结婚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酒,领个证就完事了?”陈严松瞪起了眼,“那作为公公,我买套房子给我儿媳妇当过门礼,不算过分吧?”


曾沛慈一愣。


所有人都知道这话是对陈德修说的。


陈德修坐直了身子,看了看陈严松,偏头看了看曾沛慈,笑了起来:“随便你。”


这是……同意了?


曾沛慈睁大了眼睛,手下用力,将陈德修一抓。陈德修笑着回头安抚。


曾沛慈用眼神示意他拒绝,她明白陈严松那么好面子,送出手的礼物肯定是排场太大的。


“那作为姐姐,我不随礼也不行。”谢西恬插话,笑着看向曾沛慈。


曾沛慈顿时觉得自己被几道目光盯着,脸上有些刺痛的感觉。她明白了,这些人只要过了陈德修那一关……


她抬头,盯着陈德修,对方则笑得光风霁月。


又逗她。


曾沛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你们别争着送我礼物了,我现在不缺什么。”


“妈的礼物你都收了,爸的礼物你也收了,”谢西恬假装愠怒地将眉头一皱,“难道我的礼物你就不收吗?”


曾沛慈一咬牙。


陈德修看着她的表情,笑出了声,将她揽住了,开口:“行了你们,当我死了吗。”


“你这小子,我们还会欺负她不成?”谢西恬瞪了陈德修一眼。


陈德修心情好,懒得和谢西恬顶。


曾沛慈窝在陈德修的怀里,嘴角也轻轻牵了起来--虽然知道有他在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在陈德修这么明显的袒护下,还是有些暖意。


“那你准备送什么,”陈德修笑道:“比别人送的差就不要怪我们不接受。”


“送车行吧?”谢西恬白了陈德修一眼。


曾沛慈无奈地叹了口气,窝在陈德修的怀里选择了沉默。


这些大礼她就这么生生受了,惊讶之余有些感动,陈家人已经完全接受了她。想到上一次来这栋别墅,还是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一次来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仅融为了一家人,陈德修的态度好像也有所改变?


曾沛慈抬头看了陈德修一眼,又重新低下了。


陈德修但笑不语。


“可以吃饭了。”谢雅棠终于开口,提醒大家饭点到了。


众人起身,走向餐桌。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类菜品,份量都不多,但用盘子和雕花装饰得十分精致,整整摆满了一个长桌。


落座后,气氛比刚开始活络了不少。陈家人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训,让曾沛慈松了口气。她觉得在餐桌上有说有笑,才是拉近感情最好的办法。


“多吃点,你太瘦……”谢西恬突然嘱咐了曾沛慈一句,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不过这小子好像把你养胖了些。”


陈德修随手给曾沛慈夹了一筷子菜,没回答谢西恬有意无意的打趣。


曾沛慈摸了摸自己的脸。


陈德修则仔细地挑着筷子尖端的鱼肉,将鱼刺剃光了后放在曾沛慈的碗里,这才开始吃。


曾沛慈被众人的目光刺得有些赧然,低头迅速地吃着饭。


谢西恬意味深长地笑着。


饭后,谢西恬留她们在这里住一晚,谢雅棠也期待地看着他们,陈严松虽然没说话,但看得出态度认可。


“不了,”陈德修摇头,“还有事。”


陈严松表情一沉。


曾沛慈立刻开口:“明天我有课,下次一定多陪陪你们。”


陈严松的表情微微松动了些,陈德修带着曾沛慈转身离开。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29 15:26:00 +0800 CST  
【50】她的嫁妆


一觉醒来还以为时间很早,曾沛慈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和平常一样。今天天色有些阴沉,看起来似乎要下雨。


刚吃完饭,曾沛慈就被曾美琳的电话传唤让她过去一趟。因为今天上午十点半的时候有一节选修课要上,所以她收拾好东西早早就出了门。


新买的车子还没提,曾沛慈依旧选择了坐公交回原来的家。


爬楼梯到了六楼,她掏出钥匙开了门--客厅没有曾美琳的身影,浴室里洗衣机工作的“嗡嗡”声传来。曾沛慈在玄关处换好毛拖鞋直接便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曾美琳正好抱着洗好的衣服出来,猛一抬头见到曾沛慈,埋怨地瞪了她一眼,“回来了也不吱一声,吓得我差点把盆都给摔了。”


“看来得经常这样,给你练练胆。”曾沛慈笑了笑,上前将装着衣服的盆接过手,走向阳台。


“去你的,死丫头贫嘴!”


两人拿了晾衣架晒着衣服,曾沛慈问道:“这么突然地叫我回来,有急事吗?”


曾美琳没有立刻接话,直到将最后一件衣服挂在晾衣绳上时,才对曾沛慈说道:“你跟我来。”


“喏,你的嫁妆。”曾美琳挨着她坐在床边,将从抽屉里翻出的一个红本子交给她。


曾沛慈笑容微僵,猜到或许曾美琳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嫁妆?”


存折的重量很轻,拿在手里却很沉。她敛眸看着这一小小的深红色本子,心里一酸。她将存折推了过去,“妈,你给我这东西干什么?我现在不需要。”


“什么不需要啊,”曾美琳又瞪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稍微用了点力又给推了回来,“五熊都告诉我了。虽然我觉得小修他们家的确是有些高不可攀,但看到他们对你这么好我也真的就放心了。这点钱你就拿着,虽然对于他们来说是九牛一毛,但至少留点钱在你身边,你遇到点事也能急用一下,我也放心。”


家里的情况曾沛慈是知道的。曾美琳现在就靠着那一点养老工资生活,除了……除了父亲陆策然因公殉职政府给的一笔体恤金。


曾沛慈的心一阵酸酸麻麻地疼,她明白曾美琳肯定是不想让婆家看低她所以给她这笔钱傍身。


翻开存折,曾沛慈一惊,直接便脱口道:“妈,你是不是去抢劫了?”


也难怪曾沛慈会这么想,存折上面的数字根本就超出了她的想象,即便是有抚恤金也不可能这么高啊。


曾美琳似乎知道她会这么问,眉一皱,眼底的一丝迟疑被她很好的掩饰过去。她拿过曾沛慈的手提包塞给她,起身一副赶人的样子,“什么抢银行,你妈看着像是那种人吗?那是你爸的抚恤金还有在你出生前我和他一起给你存的嫁妆。你不是说你十点半还有课吗?现在都九点半了,你现在不走还来得及?”


曾沛慈被她一直推到客厅,终于寻了机会转身晃了晃手里的存折,问她:“你把钱都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我还能饿死不成?”曾美琳不耐烦地朝她摆了摆手,“快走快走,待会儿我还要和夏阿姨一起去逛街。要是钱不够的话我再找你要。”


“好吧……”曾沛慈掩下眼里的疑惑,最终还是接受了曾美琳的好意。


曾沛慈的性子比较慢,对于金钱和物质的欲望也不是很强烈,所以陈德修把银行卡给她用的时候,她到现在也一直没花过里面的一分钱。


将存折收到包包里面的最里层,曾沛慈紧了紧手提包的带子,排队上了去往学校的公交。


今天的选修课是版式设计。授课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虽然年纪大了,但风趣幽默,在学生中的人气一直很高,几乎座无虚席。


课后学生们都拥挤着往外走,曾沛慈站起身,想等人群散了再离开。


“沛慈!”


曾沛慈寻声往后望去,见到郑欢正努力向她招手。


她走过去,郑欢一把扯住她衣服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是来带话的。”


曾沛慈看着她。


“傅老师找你。”郑欢眼一闭,壮着胆子讲了出来。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替他传话,”曾沛慈站直了身体,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我不去。”说完转身便走。


许智琴已经回国找过她,她现在顶着前任女友和现任狐狸的身份,能躲则躲。否则只要传到许智琴耳朵里几个字,那女人能将事情脑补出一整套的前因后果高潮来。


教室里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郑欢一见她走了,懊恼地跳了下脚,追了上去,“沛慈,你先听我说啊,我不知道他找你到底是干嘛,我只是单纯的当个传话筒而已!”


“既然这样就更没必要见了,”曾沛慈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我还要去趟大提琴社团排练,先走了。”


“我的大提琴选修课啊!傅白大帅哥!!”郑欢见曾沛慈一副没商量的样子,在原地急得跳脚,闭着眼大闹着耍赖,睁眼时曾沛慈已经不见了。


曾沛慈自从答应了范其的邀请后,还没真正去过学校的大提琴社团。上次练习她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没去成,所以一有时间她真的很想补补这两年多来落下的功课。


社团的名字叫“金弦”,地点在f栋教学楼的第四楼走廊深处。


曾沛慈站在乳白色漆木门外,瞥了一眼门边一个金色长方形的社团标志--简单的黑色缩小版大提琴围成一个圆圈,将“2012。02。08”几个数字包围,下面则是“金弦大提琴社团”的粗体中英文字样。


曾沛慈稍微迟疑了几秒,才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是范其,标志性的寸头在她眼前一晃,一见是她,嘴角咧到一边笑得开心,“学妹你终于来了,哎呀,快进来快进来!”说着他忙拉开门退到一边让曾沛慈进去。


教室里有人见范其这么兴奋,疑惑地问:“范其,谁来啦?”


范其在曾沛慈进来后关上门,走在她后面,大声答道:“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学妹,曾沛慈。”


一句话说完,两人也差不多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曾沛慈的脸上,前段时间的画稿比赛和帖子闹得沸沸扬扬,很少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曾沛慈也不多话,一一向众人礼貌地打了招呼,目光轮过教室里面的人时,在最后一个人的脸上停下。


范其眼尖地看到曾沛慈的表情不自然,他连忙走上去打圆场,“学妹认识傅老师?”他面上笑嘻嘻,心里却叫苦不迭--好不容易将曾沛慈给哄了过来,还以为有了她再加上著名钢琴加傅白的指导后,社团的人肯定受益良多。但现在看他们两人的气场,分明是有些不对啊。


“不好意思,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傅老师。”曾沛慈收回目光,笑着和范其说了一句,转身往教室外走。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傅白二话不说起身跟上了她。


“范其,你好像又办错事了你前段时间没看论坛?”社团有人说了一句。


“啊?什么论坛?”


“算了算了,练琴狂魔,你都快与世隔绝了。”众人打趣。


范其苦恼地摸了摸下巴,很不确定地向刚才说话的那人道:“学妹不会因此不来社团了吧?”他极力克制住扒窗户偷听他们讲话的冲动。


两人在社团右前方走廊站定。


傅白苦笑:“我就知道郑欢会失败,你不会答应来见我。”


“见不见又能怎么样?”曾沛慈平静地直视他的双眼,“即便见了面也不会改变现状。”


这话就如一根细针,刺得傅白的左胸口有些细碎的疼痛。


他的身体微微一晃,勉强勾了勾嘴角,笑容很无力,“虽然我这次约你出来还是免不了提到你不高兴的事,但这次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我,而是我妈。”他深深地看了曾沛慈一眼,“上次她找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我都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对不起,我代她向你说句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傅白,说句实话,她现在对我已经不能造成什么影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从前牵连我和她的人是你,”曾沛慈平静地抬眼,轻易地止住了傅白的话,轻而坚定地道:“如果牵连着的东西断了,那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就不用相互在乎。”


一句话,将傅白的话全部堵在喉咙。


“我们进去吧,”曾沛慈转身,脚步一顿,低声道:“公归公私归私,我也不希望你将私人的情绪带入你的工作中。”


从前的温柔相待变成了现在的冷淡平静。傅白不止一次的想过,为什么他不过是晚回国几个月而已,一切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在国外的时候从来没放弃打听过曾沛慈的消息,她的绝望和悲伤,他一直都知道。他用着自己的渠道获取着关于她的点滴,心心念念着让她再等自己几年,直到有一天,她结婚的消息传来……


这消息不吝于晴天霹雳。


于是他慌了乱了,瞒着母亲买了最近的机票赶回来,一下飞机就拉着夏五熊找了借口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这些远远都不够,他迟到了……可只不过迟来了几个月而已啊……


曾沛慈的手机铃声突然将正在出神的傅白震醒。


傅白看着她接了电话,脸上的笑容既熟悉又令人心痛。在美国时,这种笑容曾经不止一次地在他梦中出现过。


而现在,它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


陈德修。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30 14:24:00 +0800 CST  
【52】傅白喝醉

陈德修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眼神如刀片般从许智琴的身上刮过,缓缓道:“你再出言侮辱一个字,不告到你身败名裂就算我失职。”


许智琴低头一扫名片,眼睛一缩。


陈德修收了笑容,从曾沛慈的角度可以看见他锐利的目光和不屑的表情,他盯着许智琴,“你觉得你高人一等?你现在还能站在舞台上表演,纯粹是因为你还没碰触到某些人的底线。另外,我是曾沛慈的丈夫,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我随时奉陪,玩到底。”


一通话下来,陈德修气场全开,冷冽的话语震的许智琴一时哑口无言。


她表情一滞,有些怨恨地瞪了曾沛慈一眼,上下打量了陈德修一眼,随即冷哼一声,离开。


“真是帅呆了!”夏五熊见陈德修击退了许智琴,忍不住崇拜地看着他。


幸好其余的人都在看表演,所以关注到他们的人没几个。曾沛慈倒是觉得没什么,要是牵连到周仓林和夏五熊的话,她的心里总会过意不去。


夏五熊和陈德修本来就是奔着曾沛慈而来,闹了这么一场,几人也都没了看表演的心思。


“好了,我们回家吧。”曾沛慈无奈地笑笑,和周仓林打了招呼后,与陈德修夏五熊往停车场走去。


在停车场与夏五熊告别后,曾沛慈坐在陈德修的车里,两人一路无话。


等到红灯变绿灯的时候,曾沛慈舔了舔嘴唇,突然道:“对不起。”


陈德修眼睛直视着前方,皮肤白皙的大手搭在方向盘上。听了她的话,随后淡淡问道:“对不起什么?”


心莫名地有一丝慌乱,之前许智琴来找过她的事本来是不想陈德修担心,但现在看来,或许他可能觉得她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曾沛慈这么一想,立时坐直了身体,“你也知道许智琴的性格有些强势,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不想你为了我的那些琐事烦心。”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她的丈夫都是陈德修,傅白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过往。让丈夫帮妻子解决前任的纠缠,这种事,曾沛慈光是想想都觉得尴尬和无奈。


“琐事?你觉得你的事对于我来说只是琐事而已吗?”陈德修道。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在街边临时停了下来。


陈德修转脸看着她,眸子里有着令曾沛慈心动的温柔,“慈,虽然我知道你的想法可能是为了我好。但我同时也想让你知道,当一个男人的妻子被人欺负了之后,他有多想站在她身前,保护她。”


陈德修一直都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他很少对曾沛慈说甜言蜜语。虽然刚才的话也算不上是,但她的情绪却还是因为他的话而轻轻漾了一下。


“好,”曾沛慈点头,带着某种认真,“以后再是遇到这种情况的话,我会给陈律师英雄救美的机会。”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校庆过后两人都没怎么吃东西,加上都有些累,于是便随便找了一家面店吃了碗手擀面条。


面的劲道加上热乎乎的面汤,一碗吃下来,曾沛慈的身子暖和了不少。


“走吧。”


两人差不多同时吃完。陈德修叫来小店老板付了钱,起身走到曾沛慈身边将她的右手包裹在温暖的掌心中。


夜里的冷风迎面扑来,曾沛慈紧了紧围巾,身体不由自主地朝陈德修挨近了一些。


察觉到曾沛慈的举动,陈德修的唇角牵起一抹笑,突然就很私心的想假如这条去停车场的路更远些就好了。


车停在一家商场的停车场负二层。两人在等电梯的时候,傅白的电话就这么打了过来。


曾沛慈眉一皱,将手机上面来电显示的名字拿给陈德修看。


“接吧。”陈德修勾起一边嘴角,说道。


曾沛慈点点头,滑开接听键后便捏着手机走到电梯不远处的拐角接听。


陈德修一直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三米远距离。


“沛慈……”傅白在手机那边开口,声音带着沙哑。


“你喝酒了?”曾沛慈的眉头锁得更深。


傅白轻轻笑了一下,笑容里的苦涩从手机听筒蔓延到曾沛慈的耳朵里。他再次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啤酒,将酒杯往桌上一砸,眼睛通红地道:“……我喝醉了,沛慈,你来接我好么?”


曾沛慈捏紧手机,听了傅白的话怒极反笑,“傅白,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觉得你有什么立场让我过来接你?”


她同陈德修一样,很少有让他们情绪起伏的事。但傅白的态度让曾沛慈不仅仅是生气……还有失望。


这么一个天之骄子的男人,却因为感情的问题变成了现在这般。这比当初他沉默的反抗更让她接受不了。


曾沛慈一说出口,两边都突然安静了下来。


曾沛慈抿了抿嘴唇,随后收了线。


“走吧,”曾沛慈走到陈德修面前,“回家。”


曾沛慈点点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的软发。


不多时,曾沛慈的手机里又跳出来一条短信。


她低头看了一眼,是傅白发过来的,短短一句话说得语无伦次,错别字都有好几个。


看来他真的醉得不轻。


他说,她要是不过去的话他就不走。


陈德修看出了她的迟疑,电梯来了,他牵起她的手走进去。


“不如去接他吧。”陈德修道。


电梯很快到了负二层。两人出了电梯往停车的位置走去。


上了车,曾沛慈这才闷闷地开口:“我不想去,这样随了他的意思一直拖泥带水对谁都不好。更何况……”他是她的前男友,让陈德修夹在中间,这算是什么事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足够了,”陈德修发动车子,“而且我没有说过是你去接他,而是我们一起。有些话,我想我是时候让他理解清楚了。”


让他知道,他陈德修的妻子容不得其他人觊觎。


曾沛慈知道陈德修这是想要出面了。打电话问清楚傅白详细的地址后,陈德修将车头一转,往目的地驶去。


到了傅白所说的饭店包厢,曾沛慈站了一会儿,平复一下情绪,随后习惯性地先敲门再入。出乎两人的意料,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画着淡妆的年轻女人,有着同曾沛慈一样的大眼和长黑直发。


曾沛慈眼睛一眯,撇开心里突然冒出来的猜想,同女人客套地点头道:“你好,我是傅白的朋友,来送他回家。”


“你就是曾沛慈?”女人冷冷盯着她,嗤道:“你到底是有什么好,令他为你从国际钢琴家变成一个醉鬼。”


“是……是沛慈来了吗?”


女人的身后响起一阵玻璃落地的刺耳声,随即傅白站了起来,咧着嘴,笑得像个孩子般摇摇晃晃地朝曾沛慈的方向走来。


“傅白你慢点!”女人一见傅白的样子,急得伸手过去扶。


一把打掉了她的手,傅白口中嘟囔道:“你别碰我,江素,你回去吧。沛慈来接我了,我好高兴……”他又嫌不够地再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很高兴。”


“傅先生,请你自重。”陈德修从曾沛慈的身后站了出来,声音带着一贯的平静,却又含了一丝冷意。


一句话,瞬间让傅白的心从天堂掉入地狱。


陈德修的出现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一个事实曾沛慈现在是个有夫之妇。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江素,”江素皱眉看了傅白一眼,复又收回目光对着曾沛慈陈德修二人道:“是傅白的未婚妻。”她说着,却未伸出手。


曾沛慈没有计较江素对他们的态度,只与陈德修配合地将突然一言不发的傅白扶进车里。


四人沉默地往回走。


江素与傅白坐在后车座,傅白闭着眼睛靠着车椅,逃避似的不愿面对眼前情况。


因为江素的突然加入,气氛变得更加古怪。


江素明明在傅白的身边,为什么还任由他打电话给曾沛慈,眼睁睁地看着未婚夫的初恋女友在眼前晃?


“我是不是做错了?”到了公寓电梯口,曾沛慈望着傅白与江素渐渐走远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陈德修。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陈德修按下指纹打开门,“你没有留恋过去,也没有主动撩拨他,所以这件事的起因不是因为你。人总有放不下的过去,一旦陷入了执念之中,便会失心。他身边有一个很爱他的女人,或许总有一天他会明白逝去的东西不可追,会看到江素的存在。”


曾沛慈点头,“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她的目光再一次转到前方的背影上,见傅白突然踉跄了一下,江素开口说了什么。


“小心点。”江素皱眉嘱咐。


傅白嘟嘟喃喃了一句,眼睛闭着,看口型大概是“沛慈”之类的。江素叹了口气,将他带回了公寓。


“你确定你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江素端着一杯温水站在他身旁,声音温和。


“你还记得我们见面时的情景吗?”傅白颓败地缩进沙发里,客厅的灯光映得他的脸更加惨白。


江素点头,“我一早就听说了你的名气,所以家里安排我和你相亲时我立刻便答应了。我以为你是那种心高气傲的男人,可谁知道见了面你却对我不闻不问,全程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和我订婚?”傅白抬眼望她,黑黢黢的眸里隐约有些湿意,“你不和我订婚的话……我也就不会失去她……不会失去争取她的资格,让她等我这么久。”


他哭了?


江素身体一震。


她迅速地摇了摇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她将水杯轻轻地放在傅白面前的茶几上,拿起她的手提包转身。


“今天太晚了,你身体不舒服就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远处传来“咔嚓”的关门声。


沙发上的傅白以手遮眼,紧咬嘴唇,将自己痛苦的呜咽声吞回肚子里。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30 14:45:00 +0800 CST  
【53】生日惊喜


早上曾沛慈醒过来的时候,陈德修已经出了门。


“才八点钟……这么早就上班?”曾沛慈拿起床头柜上充好电的手机瞟了眼时间,轻轻皱了皱眉,转而趿着拖鞋下床到客厅。


客厅的餐桌上面摆放着陈德修一早就买回来的包子和清粥,盘子旁边黏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了几行小字--东西微波一下再吃。趁今天休息,你就好好睡个懒觉吧。ps:有事打我电话。


看着陈德修的留言,曾沛慈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随即按着他的叮嘱端起食物去微波。


吃了早饭后,她曲着双腿坐在沙发里赶着江承北的一幅插画。刚动笔描了几下,她想起一直都还没给他看过成品图。想了想,她起身去书房将之前的画稿扫描后打包,发到了江承北留给她邮箱里面。


约摸过了十分钟,邮箱没有任何新邮件提醒。


曾沛慈猜想江承北或许又去了某个旅游胜地正玩得乐而忘返,估计没那么快回复。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惊醒了正在发愣的曾沛慈。


曾沛慈走到客厅打开门,有些微讶地看着门外的谢西恬,“姐……”


谢西恬点了点头,穿着十公分高跟鞋的她比曾沛慈高出了不少,妆容精致的眼眸微弯,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道:“不介意我进去吧?”


“嗯……当然可以。”曾沛慈被谢西恬的突然到访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幸好家里不是很乱,她现在的样子也不是见不得人。


她往门边一退,让谢西恬进门来。


谢西恬的目光在沙发和茶几上轮了一圈收回来。她自然地往沙发上一坐,开口道明来意:“你要是有时间的话等下跟我去参加一个朋友聚会吧。”


又是肯定而非请求。


曾沛慈知道谢西恬身处高位肯定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所以也没多在意。或许在谢西恬的人生中,能拒绝她的人少之又少,陈德修算一个。


“是什么样的聚会呢?我需要穿礼服吗?”曾沛慈问完,边走到茶几边开始收拾起画笔和画板,行动中显然已经默认了谢西恬的提议。


“朋友之间的小型聚会而已,你不用担心,只需要跟我走就好了,”谢西恬勾唇一笑,红唇非常迷人,“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去买衣服然后帮你做个造型。”


这么麻烦?曾沛慈一愣,同时不禁有些疑惑--她什么都不懂,之前也几乎没有参加过比较正式的聚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谢西恬带上可以算是个累赘的她呢?


直到坐上谢西恬的车到了一家美容馆的时候,曾沛慈头都还有些晕。


“到了。下车吧,我们先去做个脸部护理。”谢西恬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那家店。


和谢西恬刚一踏入美容馆的大门时,也不知是不是曾沛慈的错觉,大厅内满是扑鼻而来的淡淡花香和精油的香味,令人精神为之一振。一见到她们,有一位化着得体淡妆的美女迎上前来同谢西恬打招呼,可见她是这里的熟客。


曾沛慈很少化妆,最多的也是淡妆,平时也几乎不来这些地方消费,只除了是被夏五熊那丫头强拖硬拽才会去。


脸部护理的过程既繁琐又舒服。曾沛慈和谢西恬并排躺在美容床上,室内的灯光很柔和,到了敷脸步骤时,每人都有一个美容师给她们做头颈、肩和手臂的按摩。


曾沛慈让美容师帮她把手机递过来,准备给陈德修发条短信。


“你是在给德修发短信吗?”谢西恬的脸上正敷着面膜,所以说话的声音比起以前也轻了些,“不用给他发,待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待会儿?


“所以他也是要去参加那个聚会吗?”曾沛慈问。


“唔,”谢西恬应了声,“今天时间很赶,改天来带你做个全身护理。德修肯定很喜欢。”


话题偏得这么快,曾沛慈瞬间就反应过来她话里面的隐含意思,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二十分钟的时间一到,美容师将她们两人脸上的面膜揭了下来,然后给她们拍上化妆水和护肤品。这样一整套下来,便完成了整个疗程。


曾沛慈摸了摸自己的皮肤,只觉得手感更加细腻光滑,不由得道:“效果的确不错。”


“所以你可以让德修给你办个会员卡,”谢西恬穿上鞋,拿起化妆包开始简单地上妆,“等我五分钟。”


谢西恬的五官很精致立体,却和德修根本没有相似的地方。她的素颜也很好看,但或许是为了皇朝总经理的头衔,所以她不得不在每一刻都将自己武装起来。


而另一边山顶别墅天台,陈德修夏五熊和另一干人等正在马不停蹄地忙碌着。


“这个玫瑰花放哪儿啊?还有这个烟花是放天台还是花园?”夏五熊抱着几捧花风风火火地冲到陈德修面前,问道。


“夏五熊,整个过程的鬼点子不都是你想的吗?”陈德修正细心整理着手里端着的一盆红掌,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重复了一遍她之前所谓的a计划,“玫瑰花放在后花园摆成一个大大的心型,等慈去了天台后再由我带她去后花园,大家给她一个惊喜。”


“啊,你看我都忙乱了,”夏五熊眉毛揪成了一团,“你说我们为了给那丫头一个难忘的生日惊喜容易么我们!”


他们这几天神神秘秘地就是为了给曾沛慈庆祝生日,偏偏曾沛慈忘性大,对于自己生日什么的一直也都不在意,每每都是到了那一天再是由着夏五熊提醒她,给她说句生日快乐再带她去搓一顿大餐。


而今年她已经迈入了人生当中的另一个阶段,生命中有了陈德修的陪伴,所以一切不再是之前那样随随便便就过了。用陈德修的话说就是,曾沛慈既然嫁给了他,那么此后的每一年生日他都要陪伴在她身边热热闹闹的度过,每一年都是一个令她难忘的惊喜。


想到这,夏五熊不禁羡慕地感叹道:“沛慈那丫头肯定是将一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在嫁给你这件事上了!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陈德修听着夏五熊毫不吝啬的夸奖,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你们两个好意思在这里偷懒聊天!”汪东城不知道是从哪里蹦了出来,指着自己身上缠绕个遍的彩灯哭诉道:“你们知道这彩灯有多难弄么,我身上现在已经被打了无数个结,哥哥姐姐们,我现在正寻求解脱!”


陈德修看着有点像颗圣诞树的汪东城,唇角勾了勾,强力忍住笑意。


倒是一旁的夏五熊扑哧一下夸张地笑出声,差点直不起腰来,“哈哈哈,汪东城牌圣诞树!我不行了,待会儿一定要让陈德修的姐姐瞅瞅你现在的蠢样……”


“夏五熊,我跟你拼了!”汪东城恼羞成怒地扑了过去。


这边正欢欢乐乐的布置着现场,曾沛慈和谢西恬那边刚好到了做造型的店。


店面不大,但装修得很精致漂亮。左右两边象征性地挂了两排式样新颖的衣服,两位店员一见谢西恬到来,忙进去叫了店长出来。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年纪三十多岁体态优雅的女人,脸上挂着笑容。


“alisa,帮她挑选一件礼服和做个造型。”谢西恬对着那个女人介绍道,“我朋友,曾沛慈。”


“你好,我叫alisa,是西恬的专用造型师。”alisa笑了笑,伸出手来。


谢西恬看了下手表,“时间有点赶,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你放心,一切都交给我吧。请跟我来。”alisa指了个方向,朝曾沛慈微笑道。


曾沛慈这才发现店里面原来别有洞天,除了刚才进来时看到的地方,里面还有一条长长的走廊。


谢西恬走在她身侧,表情平静。


“今晚是什么场合呢?”alisa问谢西恬。


“私人聚会,不需要很正式。”谢西恬答,快要到走廊尽头的时候,转身对曾沛慈说道:“你和alisa去试衣服吧,我在这边等你。”她指了指面前的房间。


alisa一笑,“相信我,不会等很久的。”


曾沛慈点点头。


两人进了隔壁的房间,房间里面放着一个架子,上面是一排长短不一的礼服,大多是比较素净的颜色。


曾沛慈扫了一眼这些衣服,件件都是很经典的款式。不多时,她取出一件象牙白的及膝长裙,说道:“要不试试这件吧。”


alisa点头,“这件衣服很衬你的肤色,先试试看吧。”说完带着曾沛慈走近试衣的帘幕前。


店里面的暖气开得很足,所以曾沛慈才能放开了的试衣服。


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曾沛慈推开帘幕出来,不得不说,她挑选衣服起来还是很有眼光,这件衣服很适合她。


曾沛慈的这件衣服是浅v设计,恰到好处地展示了她漂亮的锁骨和饱满的好身材,纤腰往下,是长及膝盖上方的蕾丝裙摆,两条白皙的大腿若隐若现,更是衬得她的腿笔直修长,说不出的动人。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30 15:01:00 +0800 CST  
【54】他的礼物


"就这件可以吗?"曾沛慈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问alisa。


"非常好,"alisa赞赏地看着她,想了想道:"头发不需要做造型了。你的发质很好,这样很能加分。你跟我来,我帮你上个淡妆就完美了。"


曾沛慈点点头,跟着她去了走廊这边的另外一个房间。


房间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化妆台,台子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化妆品,都是夏五熊平时在她耳边叨念过的牌子。


曾沛慈进去在其中一张凳子上面坐下,alisa的助理过来帮她把头发挽了上去方便化妆。


"你的皮肤真不错。"alisa已经记不清今晚是第几次夸奖她了。


等到谢西恬将一杯咖啡喝完的时候,alisa敲响了房间的门。


"这么快就弄好了?"谢西恬放下杯子,微讶的看着alisa。


alisa微笑着点头,一侧身让今晚的主角进入到谢西恬的视线中来。


见到打扮好的曾沛慈,谢西恬愣了一愣,随即翘起一边嘴角对alisa道:"不错。另外再给她拿件大衣吧,外面天冷,被冻坏的话某人可要说我了。"


"啊……你看我,光是去欣赏美人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alisa歉意地笑笑,随即亲自去刚才挑衣服的房间选了一件鹅黄色的毛呢大衣拿过来。


曾沛慈觉得alisa向她推荐的衣服都很得她的胃口,这个色彩丝毫不张扬,看着却让人感觉清新宁静。


走出alisa店的时候,曾沛慈心里突然有些忐忑。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的打扮过自己,陈德修见了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是高兴还是没有反应?


抱着这样的想法,曾沛慈跟着谢西恬越接近目的地,心里就越是紧张。


聚会的地点是在谢西恬闲置的别墅中,有名的枫叶山别墅区。


陈德修和夏五熊已经将场地布置得差不多了。谢西恬当然是陈德修特意请来的帮手之一,意在于分散曾沛慈的注意力让他们有时间准备。


要将曾沛慈带到目的地的时候,谢西恬特意提早给陈德修发了条短信。


其实谢西恬很感谢曾沛慈的存在,因为她就像是一个媒介,将陈德修和陈家重新连在了一起。虽然她很多时候都不明白谢雅棠一厢情愿对陈德修好的做法,但谢雅棠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所以只要是谢雅棠的心愿,她就会努力的帮她完成。


谢西恬带曾沛慈走的是前门。时间不过才七点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映衬得花园周围栅栏上的小彩灯更加明亮闪烁。有三三五五的人聚在一起,喝着香槟聊天谈笑。


周围没有一个是认识的人。曾沛慈的目光四处搜索着陈德修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


"有样东西想要给你看,你跟我来。"谢西恬侧身对着曾沛慈笑了笑,随手拿了一杯香槟递给她。


曾沛慈心生疑惑,却还是点点头接了过来,转而跟在谢西恬的身后上了三楼天台。


"他已经到了。"谢西恬指着前方不远处那个颀长的身影道。


曾沛慈看过去,果然是陈德修站定在那里。


"你们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把我叫来天台?"曾沛慈笑着走过去,"陈律师,陈太太一向都很怕冷。"


陈德修今晚穿了一件铁灰色的西服,曾沛慈很少见到他穿正装时的样子,不得不说优雅和迷人这两个形容词存在于骨子里的东西。


曾沛慈看着陈德修,忽然有些心荡神摇。而陈德修同样的也在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面划过一抹惊艳。


"你今晚很美。"陈德修走过去夸赞道。


这样的曾沛慈,他不曾见过。


一直以来,曾沛慈给陈德修的印象都是温婉柔和的,与清纯性感毫不沾边。


没错,清纯和性感本来是意思相悖的两个词,此刻用在曾沛慈的身上却再也贴切不过。


经过精心打扮的她美好得让他心动。


"谢谢你的夸奖。"曾沛慈抿嘴一笑,慌乱了整路的一颗心总算静了下来。


陈德修微笑着将右手抬起,掌心中是一小盆盆栽,绿色的阔叶红色的花。


曾沛慈不知道这叫什么名字。


他将盆栽往曾沛慈面前一送,缓缓道:"送给你的,它的名字叫红掌。顺便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特殊的日子?"陈德修往旁边一看,早都没了谢西恬的身影。


曾沛慈将各种纪念日和亲人的生日在自己的脑海中过了一遍,直到想起她自己的来。


她睁大眼睛,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感动,"今天我生日……"


陈德修笑了,截住她的话,道:"祝你生日快乐。"


曾沛慈恍然大悟,"所以你是趁着西恬姐的私人聚会正好来替我庆祝生日吗?"


"你应该想得更美好一点,"陈德修刻意顿了顿,才继续道:"比如今晚的宴会是为你举办的,比如今夜所有人的致词都属于你。"将她被夜风撩起的发丝理好,他的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细滑的肌肤,令他不想放下手来。


"那五熊他们肯定也来了?"曾沛慈抿嘴笑了,第一次觉得生日也能这么开心。


"他们在楼下,稍后我们再下去。"陈德修指了指她手里的盆栽,"首先你得猜对它所代表的含义,"墨黑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她,直到在曾沛慈的眼睛里面找到他的倒影,"不然你忍心让你丈夫的心血白费吗?"


红掌红掌……曾沛慈眼巴巴的盯着穆南烟,竟带了些可怜兮兮撒娇的意味,"陈律师,你这可就为难我了,我真的猜不出来。"


红掌这植物又不同于百合玫瑰,曾沛慈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原来夫妻之间表达特殊的意思时还可以送红掌的。


陈德修拿她没辙,只好揭晓谜底,"红掌的花语是代表时间长久。"


"然后呢?"曾沛慈问。


陈德修拉起她的手往楼下后花园走,"然后我们楼下继续。"


到了后花园,所有曾沛慈认识的人都已经等在了那里。


"沛慈!"夏五熊见到曾沛慈,拿着两杯早已倒好的红酒快步走来,道:"你们两个在天台磨磨蹭蹭的干嘛呢,我们望眼欲穿了都!"


"所以这是要罚酒吗?"曾沛慈今天高兴,所以已经准备好无论夏五熊提出什么要求,她都答应她。


"谁要跟你罚酒,"夏五熊瞪了她一眼,将酒递给她和陈德修后,推着她走到人群后方--一个用红色玫瑰花摆成的中部镂空的心型图案,夏五熊用下巴点了点,道:"喏,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摆放的,这让我羡慕嫉妒恨的哟。快进去吧。"


曾沛慈不明所以地跟着陈德修踏进了心型图案的中部。周围围了好一些人,有最喜欢看热闹的夏五熊和汪东城,楼彬和顾双棋站在一起,谢西恬也站在他们其中,还有一些其他不认识的。


陈德修显然也很不适应这样场面,当着众人的面说着肉麻的话。他微微愣了一下,才出声缓缓道:"虽然今天的主意都是夏五熊想出来的,但我很感谢她,让我可以给你一个别致的惊喜,让我可以在我陪你度过的第一个生日中这么难忘。"他停顿了一下,说到这里时,表情带着某种认真,"地点天台,红掌代表着时间长久,那你再猜一下,我们喝了这杯酒后的谜底会是什么?"


曾沛慈被大脑里闪过的某个词给震了一下,全身就像是过电般,麻了麻。


她和陈德修是相亲结婚,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令曾沛慈是说不出的幸福。这种幸福不仅仅是作为一个女人被男人的疼爱,更是一种妻子和丈夫之间所需要的那种感觉。


曾沛慈晕乎乎地同陈德修碰杯,汪东城起哄地嚷着要让他们喝交杯酒,陈德修笑了笑便应了下来。


整个过程都那么如梦似幻,就好像迟来的求婚现场一般。


喝完了酒,陈德修俯下身在曾沛慈的耳畔轻轻道:"天长地久。我希望你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能像现在这般开心。"


曾沛慈一滞--她果然猜对了。


"好了!现在到了送礼物的环节,"夏五熊见自己好友这么开心,更加开心地道:"我们先来看看陈大律师送给自己老婆什么礼物吧。"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积聚在陈德修的身上。


当陈德修拿出一份文件袋的时候,人群中的谢西恬眼神讶异。


德修该不会真的是想把那个给曾沛慈吧?


光是这么一想,谢西恬转向曾沛慈时的目光便已经放软。或许这个女人的身上真的是有种魔力,让亲近她的人对她好。


"在想送什么礼物给你的时候我的确犯了难,"陈德修一笑,"房子车子都已经有人送了,我总该送你点特别的。"他将文件袋递给了曾沛慈。


"谢谢。"曾沛慈接过,虽然有些好奇,但还是强忍住拆开它的冲动。


"拆开看看啊,我们大家都很好奇诶。"汪东城开始怂恿道。


"沛慈,你要是不拆的话我就来帮你忙了啊。"夏五熊也忍不了了。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30 16:23:00 +0800 CST  
由于有朋友提出想看上篇文的番外,这两天两边一起更实在是太累,有时也把我弄得错乱了,所以我决定这边先停一下,先专心尽快把上篇的番外更完,再来更这边,希望大家能理解,喜欢这篇文的朋友也请耐心等待下,不会太久的。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3-30 16:28:00 +0800 CST  






楼主 呼延觉罗澄  发布于 2017-04-01 13:52:00 +0800 CST  

楼主:呼延觉罗澄

字数:1203666

发表时间:2017-03-24 05:5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24 14:04:42 +0800 CST

评论数:732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