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
其实卓凯有个习惯，在每次深感无力的时候，他会在游客很少的夜晚或者黎明，去海洋馆。以前偶尔会碰到阿权，两人并肩站着，彼此开着警队内部才知道的玩笑，默契地不去提那些压在肩上的重担；或者轮流请喝咖啡，各自担忧手下的卧底，缅怀那些除了他们自己外无人知晓的英雄。
后来，他只能一个人来了。再后来，他跟着她一起来看那些成群结队或笨拙可爱的生物。
那时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发现了自己喜欢鲸鲨的原因。
后来，他只能一个人来了。再后来，他跟着她一起来看那些成群结队或笨拙可爱的生物。
那时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发现了自己喜欢鲸鲨的原因。
他说她每天都可以这么开心的时候，她拼命忍住泪流的冲动。她和Victor是相同的人，对金钱的欲望相同，对法律与道德的态度相同，对志趣与三观的品味相同。而阿凯和她，是相通的人。他们的寂寞相通，他们的负罪感相通，他们对自由的追逐相通。他们彼此欣赏，他们互相理解与信任。
就像她喜欢喝Mocha和Latte，Victor就会陪她喝，而阿凯会把咖啡换成热茶，告诉她少喝点咖啡，睡觉可以睡安稳一点。
就像得知自己脑部被装了微型炸弹以后，面对Victor的道歉，她会冷静地说“对唔住嘅应该係我”；而面对阿凯的担心，她却丢盔卸甲地伏在他肩头，任由他揽着自己，流下她多年未现于人前的泪水。
后来面对Victor的时候，已习惯说“你话事”。
Victor的“呢件事完咗之后我陪你”给她的安心，远不及阿凯一句：“发生乜事？”
他不会像Victor一样时时给她保证，承诺给她利益，给她安全，给她自由。但他会想尽办法陪她度过危险，陪她追求自由。
在因脑部的微型炸弹留在Victor家的时候，他还问她能不能继续在他的黑钱事业上帮他，他们默契到在他瞒着她已将炸弹安全解除的事实时，她也怀疑过他没有在拆除炸弹这件事上尽力。
但她知道，如果面对的人是卓凯，她不会有这般猜忌。一定不会。
“我唔可以接受一个用我嘅生死来讲笑嘅人。Sorry，我唔可以留低，今次我真係要走。”
但她最终还是相信了那人的承诺，一等便等来了一副冰冷的手铐和更为冰冷的死讯。
“卓凯就係卓Sir，卓Sir就係卓凯。兵贼正邪、是非黑白，永远都分得好清楚。”
她似乎忘记了，他其实并不是永远都分得那么清楚。至少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网开一面。
“茶道嚟有句成语，一期一会。意思係时间唔会返转头，每一次相遇，一世人只有一次，要珍而重之。饮完呢杯，我哋都算缘尽。”
“保重。”
他不像Victor，没有对她挽留，只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那般稳准果决的气势，应该如他架枪指着罪犯那样毫不犹豫吧，她想。
那天她捧着那杯热茶，直到温度从手心退下，手中能握到的只有冰凉，她都没有把茶喝下去。
就像她喜欢喝Mocha和Latte，Victor就会陪她喝，而阿凯会把咖啡换成热茶，告诉她少喝点咖啡，睡觉可以睡安稳一点。
就像得知自己脑部被装了微型炸弹以后，面对Victor的道歉，她会冷静地说“对唔住嘅应该係我”；而面对阿凯的担心，她却丢盔卸甲地伏在他肩头，任由他揽着自己，流下她多年未现于人前的泪水。
后来面对Victor的时候，已习惯说“你话事”。
Victor的“呢件事完咗之后我陪你”给她的安心，远不及阿凯一句：“发生乜事？”
他不会像Victor一样时时给她保证，承诺给她利益，给她安全，给她自由。但他会想尽办法陪她度过危险，陪她追求自由。
在因脑部的微型炸弹留在Victor家的时候，他还问她能不能继续在他的黑钱事业上帮他，他们默契到在他瞒着她已将炸弹安全解除的事实时，她也怀疑过他没有在拆除炸弹这件事上尽力。
但她知道，如果面对的人是卓凯，她不会有这般猜忌。一定不会。
“我唔可以接受一个用我嘅生死来讲笑嘅人。Sorry，我唔可以留低，今次我真係要走。”
但她最终还是相信了那人的承诺，一等便等来了一副冰冷的手铐和更为冰冷的死讯。
“卓凯就係卓Sir，卓Sir就係卓凯。兵贼正邪、是非黑白，永远都分得好清楚。”
她似乎忘记了，他其实并不是永远都分得那么清楚。至少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网开一面。
“茶道嚟有句成语，一期一会。意思係时间唔会返转头，每一次相遇，一世人只有一次，要珍而重之。饮完呢杯，我哋都算缘尽。”
“保重。”
他不像Victor，没有对她挽留，只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那般稳准果决的气势，应该如他架枪指着罪犯那样毫不犹豫吧，她想。
那天她捧着那杯热茶，直到温度从手心退下，手中能握到的只有冰凉，她都没有把茶喝下去。
二十三
“先生，请问有乜可以帮到你？”
“哦，我搵你哋老板嘅秘书。”
“你搵Meggie？佢走咗一排了。”
“去边？”
“唔知。”
“唔该。”
“先生，请问有乜可以帮到你？”
“哦，我搵你哋老板嘅秘书。”
“你搵Meggie？佢走咗一排了。”
“去边？”
“唔知。”
“唔该。”
在完全清醒前的那片混沌中，阿梅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身处的危险。但与上次不同，她整张脸都被束缚着，似乎被套上了头套，而且只挖空了鼻孔出气的一小块区域。她感到自己端端正正地坐着，双手被锁在椅子扶手上，双脚也以同样牢靠的手法被绑在凳脚上。
她仔细回想着坠入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她在凌晨再一次潜入圣辉，不过直接去了陆天生那间单独占了一层楼、大到可以打高尔夫球的办公室。门禁是密码和指纹解锁，幸好要拿到他的指纹并不难。奇怪的是，解开指纹锁后，门就开了。果然，在一片漆黑之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估唔到有人同我一样，咁夜了，仲未瞓。点啊，有冇兴趣陪我饮一杯？”
办公桌前的转椅转了过来，椅子中的人举起手，月光从落地窗前透进来，将他手中装着红酒的水晶杯映得如钻石般透亮。
“终于唔使再扮戏了，”阿梅平静地笑着，似乎早有预料。“魏生。”她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
陆天生一动不动地坐着，月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出清晰的剪影，脸却埋进了黑暗中，暧昧，却狰狞。
“我唔姓魏。”他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听不出感情，却让阿梅生出了一丝恐惧。“But Victor is my dear brother. The only one I care about.”
“所以你想复仇。”阿梅在背后抓着手机，飞快地摁着键。
“係。”陆天生竟笑了起来，在空旷的黑暗里显出森然的骇人。“唔好噻力气了，呢度装咗屏蔽器，冇信号，任何机器都使唔到。郑淑梅，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少少，不过，已经够蠢。好彩Victor唔係死係你手上。哼，覃欢喜，卓凯，我一定要你哋十倍奉还。”
她仔细回想着坠入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她在凌晨再一次潜入圣辉，不过直接去了陆天生那间单独占了一层楼、大到可以打高尔夫球的办公室。门禁是密码和指纹解锁，幸好要拿到他的指纹并不难。奇怪的是，解开指纹锁后，门就开了。果然，在一片漆黑之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估唔到有人同我一样，咁夜了，仲未瞓。点啊，有冇兴趣陪我饮一杯？”
办公桌前的转椅转了过来，椅子中的人举起手，月光从落地窗前透进来，将他手中装着红酒的水晶杯映得如钻石般透亮。
“终于唔使再扮戏了，”阿梅平静地笑着，似乎早有预料。“魏生。”她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
陆天生一动不动地坐着，月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出清晰的剪影，脸却埋进了黑暗中，暧昧，却狰狞。
“我唔姓魏。”他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听不出感情，却让阿梅生出了一丝恐惧。“But Victor is my dear brother. The only one I care about.”
“所以你想复仇。”阿梅在背后抓着手机，飞快地摁着键。
“係。”陆天生竟笑了起来，在空旷的黑暗里显出森然的骇人。“唔好噻力气了，呢度装咗屏蔽器，冇信号，任何机器都使唔到。郑淑梅，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少少，不过，已经够蠢。好彩Victor唔係死係你手上。哼，覃欢喜，卓凯，我一定要你哋十倍奉还。”
突然响起的音响打断了阿梅的回忆。
“郑淑梅，啊，应该係Medam 郑，由呢一刻开始，请珍惜每一秒钟，因为连我都唔知你条命可以留到几时。既然差人咁钟意扮嘢，不如我哋一起玩一个游戏。放心，包你钟意。”
响亮的扩音从头顶传来，深深刺入阿梅的耳膜。机械的电流中包裹的是陆天生的声音。
“因为我预埋你帮警察朋友。”
“郑淑梅，啊，应该係Medam 郑，由呢一刻开始，请珍惜每一秒钟，因为连我都唔知你条命可以留到几时。既然差人咁钟意扮嘢，不如我哋一起玩一个游戏。放心，包你钟意。”
响亮的扩音从头顶传来，深深刺入阿梅的耳膜。机械的电流中包裹的是陆天生的声音。
“因为我预埋你帮警察朋友。”
二十四
电脑桌面上突然弹出一个网址，不知道为什么，徐天堂的眼皮跟着跳了一下，仿佛在地平线下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引爆了一枚炸弹，猝不及防地炸到了他心底。鼠标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进去。
整个画面像断了电般接触不良，在全黑的背景里不断闪出红光来，又一黑，沉寂了数十秒之后，切入了一片刺眼的鲜红。也许意识总是先于感官，在他的眼睛适应溢满屏幕的红色之前，他便已经分辨出，那是阿梅。
那是一间大概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屋子，有一个人套着头套，坐在房间正中的椅子上，手脚似乎被固定了起来。那人不停扭动着手脚，但很显然，徒劳无用。
是她，是正梅。
电脑桌面上突然弹出一个网址，不知道为什么，徐天堂的眼皮跟着跳了一下，仿佛在地平线下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引爆了一枚炸弹，猝不及防地炸到了他心底。鼠标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进去。
整个画面像断了电般接触不良，在全黑的背景里不断闪出红光来，又一黑，沉寂了数十秒之后，切入了一片刺眼的鲜红。也许意识总是先于感官，在他的眼睛适应溢满屏幕的红色之前，他便已经分辨出，那是阿梅。
那是一间大概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屋子，有一个人套着头套，坐在房间正中的椅子上，手脚似乎被固定了起来。那人不停扭动着手脚，但很显然，徒劳无用。
是她，是正梅。
在昨日收到天堂的短信后，卓凯的心里就升起一阵强烈的预感，再次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时，所有不安的猜想似乎都被验证了。在天堂开口前，卓凯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因为他也进入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界面，只不过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好像是一个空旷的地下停车场，一个人坐在正中间，头部面罩遮住了。
卓凯和徐天堂的心同时沉了下去，因为他们都看到了界面上跳出来的绿色提示：
“有玩家进入房间！”
一串串刺眼的字符逐行出现，一刀一刀切割着他们的神经。
【Zheng Shumei】
【30 YEARS OLD】
【Hong Kong】
【POLICEWOMAN】
【34D-25-35】
【From $350,000, worldwide shipping, Asia free shipping】
卓凯和徐天堂的心同时沉了下去，因为他们都看到了界面上跳出来的绿色提示：
“有玩家进入房间！”
一串串刺眼的字符逐行出现，一刀一刀切割着他们的神经。
【Zheng Shumei】
【30 YEARS OLD】
【Hong Kong】
【POLICEWOMAN】
【34D-25-35】
【From $350,000, worldwide shipping, Asia free shipping】
“Take off her hood”
又有新玩家进入，陆天生用枪托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监视器和电脑屏幕。“睇住自己被人割头，excellent.”
他把两条编辑得一模一样的信息摁了发送键。
“交易成交前，你哋仲有三十分钟。估下，边一个係郑淑梅？”
又有新玩家进入，陆天生用枪托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监视器和电脑屏幕。“睇住自己被人割头，excellent.”
他把两条编辑得一模一样的信息摁了发送键。
“交易成交前，你哋仲有三十分钟。估下，边一个係郑淑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