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文】明诚×原创女主
【十八】
“阿诚啊？不吃晚饭啦？怎么又要出去？”明镜见明诚一到家又拿起车钥匙，忙问道。
明诚不待回答，便听明楼解释道：“大姐，阿诚和孟家那个小丫头约好了出去吃。”
明镜了然，吩咐道：“那早去早回啊。吃完了饭记得要送孟小姐回家，不要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他们那些家庭讲究这个的。”
明诚点点头：“放心吧，大姐，那我走了。”
明诚推开餐厅的玻璃门，望了一圈，才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孟齐苒。她好像等了好久，此刻正闭上眼睛欣赏着餐厅中的钢琴演奏，看起来极为放松的样子。
明诚望着孟齐苒放松的容颜，不由得停下来脚步。有多久了呢？自从来了上海，他就好像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在外面，除了政府办公厅的事情要做，还要应付南田洋子和梁仲春，要协助大哥处理组织里各方面的任务，就是在家里，撇开桂姨不说，也要在大姐和明台面前演戏，何况现在又冒出了一个身份尚不明晓的孤狼。
眼下陆军医院的叛徒还没有解决掉，刺杀南田洋子的任务又已摆上日程。他想把一切都做好，可他的精力终究有限，有限到甚至来不及考虑孟齐苒于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可他愿意守护她脸上的这份安宁，哪怕片刻也好。
于是他走到钢琴演奏师的面前，递上小费，示意让自己弹上一曲。
突然换了曲目，孟齐苒睁开双眼。低头看了眼手表，撇撇嘴，明诚又迟到了。她明白他繁忙的工作，也理解他分给她有限的时间，却还是忍不住要对这并不绅士的举动表示不满。突然一抬头，便看见了正在弹钢琴的明诚。饶是孟齐苒不懂音乐，却也听出了这是李斯特爱之梦第三首，很好的曲子，她想，人也很好。
一曲终了，明诚起身走到孟齐苒身旁：“好听吗？”
孟齐苒倒了杯红酒递给他：“李斯特的曲子当然很好。”顿了顿，又道：“弹得也好。”许是沉浸在音乐声中太久，孟齐苒此刻说话也是轻轻地，少了几份平日的聪慧与张扬。
明诚接过酒杯：“谢谢。”
“我听二哥弹过，他是一个绅士，很会摆弄这些乐器。”
明诚第一次听她说起二哥，有些差异，试探着开口问道：“他不在上海？”
“在国外留学——我当他还是在国外留学。”
明诚摸不着头脑，便听孟齐苒又道：“兴许死了，兴许没有。”
明诚没有放过孟齐苒眼里的落寞，安慰道：“眼下这个世道，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不妨乐观些。”
孟齐苒点点头：“不提他了。对了，你……”
“但说无妨。”
孟齐苒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是第一次这样弹吗？”
“嗯？”明诚一下子没听懂。
孟齐苒尴尬起来，小声解释道：“我是说……呃……第一次在外面弹琴……弹给女孩子听。”
明诚有心逗她，故作寻常：“是第一次在外面弹琴，不过想弹便弹了，仅此而已。”
孟齐苒大窘，竟涨红了脸，沉默着不说话。
明诚难得看到她窘迫的样子，舍不得打断，于是便也不说话。
良久，还是孟齐苒打破了沉默，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提给明诚，恢复了平日的伶牙俐齿：“按理说，我不该多此一举，但我这人呢，就是喜欢别人记着我的功劳，所以特地来给你提个醒。”
明诚接过照片，照片上正是桂姨。
“你知道的，我前不久去了东北，这是在东北无意中拍到的一张照片，底片已经销毁了，就这一张，我想或许送给你比较好。”
明诚下意思紧张起来，孟齐苒见状又开口道：“你不用紧张，我知道得不多，只不过稍微知道一点儿。”说着学着他刚刚的口吻：“仅此而已。”
明诚看向她，孟齐苒做出无辜神情：“你不用猜测什么，我能保证，你可以相信我。”
明诚收下照片，放在皮夹里：“谢谢。”
“谢什么？”见明诚不开口，又道：“谢照片大可不必，你可以把我的行为看作一种投诚或者自白，我不介意。但如果是谢白天的事情，我想也没什么必要，我这人大度，不介意你拿我逢场作戏。”
明诚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才好，只得沉默。
“但是……明诚。”孟齐苒望向他的双眼，正欲说些什么，却见明诚一副茫然的神色，又不禁泄了气，“算了，不说了。”
明诚隐约察觉到了孟齐苒的意思，见她欲言又止，心里顿时觉得空荡荡的。
孟齐苒舒了口气平复心情，低着头不看他，自顾自地说道：“日本领事馆出事那天晚上，我路过明公馆，见周围都是宪兵队的人，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当然，你也许不需要我的帮助。”孟齐苒自嘲地笑了笑，“这也没关系，只是我想说，在这上海你可以选择信任我。如果有需要的话，我随时恭候。”
明诚刚想开口，又被孟齐苒打断：“话说到这个份上，实在是很丢面子的事情。明诚，今天就聊到这吧，账已经提前结了，我先走了。”
明诚连忙起身：“我送你。”
孟齐苒拿起手包，拒绝道：“不用了，这里离我家不远，坐人力车回去就可以了。”说着加快脚步，推门离开。
留下明诚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好像得到了什么，又好像失去了什么。
“阿诚啊？不吃晚饭啦？怎么又要出去？”明镜见明诚一到家又拿起车钥匙，忙问道。
明诚不待回答，便听明楼解释道：“大姐，阿诚和孟家那个小丫头约好了出去吃。”
明镜了然，吩咐道：“那早去早回啊。吃完了饭记得要送孟小姐回家，不要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他们那些家庭讲究这个的。”
明诚点点头：“放心吧，大姐，那我走了。”
明诚推开餐厅的玻璃门，望了一圈，才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孟齐苒。她好像等了好久，此刻正闭上眼睛欣赏着餐厅中的钢琴演奏，看起来极为放松的样子。
明诚望着孟齐苒放松的容颜，不由得停下来脚步。有多久了呢？自从来了上海，他就好像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在外面，除了政府办公厅的事情要做，还要应付南田洋子和梁仲春，要协助大哥处理组织里各方面的任务，就是在家里，撇开桂姨不说，也要在大姐和明台面前演戏，何况现在又冒出了一个身份尚不明晓的孤狼。
眼下陆军医院的叛徒还没有解决掉，刺杀南田洋子的任务又已摆上日程。他想把一切都做好，可他的精力终究有限，有限到甚至来不及考虑孟齐苒于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可他愿意守护她脸上的这份安宁，哪怕片刻也好。
于是他走到钢琴演奏师的面前，递上小费，示意让自己弹上一曲。
突然换了曲目，孟齐苒睁开双眼。低头看了眼手表，撇撇嘴，明诚又迟到了。她明白他繁忙的工作，也理解他分给她有限的时间，却还是忍不住要对这并不绅士的举动表示不满。突然一抬头，便看见了正在弹钢琴的明诚。饶是孟齐苒不懂音乐，却也听出了这是李斯特爱之梦第三首，很好的曲子，她想，人也很好。
一曲终了，明诚起身走到孟齐苒身旁：“好听吗？”
孟齐苒倒了杯红酒递给他：“李斯特的曲子当然很好。”顿了顿，又道：“弹得也好。”许是沉浸在音乐声中太久，孟齐苒此刻说话也是轻轻地，少了几份平日的聪慧与张扬。
明诚接过酒杯：“谢谢。”
“我听二哥弹过，他是一个绅士，很会摆弄这些乐器。”
明诚第一次听她说起二哥，有些差异，试探着开口问道：“他不在上海？”
“在国外留学——我当他还是在国外留学。”
明诚摸不着头脑，便听孟齐苒又道：“兴许死了，兴许没有。”
明诚没有放过孟齐苒眼里的落寞，安慰道：“眼下这个世道，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不妨乐观些。”
孟齐苒点点头：“不提他了。对了，你……”
“但说无妨。”
孟齐苒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是第一次这样弹吗？”
“嗯？”明诚一下子没听懂。
孟齐苒尴尬起来，小声解释道：“我是说……呃……第一次在外面弹琴……弹给女孩子听。”
明诚有心逗她，故作寻常：“是第一次在外面弹琴，不过想弹便弹了，仅此而已。”
孟齐苒大窘，竟涨红了脸，沉默着不说话。
明诚难得看到她窘迫的样子，舍不得打断，于是便也不说话。
良久，还是孟齐苒打破了沉默，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提给明诚，恢复了平日的伶牙俐齿：“按理说，我不该多此一举，但我这人呢，就是喜欢别人记着我的功劳，所以特地来给你提个醒。”
明诚接过照片，照片上正是桂姨。
“你知道的，我前不久去了东北，这是在东北无意中拍到的一张照片，底片已经销毁了，就这一张，我想或许送给你比较好。”
明诚下意思紧张起来，孟齐苒见状又开口道：“你不用紧张，我知道得不多，只不过稍微知道一点儿。”说着学着他刚刚的口吻：“仅此而已。”
明诚看向她，孟齐苒做出无辜神情：“你不用猜测什么，我能保证，你可以相信我。”
明诚收下照片，放在皮夹里：“谢谢。”
“谢什么？”见明诚不开口，又道：“谢照片大可不必，你可以把我的行为看作一种投诚或者自白，我不介意。但如果是谢白天的事情，我想也没什么必要，我这人大度，不介意你拿我逢场作戏。”
明诚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才好，只得沉默。
“但是……明诚。”孟齐苒望向他的双眼，正欲说些什么，却见明诚一副茫然的神色，又不禁泄了气，“算了，不说了。”
明诚隐约察觉到了孟齐苒的意思，见她欲言又止，心里顿时觉得空荡荡的。
孟齐苒舒了口气平复心情，低着头不看他，自顾自地说道：“日本领事馆出事那天晚上，我路过明公馆，见周围都是宪兵队的人，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当然，你也许不需要我的帮助。”孟齐苒自嘲地笑了笑，“这也没关系，只是我想说，在这上海你可以选择信任我。如果有需要的话，我随时恭候。”
明诚刚想开口，又被孟齐苒打断：“话说到这个份上，实在是很丢面子的事情。明诚，今天就聊到这吧，账已经提前结了，我先走了。”
明诚连忙起身：“我送你。”
孟齐苒拿起手包，拒绝道：“不用了，这里离我家不远，坐人力车回去就可以了。”说着加快脚步，推门离开。
留下明诚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好像得到了什么，又好像失去了什么。
然而他已并不是一个绅士……从女主和孟大少的性格推断，二哥大概就是个糙汉子→_→
【十九】
明诚停了车，还没走到汇丰银行门口，就看到孟齐苒抱着双臂倚着墙站着那里，一副等人的样子，他瞥过眼去假装没有看到，微微颔首径直走进银行。
孟齐苒见他无视自己，也不生气，快步跟上去与明诚一起走着，却始终比他落后半步。
“你怎么在这里？”明诚见孟齐苒执意跟着，不想她掺和进来，“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你先离开这里。”
“银行你们家开的？”孟齐苒反问，说着立刻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状态，不待明诚开口，压低了声音飞快道：“你要找的人姓秦，在柜台那边，女，二十多岁，个子不高，圆脸，齐刘海。”
“你怎么知道？”明诚回头正欲询问，却见孟齐苒已经混迹到了人群之中，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背影。
明楼办公室。
“林参谋那组在路上遭遇了日军扫荡，有大部分人都牺牲了，还有几个人被抓了俘虏，现在在上海的只有林参谋和两个受伤的人，要不然取消行动？”
“不行，南田已经对你失去了耐心，而且许鹤非杀不可。”明楼一脸焦急地在办公室踱着步。
明诚沉默了一下：“我们要不要再请调一组？”
“来不及了。”
“那让明台那组顶替黎叔那组，让黎叔他们负责刺杀南田？”明诚建议道。
明楼想了想，犹豫道：“黎叔那组的战斗力根本比不上明台那组，南田必须要死，容不得半点差错，而且医院那边也只有黎叔他们才能混进去。”
“可是明台下得去手吗？他如果抗命怎么办？我们要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他，那就等同于胜败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明楼示意他往下说：“你的意思是？”
“启用孟大少。”
明楼眼睛一亮，却又马上否认了他的建议：“我和他是平级，且相互独立，严格说来我没有权力给他发配任务，而且他不能用，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刻，远的不说，一旦王天风的死间计划启动，军统上海站将全军覆没，到时候我们的人手就会非常紧张，急需借助他的力量才能恢复上海的情报网。”
明诚接下去：“发配任务不行，申请总可以吧？大哥，我们可以申请孟大少协助明台小组行动，这样一来，明台如果能够圆满完成任务那固然好，假使他抗命，也可以有人顶上，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明楼捏了捏眉心，沉默片刻：“好，给他们发电。”
明诚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大哥……”
“有什么就说。”
“这个孟家真的可以信任吗？”明诚小心翼翼地问出来，“我本不该质疑，可似乎他们对我们的行踪太熟悉了，熟悉得不正常。上午我去汇丰银行解决汪曼春的人，我还没到，孟齐苒就已经等在了门口，我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给她，她就已经很清楚地给我指明了目标。不只这次，上次见面的时候，她也告诉我，她发现那晚我们家门外都是宪兵队的人。似乎……他们对我们做了什么、想做什么都了如指掌。”
私心里，明诚并不愿意对孟家产生怀疑，但风里来雨里去了那么久，他仍习惯性地对所有异常的情况保持警惕。何况，他自己也分不清他对孟齐苒的异样情愫究竟是作为特工的直觉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他们虽然没有具体的行动任务，却必须时刻了解各方面的动向，这就是他们的任务，我们的情报有时候也是和他们共享的，夜莺告诉你的同时也告诉了他们，这也是极有可能的。当然，我承认他们对我们的关注似乎已经超过了正常范畴，但起码他们并没有恶意，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明楼说着又纠正道，“与其说孟家值得信任，不如说电台那头的人值得信任，我们毕竟没有十足的证据来证明电台那头就是孟家。但就我个人判断，孟大少应该就是那个组织上派下来在上海潜伏多年的人。至于你说的过多关注，我想……排除工作上的原因，兴许还有别的因素也说不准。”
“那有没有可能……”话到嘴边，明诚却犹豫了。
明楼一个眼神扫过来：“有话就说，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讲的。”
“如果我们把组织派下来的这个人就锁定在孟家，那他会不会不是孟大少，而是孟齐苒？”
明楼闻言吃了一惊，想了一下，顺着他说道：“你的猜测不无道理。毕竟，向我们示好的一直都是孟齐苒，就是上次你和孟大少碰面，他也是只一副极为冷淡的样子，倒是孟齐苒和我们联络颇多，我当时只当是她对你有意思，并没有过多考虑，今天你这么一提，我反倒认为那个人是孟齐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大哥觉得……”
明楼打断他：“孟大少是摆明了要和我们划清界限，既然你已经做出了要借助孟齐苒攫取利益摆脱明家的假象，那就不妨从孟齐苒着手，多试着和她接触接触。”明楼一本正经地吩咐道。
实际上，只要他们没有恶意，明楼并不在乎电台那头的人是孟齐蘅还是孟齐苒，但出于私心，他倒是很愿意明诚能和孟齐苒多接触一些。自己显然成家无望，如果明诚明台这两个弟弟能找到各自生命中那个对的人，也算是给了大姐些许安慰。
“嗯。”明诚点点头，“听大哥的。”
“当务之急还是给明台发报，向那个电台发出援助申请。”
“是。”
明诚停了车，还没走到汇丰银行门口，就看到孟齐苒抱着双臂倚着墙站着那里，一副等人的样子，他瞥过眼去假装没有看到，微微颔首径直走进银行。
孟齐苒见他无视自己，也不生气，快步跟上去与明诚一起走着，却始终比他落后半步。
“你怎么在这里？”明诚见孟齐苒执意跟着，不想她掺和进来，“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你先离开这里。”
“银行你们家开的？”孟齐苒反问，说着立刻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状态，不待明诚开口，压低了声音飞快道：“你要找的人姓秦，在柜台那边，女，二十多岁，个子不高，圆脸，齐刘海。”
“你怎么知道？”明诚回头正欲询问，却见孟齐苒已经混迹到了人群之中，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背影。
明楼办公室。
“林参谋那组在路上遭遇了日军扫荡，有大部分人都牺牲了，还有几个人被抓了俘虏，现在在上海的只有林参谋和两个受伤的人，要不然取消行动？”
“不行，南田已经对你失去了耐心，而且许鹤非杀不可。”明楼一脸焦急地在办公室踱着步。
明诚沉默了一下：“我们要不要再请调一组？”
“来不及了。”
“那让明台那组顶替黎叔那组，让黎叔他们负责刺杀南田？”明诚建议道。
明楼想了想，犹豫道：“黎叔那组的战斗力根本比不上明台那组，南田必须要死，容不得半点差错，而且医院那边也只有黎叔他们才能混进去。”
“可是明台下得去手吗？他如果抗命怎么办？我们要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他，那就等同于胜败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明楼示意他往下说：“你的意思是？”
“启用孟大少。”
明楼眼睛一亮，却又马上否认了他的建议：“我和他是平级，且相互独立，严格说来我没有权力给他发配任务，而且他不能用，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刻，远的不说，一旦王天风的死间计划启动，军统上海站将全军覆没，到时候我们的人手就会非常紧张，急需借助他的力量才能恢复上海的情报网。”
明诚接下去：“发配任务不行，申请总可以吧？大哥，我们可以申请孟大少协助明台小组行动，这样一来，明台如果能够圆满完成任务那固然好，假使他抗命，也可以有人顶上，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明楼捏了捏眉心，沉默片刻：“好，给他们发电。”
明诚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大哥……”
“有什么就说。”
“这个孟家真的可以信任吗？”明诚小心翼翼地问出来，“我本不该质疑，可似乎他们对我们的行踪太熟悉了，熟悉得不正常。上午我去汇丰银行解决汪曼春的人，我还没到，孟齐苒就已经等在了门口，我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给她，她就已经很清楚地给我指明了目标。不只这次，上次见面的时候，她也告诉我，她发现那晚我们家门外都是宪兵队的人。似乎……他们对我们做了什么、想做什么都了如指掌。”
私心里，明诚并不愿意对孟家产生怀疑，但风里来雨里去了那么久，他仍习惯性地对所有异常的情况保持警惕。何况，他自己也分不清他对孟齐苒的异样情愫究竟是作为特工的直觉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他们虽然没有具体的行动任务，却必须时刻了解各方面的动向，这就是他们的任务，我们的情报有时候也是和他们共享的，夜莺告诉你的同时也告诉了他们，这也是极有可能的。当然，我承认他们对我们的关注似乎已经超过了正常范畴，但起码他们并没有恶意，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明楼说着又纠正道，“与其说孟家值得信任，不如说电台那头的人值得信任，我们毕竟没有十足的证据来证明电台那头就是孟家。但就我个人判断，孟大少应该就是那个组织上派下来在上海潜伏多年的人。至于你说的过多关注，我想……排除工作上的原因，兴许还有别的因素也说不准。”
“那有没有可能……”话到嘴边，明诚却犹豫了。
明楼一个眼神扫过来：“有话就说，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讲的。”
“如果我们把组织派下来的这个人就锁定在孟家，那他会不会不是孟大少，而是孟齐苒？”
明楼闻言吃了一惊，想了一下，顺着他说道：“你的猜测不无道理。毕竟，向我们示好的一直都是孟齐苒，就是上次你和孟大少碰面，他也是只一副极为冷淡的样子，倒是孟齐苒和我们联络颇多，我当时只当是她对你有意思，并没有过多考虑，今天你这么一提，我反倒认为那个人是孟齐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大哥觉得……”
明楼打断他：“孟大少是摆明了要和我们划清界限，既然你已经做出了要借助孟齐苒攫取利益摆脱明家的假象，那就不妨从孟齐苒着手，多试着和她接触接触。”明楼一本正经地吩咐道。
实际上，只要他们没有恶意，明楼并不在乎电台那头的人是孟齐蘅还是孟齐苒，但出于私心，他倒是很愿意明诚能和孟齐苒多接触一些。自己显然成家无望，如果明诚明台这两个弟弟能找到各自生命中那个对的人，也算是给了大姐些许安慰。
“嗯。”明诚点点头，“听大哥的。”
“当务之急还是给明台发报，向那个电台发出援助申请。”
“是。”
【二十】
星期四的早晨，和往常的许多早晨一样，阳光明媚。在特殊的年岁里，纵然人们总是身不由己，可日子总在继续。
孟大少的书房里，原本挂在墙上的装饰画被扔在了一边，空荡荡的墙上是个碗口大的按钮，孟齐苒转动按钮，只听“嗑噔”一声轻响，书柜旁边开了一条缝儿，孟齐苒侧着身子溜进去。
这是孟大少的密室，专门用来放他收藏的各式枪支，孟齐苒知道。
她蹑手蹑脚地绕了一圈，瞅瞅这个摸摸那个，终于目光停在了勃朗宁HIGH-POWER。
“出什么神呢？”
孟齐苒被吓了一跳，见是大哥，忍不住嘟囔着嘴：“大早上的，你要吓死人啊。”
“真是恶人先告状。”孟大少无奈，“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遇事不要擅作主张？”
“我怎么了？”
“偷看我的电报，偷进我的密室，还要偷拿我的枪支。”孟大少斜睨着她。
孟齐苒讪讪道：“大哥，我可是你亲妹妹，咱哥俩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下午的任务你不许去。”孟大少严肃道，“你缺乏斗争经验，真刀真枪的你那点小聪明应付不来，别给我拖后腿。”
“大哥！我不会耽误你的，人多力量大嘛。”孟齐苒扯着孟大少的袖子撒娇。
孟大少见不得她讨好的狗腿样，忙制止：“别别别，把爪子松开。”
孟齐苒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大哥，你就当带我去见见世面不行吗？”
“这次的任务不同以往，只许胜不许败，不然明楼也不会要我帮忙。”孟大少耐心地解释道，“何况我本身就是个替补，你再去算什么？替补的替补？”
“我不管，你不让我去，我就告诉老爷子去。”孟齐苒“恶狠狠”地威胁。
“好啊，老爷子要是知道你跟着我不学好，肯定马上把你送出国去。”孟大少比她还“恶狠狠”。
“可是……”
孟大少打断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可是什么。放心吧，我保证，明诚那小子肯定会没事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孟齐苒敢肯定大哥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却故意瞒着自己，“这次的任务是‘清楚明楼’，按一般的逻辑，你肯定会告诉我明楼如何如何，但你对明楼只字不提，而是向我保证明诚没事，你是不是得到了消息知道明楼肯定无虞，倒是明诚有涉险的可能？”
“瞎猜什么，我那是知道你去明诚那小子有意，安慰你的。”孟大少矢口否认，却暗自惊讶于孟齐苒的敏感。
“那份电报不是最终计划，对不对？”
孟大少沉默。
“我就当你是默认咯。”孟齐苒松了口气，“不去就不去，出去吧。”
孟大少不疑有他，挑了把枪就往外走。
孟齐苒留意着大哥，趁他拐弯的当口，忙从架子上摸下一支勃朗宁HIGH-POWER别在腰间。
星期四的早晨，和往常的许多早晨一样，阳光明媚。在特殊的年岁里，纵然人们总是身不由己，可日子总在继续。
孟大少的书房里，原本挂在墙上的装饰画被扔在了一边，空荡荡的墙上是个碗口大的按钮，孟齐苒转动按钮，只听“嗑噔”一声轻响，书柜旁边开了一条缝儿，孟齐苒侧着身子溜进去。
这是孟大少的密室，专门用来放他收藏的各式枪支，孟齐苒知道。
她蹑手蹑脚地绕了一圈，瞅瞅这个摸摸那个，终于目光停在了勃朗宁HIGH-POWER。
“出什么神呢？”
孟齐苒被吓了一跳，见是大哥，忍不住嘟囔着嘴：“大早上的，你要吓死人啊。”
“真是恶人先告状。”孟大少无奈，“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遇事不要擅作主张？”
“我怎么了？”
“偷看我的电报，偷进我的密室，还要偷拿我的枪支。”孟大少斜睨着她。
孟齐苒讪讪道：“大哥，我可是你亲妹妹，咱哥俩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下午的任务你不许去。”孟大少严肃道，“你缺乏斗争经验，真刀真枪的你那点小聪明应付不来，别给我拖后腿。”
“大哥！我不会耽误你的，人多力量大嘛。”孟齐苒扯着孟大少的袖子撒娇。
孟大少见不得她讨好的狗腿样，忙制止：“别别别，把爪子松开。”
孟齐苒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大哥，你就当带我去见见世面不行吗？”
“这次的任务不同以往，只许胜不许败，不然明楼也不会要我帮忙。”孟大少耐心地解释道，“何况我本身就是个替补，你再去算什么？替补的替补？”
“我不管，你不让我去，我就告诉老爷子去。”孟齐苒“恶狠狠”地威胁。
“好啊，老爷子要是知道你跟着我不学好，肯定马上把你送出国去。”孟大少比她还“恶狠狠”。
“可是……”
孟大少打断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可是什么。放心吧，我保证，明诚那小子肯定会没事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孟齐苒敢肯定大哥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却故意瞒着自己，“这次的任务是‘清楚明楼’，按一般的逻辑，你肯定会告诉我明楼如何如何，但你对明楼只字不提，而是向我保证明诚没事，你是不是得到了消息知道明楼肯定无虞，倒是明诚有涉险的可能？”
“瞎猜什么，我那是知道你去明诚那小子有意，安慰你的。”孟大少矢口否认，却暗自惊讶于孟齐苒的敏感。
“那份电报不是最终计划，对不对？”
孟大少沉默。
“我就当你是默认咯。”孟齐苒松了口气，“不去就不去，出去吧。”
孟大少不疑有他，挑了把枪就往外走。
孟齐苒留意着大哥，趁他拐弯的当口，忙从架子上摸下一支勃朗宁HIGH-POWER别在腰间。
【二十一】
千爱路29号。
这里是毒蜂撤退前军统的秘密联络点，毒蜂离开上海时，将这里交由孟齐蘅掌管，以备他日上海站的重建。
然而此时，孟齐蘅却不得不选择让这里提前暴露。
因为做戏，要做足。总有人要为这场刺杀负责，孟齐蘅承认，这位素未谋面的同伴的确很聪明，知道损坏了的证据往往比实际证据更具吸引力，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明楼忘了，一个清清白白毫无破绽的千爱路29号根本不值得有人去损坏急救车的出车记录。一旦日本人发现这个破绽，明楼此举便是欲盖弥彰。
再无效的工作也会有做完的一天，凡事都要有头有尾。藤田芳政一旦对南田洋子之死起疑，要求彻查，就一定会发现根本没有人为这场刺杀负责，到那时矛头必将被引到新政府内部明楼的身上。孟齐蘅在敌后潜伏多年，习惯了面面俱到，容不得一丝马虎。
于是，千爱路29号正在被孟家兄妹按照藤田芳政想象的样子来布置。
孟齐苒看了眼正在忙碌的大哥，轻声道：“大哥，要不要告诉明楼？我们好歹是在替他善后哎。”
“没有必要。我既然已经让他将出车记录改到这里，他就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们整天猜来猜去的，不累吗？反正都是自己人。”
孟大少舒了一口气，解释道：“自己人也未必安全，凡事小心为上。很多时候，全盘托出就意味着暴露。”
孟齐苒问他：“你不相信他们？”
“情感上，我当然相信他们。只是对同伴的不信任是传统，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包括亲人、战友。”孟大少沉默了片刻，继续道：“甚至还包括自己的上峰，这是干敌后工作所必须拥有的素质。”
孟齐苒叹了口气：“所以，你们才活得这么累啊。”
“这是工作。”孟大少感慨，“总有人要累的，是谁都一样。只希望我们这一代人累完，下一代人就不必再累。”
孟齐苒没有答话。
生活在苦难岁月的人总是寄希望于未来，这是人之常情。
孟大少见她没有插话，转移了话题：“齐苒，今天在梧桐路刺杀南田洋子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当时南田洋子身边的一个被打伤在地的特务正拿枪对着我，可我正在协助明台，根本分不开身去解决，想着反正有你在就没管他，可后来那个特务中弹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发现子弹根本不是从你那个方向打出来的。”
孟齐苒正在回想，又听孟大少说道：“我也只是余光里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可你当时所在的位置视野很开阔，你应该可以看到。”
孟齐苒沉默。
孟大少见孟齐苒沉默不语，顿时笃定：“你一定看到他了，对不对？”
“对，而且我以前就见过他。”
孟大少心里一惊，如果军统或中共另外派了人来上海，自己一定会知道，可这个人出现得消无声息，又消失得消无声息，他不相信这只是简单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在东北，就是我瞒着家里回去的时候，在二哥的衣冠冢坟头，我见过他。”孟齐苒平静道，“可他看到我之后就跑开了，我也只是匆匆地见过一眼，我不能完全确认，但直觉上我觉得就是他。”
孟齐苒想了想，又喃喃道：“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上海呢？”
千爱路29号。
这里是毒蜂撤退前军统的秘密联络点，毒蜂离开上海时，将这里交由孟齐蘅掌管，以备他日上海站的重建。
然而此时，孟齐蘅却不得不选择让这里提前暴露。
因为做戏，要做足。总有人要为这场刺杀负责，孟齐蘅承认，这位素未谋面的同伴的确很聪明，知道损坏了的证据往往比实际证据更具吸引力，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明楼忘了，一个清清白白毫无破绽的千爱路29号根本不值得有人去损坏急救车的出车记录。一旦日本人发现这个破绽，明楼此举便是欲盖弥彰。
再无效的工作也会有做完的一天，凡事都要有头有尾。藤田芳政一旦对南田洋子之死起疑，要求彻查，就一定会发现根本没有人为这场刺杀负责，到那时矛头必将被引到新政府内部明楼的身上。孟齐蘅在敌后潜伏多年，习惯了面面俱到，容不得一丝马虎。
于是，千爱路29号正在被孟家兄妹按照藤田芳政想象的样子来布置。
孟齐苒看了眼正在忙碌的大哥，轻声道：“大哥，要不要告诉明楼？我们好歹是在替他善后哎。”
“没有必要。我既然已经让他将出车记录改到这里，他就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们整天猜来猜去的，不累吗？反正都是自己人。”
孟大少舒了一口气，解释道：“自己人也未必安全，凡事小心为上。很多时候，全盘托出就意味着暴露。”
孟齐苒问他：“你不相信他们？”
“情感上，我当然相信他们。只是对同伴的不信任是传统，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包括亲人、战友。”孟大少沉默了片刻，继续道：“甚至还包括自己的上峰，这是干敌后工作所必须拥有的素质。”
孟齐苒叹了口气：“所以，你们才活得这么累啊。”
“这是工作。”孟大少感慨，“总有人要累的，是谁都一样。只希望我们这一代人累完，下一代人就不必再累。”
孟齐苒没有答话。
生活在苦难岁月的人总是寄希望于未来，这是人之常情。
孟大少见她没有插话，转移了话题：“齐苒，今天在梧桐路刺杀南田洋子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当时南田洋子身边的一个被打伤在地的特务正拿枪对着我，可我正在协助明台，根本分不开身去解决，想着反正有你在就没管他，可后来那个特务中弹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发现子弹根本不是从你那个方向打出来的。”
孟齐苒正在回想，又听孟大少说道：“我也只是余光里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可你当时所在的位置视野很开阔，你应该可以看到。”
孟齐苒沉默。
孟大少见孟齐苒沉默不语，顿时笃定：“你一定看到他了，对不对？”
“对，而且我以前就见过他。”
孟大少心里一惊，如果军统或中共另外派了人来上海，自己一定会知道，可这个人出现得消无声息，又消失得消无声息，他不相信这只是简单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在东北，就是我瞒着家里回去的时候，在二哥的衣冠冢坟头，我见过他。”孟齐苒平静道，“可他看到我之后就跑开了，我也只是匆匆地见过一眼，我不能完全确认，但直觉上我觉得就是他。”
孟齐苒想了想，又喃喃道：“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上海呢？”
【二十二】
明诚进门的时候，明楼刚挂下从76号侦听室夜莺打来的电话。
“李秘书撞见了明台，把他困在了泰山百货。这孩子做事拖泥带水，疯子的干净利落他一点没学到。”
明诚叹气道：“我去吧。”
“不行，你去目标太明显。”明楼拒绝，问他：“我们的人，还有谁在泰山百货附近？”
明诚想了想：“不是我们的人，但是可以信任。”
“孟家？”
明诚点头：“泰山百货旁的咖啡厅是孟家的产业，齐苒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是在那附近看到明台……”明诚说起来有点为难，“还问我，她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
明楼哭笑不得，这还真是孟家那个小丫头的作风，说起来，明诚也真不是孟齐苒的对手。
他叹了口气，正想开口，却听明诚突然严肃道：“不对，这个电话太奇怪了，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给我打这个电话的。”
明楼也认真起来，问他：“她以前给你打过这种电话吗？”
明诚否认：“没有。”顿了顿，又说道：“这就说得通了。明家香发布会那天，我和她在一起，就是那个时候，她见过明台，我猜她那天也一定看到了跟在明台身后的李秘书。所以今天又看到了这两个人，才会打电话来提醒我，又因为害怕打给新政府的电话被监听，所以才不肯明言。”
明楼想了想，将电话机推给明诚：“给她打电话，请求帮助。”
泰山百货。
孟齐苒搜罗了一圈，不动声色地走到明台身边，挽住明台的手臂，借自己的身体挡住李秘书的目光。
明台吃了一惊，防备地看着她。
孟齐苒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自己人。”见明台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又提醒道：“梧桐路，你子弹打光了的时候，我给你扔过一支枪。”
明台没说话，只听孟齐苒又道：“别回头，那个人在你的右后方，我掩护你慢慢上楼。”
明台没有动，问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孟齐苒白他一眼：“我要是想杀你，根本不用这么多此一举。”说着，递给他一把小型匕首：“拿着，既然他记住了你的样子，他就必须消失，别留后患。”
明台点点头：“我去找身衣服换上，然后从二楼跳窗下去，再绕到正门，那里人多方便动手……”
孟齐苒打断他：“我会从这里出去，在旋转门口和你会和，然后一起解决掉他。”
百货公司门口，人头攒动，几个警察正竭力维持秩序。
孟齐苒悄悄挤到李秘书面前，和明台对视了一眼，然后掏出匕首捅进李秘书的腹部，与此同时，明台从李秘书的后方也捅了一刀。
只见李秘书颤颤巍巍地坚持了一会，而后终于倒地，周围人群顿时溃散开来。孟齐苒趁机拽住明台，进入了咖啡厅。
待坐定，明台不解，低身问她：“他都死了，我们还躲进这里干什么？”
孟齐苒没好气地看着他，又顾及到底是公共场所，还是压低了声音：“大家都躲，你不躲，不就等于告诉别人凶手就是你吗？”
“那你为什么帮我？”
孟齐苒笑着望着他，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咯。”
明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我不信。”
孟齐苒反问他：“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
明台楞了一下，只见孟齐苒起身，看了眼他的装扮，嫌弃道：“本来就长着一张小开的脸，再怎么打扮都奇怪，等着啊，我去给你找身合适的衣服。”
孟齐苒一离开，明台就对着四周打量起来。房间并不大，装饰家具都是西欧风格，靠门的是一张大柜子，放的是书籍和唱片，再旁边是整整一面照片墙，明台好奇，凑过去看。
照片都是用钉子钉在墙上的，一张照片配两个钉子，明台眼尖，一下子就看到角落里——那张雪景后面还藏着一张照片，明台小心翼翼地拿下第二张照片，看到了熟悉的模样，可就是阿诚哥吗？这个女人，竟然藏着阿诚哥的照片……
孟齐苒拿着衣服一进门，就看到拿着照片的明台：“明家的家教就是不经主人允许，偷看别人的东西？”
“我没有偷看，正大光明地看的。”明台理直气壮，冲她指了指照片，笑道：“你帮我是不是因为他啊？”
孟齐苒没承认也没否认。
明台见此得意起来：“你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能撮合你俩啊，我阿诚哥可好多人等着追呢。”
孟齐苒噗嗤一声笑了：“我要是想追，还用你帮？”
明台放下照片，问道：“喂，你还真想追他啊？”
孟齐苒撇撇嘴，把衣服扔给他：“行了，把衣服换上，风头也过去了，赶紧回去吧。”
明台接过衣服，边把外套脱下来换上，边问她：“你一直在这里吗？”
孟齐苒奇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把你的枪还给你。”
孟齐苒问他：“还用得惯吗？用得惯就送你了。”
“我才不要，我自己有枪。”
孟齐苒点点头，也不强求：“那你就帮我送给明诚吧。”
“那你叫什么名字？他要是问我谁送的，我总不能说是一个女人吧？”
孟齐苒微微一笑：“不用你说，他看到枪就会明白的。”
明诚进门的时候，明楼刚挂下从76号侦听室夜莺打来的电话。
“李秘书撞见了明台，把他困在了泰山百货。这孩子做事拖泥带水，疯子的干净利落他一点没学到。”
明诚叹气道：“我去吧。”
“不行，你去目标太明显。”明楼拒绝，问他：“我们的人，还有谁在泰山百货附近？”
明诚想了想：“不是我们的人，但是可以信任。”
“孟家？”
明诚点头：“泰山百货旁的咖啡厅是孟家的产业，齐苒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是在那附近看到明台……”明诚说起来有点为难，“还问我，她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
明楼哭笑不得，这还真是孟家那个小丫头的作风，说起来，明诚也真不是孟齐苒的对手。
他叹了口气，正想开口，却听明诚突然严肃道：“不对，这个电话太奇怪了，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给我打这个电话的。”
明楼也认真起来，问他：“她以前给你打过这种电话吗？”
明诚否认：“没有。”顿了顿，又说道：“这就说得通了。明家香发布会那天，我和她在一起，就是那个时候，她见过明台，我猜她那天也一定看到了跟在明台身后的李秘书。所以今天又看到了这两个人，才会打电话来提醒我，又因为害怕打给新政府的电话被监听，所以才不肯明言。”
明楼想了想，将电话机推给明诚：“给她打电话，请求帮助。”
泰山百货。
孟齐苒搜罗了一圈，不动声色地走到明台身边，挽住明台的手臂，借自己的身体挡住李秘书的目光。
明台吃了一惊，防备地看着她。
孟齐苒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自己人。”见明台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又提醒道：“梧桐路，你子弹打光了的时候，我给你扔过一支枪。”
明台没说话，只听孟齐苒又道：“别回头，那个人在你的右后方，我掩护你慢慢上楼。”
明台没有动，问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孟齐苒白他一眼：“我要是想杀你，根本不用这么多此一举。”说着，递给他一把小型匕首：“拿着，既然他记住了你的样子，他就必须消失，别留后患。”
明台点点头：“我去找身衣服换上，然后从二楼跳窗下去，再绕到正门，那里人多方便动手……”
孟齐苒打断他：“我会从这里出去，在旋转门口和你会和，然后一起解决掉他。”
百货公司门口，人头攒动，几个警察正竭力维持秩序。
孟齐苒悄悄挤到李秘书面前，和明台对视了一眼，然后掏出匕首捅进李秘书的腹部，与此同时，明台从李秘书的后方也捅了一刀。
只见李秘书颤颤巍巍地坚持了一会，而后终于倒地，周围人群顿时溃散开来。孟齐苒趁机拽住明台，进入了咖啡厅。
待坐定，明台不解，低身问她：“他都死了，我们还躲进这里干什么？”
孟齐苒没好气地看着他，又顾及到底是公共场所，还是压低了声音：“大家都躲，你不躲，不就等于告诉别人凶手就是你吗？”
“那你为什么帮我？”
孟齐苒笑着望着他，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咯。”
明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我不信。”
孟齐苒反问他：“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
明台楞了一下，只见孟齐苒起身，看了眼他的装扮，嫌弃道：“本来就长着一张小开的脸，再怎么打扮都奇怪，等着啊，我去给你找身合适的衣服。”
孟齐苒一离开，明台就对着四周打量起来。房间并不大，装饰家具都是西欧风格，靠门的是一张大柜子，放的是书籍和唱片，再旁边是整整一面照片墙，明台好奇，凑过去看。
照片都是用钉子钉在墙上的，一张照片配两个钉子，明台眼尖，一下子就看到角落里——那张雪景后面还藏着一张照片，明台小心翼翼地拿下第二张照片，看到了熟悉的模样，可就是阿诚哥吗？这个女人，竟然藏着阿诚哥的照片……
孟齐苒拿着衣服一进门，就看到拿着照片的明台：“明家的家教就是不经主人允许，偷看别人的东西？”
“我没有偷看，正大光明地看的。”明台理直气壮，冲她指了指照片，笑道：“你帮我是不是因为他啊？”
孟齐苒没承认也没否认。
明台见此得意起来：“你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能撮合你俩啊，我阿诚哥可好多人等着追呢。”
孟齐苒噗嗤一声笑了：“我要是想追，还用你帮？”
明台放下照片，问道：“喂，你还真想追他啊？”
孟齐苒撇撇嘴，把衣服扔给他：“行了，把衣服换上，风头也过去了，赶紧回去吧。”
明台接过衣服，边把外套脱下来换上，边问她：“你一直在这里吗？”
孟齐苒奇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把你的枪还给你。”
孟齐苒问他：“还用得惯吗？用得惯就送你了。”
“我才不要，我自己有枪。”
孟齐苒点点头，也不强求：“那你就帮我送给明诚吧。”
“那你叫什么名字？他要是问我谁送的，我总不能说是一个女人吧？”
孟齐苒微微一笑：“不用你说，他看到枪就会明白的。”
【二十三】
孟齐苒接了明诚的电话就急急忙忙地出门，孟大少忍不住感慨道：“到底女大不中留啊。”
孟齐苒边穿上外套，边威胁大哥：“不许告诉娘，更不许告诉老爷子！”
“你这个不省心的，到了报社记得给我来个电话。还有，让明诚那小子别动手动脚的！”
孟齐苒哭笑不得：“我就是帮他出份报纸，你想哪儿去了。”说着拿条围巾小跑着就要出门。
孟大少起身，忙道:“大晚上的，要不还是我送你到报社吧。”
“不用，他的车就停在门口……”说着跑出门去。
孟大少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不放心，走到窗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门口，明诚静静地站在车旁边。见孟齐苒手里拿着围巾，忙接过来，替她围上：“晚上冷，别冻得生病了。”
孟齐苒得了便宜还卖乖，由着他给自己系上围巾，故意笑嘻嘻道：“到底是有求于人啊，这么殷勤。”
明诚本想解释，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替她拉开车门。
孟齐苒就喜欢看明诚吃瘪了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笑嘻嘻地上了车，意味深长地打趣道：“深夜约人，可不像君子所为啊。”
明诚边开车边问道：“那你还敢深夜应邀？”
孟齐苒歪着头想了一会，说：“你这么一说，确实是不大敢了。那你送我回去吧。”
明诚知道她在开玩笑，笑道：“现在后悔也晚了。”
孟齐苒撇撇嘴：“晚了就晚了吧……对了，你要出一份什么样的报纸？”
“明家小少爷出入烟花场所，花天酒地。”
“为什么？”孟齐苒不解，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他也确实长了张小开的脸。”
明诚不想对她撒谎，含糊道：“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说吧。”
孟齐苒本就是随口一问，听他如此回答也不在意，说：“话长就别说了，总归你有你的道理。”
明诚闻言突然有点感动，扭头看她，只见笼罩在夜幕里的她也正在看向自己，一双眼眸水亮水亮。
四目相对，孟齐苒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转过脸去看向车窗外后退的街道，故意板着脸：“看什么看？好好开车。”
明诚“嗯”了一声，偷偷放慢了车速，只希望这一路慢一点、再慢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孟齐苒听见明诚低声道：“那把枪我收到了，谢谢你。”
孟齐苒笑了笑：“没什么的，当初在码头就想送给你的。”
“对了，你白天怎么会在百货公司那边？不用去报社工作吗？”
“我这工作比较灵活嘛……”孟齐苒说着有点难为情：“呃，其实主编和我母亲是好友，我可以任性点……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明诚噗嗤一笑。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女孩子对他示好，只是他总觉得都不是心仪的样子，要么太无知妄为，要么太克制呆板。只有身边的这个女孩子，明明什么都了然于心，却又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天真得恰到好处，也冷静得恰到好处，该勇敢的时候勇敢，该迷糊的时候迷糊，一点点的小调皮小任性正好在这动荡的乱世里活得有滋有味。
明诚很想靠近这样的女孩子。
于是，当孟齐苒打着哈欠问他：“你又不是不认识别的记者，干嘛找我出来？”
明诚脱口而出：“很久没看见你了，很想见一面。”
孟齐苒接了明诚的电话就急急忙忙地出门，孟大少忍不住感慨道：“到底女大不中留啊。”
孟齐苒边穿上外套，边威胁大哥：“不许告诉娘，更不许告诉老爷子！”
“你这个不省心的，到了报社记得给我来个电话。还有，让明诚那小子别动手动脚的！”
孟齐苒哭笑不得：“我就是帮他出份报纸，你想哪儿去了。”说着拿条围巾小跑着就要出门。
孟大少起身，忙道:“大晚上的，要不还是我送你到报社吧。”
“不用，他的车就停在门口……”说着跑出门去。
孟大少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不放心，走到窗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门口，明诚静静地站在车旁边。见孟齐苒手里拿着围巾，忙接过来，替她围上：“晚上冷，别冻得生病了。”
孟齐苒得了便宜还卖乖，由着他给自己系上围巾，故意笑嘻嘻道：“到底是有求于人啊，这么殷勤。”
明诚本想解释，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替她拉开车门。
孟齐苒就喜欢看明诚吃瘪了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笑嘻嘻地上了车，意味深长地打趣道：“深夜约人，可不像君子所为啊。”
明诚边开车边问道：“那你还敢深夜应邀？”
孟齐苒歪着头想了一会，说：“你这么一说，确实是不大敢了。那你送我回去吧。”
明诚知道她在开玩笑，笑道：“现在后悔也晚了。”
孟齐苒撇撇嘴：“晚了就晚了吧……对了，你要出一份什么样的报纸？”
“明家小少爷出入烟花场所，花天酒地。”
“为什么？”孟齐苒不解，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他也确实长了张小开的脸。”
明诚不想对她撒谎，含糊道：“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说吧。”
孟齐苒本就是随口一问，听他如此回答也不在意，说：“话长就别说了，总归你有你的道理。”
明诚闻言突然有点感动，扭头看她，只见笼罩在夜幕里的她也正在看向自己，一双眼眸水亮水亮。
四目相对，孟齐苒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转过脸去看向车窗外后退的街道，故意板着脸：“看什么看？好好开车。”
明诚“嗯”了一声，偷偷放慢了车速，只希望这一路慢一点、再慢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孟齐苒听见明诚低声道：“那把枪我收到了，谢谢你。”
孟齐苒笑了笑：“没什么的，当初在码头就想送给你的。”
“对了，你白天怎么会在百货公司那边？不用去报社工作吗？”
“我这工作比较灵活嘛……”孟齐苒说着有点难为情：“呃，其实主编和我母亲是好友，我可以任性点……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明诚噗嗤一笑。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女孩子对他示好，只是他总觉得都不是心仪的样子，要么太无知妄为，要么太克制呆板。只有身边的这个女孩子，明明什么都了然于心，却又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天真得恰到好处，也冷静得恰到好处，该勇敢的时候勇敢，该迷糊的时候迷糊，一点点的小调皮小任性正好在这动荡的乱世里活得有滋有味。
明诚很想靠近这样的女孩子。
于是，当孟齐苒打着哈欠问他：“你又不是不认识别的记者，干嘛找我出来？”
明诚脱口而出：“很久没看见你了，很想见一面。”
【二十四】
孟齐苒醒过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她揉了揉眼睛，然后伸了个懒腰。
明诚见她醒了，忙走过来柔声道：“醒了？一直趴在桌子上睡，看看手臂有没有发麻？”
孟齐苒甩甩手臂，问他：“几点了？”
“快5点了。你要是困就接着睡会儿，等天亮了送你回去。”
孟齐苒突然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有点着急，也有点懊恼：“报纸还没出好，怎么办怎么办？会不会来不及呀？哎呀我怎么睡着了！”
明诚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没关系，你把大半都完成了，剩下的工作不难，我已经做好了。”
孟齐苒舒了口气，放下心来，嘟囔着埋怨道：“你怎么不叫醒我呀……”
“来，喝点热水。”明诚给她倒了杯水端过来，“看你睡得香，就没舍得叫你。”
“你睡了没有呀？”孟齐苒接过水杯，歪着头眯着眼睛看他。
“我来之前就喝了杯咖啡，不困。”
“明诚……”孟齐苒突然张开手环住他的腰，头轻轻靠在他的小腹上。
“嗯？”明诚摸不清孟齐苒的意思，“齐苒，怎么了？”
“真想一直就这样下去。”孟齐苒的声音有点嗡嗡的。
明诚抓住背后孟齐苒的手握在掌心，俯下身去和她对视：“齐苒……”
孟齐苒见他唤了声她的名字却久久不言，觉得有点好笑，抽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提醒道：“我有这么好看啊，明先生，该回神了！”
明诚无奈地笑，顺着她说：“就是这么好看啊。”
“油嘴滑舌。”孟齐苒“嘁”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
“齐苒，我有个事情想和你说，你听了不要生气。”
孟齐苒听着明诚认真的口吻，慢慢敛起了笑意。
明诚的声音有点低沉：“你刚刚睡觉的时候，门缝里塞进来一封信，信上写着你收，可我开了门却没看到人，觉得有些奇怪，就私自拆开看了。”说着，递上一个拆开过的信封。
孟齐苒接过信封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小小的早已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咬着糖葫芦对着镜头放肆地大笑。
照片上的这个孩子，她是认识的。
那还是在两年前的夏天，在北平南苑的训练场上，这个孩子突然跑到她面前喊了声“报告！”她抬头看他，他站地笔直，“记者小姐，冯连长让我来向您汇报，学生兵皆已准备完毕，只待记者小姐前去拍照。”
孟齐苒站起来跺跺脚，随他走向训练场。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儿：“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冯聿旻，今年十六，等再过年就十七了！”
……
还是这个孩子，在她正要按下快门的时候突然跑出队列，把一个人拖进了镜头：“记者小姐！这是给我们训练的冯连长，能不能把他也拍进来？”
“好！”然后“咔嚓”一声，他在镜头里对着她笑。
集体照拍完，学生兵们都已散了，他忸怩地跑到她面前，支支吾吾地开口：“记者小姐，你能不能帮我和我哥一起拍张照……”
“好呀，你把你哥哥叫来！”
冯聿旻手一指——正是冯连长。
冯聿霖在她的注视下不好意思地走过来：“麻烦了。”
孟齐苒笑嘻嘻道：“没事儿没事儿，不麻烦！原来你就是他哥哥呀…”
……
枪炮声中，还是这个孩子：“记者小姐，快醒醒！日本人的飞机来了！这土屋不结实，你快跟我出来！”说着，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跑。
跑到一半又突然停下，“你的相机怎么没拿！不行！相机不能被毁掉，你赶紧找地方隐蔽，我去拿！”
“不要了不要了！冯聿旻你给我过来！听到没有！给我回来！不许去！”本来已经跑出来了，可他还是固执地返回去拿相机。
这一回去，就再也没出来。
……
孟齐苒颤抖着拿起照片，照片上的冯聿旻比记忆中的年纪更小，也更快乐。
“啪”地一声，一滴眼泪滴在了照片上那个孩子的胸口，又渐渐晕开，晕成一个枯萎的圆。
她缓了缓神，深吸一口气，又狠狠地呼出，然后抽出信纸来看——
齐苒小姐：
自南苑一别，已有二载，我素有看报的习惯，得以粗略知晓你的行踪，只近半年报上不见你大作，不知近况如何？
适才与齐芮兄小叙，方感世界之小，谈话间又知他近日将赴沪寻亲，故得幸书此一信。
平津战役之后，我因右臂重伤恐难持枪报国，不得不退役返回家中，顺安顿聿旻。偶得聿旻八岁照片，又念及你昔日临别之言，想来随信赠你是极妥当的处置，若聿旻天上有知也该是欢喜的。
我退役后做了与你一样的营生，且不日将赴湖南长沙一带进行采访报道。好在我从军前读过几天书，如今拿起笔杆子倒也不觉吃力。
齐芮兄即将启程，只此不悉。善自保重，至所盼祷。
谨此奉闻，勿烦惠答。
冯聿霖
二十八年九月六日
孟齐苒醒过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她揉了揉眼睛，然后伸了个懒腰。
明诚见她醒了，忙走过来柔声道：“醒了？一直趴在桌子上睡，看看手臂有没有发麻？”
孟齐苒甩甩手臂，问他：“几点了？”
“快5点了。你要是困就接着睡会儿，等天亮了送你回去。”
孟齐苒突然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有点着急，也有点懊恼：“报纸还没出好，怎么办怎么办？会不会来不及呀？哎呀我怎么睡着了！”
明诚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没关系，你把大半都完成了，剩下的工作不难，我已经做好了。”
孟齐苒舒了口气，放下心来，嘟囔着埋怨道：“你怎么不叫醒我呀……”
“来，喝点热水。”明诚给她倒了杯水端过来，“看你睡得香，就没舍得叫你。”
“你睡了没有呀？”孟齐苒接过水杯，歪着头眯着眼睛看他。
“我来之前就喝了杯咖啡，不困。”
“明诚……”孟齐苒突然张开手环住他的腰，头轻轻靠在他的小腹上。
“嗯？”明诚摸不清孟齐苒的意思，“齐苒，怎么了？”
“真想一直就这样下去。”孟齐苒的声音有点嗡嗡的。
明诚抓住背后孟齐苒的手握在掌心，俯下身去和她对视：“齐苒……”
孟齐苒见他唤了声她的名字却久久不言，觉得有点好笑，抽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提醒道：“我有这么好看啊，明先生，该回神了！”
明诚无奈地笑，顺着她说：“就是这么好看啊。”
“油嘴滑舌。”孟齐苒“嘁”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
“齐苒，我有个事情想和你说，你听了不要生气。”
孟齐苒听着明诚认真的口吻，慢慢敛起了笑意。
明诚的声音有点低沉：“你刚刚睡觉的时候，门缝里塞进来一封信，信上写着你收，可我开了门却没看到人，觉得有些奇怪，就私自拆开看了。”说着，递上一个拆开过的信封。
孟齐苒接过信封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小小的早已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咬着糖葫芦对着镜头放肆地大笑。
照片上的这个孩子，她是认识的。
那还是在两年前的夏天，在北平南苑的训练场上，这个孩子突然跑到她面前喊了声“报告！”她抬头看他，他站地笔直，“记者小姐，冯连长让我来向您汇报，学生兵皆已准备完毕，只待记者小姐前去拍照。”
孟齐苒站起来跺跺脚，随他走向训练场。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儿：“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冯聿旻，今年十六，等再过年就十七了！”
……
还是这个孩子，在她正要按下快门的时候突然跑出队列，把一个人拖进了镜头：“记者小姐！这是给我们训练的冯连长，能不能把他也拍进来？”
“好！”然后“咔嚓”一声，他在镜头里对着她笑。
集体照拍完，学生兵们都已散了，他忸怩地跑到她面前，支支吾吾地开口：“记者小姐，你能不能帮我和我哥一起拍张照……”
“好呀，你把你哥哥叫来！”
冯聿旻手一指——正是冯连长。
冯聿霖在她的注视下不好意思地走过来：“麻烦了。”
孟齐苒笑嘻嘻道：“没事儿没事儿，不麻烦！原来你就是他哥哥呀…”
……
枪炮声中，还是这个孩子：“记者小姐，快醒醒！日本人的飞机来了！这土屋不结实，你快跟我出来！”说着，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跑。
跑到一半又突然停下，“你的相机怎么没拿！不行！相机不能被毁掉，你赶紧找地方隐蔽，我去拿！”
“不要了不要了！冯聿旻你给我过来！听到没有！给我回来！不许去！”本来已经跑出来了，可他还是固执地返回去拿相机。
这一回去，就再也没出来。
……
孟齐苒颤抖着拿起照片，照片上的冯聿旻比记忆中的年纪更小，也更快乐。
“啪”地一声，一滴眼泪滴在了照片上那个孩子的胸口，又渐渐晕开，晕成一个枯萎的圆。
她缓了缓神，深吸一口气，又狠狠地呼出，然后抽出信纸来看——
齐苒小姐：
自南苑一别，已有二载，我素有看报的习惯，得以粗略知晓你的行踪，只近半年报上不见你大作，不知近况如何？
适才与齐芮兄小叙，方感世界之小，谈话间又知他近日将赴沪寻亲，故得幸书此一信。
平津战役之后，我因右臂重伤恐难持枪报国，不得不退役返回家中，顺安顿聿旻。偶得聿旻八岁照片，又念及你昔日临别之言，想来随信赠你是极妥当的处置，若聿旻天上有知也该是欢喜的。
我退役后做了与你一样的营生，且不日将赴湖南长沙一带进行采访报道。好在我从军前读过几天书，如今拿起笔杆子倒也不觉吃力。
齐芮兄即将启程，只此不悉。善自保重，至所盼祷。
谨此奉闻，勿烦惠答。
冯聿霖
二十八年九月六日
【二十四】里提到了一些历史事件，忍不住多嘴扯几句。
这章出现的冯聿霖和冯聿旻是兄弟，都是我编的人物。冯聿霖（目测可能会是阿诚哥的情敌）当时任连长，后来也做了战地记者，信里说的“不日将赴湖南长沙一带进行采访报道”是指第一次长沙会战（1939年9月-10月），这个后面可能还会有写，暂时先不多说。
然后，楼主这里写的是南苑，就简单科普下南苑保卫战吧。当时南苑有一群来自北平的大学生和中学生，他们都是一二九运动的响应者打算前来参军打仗的，可惜枪发到手还没多久就碰到了日军的袭击，起初是空袭，后来就是大规模的进攻，再后来就是学生们与日军的白刃战，一群刚摸枪的学生VS久经沙场装备精良的日军，结果就是伤亡十倍于日军，一开始的一千七百多人到最后就只剩下六百多人，还挺惨重的……大概事件就是这个样子吧。
其实关于抗战科普这个东西，楼主想了好久，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写，我知道大家可能都只想看阿诚哥谈恋爱对吧……楼主平时也经常会看到有些同人文作者会说什么历史不好大家不用太在意之类的话。但是，这个文的大背景毕竟是在抗战，楼主之前遇到过一个小伙伴，这位小伙伴曾经跟我说过：“我们这些对历史有了解的人，理应成为传播者的角色。”这句话，楼主一直都记在心里。所以，以后如果遇到涉及历史事件的章节，楼主还是打算好好科普哒，不喜欢的朋友……唔……那就不喜欢吧……
这章出现的冯聿霖和冯聿旻是兄弟，都是我编的人物。冯聿霖（目测可能会是阿诚哥的情敌）当时任连长，后来也做了战地记者，信里说的“不日将赴湖南长沙一带进行采访报道”是指第一次长沙会战（1939年9月-10月），这个后面可能还会有写，暂时先不多说。
然后，楼主这里写的是南苑，就简单科普下南苑保卫战吧。当时南苑有一群来自北平的大学生和中学生，他们都是一二九运动的响应者打算前来参军打仗的，可惜枪发到手还没多久就碰到了日军的袭击，起初是空袭，后来就是大规模的进攻，再后来就是学生们与日军的白刃战，一群刚摸枪的学生VS久经沙场装备精良的日军，结果就是伤亡十倍于日军，一开始的一千七百多人到最后就只剩下六百多人，还挺惨重的……大概事件就是这个样子吧。
其实关于抗战科普这个东西，楼主想了好久，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写，我知道大家可能都只想看阿诚哥谈恋爱对吧……楼主平时也经常会看到有些同人文作者会说什么历史不好大家不用太在意之类的话。但是，这个文的大背景毕竟是在抗战，楼主之前遇到过一个小伙伴，这位小伙伴曾经跟我说过：“我们这些对历史有了解的人，理应成为传播者的角色。”这句话，楼主一直都记在心里。所以，以后如果遇到涉及历史事件的章节，楼主还是打算好好科普哒，不喜欢的朋友……唔……那就不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