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兄弟文】你不长大,我不敢老。

伪装者之你不长大,我不敢老(下)
九十二 你到底是谁!
前情提要:“前一章提起,楼诚兄弟在归国后来到了苏州参加祭祀大典,在苏州现任大族长明子山以及明镜的努力下,阿诚获得了一个有名无分的明家养子身份。这与此同时,也让楼诚兄弟进一步了解了大家族之间利益斗争的黑暗。
另一边,北京的大爷明子玉带来了他的未婚妻方思夕介绍给各位族人。方思夕对阿诚一见如故,并对他们提起了一段往事。故事的主人公方季生于民国二年丢失了他的爱子方思明,至今下落不明。而阿诚恰好是民国二年生人,这些看似不重要的讯息却让明楼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他怀疑阿诚就是方家当年丢失的那个孩子。遂明子玉受明楼之托去北平调查,可他却给满怀期望的明楼了一个很可怕的消息……”
“大哥!”和明台胡闹够的阿诚突然转身看向明楼:“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一旁阿诚突然的问话,说实话让明楼有点心慌,他下意识的就把那张薄薄的纸叠起来塞进怀里,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柔声说道:“额,最迟明天早上六点多。”
“这么早啊。”阿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听见这话,明台居然放下了玩具嚷嚷道:“太早了,我还不一定能不能起床呢。”
明台这话,是让明楼又好气又好笑,他轻声呵斥道:“你以为航空公司是你家开啊,点钟任你定,飞机任你开。”
“那大哥你就不能一开始把时间订的好一点嘛,非要这么劳师动众的。”明台下意识的顶嘴道。
明楼一下子就坐直了腰:“你再说一遍。”
眼看着明楼又要发火,阿诚只好赶紧当起了和事佬:“没事大哥,明台还小,童言无忌嘛,实在不行,我明天早上叫他起床。”
说着他向明台使了一个眼色,明台只好悻悻的走到明楼跟前小声的道了歉后,便匆匆跑回了屋,生怕他再多待一会,就会被大哥逮住一顿教训。
看着仓皇而逃的小孩子,明楼皱着眉摇了摇头:“惯的没有了一点样子。”
一旁吃酥糖的阿诚倒是觉得好笑,大哥总是嫌弃明台没大没小,被大姐宠坏了,可哪次敢和大姐当面对质,也只能自己私底下发发牢骚罢了。
看着阿诚一脸得意的笑明楼就觉得不爽,他用报纸轻轻的拍了一下阿诚的脑袋:“你笑什么。”
听见明楼语气不善,阿诚赶紧把手中的酥糖摊开在明楼面前:“大哥,这酥糖不错。”
“喜欢吃啊。”明楼没了凶脸色,他靠躺在沙发上接着看起了报纸:“那就让阿香给你装上一罐明天带上。难得你爱吃。还有什么喜欢的,就去告诉阿兰他们,能带,就都给你带上。”
明楼突如其来的温和让阿诚有点无所适从,他不由自主的便放慢了嘴中咀嚼的动作。甜津津的糖果一点一点的在嘴中融化,奶油在舌尖似乎还跳起了芭蕾,可是阿诚现在无暇顾及这么些味蕾上的享受,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大哥有点奇怪,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好,而这种好,实在是好的太奇怪了。
“怎么了?”明楼也注意到了阿诚暂时沉默:“想要的东西就那么多,需要想这么久。”
阿诚并没有搭理明楼的调侃,只是凑到明楼的跟前,一脸的献媚:“大哥,我可不可以出去玩一会。”
明楼没有多做言语,只是眼神有点飘忽,似乎有点心神不宁。他点了点头:“嗯,去吧。”
明楼痛快的答应让阿诚有点意外,他眯着眼凑到明楼肩头,有点审视意味的看向他:“大哥,您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听见阿诚的这句话,明楼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他用手掐住阿诚后颈上的一块肉清了清嗓子:“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教训我了。”
脖子后面一下子生痛生痛的,阿诚只能哭笑不得的求饶说:“大哥,大哥,哥,我知道错了,您快放手,疼。”
“滚 蛋。”明楼无心恋战,他一把推开阿诚起身离开了沙发:“别玩的太疯,早点回来吃饭。”
看见明楼的兴致不高,阿诚只能无奈的冲阿香吐了吐舌头,便自顾自的跑了出去。
明楼回到书房后,又情不自禁的打开了那封信,可越看,越觉得心烦,越觉得头疼。
“方季生,林爱贤已故,方思明确有其人,时年十七,方伯生所出长子,从未丢失。
我信思夕,必有难言之隐,斯人已逝,往事不必再提。
明楼,珍重。 ”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06 23:09:00 +0800 CST  
可他话音刚落,明楼就顺手抄起桌子上的那套卷子打在了阿诚身上:“你再说一遍?!”

看见明楼瞪了眼,阿诚不敢再造次,他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赶紧从旁边拖过一把椅子坐到明楼的身旁,接过大哥手中的卷子,沉默的做了下去。

都说伴君如伴虎,而阿诚身边,岂止坐了一只老虎啊。

做完了那套理科卷子,也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了,阿诚疲惫的合上钢笔盖,一脸无奈的看着正在一旁研究他卷子的明楼。

“我明天就把这套卷子去让哈里教授评分,如果成绩不理想,你要给我当心。”明楼一边收拾卷子,一边威胁阿诚道:“好了,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去吃点饭。”

看着一脸严肃的明楼,阿诚慵慵懒懒的走到衣柜旁挑着衣服穿,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小心的瞟着在书桌那里喝咖啡的明楼。

“我一点也喜欢和大哥待在一起。”阿诚孩子气的小声嚷嚷道。

明楼听见了阿诚的怨言,不气反笑,他端着咖啡踱步到阿诚的身后,喝了一口咖啡说道:“你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啊,那又能怎么办呢,你就摊上我了,这是已定的事实。而且你即不能选择其他人当你的大哥,我也懒得再从街上捡回来一个弟弟,毕竟有你和明台就够让我头疼的了。所以啊。”明楼突然伸出手拍了拍阿诚的肩膀:“综上所述,我们还能怎么办,那就凑合着过吧。”

明楼调侃完阿诚就下了楼,只留下面红耳赤的阿诚不知所措的拿着一件衬衣站着。

西餐馆里,明楼给阿诚点了他最喜欢的奶油蘑菇浓汤,还有草莓馅饼。可是阿诚却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只是有气无力的切着他盘子里的那一份牛排。

“这家店的鱼子酱很不错的,阿诚你要不要来一点。”明楼注意到了孩子的失落。

“大哥我不喜欢七分熟的牛排,我喜欢全熟。”阿诚并没有接明楼的话。

明楼并没有在意阿诚的顾左右而言其他,只是用餐巾擦了擦嘴:“做事,还是留一点余地的好。做事如此,吃饭也是如此。”

阿诚认同的哼了一声。

明楼笑了,他知道阿诚为什么在闹别扭。

“喝白兰地吗?”明楼调侃的说道:“酒是忘记忧愁的最好工具。”

“借酒消愁愁更愁。”阿诚别过了头。

明楼重新拿起刀叉,接着吃起了他的龙利鱼:“只要明天哈里先生说你的卷子没问题,我就送给你一张,法语的茶花女的歌剧唱片,省的你听不懂意大利语的。”

“真的大哥!”阿诚一下子就两眼放光,他啪的放下刀叉大声说道:“您可要说话算数!”

阿诚的声音吸引过来了周围其他几个食客的目光,他满怀歉意的笑了笑,又赶紧看向了明楼:“大哥,您当真?”

“怎么,刚才不还是一副,幽怨的臭脸,这一听见有好处,就立马变脸了。”明楼笑了:“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嘿嘿嘿嘿。”阿诚笑的很是无奈:“大哥,您不是都说了,没办法,凑活着过嘛。”

说着阿诚就把自己最钟爱的奶油蘑菇汤推到明楼面前:“大哥,您喝汤。”

“谢谢,我也有。”明楼并不接受阿诚的献媚:“我说了,是有条件的,是你的卷子一定要做好。当然,如果你可以顺利考到巴黎大学,我可以考虑带你去看一场茶花女的歌剧。”

阿诚忙不迭的使劲点着头,生怕一句不对,明楼又要反悔。看着一脸希望的阿诚,宠溺的一笑,还是个孩子啊。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看小说了。”明楼吃饱了饭,又开始打量起阿诚:“你不是,最爱看那些,无聊的,漫画。”

阿诚一边享用他的甜品,一边反问道明楼:“大哥,您觉得玛格丽特的爱情悲剧。到底是因为什么?”

明楼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阿诚会这么问,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是那个社会的黑暗吧。”

阿诚并不满意明楼的回答,他摇了摇头:“大哥,我觉得,这件事情的悲剧是,他们的爱,还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那个中间者,就是阿尔芒的父亲。玛格丽特和阿尔芒的爱情,冲破了社会舆论,冲破了金钱的限制,却最后死在了玛格丽特不愿牺牲阿尔芒的家庭。而这个背后的操作者,就是阿尔芒的父亲。”

阿诚沉默了一下:“有的时候,越爱一个人,就越想保护那个人,而当阿尔芒那么痛心的折磨,侮辱玛格丽特时,他也永远不知道,那个辜负他的玛格丽特,为他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06 23:11:00 +0800 CST  
阿诚沉默了一下:“有的时候,越爱一个人,就越想保护那个人,而当阿尔芒那么痛心的折磨,侮辱玛格丽特时,他也永远不知道,那个辜负他的玛格丽特,为他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

明楼小声的背出茶花女中的一个片段:“除了你的侮辱是你始终爱我的证据外,我似乎觉得你越是折磨我,等到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在你眼中也就会显得越加崇高。”

他抬起头看着眼角含着泪的阿诚,有点难受,但还是故作轻松的说:“阿诚,你是不是交了女朋友。大哥有言在先,只要不影响学习,不逾越礼法,我可以接受。”

“没有。”阿诚垂头丧气的放下刀叉:“我今年去苏州四处打听了好久,都没有得到一点依依的消息,大哥,你说我是不是也在无意中做了阿尔芒?”

阿诚突然的发问让明楼心里一惊,他脸上略过一丝难以发现的不安,不过那种感觉转瞬即逝,明楼自然的召唤侍者过来结账,从皮夹里掏钱的时候瞟了阿诚一眼:“阿诚,我今天没有带够钱。”

明楼的一句话一下子就把阿诚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一脸迷茫的看着对面那个安之若泰的明楼,下意识的就捂紧了自己的口袋:“这是我好不容易攒的。”

“那一会去后厨刷盘子,你去。”明楼嘴角扬起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为什么。”阿诚委屈极了:“是大哥您带我出来吃饭的。”

“因为我是大哥,我先出去发动车子。”明楼站起来穿好他的西装,然后冲侍者微微一笑:“找这位先生结账。”

明楼前脚一走,那个侍者后脚就把账单递给了阿诚,看着账单上昂贵的费用,还有那一笔不菲的小费,都让阿诚心痛。可是大哥已经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他要是不付钱,恐怕真的是要被老板极不客气的请到后厨刷盘子,清空了皮夹里的钱后,阿诚才慢吞吞的从到店里走了出来,他坐在副驾驶一脸幽怨的看着明楼,明楼却毫不在意,他一边熟练的操控着方向盘,一边说:“你那套卷子是我花了钱买回来的,我投资,就要看到回报,但是现在估计,我马上就要血本无归了,你总要让我从别的地方,找补点回来吧。”

“大哥!”阿诚不耐烦的叹了一口气:“我现在烦着呢,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明楼看着小孩子,笑了好久:“那个少年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

阿诚不愿再同明楼斗嘴,只能沉默的看向了车外。明楼小心翼翼的窥探着阿诚的脸色,心里却还在想着依依的事,就当他正想的出神时,一旁的阿诚说话了。

“大哥,我们就一定要在法兰西念书吗?我为什么不能选择美国还有英国的学校。”阿诚说话时还是看着窗外,不肯转过头:“我从开始念书时,大哥就开始教我拉丁文,波兰语,还有法语。难道大哥从八年前,就已经为我筹划好了未来吗?”

明楼没有回答他。

阿诚转过头,盯着明楼的眼睛接着问道:“我一直过着大哥安排好的人生,以至于到了后来,我的潜意识里就是要执行您对我已定的人生。大哥,我可不可以认为,因为您的安排,我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已经有了最原始的局限。”

阿诚话音刚落,明楼就来了一个急刹车,安全带一下子就勒的阿诚的肩膀生痛生痛的。明楼也是死死的抓着方向盘,一言不发。

明楼叹了一口气,接着发动车子,阿诚依旧死死的盯着明楼,想要从大哥的嘴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明楼一直沉默着,阿诚也一直偏执的看着明楼,直到脖子明显的感到了酸痛。

很快,兄弟二人就回到了家,明楼拔出了车钥匙,却没有想要下车的动作,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说罢明楼就下了车,并没有再理会阿诚。阿诚看着大哥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他刚才都说了什么,他刚才是在质疑自己的大哥吗?自己的思想,真的是按照大哥的设想一步一步的养成吗?

黑夜永远是那么的漫长,虽然天亮触手可及,但是心中的黑暗,总不会那么容易褪去。第二天下午,明楼拿着那份批改好的试卷找到阿诚,他并没有多说,可阿诚心知肚明。

明楼似乎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阿诚,你怎么想。”

“大哥,对不起,我昨天对您太无理。”阿诚双手背后低着头承认错误。

明楼无视了阿诚的道歉,他仔细的看着阿诚的那份试卷,叹了一口气:“阿诚啊,你说你怎么办啊。实在不行,大哥再给你想想办法,找找关系,争取给你一个进理学院的名额。”

明楼的话一出,阿诚明显感觉自己收到了“轻视”和“侮辱”。

“大哥,我可以的。”他猛的一抬头反驳道。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06 23:12:00 +0800 CST  
九十四 汽车带来的激情(上)

又是一个盛夏,发锈的齿轮又开始了汹涌的转动,其负载着形形色色的悲伤,亦拥抱着轰轰烈烈的甜蜜。而当这个夏天濒临结束时,齿轮便不再拥有生命,那一切仿佛不复存在,所有的悲伤与甜蜜都将停留在这个无奈的季节,它们既然造就如此刻苦铭心的记忆,那么就不得不被人以“痛苦”而诅咒。

“阿诚哥,你不要总是蒙在房间里看书,大姐说了,物极必反,你也该陪我出去玩一玩了。”明台一边坐在地板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阿诚的小说,一边抱怨道:“一个暑假都快过去了,你回来就和没回来一样,我还是每天一个人享受孤独。”

阿诚手里捧着一本书,目不斜视,但他还是对明台的怨言做出了回复:“Beatus ille qui procul negotiis”

说完,他就冲明台神秘的一笑。

明台气恼的使劲踹了一脚阿诚的椅子:“我要去告诉大姐,你不陪我玩,还用我听不懂的洋文骂我!”

说着明台就要站起来往外面走,阿诚只能赶紧拉住了那个小祖宗:“嘚嘚嘚,小祖宗,我怕了你还不行。大姐最近够为生意上的事头疼的了,你就别给她添堵了。”

“那你刚才又说我什么。”明台颇为委屈。

“唉,我说的是一句拉丁文。”阿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意思是说,不只忙碌的人才是幸福的。”

明台倒是反应很快:“那阿诚哥你是说我懒喽。”

看见小孩子又要为难他,阿诚只好赶紧投降:“明台,你要不要吃朱古力冰激凌啊。”

“好。”明台见好就收:“现在就去!”

可是真的当他们俩站在家门口,看着天上那明晃晃的大太阳,还有那扑面而来的热浪还是畏惧了。阿诚掏出手绢仔细的给自己擦着汗,一脸的为难:“要不,等阿其和阿兰从码头回来再给咱们买?”

“我不!”明台气恼的跺着脚:“感觉不一样,而且我现在就要吃,我等不到他们回来了!”

明台又开始使小性子,阿诚便也没有耐性,他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现在太阳这么大,还没走到商店就要中暑,你到底要干什么。”

听见阿诚没了好脾气,明台只能自己生闷气,他坐在地上使劲用自己的皮鞋磨着台阶。现在是下午三点钟,太阳最毒最热的时候,空气中沉闷的没有一丝凉气,甚至连一点点的风也没有。明台和阿诚的心情就像这院子里被晒的蔫蔫的茉莉花,这时,明台的目光移到了树荫下的汽车上,顿时,他眼睛一亮。

他轻轻拽了拽阿诚的裤脚:“诶,阿诚哥。”

听见小孩子的语气有诈,阿诚瞬间就警惕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阿诚哥,你会开车吗?”明台从地上蹦起来:“咱们可以开车去商店啊。”

“你疯了吧?”阿诚不容置疑的摇了摇头:“我都没有驾照,再说了这个暑假很快就要结束了,我可不要在最后关头被你拉下水。”

阿诚的说辞明台对此却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阿诚哥,你快拉倒吧,你这个假期没事干就爱在汽车上待着,你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出来你有想要偷开车的意愿。”

明台一语中的,阿诚一下子就面红耳赤的吭哧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我那是,那是,那是……”

“诶,阿诚哥,你紧张了。”明台审视的看着阿诚,一脸奸笑:“那是什么,阿诚哥。”

“我,我,我……”阿诚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个小 混 蛋 给问住了,他只能无奈的换了一个话题:“大哥和大姐都还在午睡,他们要是醒过来了怎么办?”

这似乎是一个需要思考的棘手的问题,阿诚的发问着实让明台停下了他的设想,但是大概只过了不到十秒钟,明台就扬起了那张他人畜无害的小脸,一脸希望的看着阿诚:“阿诚哥,我知道你可以把我平安带到商店的。”

接着又明台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春宵一刻值千金。”

“什么?”阿诚诧异的转过头看着那个孩子。

知道自己说的不对,明台赶紧嘿嘿一笑解释道:“是及时行乐,及时行乐,阿诚哥。”

阿诚嫌弃的看了明台一眼,心里却也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小时候自己被桂姨囚禁在一间青灰色的房间里,每天不见天日的活在混沌中。直到有一天,他有幸逃了出去,逃出了那一方天地,逃到了繁华的马路上。而他第一次在马路上遇见的那个飞驰而过的大怪物,也可以说就是他重生之路上受到的第一个惊吓。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18 00:15:00 +0800 CST  
“我们已经给明公馆打电话让人过来接你们。”警察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松动:“老实待着。”

明台明显被吓得不轻,抱着阿诚怎么也不肯撒手。

看见明台的样子阿诚担心极了:“他们是不是对你动手了?”

“没有。”明台闷闷的摇了摇头,抬起头看着阿诚,一脸的忧郁:“大哥那边,怎么办。”

明台的话击中了阿诚的软肋,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啊,怎么办啊。”

阿其回到家看见汽车少了一辆,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自然的问着一旁收拾东西的阿香:“诶,大少爷出去了?”

“没有,大少爷喝了药以后就一直睡到现在,不曾出来。”阿香回答的很从容。

“那,大小姐呢?”阿其觉得不对。

“大小姐在楼上看合同。”阿香说着就想往小厨房走:“我给大小姐熬的紫米粥好了,我去给大小姐送过去。”

阿其却一把拽住了阿香:“你说实话,外面的汽车呢。”

阿其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坏了阿香,她抽泣起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这时明楼摸着头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见这一幕笑了起来:“阿香你又惹咱们得大总管生气啦。来到我这来。”

见明楼出来了,阿其只能松开了紧紧拽着阿香的袖子,阿香用袖子擦掉泪走到明楼身边,却还是止不住抽噎着。

明楼怜惜的摸了摸阿香的头:“怎么了。”

阿香摇了摇头,胆怯的看了一眼阿其。明楼心领神会,他拍了拍阿香的肩膀:“去伺候大小姐吧。”

阿香如获大赦的跑了出去,明楼看了一眼阿其,坐到沙发上:“真的是一天也不让人省心,说吧,怎么回事。”

阿其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什么,明楼严厉的看了他一眼,刚想说点什么,这时一旁的电话响了。明楼瞪了阿其一眼,接了起来:“喂,您好,这里是明公馆。”

明楼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电话里的内容可想而知,阿其心里打着鼓,小心翼翼的看着明楼的脸色,等明楼撂下电话后,才说出了一句话:“大少爷,院子里停的车,少了一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明楼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阿其真的是委屈极了,却实在是找不到一点理由来为自己辩解,明楼在家里脾气很是温和,很少对下人发火,今天对阿其这么说话,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那两个少爷又出事了。

明镜闻声出来,看见明楼对阿其发火,赶紧下了楼来:“怎么了这又是,这么大的火气。”

“姐。”明楼赶紧起身让明镜坐下:“除了那两个家伙,还能是谁。”

听见明楼这么说,明镜反而笑了起来:“那你去找明台还有阿诚算账去喽,拿人家阿其撒的是哪门子气。”

明楼无奈的看了一眼阿其,叹了一口气说道:“姐,警署来电话了,阿诚和明台他们俩偷偷开走一辆车,撞了电线杆,被警署连车带人扣下了,让我们去领人。”

听见明楼这么说,明镜一下子就心惊了起来:“怎么回事,这都淘出格了,他们俩没受伤吧。”

明楼笑了一下:“没有,估计就是被吓得不轻。”

听见两个孩子没事,明镜才略微放下了心:“没事就好,那明楼,你赶紧去把两个孩子接回来吧。”

明楼却不干了,他嘲弄的一笑:“我才不去呢,就让他们在警署里好好待着吧,不吃点苦头,怎么长记性。”

知道明楼心里不高兴,明镜倒也没办法,只能说点话来哄着安慰他:“好啦,他们这次的确是太过分了,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不过你就算要收拾他们,也总要把他们接回来再说吧。接回来以后,我不插手,任凭你发落。”

明楼听了明镜的话,却还是有点不情不愿:“太便宜他们了。”

“行了,尚方宝剑都拿到手了,你到底还想干什么。”明镜戳了一下明楼的脑袋:“这次,我不心软,也不插手,可以了吧。”

得到明镜的这番承诺明楼才严肃的带着阿其去了警署。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18 00:16:00 +0800 CST  
明楼听了明镜的话,却还是有点不情不愿:“太便宜他们了。”

“行了,尚方宝剑都拿到手了,你到底还想干什么。”明镜戳了一下明楼的脑袋:“这次,我不心软,也不插手,可以了吧。”

得到明镜的这番承诺明楼才严肃的带着阿其去了警署。

一位年轻的警长接待了他们,客套了一番过后,他并没有带明楼去接阿诚他们的意思,明楼以为警长是想要点好处,便示意身后的阿其拿出钱来,那个警长却拦住了阿其:“明大少爷,不是我不放人,实在是我没有权利放二位少爷。今年上面发了最新的通知,一定要把驾照这件事切实到位,上头管得严,我一个小小的警长,实在是没那个权利。”

明楼皱起了眉,最近时局紧张,警务处的那些家伙怎么会不乘机敲一笔下来,看来今天这地方,好进不好出啊。尽管如此,明楼还是让阿其给了那个小警长一点好处:“拜托您,先帮我照顾好那两个孩子。”

易安说过,政府厅里的人胃口都大的很,当然,这个警务处的人,胃口绝对也不会小。警察局的副局长很客气的接待了明楼,他那市侩的一套让明楼反感,但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副局长手里夹着的雪茄还有嘴里吐出的烟圈使他浑身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他笑起来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的,却丝毫掩饰不住他那满脸的欲望。

“大少爷,您也是知道的,上面有什么指令,我们就要怎么去做,要通融,我们也是爱莫能及啊。”副局长貌似说的很是合情合理:“您明家在上海是名门望族,最知道名声的重要性,可我们这个警察厅也要执法公正啊,不然那些社会舆论,迟早会把我们淹死的。”

明楼向后看了一眼,阿其递过去一个信封,明楼接过直接推到了副局长的面前:“刘副局长,您秉公执法,我们都看在眼里,报社那边我会去安排,我们明家人做事,您放心。”

副局长轻轻摸了一下信封的厚度,笑了笑:“听闻素来明家家教严谨,明家子弟更是如此,所以,明大公子,请您回去以后一定要务必好好劝诫两位少爷,毕竟真要出点事了,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打发过去的。”

明楼起身和他握手笑道:“多谢刘局长,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出了副局长的办公室,明楼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走到楼下的时候,他突然转头对阿其说道:“你去报社和记者们交涉一下,报道可以发,但要有分寸。”

“是,大少爷。”阿其点了点头:“那小少爷和阿诚少爷……”

明楼正了正领子:“我也有分寸。”

回到了明公馆,阿诚和明台却怎么也不敢进门去,尤其是阿诚,他最知道明楼的阎王脾气,也知道今天必定是凶多吉少,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但真的当他要面临这一切时,他还是畏惧了。

明台和阿诚畏惧的站在小轿车旁边不敢动,和站在家门口的明楼僵持着,明台看见大姐就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他们,却丝毫没有想要下来拯救他们的意思,而明楼明显也没有好脾气,他的脸色一分一分的垮了下去,看的他们胆寒。

“过来!”明楼终于没有耐性。

明楼的一声怒吼把两个孩子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他们不仅没有向前一步,反而还向后缩了过去,明楼大步流星的走到他们面前,看着那个一脸惊恐还有愧疚的阿诚心里的怒火却是更加强烈,他直接一耳光甩在了阿诚的头上,阿诚的头歪在一旁,脸上登时起了五个鲜明的棱子,二楼的明镜一下子就捏紧了栏杆,她焦虑的看着楼下的三兄弟,嘴张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楼一把从阿诚身后拖出明台,挥手欲打,明台的脸上留下两行清泪,他惊恐的看着明楼,眼神里还有一丝绝望。明楼还是没能下的去手,可他还是一转身把一旁的阿诚踹翻在地:“给我在这里跪着。”说罢,他就拖着明台进了屋。明楼一脚踢在了阿诚的肋上,虽然力道不大,却着实让阿诚痛的半天没能从地上爬起来,明楼进屋后,他才喘着气捂着肋骨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好,现在已经是傍晚六点钟了,太阳早已没有了他的毒辣,天边的夕阳照映在阿诚的脸上,使那个男孩的脸庞看上去更为清瘦,懊恼。阿诚眼眶湿润,无意抬起头,却正好与二楼的明镜对上了目,明镜摇了摇头,眼神里的失望更加折磨着他的心,明镜转身进了屋子,阿诚看着空荡荡的阳台,终于落下了泪。

来到书房里,明台似乎止住了泪,明楼貌似并没有着急动手,他只是一脸气愤的看着明台。他和明台都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个是愤怒,一个是恐惧。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18 00:17:00 +0800 CST  
来到书房里,明台似乎止住了泪,明楼貌似并没有着急动手,他只是一脸气愤的看着明台。他和明台都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个是愤怒,一个是恐惧。

明楼用大拇指轻轻的抚摸着明台眉头上的一道疤痕,脸上的忧虑盖过了恼怒,终于,他开口了:“明台,你还记得自己的头上这个疤痕,是怎么来的吗?”

“在马路上磕的。”明台的声音很小。

“你知道为什么吗?”明楼接着发问。

“我母亲为了我不被车撞到,把我推在了路边。”明台的声音颤抖了:“母亲,被车撞了,再也没有醒过来。”

说完这句话,明台嚎啕大哭。

要想让一个人真正得到教训,有时候不一定要是切肤之痛,也有可能是心灵上的致命一击。

明楼不再问了下去,他知道点到为止,他也知道明台内心的痛苦会代替一切惩罚。从兄弟情义上,他不是一个好大哥。从人道主义来说,他最为残忍。但是他也只能去撕开明台的伤疤,才能让他正真记住这一次的刻苦铭心。

多少年来,他和大姐,小心翼翼的维护着那个孩子的内心,从来不肯提起那一桩往事,生怕他受一点委屈,但是今天,他却像一个屠夫一样看着那个孩子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明楼心如刀绞,在那一刹那,他后悔了,明台还是一个孩子,这种折磨,不该他承受,明楼意识到自己错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台哭累了,他趴在地上抽噎着,眼睛红肿,含着泪花,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怜,痛苦。明楼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来,明台趴在明楼的肩头,闭着眼睛,小声哼哼着,明楼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低语安慰。明楼抱着明台去了明镜的房间,看着小弟的样子明镜差点没忍住就哭了出来,明楼把他放在床上让他睡下,然后拉着明镜走到了房外。

明镜不放心的轻轻关上门,一转脸却怒斥明楼道:“我是让你教训他,有让你把这个孩子打成这个样子吗?!”

明楼跪下说道:“大姐,我没有打他。”

“那他怎么?”明楼有点意外。

明楼抬起头,缓缓的说道:“我,提起了明台的母亲。”

听见这句话,明镜一下子就大惊失色,她使劲锤了明楼的肩膀几下,压低声音呵斥道:“你怎么就敢!”

“姐。”明楼的眼睛湿润了:“我也怕。”

楼下的地板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声音,让人听了心碎,明楼的话一说,明镜却再也没能说出一句责怪的话,是啊,弟弟也怕,也怕一个不小心,十年前的事情就会重蹈覆辙,也怕他们最钟爱的小弟,从此,人鬼殊途。

明镜回了房间,看见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的明台心里霎时一痛,心里却更记恨起来明楼。房间里安静极了,只能听见明台弱弱的气息。明镜坐到床边,用手轻轻的拍着明台的后背:“明台,一场车祸带走了你的母亲,大姐和大哥,也不希望,带走你。”

明镜说的很是缓慢,而背后的爱,不言而喻。明台十二岁了,他明白大哥大姐想说什么,当年母亲为了救大哥大姐,被汽车撞死,他没能看见母亲惨死的一幕,但是却深深在心底留下了痛苦的烙印。明镜和明楼从来不曾掩饰对他失去母亲的愧疚,但是明台却从来没有恨过明楼和明镜,大哥大姐抚养他成人,悉心教导他做人的道理,给予他优厚的生活物质享受,以及别的家庭都享受不到的亲情。而他却辜负了大哥大姐,最爱他的人。明台从来也没有那么自责过。从来也没有。

明楼坐在书桌前,吸着一支烟,他用手揉着鼻梁,内心焦灼。阿香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明楼看了她一眼,下意识的就把眼掐灭了:“不许告诉大小姐。”

阿香把茶放在桌子上,欲言又止的点了点头,却迟迟不肯出去。

明楼调亮台灯,看了旁边的阿香一眼,就知道她想说什么:“阿诚呢。”

“还跪在外面。”阿香的语气哀哀的:“您那一脚貌似踹的有点重。”

明楼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却还是没有想要让阿诚进来的意味。阿香着急了:“大少爷,天黑了,我知道阿诚少爷做错了事,要罚跪,您还是让他先进来再罚吧。”

明楼的眼神一下子就严厉了起来:“你的本职工作做完了吗。”

阿香一下子就胆怯了,她摇了摇头。

明楼撂下一本书,重重的说:“那就去干你的活,再求情,你就陪他一起在外面跪着!”

阿香不敢言语,只能赶紧跑出了书房,她站在窗边透过窗户小心翼翼的探看着跪在院子里的阿诚,阿诚疼的跪都快跪不住了,而她却束手无策,只能躲在屋子里气的直跺脚,这种无力感是那么的强烈,那么的无奈。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18 00:18:00 +0800 CST  
明楼把手中的杯子猛的放在了桌子上,砰的一声,不大不小,正正把阿诚吓了一跳。他咽了咽口水,略微坐正了身子。

明楼解开衬衣的领扣,踱步做到阿诚的旁边坐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说阿诚啊,你这在巴黎都学了什么啊,你是不是瞒着我报了表演系啊。不学化学,改学戏剧了啊。我那书柜里可有几本莎士比亚的书,你要不要拿去学学?”

“大哥我……”阿诚被明楼突如其来的温和吓住,一下子瞠目结舌的,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明楼审视的看着阿诚,眼神里满是严厉和慈爱,当然,还有那么一点嫌弃。

见阿诚害怕,也半天不敢言语了,明楼便坐定身子接着说道:“车钥匙哪里来的。”

“大哥,我没装。”阿诚依旧低着头,略微有点别扭的说道:“我是真的疼。”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明楼摆了摆手:“我问你你车钥匙哪里来的。”

阿诚依旧用手捂着自己的肋骨,声音却弱的不得了:“我从,阿其哥那里拿的。”

阿诚省略了偷那个字。

好小子,还学会避重就轻了,明楼心里冷笑一声。

阿诚说完话就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头也更是不敢抬。

明楼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起身一边解袖扣一边指了指阿诚:“把衣服脱了。”

“大哥。”阿诚一下子就怕了。

“脱了。”明楼眼皮都不撩他一下,只顾着卷自己的衣袖。

阿诚背地里倒是特敢说,但要真的对上明楼,他的那点小胆子,是真的一点也撑不起场面来。

阿诚穿的是西装吊带裤,要脱衬衣,要先解肩带,他的手一直哆哆嗦嗦的,怎么也不利落,他看了一眼明楼,哭丧着脸说:“我是偷开大哥的车,犯了错,但是我也进了警察局,受了警察们的吆五喝六,蹲了小半天的号子,这回到家,大哥大姐先不说心疼心疼我们,您这就先不由分说的一脚上来,踹的我是半天没倒过气来,完了,这又是罚我跪了这么久。”

阿诚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说完了,上衣也是脱完了,却依旧离着明楼三杆子远,是死活不肯靠近。

“说完了?”明楼看了阿诚一眼,然后向他摆了摆手:“和我过来,我给你检查检查。”

说着他就走到了床边,轻轻摸了摸床单,然后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光着膀子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

身边没有人帮腔,阿诚不好违拗,只能磨磨蹭蹭的走到了里屋:“大哥,我知道错了,您要打,就打轻点行不行。”

阿诚话还没说完,明楼就伸手过来拉他,阿诚吓得向后一退,这一下子是真的牵动了他的伤处,疼的他一下子就弯下了腰。

“你看看你看看,让你乱动,疼了吧。”明楼一边埋怨阿诚,一面拉着他躺在了床上:“我说过我要打你了吗?自作聪明。”

阿诚一声不吭的躺在床上,任由着明楼察看他的伤势。明楼看见阿诚的肋上青了一大块就知道自己今天肯定又是下手重了许多,他轻轻用手摁了摁,阿诚立马哼哼起来。万幸的是没有骨折,明楼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一面给阿诚的伤处擦红花油,一面数落他道:“都是十八岁的人了,怎么就不能守一点规矩。”

“孔子说了,七十岁才能随心所欲不逾矩呢。”阿诚小声的辩解道:“况且,我才十八。”

听见阿诚这话,明楼是又好气又好笑,他使劲拍了一下阿诚的脑袋呵斥道:“人家孔子还说了十五岁志于学呢,你呢,整个就是一榆木脑袋,每次都是水米不进。我天天是耳提面令,您老倒好,权当耳旁风。”

明楼的呵斥不无道理,阿诚没有了脾气。

看见他不做声了,明楼接着诘问道:“怎么,你犯了错,我罚你跪还委屈了,你看看你在外面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整个就是一街上的小混混。我问你,我是不是今天不让阿香叫你,你还真的就打算在外面睡上一夜。”

“也没有,我就是和大哥置气。”擦完了药,阿诚起身坐了起来:“再说了,门外人来人往的,我跪在院子里,太丢人了。”

听见阿诚的话,明楼一下子就气笑了:“你还知道丢人,我见你今天在警察局的样子很是得意嘛,开心的很嘛。”

明楼的奚落让阿诚更抬不起头来,他一面系衬衣的扣子,一面用皮鞋蹭着地板。

“你看看,你这在院子里地上打滚的灰弄了我一床单。”明楼拍了拍自己的床单:“灰头土脸的,什么样子。”

“大哥,我现在就去给您洗干净。”阿诚实在想逃离这个书房了,说着他就准备动手拆他的床单。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22 01:46:00 +0800 CST  
“大哥,我现在就去给您洗干净。”阿诚实在想逃离这个书房了,说着他就准备动手拆他的床单。

看穿了小孩子的心思,明楼怎么就肯轻易的放他走,他摆了摆手严厉的说道:“不必了,这点事,就交给下人来处理吧,见你没骨折,我也就放心了。况且你也别想着临阵脱逃,是时候我跟你好好的把那一笔一笔的账给算清楚喽。”

“给我绑结实了!”明楼拿过一把藤椅坐在院子里,看着一旁的下人忙前忙后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情绪。

阿其一边捆阿诚的双手,一边悄悄的埋怨道:“你说说你,大少爷原本都是消了气的,你倒好,破罐子破摔的躺在地上就睡着了,这下好了吧,活该!”

阿诚的手腕被麻绳勒的生痛,但他也不敢挣扎,也只能悄声对阿其说轻点,但是明楼虎视眈眈,阿其也是没有办法放水。

“一会儿,跪下好好求个绕。”阿其终究还是不忍心:“别犟!”

阿其反绑了阿诚的双手,便站到了一旁,看着明楼,明楼却一脸的不满意:“阿其,我让你把他吊在树上。”

此话一出,阿其是吓了大大一跳:“大少爷,使不得啊,阿诚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明楼却是无动于衷:“吊起来。”

“大少爷。”阿其还是不敢动:“使不得啊。”

明楼抬头看了他一眼,腿微微动了动:“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吗?”

一向乖顺的阿其也是第一次拒绝了明楼,他看了一眼跪在一旁害怕的发抖的阿诚,是更狠不下来心了:“大少爷,您三思啊,您这样做,大小姐怎么忍心啊。”

明楼听见大小姐三个字冷笑了一声,他缓缓的 从藤椅上站了起来,看了看天上一轮明亮的不得了的月亮,吐了一口气:“今天去警察局之前,大小姐说过,这件事,她不插手。阿其,你当时是在场的吧。”

“可是大少爷……”阿其下意识的就反驳道。却还是被明楼一声令止:“住嘴!你再不动手,我就去动手。”

说着明楼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阿诚,面色更加严厉:“一会,我可不给你怜惜他的机会。”

说完明楼就重新坐下,逼视着阿其,让他无可奈何。

阿其气恼的把阿诚从地上拽起来,动作更加粗鲁,可阿诚还是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自责。

“阿其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阿诚终于吐出了一句话:“但是我不后悔。”

阿诚突如其来的大义凛然让阿其有点意外,他愣住了,轻轻的握了握阿诚的手:“听哥一句话,服个软,大少爷还是心疼你的。”

阿诚微微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他抬头看了看自己被束缚在头上的双手,居然笑了一声,那笑声,是那么的无奈。

夏夜的凉风让人心旷神怡,闷热的天气仿佛随着黑暗的到来也消失殆尽,前院的大门口依旧车水马龙的人来人往,而在僻静的后院,正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一场家法。

阿其还是仁慈的,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把阿诚吊起来,孩子的双脚依旧安安稳稳的踏在地上,虽然不敢违拗明楼,但是作为明家的仆人,他还是心疼这个“二少爷”的。

明楼在一旁冷眼相观,见阿其完了事,才缓缓开口:“你不是嫌在前院丢人嘛,这不,我考虑到了你的面子,我就把你吊在后院。”

阿诚没有说话,明楼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也是,我们明少爷,说了,我就算再生你的气,我也不能打死你,怕什么。”

说着明楼就走到了阿诚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脸:“你说呢,明诚少爷。”

“大哥我,刚才是不懂事,而且,我和您道过谦了。我知道错了。”阿诚还是开口了:“当然,如果您觉得还不解气,打我就是了,我又还不了手……”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明楼反手就是一耳光,一下子就把阿诚的话打到了肚子里:“你道歉,你刚才那是道歉吗?你那是强词夺理!好啊你,长大了,有本事了,学会辩论了,我带着你远渡重洋去巴黎求学,就是为了让你学会如何推卸责任,如何用那些歪门邪理的东西来开脱自己吗!”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22 01:46:00 +0800 CST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明楼反手就是一耳光,一下子就把阿诚的话打到了肚子里:“你道歉,你刚才那是道歉吗?你那是强词夺理!好啊你,长大了,有本事了,学会辩论了,我带着你远渡重洋去巴黎求学,就是为了让你学会如何推卸责任,如何用那些歪门邪理的东西来开脱自己吗!”

暴怒下的明楼,说的话,下的手,都是极重,容不得阿诚半点遐想。阿诚脸上挨了一耳光,心里却是再也捉摸不透了,今天一回家,大哥上来就是狠狠的一耳光,可明该教训明台的时候,大哥却一脚踢翻了自己。大哥从来不会迁怒于人,可自己为明台挨得那一下,实在是不明不白。罚跪后,阿香叫他吃饭,告诉他,大少爷吩咐了,让他在客厅里要跪上一夜,可大哥却还是把自己带进了书房里面擦药。可就当他认为这件事情就要过去的时候,前五分钟还一脸和善的大哥,现在却把自己吊在了院子里要执行家法。

看着凶神恶煞的明楼,阿诚是真的一点也想不通。

明楼喝了一口茶,接着骂道:“你知道错了,你看看你那个表情,那个眼神,是知道错了的样子吗?懊恼我是一点也看不见,死不悔改,骄傲得意这几个字都刻在你的脸上了!怎么,你们偷开我的车出去闯了祸进了警察局很光荣吗?用不用我给你们两个英雄摆庆功酒嘉奖嘉奖啊!”

明楼对阿诚脸贴着脸怒吼着,一股酒气对阿诚扑面而来,阿诚偷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心里暗叫不好,大哥这刚才喝的那里是茶,那分明是酒啊!明楼的双颊和耳朵红了起来,阿诚知道,今天这顿打不仅免不了,而且

也绝对轻不了。

挨了一记耳光,阿诚的耳朵嗡嗡的响了起来,可是他内心的恐惧才正真的翻涌起来。大哥把他吊在后院,离大姐的房间极远,而且大姐晚上爱听戏,所以就算他喊破了嗓子,大姐也未必能听得见。怪不得今天大哥在房间里不对他动手,怪不得大哥说要给他一笔一笔的算账。在家里比不得在巴黎,巴黎时,自己犯了错,就算大哥打死他,也没有人来阻拦,可在上海,有大姐,大哥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对他下狠手管教,所以这两月来他才会如此的放肆,阿诚知道自己回了巴黎肯定没好果子吃,但是时过境迁,大哥也未必会对他怎样,可今天他却给你明楼一个绝佳的动手机会,阿诚闭住了眼,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他的双腿微微的颤抖起来,就算有绳子吊着他,他也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

明楼不再骂他,转身到一旁找起了树枝,阿诚的额头上出了汗,汗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蛰的他眼睛怪疼的,可是没有人给他擦汗,阿其沉默的站在藤椅后,不曾抬头,大哥专心致志的挑拣着那些有韧性的树枝,还时不时在空中挥舞两下,咻咻的声音阿诚听着就发毛,他突然特别想去厕所,可是看着明楼的背影,他只能拼命忍着。

“我没有用树枝打过你吧?”明楼挑了七八根树枝,坐会藤椅上看着阿诚:“回答我的问题,”

“打过。”阿诚声音颤抖:“两次。”

“还记得为什么吗?”

“不记得。”

“哼,记吃不记打。”明楼冷笑一声,掏出一把小刀:“这个可不能直接打你,我要好好的修整修整它,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阿诚的胳膊开始酸痛,但是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痛苦的,他眼睁睁的看着明楼拾掇要打他的刑具,那不易于是让要被杀头的人看刽子手在一旁磨刀,而且这个刽子手一边磨刀还一边用大拇指不断地试一试刀锋不锋利,然后冲那个濒死的人露出一个微笑,一种磨刀不误砍柴工的悠闲。阿诚的脸上早已分不清楚到底是泪还是汗,但他也同时正真的理解了王子与乞丐那本书里的爱德华王子,他落入那个复仇的隐士手里时,看着那个老头子磨着亮闪闪的刀,却无能为力,一定和他现在看明楼制作藤条一样令人齿冷,令人胆战心惊。

尿意越来越浓,而距离行刑的时间也是越来越近,阿诚现在哪里还有一点揣摩明楼刚才说的话的心思,他现在只想有一个人可以从天而降,哪怕这个人是十恶不赦的**,也可以,只要能把他救出这个“地狱”。

明楼的双手被染的绿绿的,可他的眼睛,却是红的,他抄起一根树枝走到阿诚的背后,语气却平和的不得了:“这五下,打你擅拿偷取。”

明楼话音刚落,那树枝就如雨点般打了下来,五下并不多,却鞭鞭精准,不论阿诚怎么扭动身子,改挨的还是一下不少。阿诚眼角缀了泪花,可是他却不敢回头,也不敢呼痛,只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告诉自己,没事不疼,大哥很快就消气了,再打几下,他就可以回房间睡觉了,可是这种自我催眠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他知道,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22 01:47:00 +0800 CST  
明楼话音刚落,那树枝就如雨点般打了下来,五下并不多,却鞭鞭精准,不论阿诚怎么扭动身子,改挨的还是一下不少。阿诚眼角缀了泪花,可是他却不敢回头,也不敢呼痛,只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告诉自己,没事不疼,大哥很快就消气了,再打几下,他就可以回房间睡觉了,可是这种自我催眠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他知道,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这十下,打你作为兄长,不能制止自己的弟弟做错事,甚至还明知故犯。 ”

这十下,明楼又加重的三分力度,绿色的汁液沾染在了阿诚的白衬衣上,每一下都让阿诚是痛彻心扉,他一边大口的喘气,一边心里暗暗的数着数,他想要睡着明楼鞭子的方向扭动身子好减轻一点痛苦,可明楼偏偏站在他的身后,让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下手,下在哪里。这种痛苦,实在是太痛苦了。

十下打完了,阿诚那丝绸的衬衣下也若影若现出了一些紫红色的印迹,如果凑近看,就能看见他背上横七竖八的鞭痕,让人触目惊心。

明楼看了看手中被打秃的树枝,摇了摇头,扔在一边,他走到阿诚的少年,又拿起一根树枝,看了看他。阿诚的下嘴唇上有一排深深的牙印,他使劲摇着头,哭着求饶:“大哥,大哥,大哥……”

又是那声声大哥,可是这次,明楼并没有动容。他用手捏死阿诚的脸看了看,然后转身对阿其说道:“给我把他的嘴堵起来!”

“大少爷!”

“堵起来!”

无奈,阿其只能用一块白毛巾堵起来了阿诚的嘴,当绵软布料填满他的口腔的时候,阿诚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在军校里,明楼没少熬刑,他最知道这种鞭刑的意义和痛处在那里,他不想这么对一个孩子,但是他不得不。而这种不得不,没有一点理由。

“这十五下,我打你无视国法,蔑视家法,视法律为儿戏!”

明楼话音一落,立马下手,酒精开始上头,手下的力气渐渐的也没有了把握,阿诚的嘴被塞住了,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可背后火烧一样的疼痛,却逼他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求生欲望,咽喉堵住了他的声音,绳子束缚了他的行动,可人类的本能,还是让他做出了无谓的反抗。而这个反抗,在明楼的手中,荡然无存。

打完了十五下,阿诚后背开始出现了斑斑血迹。明楼也是累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就此罢手,他依靠在树旁,喘着气,眼睛血红。

阿诚软趴趴的被吊着,身体不受控制的来回摆动着,胳膊被扭得生痛,却抵不住背后的万分之一,他现在除了被动挨打,也别无所能。

明楼歇够了,他踱步到阿诚的面前,捏起他满是汗水的脸,扯掉他嘴里的棉布,哑着嗓子问道:“我问你,明台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这一下,就算阿诚再不清醒,他也明白了明楼今天毒打他的正真缘由,

明台的母亲,是被汽车撞死的。而这句话,让阿诚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

阿诚哭了,这是来自内心深处最自责的泪:“大哥,您打我吧,您打我吧,阿诚知道错了,阿诚对不起明台,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大姐,也对不起明家。”

“也对不起你自己!”明楼怒吼一声,抬手冲着阿诚胸前就是一鞭。

阿诚不再言语,只有痛哭,胸前的剧痛让他喘不过气来,脑子一片空白,这时,他感觉自己的双腿之间一片潮湿,终于,他还是尿裤子了。屈辱的泪从脸颊上流过,阿诚的嘴唇颤抖着,觉得自己的尊严也顺着他的裤腿流向了大地,化为尘埃。

明楼也注意到了阿诚的裤子湿了,心里不好受极了,可他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他要阿诚记住这次教训,明楼擦掉眼角的泪,重新堵上阿诚的嘴,他走到阿诚的背后,双手举起树枝,再也没有了遮拦。

“阿兰,这是明堂董事长给我从美国给我带回来的留声机,怎么样,你听听,这是不是人声多浮,扣人心弦啊。”明镜坐在沙发上,久久的回味着刚才的莫扎特。

阿兰手里端着一壶热茶,点了点头:“是的呢大小姐,好像真的比家里以前的那个好听多了。”

“是吧。”明镜赞许的点了点头:“去,再给我换一张唱片,咱们再听一首。”

阿兰应了一声,便放下小茶壶去换唱片,这时,阿香门也不敲的就跑了进来,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对明镜说:“大小姐。”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22 01:48:00 +0800 CST  
阿兰应了一声,便放下小茶壶去换唱片,这时,阿香门也不敲的就跑了进来,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对明镜说:“大小姐。”

明镜和阿兰都是被吓了一跳,从来是没有见过阿香这个样子的,明镜赶紧要扶阿香起来:“这孩子,是出什么事了,有话好好说,哭什么啊。”

“大小姐,求您,求您救救阿诚少爷吧,”阿香还是不肯起来:“您快去看看吧。”

阿香这么一说,明镜心里倒是明白了七八分,明楼在动家法,看阿香这样今天就是轻不了,但是她又不愿就这样去插手明楼管教孩子,而且阿诚今天是真的过分了。

明镜没了那份焦急,转身拿起一张报纸看了起来:“我说了,你们大少爷管教弟弟,我不插手。”

“可是大小姐,大少爷是要把阿诚少爷往死里打啊!”阿香见明镜这样,愈发着急。

见阿香这个样子,阿兰就觉得不对,平日里阿诚挨得打还少啊,也从来没见过阿香这个样子,看今天这般情势,大少爷必定是下了死手,她也便赶紧帮腔道:“大小姐,我听这今天,家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动静,别是大少爷他……”

听见阿兰这么说,明镜心里也有点按耐不住,但她但是绷着脸,不急不慢指了指阿香:“不许哭,好好的说,我就听。”

听见明镜这么说,阿兰赶紧掏出手绢来给阿香擦泪。一面擦还一面安抚道:“你好好说,别着急。”

阿香止了哭声,跪在地上抽噎着说:“我原是叫了阿诚少爷进厨房吃饭的,不知怎么的,大少爷就去了,他黑着脸把阿诚少爷叫进了书房,可是不知怎么的,大少爷就把阿诚少爷带到了后院,现在正把他吊在树上打呢。”

“你说什么!明楼把阿诚吊起来打!”明镜惊的一拍沙发:“你可是看清楚了。”

“没有,我看的真真的,大少爷还喝了酒,现在打急了眼,我们拦都拦不住。”阿香说着泪又了出来:“求您了,快去救救阿诚少爷吧!”

听了阿香的话,明镜是再也坐不住了:“不得了了,阿兰,快和我走!”

后院离明镜卧室偏又是挺远的,明镜穿着高跟鞋是一路小跑着往后院赶,隔了老远,她就听见了明楼的怒骂和树枝在空中的声音,过去一看,阿其跪在一旁的地上,阿诚被他堵住嘴吊在树上,没了声息,浑身是遍体鳞伤。明镜一下子是心如刀绞,除了住手二字,她再也喊不出来别的了。

明镜没有看一旁的明楼,直接过去捧起阿诚的脸掐他的人中,阿诚醒了过来,看见明镜,一脸的委屈:“大姐,我错了。”

“别哭,大姐带你回去。”明镜闭住了眼:“阿其,还跪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解绑!”

阿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给他解绑,悲起阿诚就往屋里跑,看见阿诚走了,明镜这才转头重新看向明楼,恨恨的说道:“你还是人吗?”

明楼丢了树枝,倚靠着大树坐在地上,他的头发被汗沾湿,一缕一缕的散在额前,没有了昔日的儒雅模样。他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他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是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了,可他从来也没有这么累过,这种累,痛彻心扉。

天上一轮惨惨的冷月,透着斑驳的树影打在地上,头上的树叶乘着风哗哗作响,窸窸窣窣的虫鸣配着这幽静的风景,宁人心神。这里一下子恬静的是那么美好,仿佛刚才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盛夏背后的凄凉。

一片树叶悠悠然然的树上落下,明楼伸出手接住了那片残叶,他知道,这一天的悲剧,也算是由此。落下了帷幕。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22 01:48:00 +0800 CST  
九十六 所以你还是在欺负我

不论在什么时候,黑暗总是一个最为神秘的领域。人类为了自我的繁衍,几千年来都在孜孜不倦的寻求着生活的意义,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够清楚的了解那世间的一片黑暗。

天黑了,夜深了,钟声肆无忌惮的留下声响,在寂静的明公馆里荡然的飘着,平添了一份无谓的萧瑟,阿诚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体滚烫,嘴唇干裂,手边却没有一个可以使唤的人。大姐和阿其给他处理好伤,喂了药,便各自歇下了,阿诚知道两位大人今天一天也是累了,不愿过度烦劳他们,也是自始至终没有嚷过一句不舒服。可现如今,自己的病貌似到了半夜,才开始加重,伤处痛的厉害,冷汗也是一身一身的出,他想要叫人,但是羞耻哑了他的嗓子,让他张不开嘴,喊不出声。

黑暗越来越浓,阿诚的意识也是越来越模糊。他只感觉身子疲软,而且第一次有了头痛欲裂的感觉。他开始喃喃自语,开始打摆子,他眼前的这个世界仿佛离他渐行渐远。人在最虚弱的时候往往会想起自己的母亲,而阿诚在意识最淡薄的时候,也不例外。

阿诚的冷汗和泪水浸湿了枕头,在病痛的折磨中,他看见了五岁的那个自己。

“姆妈,你看,你看,这是隔壁张阿婆给我的糖糍粑。”阿诚手里举着一块雪白的糍粑:“姆妈,我不吃,您先吃。”

年轻的桂姨脸上乐开了花,看着如此天真烂漫的孩子,她满脸就是幸福的笑。看着眼前的那块糍粑,桂姨假装大大的咬了一口,然后重新递还给阿诚,冲小孩子开心的一挤眼:“嗯,真香,真甜。”

说完桂姨摸了摸阿诚毛茸茸的小脑袋,温柔的笑道:“阿诚乖,去,出去玩,妈妈要做事了。”

小阿诚顺从的一点头,捧着一块糍粑撒着欢的跑了出去,桂姨看着小孩子的背影,满脸都是笑,她挽起袖子,重新坐在院子里开始浣洗衣物。可没大一会,小阿诚就灰头土脸的哭跑了进来,桂姨赶紧扔下手中的衣物蹲下身子抱起阿诚,疼惜的擦去孩子脸上的泪:“阿诚啊,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别哭,和妈妈说。”

阿诚一边用袖子擦眼泪,一边奶声奶气的说道:“我,我过巷子的时候,被,被一块大石头,绊了一跤,糖糍粑也掉到地上了,我的新衣服也,破了。”说完,阿诚就哭得更伤心了,不知道是在惋惜他的糍粑,还是伤感他的衣服。

听见阿诚这么说,桂姨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她仔细的看了看阿诚,确定他没有受伤,才开始重新安慰起他来:“傻小子,没事,别哭了,衣服破了,能补好。等过年妈妈发了工钱,给你做一身最新最漂亮的衣服。”

听见还有新衣服穿,阿诚倒是安静了许多,桂姨爱抚着阿诚的后背,试图缓减孩子的惊吓:“走,姆妈带你去洗澡,你看看你呦,小爪子,小脸上脏兮兮的,整个就是一泥猴。”桂姨知道阿诚这孩子最喜欢新衣服,也最爱干净,身上容不下一点脏。

炉子上烧着水,铜茶壶的茶盖不安分的跳动着,壶嘴里吐出了徐徐的热气,捎带着还发出了呼呼的声音。蒸汽充斥着房间,小小的阿诚躺在木澡盆里,被热气氤氲着,享受着来自母亲最温情的照顾。

“来,阿诚,这是大少爷专门让我给你带的胰子,他说他知道你最喜欢干净了。”桂姨在手掌心和阿诚的身上擦了擦,然后用手打出了些许的泡沫:“说是,这个胰子有可多种味道了,桂花呀,玫瑰呀,芦荟啊,这个好像是那个啥来着,对,是柠檬。”桂姨一边说,一边精细的替阿诚洗着身子,一瓢热水从阿诚的头顶浇下,阿诚的头发软趴趴的盖在头上,看上去更加可爱了。

清新的味道还有舒服的热水都让小孩子心情好了许多,但他还是有些遗憾的掰着手指说道:“就是,可惜了那块张阿婆给我的糍粑,我一口还没吃呢,早知道我会摔跤,就让姆妈多吃一点了。”

阿诚突如其来的惋惜,着实让桂姨觉得又可怜又好笑,她用一块干净的毛巾擦着阿诚的身子,一边擦一边说:“好了,姆妈下午出去,再给你买一块更甜更大的糍粑回来好不好。”

小孩子惊喜的点了点头,桂姨把阿诚用大毛巾包起来,然后抱向里屋,小阿诚伏在她的肩头,糯糯的说道:“妈妈,你对我真好,等阿诚长大了,我也和爹一样去外地做生意去,挣大钱,给姆妈买大房子,还有好多的新衣服,和好多的好吃的。”

桂姨拿出一身干净的衣服替阿诚穿着,听见小孩子这么说,她的鼻头一酸,四年了,她的爱人,阿诚的父亲,那个姓于的商人,他到底去了哪里啊。

阿诚的话给了她一些安慰,她坚信只要有阿诚这个孩子在身边,总有一天,她会苦尽甘来的。

“阿诚,院长嬷嬷生病了,妈妈要去育婴堂看看他,你一个人要在家里乖乖的啊。”桂姨背起包来,摸了摸阿诚的头:“妈妈晚点回来。”

“嗯”阿诚嘴里塞得满满的面条:“姆妈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25 04:39:00 +0800 CST  
“嗯”阿诚嘴里塞得满满的面条:“姆妈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

“你这个骗子!骗子!”睡得正香的阿诚被他最爱最亲的妈妈在梦中打醒了。那个晚上,桂姨狰狞的面庞,恶毒的语言,幽怨的眼神,凶狠的殴打,都成为了阿诚童年的梦魇。

可是这场梦是那么的亘长繁琐,阴郁黑暗,如堕深渊,阿诚无数次呼救,无数次求饶,他跪在地上苦苦的求着桂姨,他一声声的叫着妈妈,可无情的鞭子还是落在他的身上,每一次都是刻苦铭心,每一次痛不欲生。

乌青色的围墙下,房间里冰冷如冬,陈旧的家具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头上的灯泡昏暗的发着光,更让人觉得可怖压抑。阿诚衣衫褴褛的缩在桌子下面,冻得牙齿咯咯直响。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桂姨手里拿着一把斧头凶神恶煞的走了进来,她看见了躲在八宝桌下的阿诚,猛地举起斧子劈了下去——

“妈妈,我错了,不要杀我!”阿诚吓得一声惊呼,登时一睁眼,一道刺眼的阳光映入眼帘。看着熟悉的卧室,阿诚长出一口气,这个梦,终于醒了。

“阿诚少爷,你终于醒了。”阿香坐在一旁抹着泪:“你终于醒了。”

阿诚身上痛的厉害,想说话,嗓子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旁的阿香见状,赶紧递上一碗水,阿诚接过碗,小心的喝着,眼睛却一直四处看着,阿香知道阿诚想干嘛,掏出手绢擦了擦泪小声说道:“你昨天半夜烧晕过去了,大小姐还有大少爷一直陪你到凌晨,后来大小姐睡觉去了,大少爷五分钟前才刚出去的。”

阿诚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大哥居然陪了自己那么久,他有一点黯然:“大哥他,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呆子。”阿香一脸的埋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阿诚看了一眼窗外,重新躺回了床上,眼角却又湿润了:“大哥一定对我很失望,说不定,他还在恨我。因为我伤害了明台。”

阿香见状叹了一口气,她有些犹豫该不该告诉阿诚他在梦里喊得那些梦话,该不该告诉他,他每叫一声“妈妈”明楼的神情就会难过一分,他每求一次饶,明楼都会不忍的别过头落泪。

阿香不再说话,起身出去了,她来到外面的小客厅,看着站在窗边独自喝酒的明楼,心里一疼:“大少爷,阿诚少爷醒了。”

“唔。”楼转过身点了点头,把那个空酒杯递给阿香,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阿诚的卧室。

“大少爷。”阿香叫了一声:“阿诚少爷,刚才在梦里喊了一句,妈妈,你别杀我。”

明楼的脚步停了一下,身子也有一点摇摇欲坠的意味,阿香担心的过去想要搀扶他,明楼却摆了摆手:“去小厨房,让他们给阿诚做一点清淡的,阿诚喜欢吃的饭菜来。”

说罢明楼回头冲阿香淡淡一笑:“阿香,你放心,我不会再打阿诚了。”

阿诚的房间里充斥着药剂的味道,阳光却可以充分的照进了,床头挂着的油画散发出来它本身最美的色彩,明楼认识,那是阿诚最得意的一幅画,艺术的魅力才显得这里没有那么的压抑。阿诚躺在床上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上的自责懊悔依旧清晰可见,明楼心里一疼。他走过去坐到阿诚的床头拍了拍他的腿:“阿诚,醒了。”

说着明楼就伸手想要摸阿诚的脸,阿诚却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脑袋,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动作会让大哥难过,会把大哥越推越远,他又马上把头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眼神却是那么的让人疼惜。明楼轻叹一口气,把半空中的手重新放到阿诚的脸上,用大拇指轻轻的摸着他脸上的一道指印:“阿诚,想妈妈了?”

阿诚心里一惊,自己不会把在梦里看到的一切,都喊出来了吧。他想要解释一下,明楼接着说道:“就算桂姨再虐待你,但她曾经也给过你最幸福的时光。”说到这里,明楼愣了一下,嘶哑的嗓音里多了一分伤感:“不像我,只带给你无尽的伤痛,还有心灵上的折磨。”

“大哥,没有,没有!”阿诚急了,他不顾身上的伤痛,猛地一下子坐起来抱住明楼:“那个女人是虐杀,您是教养,阿诚懂。”

看见阿诚的衬衣背后隐隐约约的有一些红色的伤痕,是那么的刺眼明楼的手颤抖了,他想要问阿诚痛不痛,但他知道那根本就是一句废话,他嚅喏半天,才说出一句:“对不起,我不该下那么重的手的。”

“大哥,关于明台母亲的事……”阿诚放开了明楼,怯怯地说道。

明楼一下子捂住了阿诚的嘴,微微驼了驼背,看着他的眼睛愧疚的说:“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都怪大哥,都怪大哥。”

大哥的眼神里有着难言之隐之下的无奈和愧疚,阿诚低下了头,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是每一次都敢直视明楼的眼神,他渴望走进大哥的内心,但是每一次,他都会胆怯的望而却步。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25 04:39:00 +0800 CST  
大哥的眼神里有着难言之隐之下的无奈和愧疚,阿诚低下了头,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是每一次都敢直视明楼的眼神,他渴望走进大哥的内心,但是每一次,他都会胆怯的望而却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每一次都是自己的错,最后道歉的却是大哥。阿诚从小不理解,现在也不理解。阿诚闭了嘴,不再说话,但是他知道大哥原谅了自己。明楼脱下他的衬衣查看他的伤势,一边看,一边说:“大哥和大姐其实一直在寻找明台的父亲,与此同时,我也一直在寻找你的家人,你长大了,也该……”

“诶呦。”阿诚突然一声呼痛打断了明楼的话,他赶紧替阿诚重新披好衬衣,着急的问道:“怎么了,要不要大哥给你弄一点止疼片吃”

阿诚摇了摇头,想要下床:“大哥,我饿了,想要去吃饭。”

明楼赶紧拦住了他,轻声说道:“好啦,乖乖待着,我吩咐了下人给你做饭,一会就给你送上来。”说完明楼揉了揉阿诚的头:“哪次挨了教训不给你把饭端到面前,臭小子,是不是还和我置气呢。”

“不是,都说轻伤不下火线,更何况,我的身子没有那么娇弱,还不至于爬不起来。”阿诚说话别扭极了:“而且,而且,我想上厕所。”

明楼挑了挑眉,想起了昨天,居然一下子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啊哈哈。”阿诚一下子憋得脸通红,尿裤子的事实不可否认,但看见那个罪魁祸首笑得那么开心阿诚心里更是不平,可是现在刻不容缓,他那里还有心情和脸面和明楼争,他慌忙翻身下床就跑到厕所,看着阿诚如此矫健的身姿,明楼甚至有点恍惚,阿诚是什么做的,铁打的身子,含羞草做的心?

就当阿诚去厕所的那个空,阿香端了饭上来,阿诚从卫生间里探出来头,开心的叫道:“诶,一闻这味就是蟹黄豆腐!阿香你站那里别动!”说罢阿诚是连裤子也没有穿整齐就跑了出来。裤子斜斜的挂在胯上,看上去实在是吊儿郎当,没规矩极了。阿香还没有把饭端上桌,那小子就截住了她,直接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阿香着实被吓了一跳,赶紧看了一眼明楼的脸色,明楼却好像并没有恼,甚至连一丝嫌弃也没有,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要知道,大少爷是最讲究规矩的了,要按平时,他早就让阿诚跪下了,更何况,他昨天刚遭了打。阿香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阿诚注意点明楼,可是阿诚却是一副无所畏忌的样子,他甚至还冲阿香贼贼的一笑:“这个蟹黄豆腐太好吃了,阿香,你再去给我拿一碗,不,两碗!”

说罢阿诚一把夺过阿香手里的托盘:“嘿嘿,辛苦你了。”支走了阿香,阿诚的脚步似乎更是轻盈了,他把托盘放到床头,端起一碗饭就盘腿坐在床上吃了起来,明楼单手托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并没有责怪他的意味,只是略带嗔怪的说道:“我这还没教训完你呢,你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了,是不是我昨天打的还是不够狠?”

“大哥您不是说原谅我了。”阿诚嘴里塞的满满的饭。

明楼一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过的。”

“您都和我道歉了。”阿诚狡黠的一笑:“况且,孔子说了,七十岁才能随心所欲不逾矩呢。”

“那你现在志于学吗?”

“大哥,您不是最常说,点到为止吗?”

阿诚此话一出,两个人便相视一笑,明楼知道,阿诚现在突如其来的放肆只是为了单纯的避开那个自己替他家人的话题。明楼心里一沉,每次都是这个样子,上次在苏州也是。但他们彼此之间心知肚明,明楼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变色龙的生活,看似光鲜亮丽,其实背后有着常人难以知会的艰辛。阿诚想把痛苦和欲望藏在心里,他作为大哥,也没有办法去分担他的那一份。就像他和大姐,人活在世,说话三分真,七分假,就算对着自己至亲的人,也不例外。霍先生告诉他一旦他戴上这副面具,就只能伪装,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摘不下去,最后直到他正真成为了那个他所伪装的人。

至死方休。

可是现如今,他发现,明楼他只是多了一副面具罢了,早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戴上了面具。就像他现在对面坐着的阿诚。他的眼睛清澈见底,但是他的内心却让他,再也看不透了。人越大,心思越重,谁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更何况是他明楼的弟弟,但是这种感觉让明楼很不舒服,他还想想以前一样牢牢的掌控着阿诚,可惜,滚滚春潮,奔东海。

明楼的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脸色也是越来越凝重,阿诚一看就知道大哥是又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他总是喜欢把一些东西上纲上线,把一些最普通的东西上升到人生哲理的一面,阿诚想到这里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怪不得明台总说大哥就是一个年轻的老学究,无为的空想家,现在仔细想来,还真的是挺贴切的。

就在他遐想菲菲的时候,后脑勺突然挨了一下:“吃个饭,傻乐什么。”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25 04:40:00 +0800 CST  
就在他遐想菲菲的时候,后脑勺突然挨了一下:“吃个饭,傻乐什么。”

“就是这个笑,你要是昨天规规矩矩,安安稳稳的跪在外面,我至于让你今天遍体鳞伤嘛”明楼回过了神,又开始说教了:“躺在院子里睡觉,在厨房里和阿香打闹就不说了,进了书房还不认错,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油腔滑调的,把你吊起来打都是轻的。”

明楼说够了,使劲一推阿诚的脑门:“你说,你这叫什么!”

阿诚被明楼这一推,自然收敛了许多,手里捧着碗,不知道是该继续吃,还是放下,一抬头,只见大哥还在逼视着他,阿诚无奈,只能低下头喃喃的说道:“还能是啥,破罐破摔呗,死猪不怕开水烫呗……”

听到这里,明楼是再也绷不住了,这个小混 蛋啊,真的是啊,明楼觉得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时,明镜捧着两碗蟹黄豆腐进了门,扬声道:“来,我看看是谁啊,胃口这么好,要吃半锅的蟹黄豆腐啊。”

见明镜进来了,明楼赶紧起身去迎:“姐,您醒了,怎么您还给亲自拿进来了。”

明镜把碗放在床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笑道:“我是被你们这屋的味给香醒的,结果一出门,就碰见阿香端着两个碗往楼上走,我截住问她还有没有了,阿香努了努嘴‘喏,全在阿诚少爷的碗里了。’我这不就进来,和我们阿诚少爷,讨口饭吃,阿诚少爷,你意下如何?”

明镜满满的调侃一下子让阿诚涨红了脸,他手忙脚乱的端起一碗就要递给明镜,明镜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好了,我这是逗你呢,难得你有胃口,可是要多吃一点的。你说说你这个孩子,有的时候吧,是要实诚就有多实诚。还有的时候吧,是要多坏,就有多坏。”说完明镜冲阿诚一眨眼:“我说的对吧。”

阿诚缩回了端着碗的手,讪讪的低头吃了起来,明镜不再调侃他,转头看向明楼,两个人聊起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阿诚躺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吃着饭,吃的很慢,也不似刚才那样香甜。可是大姐一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和大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生意上的事,似乎是在等着他吃完,果不其然阿诚前脚刚吃完,后脚明镜就让阿香进来撤了餐具。阿香还带进来了一份报纸,临走前,阿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送走了阿香,看着面前的大哥和大姐,阿诚不得不说,他真的慌张了。明镜吧报纸递给他,示意让他看,阿诚看了一眼明楼,犹犹豫豫的接了过去。不看则已,一看阿诚着实被吓了一跳。

“明家少爷无证驾驶上路,警察局警官无私办案。”

阿诚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青一块,白一块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明镜看了他一眼。拿过报纸递还给明楼,神情肃穆:“阿诚,我和你大哥谈过了,你长大了,你也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来承担责任了。我们不能说再你犯了错,我们替你填坑受过,然后打一顿你,就不了了之。这样不行,你也要为自己的过失承担后果。”

说完,明镜就停了下来,探究的看着阿诚,阿诚心里听的只发毛,他不知道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很是不安。

明楼接过了话茬:“你和明台,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警察厅里赎出来的,明台那部分的钱,我给你除一半。还有修车钱,一共是一千五百元。这钱,我可不给你出。”

阿诚怯怯的看向明镜:“大姐,是从我的零花钱里扣吗?”

“不是。”明镜摇了摇头:“哪里就来的这么容易,人活在世当思一粥一饭来之不易。你自己作下来的祸事,就要让让自己的血汗钱去偿还。”

明镜这话说的很是严格:“这是你第一次,所以我和你大哥商量过了,不给你定太严的期限,也不和你要利息了,但是必须在一年内还清这钱。”

“可是大姐,我在法兰西,用的是法郎啊。”阿诚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那就自己去换算汇率。”明镜站了起来:“不付出,哪有回报。不懂得挣钱的辛苦,你就永远只会闯祸。过几天我会让人起草一份合同给你,白纸黑字,你也不好抵赖。等你去了法兰西,就自己出去找一份工作。我再说一次,第一,不许用零用钱,第二,不许违法,第三,期限一年,到时候,一分一厘也不许少。”

说罢她看了一眼明楼,便直接出去了,没有给阿诚一点反驳的机会。看着明镜出去,阿诚这才乱了阵脚,他投降的看向明楼,可明楼这次并没有对阿诚施以援手,他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大姐的主意。”

“可是我平时要上课的啊。”阿诚有点气急败坏。

明楼倒是言简意赅:“勤工俭学。”

阿诚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明楼却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用手点了点他:“刚才大姐说的你都听见了吧,一年之内必须还清。否则。后果自负。”说罢明楼就扬长而去。阿诚气的只捶枕头,一年,一千五百块,就算把他卖了也是凑不齐的啊,大姐哪里想的这么一个馊主意。

阿诚越想越气,这一定是大哥捣的鬼,打了他骂他,还要罚他的钱,终于气不过的阿诚愤懑的举起枕头想要扔在地上,可是动作太大一下子牵动了身后的伤口,结果枕头没扔出去,倒是惹的自己半天痛的倒不过气来。

阿诚看着天边一寸一寸落下去的夕阳,心中涌起了一阵男儿掉泪的悲凉。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25 04:40:00 +0800 CST  
抽空看了一眼其他楼主的疯狂进度,再看看慵懒的自己,我居然没有一点觉得惭愧,甚至还有一点开心后的洋洋得意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26 11:49:00 +0800 CST  
突然看见了这个图你们一定喜欢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27 12:25:00 +0800 CST  
九十七 理财专家的养成
“碧荷生幽泉,日艳且鲜。
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
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
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
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
陶思永靠在梧桐树下悠悠然的念出了这一首诗,一袭白裙翩飘,一头秀发逍遥,配上那最为温柔魅人之音,一旁围坐的几个男生不由得都看呆了。
“李白的古风,其五十九。”王文治坐在树下手里把弄着一片树叶,可他看起来心思却很是沉重。平日里的沉稳大气倒是减了几分。
“就你懂得多。”思永翻了一个白眼,拢了拢裙子坐在一块青石上,眼睛却一直看着子衿和阿诚中间的那块空地,伤感极了。
王文治,郑子衿,明诚,郑子衿,陶思永还有陈秉文,他们六人就那么坐在上海中学的校园里,看着陆续来报道的学子,他们内心都感慨万千,却又彼此无言。孩子们稚嫩的脸庞上写着对未来的憧憬,少不更事的背后,却是最本初的纯真。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自己。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王文治是第一个开口的。
他一开口,子衿自然要接上去,他拍了拍自己衬衣上的灰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已是曲中人,何必再听曲中曲。”
说罢他就使劲推了阿诚一把,示意让他也好好接,阿诚看着报名处熙熙攘攘的学生,轻叹一声:“曲中轻忆梦中人,梦醒时分叹红尘。”
陈秉文看了那三个少爷,苦笑一声:“曲终人散梦已醒,何处再寻梦中人。”
可是他刚接完,就被陶思永推了一把:“你们干什么啊!开诗社啊!”
子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冲阿诚使了一个眼色:“就许你吟诗作对,就不许我们有感而发啊。”
“就是。”阿诚也起身了,把地上的落叶踩得哗哗作响:“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文治一副看大戏的样子,双手抱头躺在草地上,丝毫不理会他们的拌嘴。梧桐树的树叶挡住了下午的烈日,只留下斑驳的树影,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远离了世间的一切喧嚣,只有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宁静。直到陶思永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啊!思永你干嘛。”王文治一脸的委屈:“我这正想事呢。”
陶思永重新坐回地上,满不在乎的说道:“想什么,想你的美国梦?”
陶思永此话一出,他们其他四个人立马来了精神,异口同声的说道:“你要去美国念书了!”
“对啊,去哈佛大学的商学院,是我爸爸安排的。”王文治被迫坐了起来,不过语调里都是说不尽的无奈:“其实,我想去英国的,唉,算了不说了不说了,还是聊聊大家吧。诶,阿诚,我想你一定就留在法兰西了吧。”
阿诚被突然点了名,有点恍惚,不过也很快点了点头。
“你大哥就是学的就是金融,你一定也是吧。”子衿若有所思的问道:“巴黎大学的商学院也是很优秀的。”
阿诚看了一眼思永,淡然一笑:“没有,我去的是理学院,无学化学。”
“化学!”子衿又一惊一乍的跳了起来:“我的老天爷,阿诚我记得你明明一直都是文科见长,你怎么就学了理科呢。”
“阿诚深情,我等远不能及。”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思永说话了,她冲阿诚宽慰的一笑:“我和子衿就留在国内,不过要去北平念书,一起学文史。”
说完她就看向这个小团体里最沉默寡言的陈秉文:“阿文,你呢。”
“啊。”阿文有点手足无措,抬头看着其他五个人,居然他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我,也许就在本地念书吧。”
陶思永最为善解人意,知道陈秉文不爱言语,便也不再追问转头换了一个话题:“诶,阿诚少爷,前段时间你可是出名出大发了,我见你都上报了。”
陶思永的调侃一下子就让阿诚红了脸,他嗫喏半天,才斩钉截铁的摆了摆手:“往事不必再提……”
一阵风吹过,吹的大家都来了兴致,纷纷起哄道:“要提要提,光辉往事不再提,那还有什么乐子!”
子衿开始了他的绘声绘色,阿诚只得哭笑不得的坐在旁边听着那个家伙的添油加醋,故事完毕,所有人都是捧腹大笑,只有陈秉文略微有点担心:“那,阿诚,你现在怎么办啊。”
“一千五百块。”阿诚仰天长啸:“还能怎么办,活着干,死了算。”
“诶,阿诚,话不能这么说。”王文治倒是颇有计划:“阿诚,你说你在巴黎念书,巴黎什么最好啊,工艺品还有那些香水嘛。你可以把那里的东西拿回上海卖,或者把上海的东西拿到那里去卖。”
诶,你这不是变相的走私嘛,是违法的。”阿诚犹豫的摇了摇头:“再说了,我上哪里找那么一条运输线还有经手人啊。”
阿诚嘴上说的不愿意,但是子衿还是看出来了他的欲望,子衿清咳一声接到:“非也非也,阿诚,你面前不就是有一条现成的捷径嘛。”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29 01:47:00 +0800 CST  
阿诚嘴上说的不愿意,但是子衿还是看出来了他的欲望,子衿清咳一声接到:“非也非也,阿诚,你面前不就是有一条现成的捷径嘛。”
这话说的阿诚是一头雾水,陶思永却是立马反应过来了,提醒阿诚道:“阿诚,你忘了你们明家是做什么生意的了。”
阿诚还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这个我大哥和大姐从来没有提过,我只知道,在苏州老家,是有个矿场。”
陶思永没了耐性,使劲一拍阿诚的后脑勺笑骂道:“呆子!是明家香啊!”
就算阿诚反应再迟钝,他也应该明白了子衿和思永的意思,明堂哥在巴黎他工厂有商店,他可以去半工半读。而且明堂哥也有一条从巴黎开往上海的运输线,他可以托唐秘书帮忙,往回搞一点“物品”,也不是未尝不可。阿诚细想半天,这可是一箭双雕啊,就是怕事情败露,那可真的要被两个大哥逐出家门了。
见阿诚愣了神,众人赶紧推他,阿诚傻笑着点了点头,都把众人看呆了。
六个人又嬉笑怒骂了一会,才纷纷告别,陈秉文和阿诚一道走,不过一路上,他们二人倒是缄默了许多,直到走过了两条街道,陈秉文才开口说话了:“明诚,我的父亲今年去世了。”
陈秉文此话一出,阿诚的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伤感的看了陈秉文一眼,却说不出来一句安慰的话来。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只想告诉你。”陈秉文说话的样子很别扭,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脸上只有无望。他的表情和那喧嚣的街道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让人沉郁。
阿诚知道陈秉文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便请他到了餐厅里面吃晚餐,看着桌上的牛排,陈秉文却没有一点的食欲:“我大哥,说我不是念书的料,所以我不能够念大学了。”
阿诚放下了刀叉,安静的看着陈秉文,示意让他接着说。
陈秉文却没有抬头,他用大拇指拨弄着桌上的餐具,眼睛却盯着大厅里的那个留声机:“我读《大卫·科波菲尔》,我感觉自己,就像小时候的大卫。大卫在他继父的眼里,阴沉,忤逆,凶暴,乖戾,执拗,倔强。而我在我大哥的眼里,也是那么样子。他让我中止我的学业,让我搬离陈家,去外面讨生活,看在家里宗亲的面子上,他也算给我找了一个‘美差'。在警察厅,做巡警。我想,从此以后,咱们就真的,成为了两个世界的人。”
陈秉文的语气哀哀的:“明诚,我真的好羡慕你,好羡慕你。我觉得,你才是那个最被宠爱的孩子。”
阿诚看着对面那个绝望的少年,心里居然也是酸酸的,他别过头,没有再看陈秉文。阿诚的心,又一次开始流泪。
短暂的晚餐后,阿诚匆匆的赶回了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怕再迟一会,就又要被大哥折腾。可他刚一进门,还是又被大哥训斥了一番。
“没规矩,慌慌张张的跑什么。”明楼眉头紧锁:“过来,和大哥问好。”
阿诚瞧了一眼明堂,眼里只发光,真的是想什么开什么,打过招呼后就挨着明堂坐下,丝毫不理会明楼的黑脸。
明楼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阿诚,我要和大哥谈事情,你先回屋去。”
“可是我。”阿诚欲言又止:“好久没见大哥了,我也想陪大哥聊聊。”
“我让你回去。”明楼言简意赅。
可明堂却发话了:“明楼啊,你可不能搞封建大家长那套,凡事不要横断独行。”明堂说着拍了拍阿诚的背:“别怕,今天我给你撑腰,明楼他不敢动你。”
明楼被气坏了,但是喜怒不形于色,他只能窝窝囊囊的坐在一旁看着阿诚这个小子肚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坏水。
阿诚有了明堂撑腰,倒是也不避讳明楼,直接说了起来:“大哥,我想去您的工厂里勤工俭学。”
“哦,为什么?”明堂来了兴致,同时挑衅的看了一眼明楼:“说来听听。”
阿诚换了一副谈判的样子,说起话来,也是稳稳当当:“您也知道,前段时间我偷开我大哥的车闯了祸。我大姐说,我已然是成人了,总要为自己的过失买单。所以我只能出去勤工俭学来还我大哥的钱。可我思来想去,巴黎的工厂我都不尽熟悉,怕惹来事端,只有大哥的工厂最为稳妥。况且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我去了您的工厂,肯定是要比其他工人更为认真卖力的。再者说,我现在也算是大学生了,又是学的化学专业,所以从各个方面的专业素养来说,我很有信心。而且您也讲过,学好一门手艺,也算是一种安家立命的手段,我年纪越来越大,也该要学着逐步走到社会上了。”
阿诚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一旁的明楼心里却也是暗暗赞叹了一下,好小子,思路清晰的很嘛。

楼主 半度微笑沧桑  发布于 2019-01-29 01:48:00 +0800 CST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字数:600442

发表时间:2018-01-15 10:0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14 12:30:1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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