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为兄by找呀找呀找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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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那人当真有一个弟弟……
许风觉得头疼欲裂。明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他心里空茫茫的,竟不敢再想下去。
他住的地方离得不远,走一会儿也就到了。锦书一直在院子里等着,见他回来,忙迎上来道:“公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这天都快黑了,你晚上想吃些什么?”
“不吃了,”许风摆摆手道,“我头有些疼,先进屋躺一下。”
“公子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头疼起来了?是不是吹了风着凉了?我早说这几日天凉,该多加件衣服的。”锦书跟上来念叨了几句,说,“对了,那月饼已有人来取走了,可惜没给宫主留上两个……”
许风听了这话,不由得停下脚步,慢慢转回头来。
锦书觉着他神色有些吓人,忙问:“公子,你怎么啦?”
“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若有一个人原本视你如草芥,但有一日,忽然就待你好起来,为了你连性命也可不要,你说这是为什么?”
锦书服侍得许风久了,多少猜到一些端倪,说:“那人必是真心喜欢公子的。”
“若不是因为喜欢我呢?”
“这、这我可猜不出来了。”
许风就自己答道:“或许是因为……”
他顿了顿,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却不敢再说下去了。甚至只是想上一想,都让人觉得恐惧。
“罢了,”许风摸了摸他藏在袖中的那只瓷瓶,轻声自语道,“反正到了明日,就能知道真相了。”
他说完转身进了屋子,换过身衣服就躺下睡了。他这一觉睡得挺沉,晚上锦书叫他吃饭也没醒,第二天醒过来时,日头已经透过窗子照进来了。
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许风记起去年中秋,天气也是这样好,那一晚的月色格外动人。没想到隔了一年,兜兜转转,他又落回到同样的境地。
早知如此,他何必千方百计地逃出极乐宫?安安分分地当一个男宠,也好过现在这般了。
许风披衣起身,在窗前站了站,中午同锦书胡乱吃了些东西,下午也没做什么事,一日就快过完了。天刚刚暗下来,贺汀州就派了人来接他过去。
锦书早等着这一刻了,喜滋滋地翻出许风压箱底的一套衣服,要伺候他换上:“虽然不在极乐宫里,但中秋夜宫主选了公子相伴,可见是把林公子比下去了。”
许风觉得好笑,想,如何比得过?
他没换衣服,只把头上的一支木簪换作了碧玉的,随后就踏着暮色出了门。
贺汀州伤势未愈,这一顿中秋宴就没摆在外头,只在他屋里设了一席。许风走进去一看,见桌上摆了几样家常菜,虽然菜色普通,但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
贺汀州随意得很,已握着筷子先吃起来了,见他进来,就抬起眼将他打量一遍,说:“坐。”
又说:“今日的菜做得不错,只是不及你的手艺。”
许风心一动,问:“那月饼好吃么?”
贺汀州握着筷子的手停了一停。
许风手心里渗出来一点汗,说:“昨日送去给我哥哥的月饼,你没有截下来几个吗?”
贺汀州盯着他看了看,忽地一笑,说:“何必费这个劲,徐神医处不是也有吗?”
许风给他将了一军,心里突突直跳。他袖子里还揣着徐神医给的那枚药,但贺汀州怕是什么都已知道了,他当然没机会再动手脚了。
贺汀州又说了一遍:“坐。”
许风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贺汀州动手给两人都斟了杯酒,举起酒杯道:“徐神医说我不可饮酒,看来今日只能喝这一杯了。”
许风没有跟他碰杯,只看着他问:“去年的中秋夜,你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
贺汀州捏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转一圈,最后送回到自己嘴边,说:“你觉得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觉得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说着,正要仰头饮酒,许风却伸手夺过了他的杯子,自己一口气喝尽了。他酒量不佳,一杯下去就有了些醉意,借着酒劲直视贺汀州,道:“你现在滴酒未沾,应当清醒得很吧?我只要你一句真话。”
贺汀州空出了一只手,竟像是无处安置,只能叠在另一只手上,说:“你想问什么?”
“至今为止……你所做的一切,总该有一个理由吧?”
贺汀州歪着头瞧住许风,分明没有饮酒,却像是有点醉意的样子,道:“我若是说了,你可会信?”
“只有今夜,只这一次。”
贺汀州点点头:“反正今日不说,明日也是要说的。”
他说罢站起身,打开了屋里的一扇窗子。此时月华如练,映着窗外一株稀疏的桂树,依稀闻得见醉人的香气。
贺汀州倚着窗赏了会儿月,然后转回头来,那目光也如月色一般,仿佛脉脉含情,说:“难得今日相聚,咱们吃完了这顿饭再说。”
也不管许风答不答应,就坐下来重新拿起筷子,往许风碗里夹了许多菜。
许风心里装着事,自是食之无味。
贺汀州却吃得极慢,把每样菜都细细尝了一遍,这才放下筷子道:“这些都是我娘的拿手菜,我小时候爱吃得很。”
他话锋一转,接着又说:“那月饼我尝过了,味道确实不错。”
许风愣了一下。
而贺汀州已伸出手来,将他抱了个满怀。
许风心跳加遽,刚要挣扎,贺汀州紧紧按着他说:“别动,我什么也不做,只这么抱你一会儿。”
他的手慢慢抚过许风的头发,似乎有一丝轻颤。
月光温柔地倾洒下来,许风听见他在耳边说:“阿弟,我抓着你了。”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0-27 22:51:00 +0800 CST  
【标签楼】作者大大原话:汇报一下全文进度,目前剧情已经过半,后面还有10w字要写……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0-27 22:5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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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风小时候特别贪玩。
屋里的大水缸,屋外的草垛子,都曾是他玩耍的地方。但无论他藏在哪里,有个人总能找到他。那个人个子比他高,力气比他大,一把就将他抱起来,怀抱温暖得不可思议。
有一回许风爬到树上去玩,玩够了却下不来了,抱着树杆哇哇的哭。那个人就站树底下,伸开双臂等着接他,阳光落下来,在他眼底铺满了细碎的光。
许风就闭着眼睛跳下去。
兄弟两个抱成一团,骨碌骨碌地滚了好几圈。
地上乱石嶙峋,但许风完全不觉得疼,那个人牢牢地抱着他,一点也没让他伤着。他自己肩膀上却被石头豁开一个口子,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许风急得又哭起来。
那个人没有叫疼,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阿弟,我抓着你了。”
许风由回忆中惊醒过来,猛地推开了抱住他的人。他力气用得太大,碰翻了桌上的酒壶,带出“哗啦啦”一声响。
月光白惨惨的一片,映得他脸色也是惨白,像是溺了水的人,犹自挣扎着问:“我哥在哪里?我已陪你吃完了这顿饭,什么时候让我见他?”
贺汀州坐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瞧不清脸上神色,只平静道:“我就是你哥哥。”
许风的心彻底沉进了冷水里。
他茫然四顾,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或许一切都是假的,他只不过是又落进了一个骗局中。
“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寻着我哥哥,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冒充他,是不是?”
“别的事都可做假,只这一桩,如何冒充得来?当初在极乐宫里,我已取了你的血,请我师叔滴血验亲了,你若不信,也可让徐神医再试一次。”
许风面无血色地站起来,说:“我不信……我哥哥在哪?我自己去找他。”
他说完就转过身,开了房门跑出去。
院子里没有点灯,但月色太好,照得四下里亮堂堂的。
天地茫茫,许风也不知要去何处找这样一个人。找那个会抱他会哄他,会轻声细语地讲故事,也会威风凛凛地打跑恶犬的兄长。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经过那一株桂树时,听见身后有人叫:“风弟,小心!”
话音刚落,他已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下,身不由己地倒下去。
但他并不觉得疼。
有个人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两圈,一点也没让他伤着。
“怎么样?摔疼了吗?”贺汀州将许风扯起来搂在怀里,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脸。
许风嘴唇发颤,还是说:“放开……我要去找我哥哥……”
贺汀州气极反笑:“我就在这儿,你还要去哪里找?”
他说着解开了自己的衣襟。
月光照着他的胸膛,那上头布满了已经结痂的伤口,是他被慕容慎用刑时受的伤。而胸口那处剑伤仍未痊愈,此刻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贺汀州捉了许风的手按上他的肩膀,道:“记不记得有一回你爬到树上去玩,跳下来时我接住了你,肩上却摔出了一道口子?当时你抱着我哭了许久。你自己摸一摸,这伤疤到底是真是假?”
许风的手微微退缩,却被贺汀州强按着摸上去,触到一处凹凸不平的旧伤。
贺汀州接着道:“当年我俩走散之后,我被极乐宫的人收养了,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找你。直到一年前,我由探子那里得到消息……”
他似是说不下去,歇了一会儿才道:“后来的事你都知晓了,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才假借周衍的身份接近你,谁知弄巧成拙,反而……”
贺汀州说到这里,声音蓦地顿住了。
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正打在他的肩膀上,烫得那处旧伤一片灼热的疼。
“是假的。”
许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我亲生的哥哥早就死了,我的周大哥……也已被你害死了。”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0-28 22:19:00 +0800 CST  
【标签楼】作者大大血量已用尽,大家下一季再见吧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0-28 22:2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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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许风脸上满是泪痕,贺汀州伸出手去,想要像儿时那般,亲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但他的手有些发颤,还未碰着许风的面孔,已被他一掌打开了。
许风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嘴里喃喃着“哥哥”两字,继续往前走去。
贺汀州急着追上去,可稍稍一动,胸口就是一阵剧痛,竟疼得他站不起身。他怕许风出事,只好叫了柳月过来帮忙。
他先前被囚于地牢时,受了那样重的伤,依然神色自若,谈笑间就制住了背叛的秦烈,何曾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柳月赶过来时,见他脸色灰败的坐在树下,亦是吓了一跳,也不管他如何吩咐,自作主张将人送回了屋里,这才派人去寻许风。
已经睡下的徐神医当然又给挖了起来,昏头昏脑地被人拉来治病,不过他诊了半天的脉,也没诊出什么毛病。
“奇怪,伤口好好的,蛊虫也未发作,怎么会疼得厉害?”
贺汀州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就坐在床上等柳月回来复命。
等了小半个时辰,柳月才打着哈欠款款而来,福了福身道:“宫主。”
“他怎么样了?”
“一直闹腾着要出去,属下没有办法,只好点了他的睡穴。这会儿林公子在旁看顾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嗯,”贺汀州这才放心一些,说,“明日……多派几个人看着他。”
柳月偷眼觑他神色,道:“宫主已将一切都挑明了?那傻小子师承江湖正派,脾气又倔得要命,怕是受不住这个。”
“既然瞒不了他一辈子,那迟早是要说的。”
“是,傻小子若不是这副脾气,那也不像他了。当日在官道上,他傻乎乎地放跑了慕容飞,坏了宫主的好事,结果宫主非但没取他性命,还将人带回了极乐宫,我就知道宫主待他非同一般了……”
贺汀州面色一变,沉声道:“够了!”
柳月果然不敢再说,只小声嘀咕道:“咱们极乐宫的人可不讲究什么伦常道义,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敢认的?”
贺汀州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这句话,抬手揉了揉眉心,像是精疲力竭的模样,说:“你先下去吧。”
柳月只得告退了。
贺汀州屋里那半扇窗子一直开着,前半夜仍有月光照进来,到后半夜忽然变了天,一阵儿狂风骤雨,把窗棂都打得湿透。
屋里那人不知睡了没睡,始终没起来关上窗子。
第二日雨倒是停了,但一场大雨让树上的桂花落了个干净,鹅黄的花瓣铺了满地,一夜间香气零落,再闻不着半点了。
贺汀州身体好了些,就去许风屋里看他。
谁知许风昏睡不醒,过了一天一夜也没醒过来。徐神医给他瞧了又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点了他睡穴的柳月更是提心吊胆,深怕是自己不小心点错了穴道。
贺汀州没理这些,只在床边守着许风。后来撑不住睡着了,才有人将他送回自己房里休息。他连着几夜没有睡好,这一觉便睡得格外的沉,醒来时见明艳艳的日头挂在半空,分不清是什么时辰,只听得有人来报,说是许公子醒了。
贺汀州一下清醒过来。他也顾不得仔细梳洗,只胡乱抹了把脸,披上件衣服就赶了过去。走到许风住的那院子外头时,已听见一阵笑语声。
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正好锦书出来倒水,见了他就道:“宫主。”
贺汀州的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问:“怎么回事?谁在里面说笑?”
锦书面色古怪,吞吞吐吐道:“今早公子终于醒了,一醒来就喊……就喊饿,所以林公子正陪着他吃饭。”
贺汀州听出他说的不是实话,但也没有追问,自己上前几步,将那扇门推开了一半。
屋里飘出来一阵饭菜香。
透过半开的房门,他瞧见许风和林昱坐在一处,桌上摆了好几样菜。许风的精神仍不太好,脸色微微苍白,但唇角却往上扬着,分明是欢喜的样子。他用右手握着筷子,夹了一筷菜放进林昱碗里,连眼睛里都透出笑意,说:“哥,你尝尝这个。”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0-31 22:46:00 +0800 CST  
【标签楼】会心一击来了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0-31 22:4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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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前叫他“周大哥”时,亦是这般神情。
贺汀州静了一会儿,问跟在一旁的锦书道:“怎么回事?”
锦书知道瞒不过去,战战兢兢道:“公子一早醒来,就抓着林公子喊哥哥,我、我也不知他是怎么了……”
贺汀州脸上不见什么情绪,只轻轻“嗯”了一声,将剩下那半扇门打开了。他没控制好手上的力道,门板重重撞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屋内的两个人连同锦书都被吓了一跳。
许风转过头来,一见着他面,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伸手扯住林昱的衣袖,道:“哥,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大魔头……”
林昱倒也入戏,拍了拍他的手,顺着他的话说:“别怕,他不会伤你的。”
贺汀州神色漠然地听他俩说话,目光在许风脸上转过一圈,而后迈前一步。
许风的身体微微一僵,待贺汀州走到近前时,他忽然冲过来挡在了林昱身前。
贺汀州停住了脚步。
许风瞪着他道:“别动我哥哥。”
贺汀州竟笑了一下,问:“他是你哥哥么?”
“是。”
贺汀州靠得更近一些,眼睛直盯住他,道:“再说一遍,他是吗?”
“是,”许风往后退了退,竭力避开他的目光,说,“你说过的,我治好了手上的伤,就让我见他。”
“嗯,”贺汀州点点头,“我的确是这么说的。”
他说完就抬手捏住了许风的下巴。
许风如落入了陷阱中的猎物,浑身都颤抖起来,双手拼命扳开他的手,叫道:“别碰我……”
贺汀州没用什么力气,一下就让他挣脱了。
许风立刻转开头干呕起来。他一早到现在没吃多少东西,这时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恶心得难受,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冷汗。
林昱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顺气,锦书则忙进忙出的给他倒水递帕子,只贺汀州站着没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脸色平静得可怕,对锦书道:“去找徐神医过来。”
锦书连忙应声去了。
徐神医来得很快,还未进门已先在门口骂起来:“你们俩就不能安安稳稳、没病没伤的过上一天吗?连个中秋节都不让人好好过,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们是不是也不活了?”
楚惜前些日子被贺汀州派出去办事了,徐神医有恃无恐,骂人骂得挺顺。可等他进门后瞧见贺汀州的样子,立时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乖乖地提了药箱去给许风治病。
许风这时已缓过劲来,直嚷着自己没有生病,林昱劝了几句,他才伸出手来让徐神医把脉。
可惜徐神医看了半天,却是连连摇头道:“治不了,治不了。”
贺汀州道:“有什么病是徐神医你不能治的?”
“有句话叫‘心病还须心药医’,宫主没听说过吗?旁的病还好治,只有这个病,就算给再多的银子,在下也是无能为力。”
说着提起药箱就要走。
贺汀州拦住他道:“徐神医留步。”
徐神医可不给他面子,毫不客气地说:“他为何变成现在这样,宫主不是最清楚吗?他如今只是认错了人,神智却还算清醒,宫主若是强求……难道是想把人逼疯么?”
贺汀州眼神一震,缓缓垂下手,说:“走罢。”
他接着又提起声道:“你们也出去。”
锦书还在发愣,已被林昱拖了出去,临走前还带上了房门。
许风见林昱走了,忙追上去道:“哥哥……”
却被贺汀州一把扯了回来。
许风像是怕极了贺汀州,连忙避过一边,连衣角也没给他碰着。
贺汀州倒不在意,只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他来得不巧,许风跟林昱才刚吃上,几样菜都没怎么动过。他便拉着许风在桌边坐下来,道:“饿不饿?再陪我吃一点吧。”
许风当然不肯,反而将筷子掷在他身上。
贺汀州哈哈大笑。
笑得够了才问:“还认得我吗?”
许风胸膛起伏,眼里又露出那种刻骨的恨意,咬牙道:“化作了灰我也认识。”
“那我是谁?”
许风就道:“极乐宫的宫主,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想了想又骂一句:“淫贼!”
贺汀州记起当初在官道上见着许风时,他也是这样骂他。他问:“还有呢?”
许风反问:“还有什么?”
“嗯,没有了。”贺汀州伸手遮住那一双流露出恨意的眼睛,想象许风方才对着林昱微笑时的表情,低声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1-02 00:55:00 +0800 CST  
【标签楼】心痛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1-02 01:0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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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风一下摔开他的手。他像是跟他呆在一个屋内也觉为难,很快就站起身来,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贺汀州这回没有拦他。
可能林昱就等在外头,他听见许风叫了一声“哥哥”,随后那声音就飘得远了。
桌上的饭菜已放得凉了,贺汀州弯下`身,将许风刚扔掉的筷子捡起来,端端正正地摆了回去。
他现在想同他一起吃顿饭也是不能了。
或是过了中秋的缘故,这时的风吹在身上,很有几分萧索的味道,贺汀州这样好的武功,竟也觉出一点凉意来。他略坐了一会儿,便也起身走了出去。
林昱极有分寸,哄着许风在院子里说话,没有走得太远。他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笑成一团。见到贺汀州出来,许风才收起了笑,林昱则叫了声:“宫主。”
贺汀州没有做声,只那么瞥了他一眼。
林昱向来是最善解人意的那一个,立刻说:“宫主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贺汀州又转过眼去看许风。
许风将头一低,再次避开了他的目光。
贺汀州便摆了摆手,独个儿走了。
他回去后就生了一场病。不是旧伤复发,而是普普通通的风寒,印象中,他有许多年不曾这样病过了。
小时候生病,娘亲会抱他在怀里,唱着歌儿哄他。等到再大一些,双亲都过世了,他跟弟弟两个人颠沛流离,就再不敢生病了。他若是病倒了,谁来照看弟弟?
后来入了极乐宫,他亦是步步为营,不敢有片刻松懈。
没想到这一回,倒是结结实实地病了一场。他连着几日都是昏沉沉的,只手底下的人如常来报告许风的情况,说是许风这几天跟林昱形影不离,每日好吃好睡,气色好了许多。
这期间徐神医也来了几次,提起许风时,故意挖苦他道:“他见不着你的面,连病也好得快些。”
贺汀州不置一词。
隔两天他身体好了点,就听说分舵那边出了事。楚惜早被他派出去处置秦烈的人了,柳月要负责宅子里的安全,贺汀州想了一圈,最后便让林昱去了。
林昱那天早上刚走,等过了中午,许风就找过来了。
贺汀州喝过药,正闭了眼靠在榻上休息,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踏进来,他也不忙着睁开眼睛,只是静静等着。
许风一开始走得甚急,待离得近了,才放缓脚步,慢慢到他跟前立定了。
屋里一时安静无声。
贺汀州又等了一会儿,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许风给他吓得一怔,往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回过神来,问:“我哥在哪儿?”
贺汀州瞧他一眼,反问道:“你是三岁的小孩吗?一刻也离不开他?”
许风被他气得不轻,说:“我自己去找。”
说罢转身就走。
贺汀州原想将他捉回怀里,但记起他那日激烈的反应,到底不敢碰他,只探起身,揪着他衣带把人拉了回来。
许风一阵儿挣扎。
贺汀州扯住他不放,说:“头发乱成这样,你也到处乱跑?”
指着他略有些歪了的发髻,问:“谁给你梳的头?”
许风颇有些骄傲的说:“我哥哥。”
贺汀州一下没了声音。隔了片刻,才由他喉间传出来低低的笑,说:“手艺真差。”
他手一挥,就拔下了许风束发的簪子。许风一头黑发散开来,衬出了他脸上的惊慌之色,问:“你做什么?”
贺汀州用两只胳膊圈着他,道:“只是给你重新梳一下头发,别怕,我不碰着你。”
他顿了一下,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自语道:“嗯,只是碰一碰你的头发,不算碰着你吧?”
许风的肩膀微微发抖。
榻边正好放着梳子,贺汀州就取了过来,手势温柔地给他梳头。一边梳一边问:“你那哥哥……待你好吗?”
许风没有理他。
贺汀州就说:“看来是不太好了。”
许风马上说:“好得很!我小时候若没跟他分开,就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贺汀州的手一顿,说:“嗯。”
过了会儿又道:“林昱是大少爷脾气,样样都有人伺候着,怕是连自己的头发都梳不好。我以前带着弟弟逃难时,倒是常常给他梳头。后来我们俩失散了,我就时常会想,不知他有没伤着病着、渴着饿着?有没有被人欺负?没想到,他真的被坏人给欺负了……”
贺汀州说到这里,已经给许风重新挽起了发髻。他忍了又忍,像是终于忍耐不住,轻轻摸了摸许风的发鬓,说:“好了,回去等着你哥哥吧,他明日就回来。”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1-02 22:53:00 +0800 CST  
【标签楼】哥哥真的是资深弟控啊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1-02 22:54:00 +0800 CST  
89
他说罢就松开了手。
许风连一刻也未多留,立即站起身来,跟来时一样匆匆走了出去。等出了贺汀州的院子,他才停住脚步,抬手碰了碰刚梳好的发髻。但很快就像被烫着了手似的,将手重新缩回了衣袖里。
他如今除了不能出门,其他地方都可自由来去,便四处去逛了一圈,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走回自己住的小院。
锦书正巴巴地等着他回来吃饭,一见他就问:“公子,你见着宫主了?听说宫主这几天病得厉害,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许风说:“我又不是特意去看他的,怎么知道他身体怎么样?”
锦书只好问:“那林公子呢?”
许风深吸一口气,面上终于露出点笑容来,说:“我哥明天就回来。”
他瞧了瞧桌上已摆好的几样菜,道:“明天让厨房做几样我哥喜欢吃的菜吧,我记得他最爱吃……”
他声音一滞,突然间说不下去了,脸孔微微扭曲了一下。
锦书忙问:“公子怎么了?”
“没事,”许风按了按眉心,道,“我有些头疼,想不起我哥喜欢吃什么了。”
“忘了就忘了吧。徐神医说公子手伤刚愈,如今正该安心静养,不宜思虑过多。我明日让厨房多做几个菜,总会有林公子爱吃的。”
许风应了声好,坐下来将晚饭吃了。
他夜里睡得早,第二天便也起得早,见这一日天朗气清,就动手打理了一下院子里的花草。
锦书跟在一旁给他打下手,说:“公子以前在极乐宫里,就爱侍弄这些花花草草,可惜你走了一年之久,那花都开得败了。”
许风不爱提起这些,问他道:“我叫你去打听的事,你去办了吗?”
“已在悄悄打听了,不过公子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许风道:“整日呆在这宅子里,不嫌闷得慌吗?改日叫我哥带我们出去逛逛。”
锦书比许风小着几岁,正是爱玩的年纪,听了这话,当即拍手叫好,心想林公子若真是他家公子的哥哥,那也好得很啊。
两人忙活了一天,总算把院子里的花草收拾得能见人了。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正好林昱也赶了回来。
他虽出了趟门,却仍是一派从容模样,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锦书提前跟厨房打过了招呼,这日的菜就格外丰盛,摆得桌子都快满了。许风又叫锦书烫了壶酒,自己给林昱斟酒。
林昱握着筷子道:“今日怎么这么多菜?”
“我不记得哥你爱吃什么了,就叫厨房多做了几样。”
林昱笑了笑说:“其实我什么都爱吃,不像宫主那么挑食。”
许风的手一顿,倒进杯里的酒就洒了一些出来。
锦书忙过来擦了擦桌子,说:“公子,还是我来倒酒吧。”
许风还未发话,林昱已对他道:“不必了,你先下去吧,留我们兄弟俩个自在点说说话。”
锦书瞧了瞧许风的脸色,见他并无异议,便悄声退下了。
许风也不倒酒了,放下酒壶道:“哥你这趟出门,事情办得怎么样?”
“分舵那边出了些状况,一点小事而已,已经办妥了。”
“那分舵离得远吗?”
“就在这临安城里。”
“我许久没有出门了,不知外头好不好玩?”
“刚过完中秋,离过年又还远着,这几天没什么好玩的,大概只有庙会还可逛上一逛。”
许风“哦”了一声,看了看桌上的菜,拣几样瞧着好吃的往林昱碗里夹。他不知想着什么心事,堆得碗都快满了,也没有停下来。
林昱并不出声阻止,含笑看着他埋头夹菜的样子,忽然道:“许少侠……可要我帮你逃出去?”
许风低着头没有做声,依然夹了一筷子菜到林昱碗里。
林昱接着道:“我有一个弟弟,也跟你差不多年纪,只可惜他现在怕是不肯认我了。宫主是关心则乱,一时被你瞒了过去,难得徐神医也肯配合你。但恐怕过不了几日,他就会觉出不对了。”
许风停下筷子,直到这时才抬起头来。他神情冰冷,脸上连一丝一毫的笑意也寻不着了,开口问道:“林公子为何帮我?”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1-03 22:52:00 +0800 CST  
【标签楼】作者大大的话:楼主也好想写甜蜜的剧情,每天都在yy哥哥解锁各种姿势,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写到……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1-03 22:5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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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端起许风方才给他倒的那杯酒,微微抿了一口,道:“宫主的心尽在你的身上,我将你送走之后,于我自己当然大有好处。”
“林公子不像是会争风吃醋的人。”否则也不会对楚惜处处忍让了。
林昱眨了下眼睛,问:“那你瞧我像不像是会堕入魔道、委身侍人的人?”
许风一时语塞。
林昱便笑了笑,起身开了屋里的一扇窗子。这时已经入夜了,外头暗得什么也看不清,他却静静看了许久,忽道:“我听说,许少侠跟十二是至交好友?”
许风怔了一下,才记起十二是慕容飞的小名,他只听慕容家的人这样叫过,由外人嘴里说出来,倒还是头一回。
“我跟慕容公子确实有些交情。”
许风知道林昱和慕容飞本是青梅竹马,后来林昱入了极乐宫,慕容飞就同他割袍断义了,两人该是有多年不曾见过,便问:“他日我若遇见慕容公子,林公子可要我替你带话?”
林昱一身白衣,身上别无饰物,只腰间佩着一枚如意扣。他这时用手指轻轻拨弄如意扣上的流苏,垂着眸子道:“不必了,也没什么要说的。”
之后就不再提起此事,只跟许风探讨了一下如何助他逃出去。近来没什么大事,想来想去,也只能在庙会上做文章了。
“我过几日提出带你去逛庙会,想来宫主是会应允的,最多找几个人在后头跟着。要避过这些人的耳目,当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许风的一身武功早已恢复,只要出了这座宅子,临安城这么大,必然能有办法逃走,他只怕因此连累了林公子。
林昱倒是不在意,道:“放心,我既然敢帮你,自然早想好了应对之法。”
他这样尴尬的身份,能在极乐宫里站稳脚跟,且一直最得宫主宠爱,肯定是有过人的手段了。许风想明白这一点后,也就不再担心了。
第二日许风去了趟徐神医处,跟他聊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
过几天正逢上初一庙会,林昱就将出去逛庙会的事跟贺汀州提了。贺汀州竟是十分爽快,说:“行啊,不过我也一起去。”
“宫主伤还未愈,徐神医说吹不得风……”
“只这一个晚上,有什么打紧的?”
他都这么说了,林昱当然不好再拦着,回去跟许风一说,许风好生失望。
林昱只好安慰他道:“在宫主的眼皮子底下行事,那是太过冒险了,不过就算这次不成,以后也多的是机会。”
许风唯有苦笑。
到了庙会那日,贺汀州点了几个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许风曾在临安城里过了元宵,这庙会虽不及元宵节那般热闹,却也是人声鼎沸,街边摆满了各色摊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许风失了这次逃走的机会,心中闷得很,但先前已在装疯卖傻了,这会儿只能继续装下去,拉着林昱四处乱逛。若瞧见什么新奇玩意,还得装出一副笑容来,将他累得够呛。
贺汀州走得慢些,一直跟在他俩身后,见许风瞧上什么,就叫手下的人买下来。不过一会儿功夫,几个侍卫手上都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小东西。
本来一行人走得好好的,中途遇见一个杂耍班子,许风停下来看了几眼,等回过神时,已经跟林昱走散了。那些个侍卫也不见了踪影,只贺汀州仍不远不近的缀在他身后。
许风不愿同贺汀州单独相处,忙回头去找林昱,只是人渐渐多起来,街上人潮涌动,一时倒不见林昱的踪影。许风一心想着找人,也没顾上别的,被旁边经过的人撞了好几下。
接着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将他轻轻揽到一边,贺汀州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你走路都不看路吗?以后没有人这么牵着你可怎么办?”
许风有些发懵。
而贺汀州已经飞快地松开了手。他望了望边上熙攘的人群,指着某处道:“那边是在卖豆腐花么?”
许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许多人围着一个小摊子,也不知是在卖什么。
贺汀州却道:“去帮我买一碗回来吧。”
“啊?”
“怎么这样小气,连一碗豆腐花也舍不得?我可给你买过不少东西。”
许风说不出话来,一颗心却怦怦直跳。那边人那么多,他只要钻进了人堆里,任谁也找不着他了。
贺汀州在夜色中看着他,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过了一会儿,才在他肩上推了一把,说:“快去罢。”
许风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
庙会这样热闹,四周传来各式各样的声响,但唯有一个人的声音无比清晰。许风听见他说:“阿弟,一直往前走,千万别再回头了。”
一瞬间,许风身上如同中了一箭,搅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原来,根本什么也瞒不过那个人。
许风跟着拥挤的人群往前面走去,走过了那卖豆腐花的摊子,也没有停下脚步。他清楚记得,当初跟兄长失散之前,那人也说过同一句话。
而后世事茫茫,一别就是二十年。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1-05 00:23:00 +0800 CST  
【标签楼】宫主又把弟弟放走了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1-05 00:24:00 +0800 CST  
91
剑光如电。
许风一剑挥出,正刺中那人的胸口。那人不闪不避,反而用白玉般的手指握住了锋利剑刃,将剑尖更往前送了一寸。
大片血色晕染开来——
许风一下睁开了双眼。日头已经升头老高了,春日的阳光有些晒人,照得他眼睛一阵刺痛。他望了望寂静无声的山林,料想今日不会再有什么收获了,便从树上一跃而下,拾起先前猎到的几只野兔,往肩膀上一甩,提着弓箭下了山。
许风的住处就在山脚下,边上另有几家猎户,同他比邻而居。他回去的时候,隔壁王猎户家的闺女正在门口洗衣裳,见了他就道:“许大哥,你回来了?”
许风在此住了半年,跟她也算熟识了,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王姑娘擦了擦双手,站起来道:“你今日好像回来得比平常晚一些?”
“我本领不济,没猎着什么东西,所以多耽搁了些时辰。”
“许大哥也叫没本事么?”王姑娘直瞅着他,抿唇笑道,“前边山头上的那伙山贼,不都让你给收拾了吗?”
许风自然清楚自己的斤两,道:“不过是几个山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一边说,一边抬脚跨进了自家院子里。
那王姑娘也跟了进来,道:“许大哥,我瞧你的衣服都磨坏了几处,要不要我给你缝补一下?”
“不必了,我自己会补上。”
王姑娘颇为失望,往他屋子里望了望,最后目光落在一扇窗子上,道:“已是三月里了,许大哥你窗上还贴着窗花哪?”
许风没有抬头去看那窗花,只闷着声说:“嗯。”
“这窗花都褪了颜色,要不要换过一幅?”
许风脚步一滞,声音顿时冷下来,道:“不敢劳烦王姑娘。”
王姑娘听出他话里的拒绝之意,心中也不大痛快,就撇了撇嘴,扭过身走了。
许风知道自己可能得罪了人,却也没放在心上,自回了屋里,将今日猎到的几只野兔处理了。
他这屋子地方不大,但打扫地颇为干净,墙上挂了几张动物皮毛,朝南的一扇窗上,则贴着一幅窗花。这窗花有些时日了,已褪去了当初鲜艳的颜色,依稀瞧得出是两颗脑袋,亲密地挨在一处。
许风干完了活,停下来歇了歇,怔怔地望着那窗花出神。
当日在庙会上,他跟着人潮一直往前走,自己也不知该去往何处。后来不知不觉,竟又回了苏州城。他以前住过的那座宅子没什么变化,仍旧是那一天,他送周大哥离开时的样子。只是久无人住,到处都积了灰尘,许风在屋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带走,只揭下了那一幅窗花。
之后他辗转到了金陵,自己一个人游览了各处名胜,然后在城外不远的一处山脚下住了下来。
王姑娘对他的心思,许风并非毫无察觉,若不曾经历过从前那些事,有这样一个女子倾心于他,许风必然不会辜负,可如今却是绝不可能了。
好在山中不知岁月。
过得五年、十年,或者更长的时日,终归能让他忘掉一个人的。
下午时刮起来一阵风,像是快要下雨了。许风怕雨水淋坏了窗花,走过去轻轻关上了窗子。
第二日王猎户去城里釆买,回来时给许风带回了一封信。
许风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写来的。他那次回苏州时正好撞见了慕容飞,许风被他纠缠不过,只好把自己要去金陵的事说了,之后俩人就时有书信来往了。
慕容飞的字迹跟他的性情一样,瞧着龙飞凤舞、跳脱不羁,他每次写信都是洋洋洒洒地一大篇,且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什么大事小事都能扯上几句。
许风拆了信看下来,很快就知道他爹新结交了几个朋友、他娘新做了几件春衫、以及他屋里的丫鬟跟哪个护院好上了。直看到信的末尾处,慕容飞才总算写了一件正事。
三月十八,宜嫁娶、纳釆、订盟。
慕容飞的妹妹……终于要嫁入林家了。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1-06 00:14:00 +0800 CST  
【标签楼】更新了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1-06 00:14:00 +0800 CST  
92
慕容飞就只得这么一个亲妹子,打小跟林家的二公子定了亲,本来两人去年就该完婚了,只因极乐宫掳掠新娘一事闹得人心惶惶,这门亲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如今江湖上没什么风浪,慕容家跟林家结亲的事也算一桩大事了,听闻林庄主要大摆三日的流水宴,宴请各路英雄豪杰。林家的落枫庄离得金陵不远,慕容飞就邀许风也去喝杯喜酒,到时候他送亲过来,两人正好聚上一聚。
许风原是不想去的,耐不住慕容飞一封信一封信的写过来,最后只好应下了。他平日穿的几件衣服都已旧了,就去成衣铺子里买了身新的,这才收拾了包袱出门。
林庄主仗义疏财、交友遍天下,许风这一路行去,遇上了好几拨江湖人士,想来都是去喝喜酒的。他到的时候才只三月十五,但庄子上下已是张灯结彩,布置得喜气洋洋了。
慕容飞要过几日才到,许风跟林家的人毫无交情,当然不好意思上门叨扰,只在附近的镇子上找了间客栈落脚。跟他同住一家客栈的还有不少江湖客,都是跟林庄主攀不上什么情面,只过来凑凑热闹的。
许风吃饭时听他们谈起林家二公子,说他相貌堂堂,武功亦是甚高,在年轻一辈里也算出类拔萃了,只是比起他的兄长来,终究差着一些。提到林家的大公子,不少人扼腕叹息,但也有人骂他不知羞耻,为了一个男人自甘堕落,丢尽了林家的脸面,两边的人各执一词,差点为此吵起来。
许风不愿招惹是非,吃过了东西就回房休息了。不过他心中也忍不住想,自家弟弟成亲,不知林昱会不会回来瞧上一眼。
想到林昱,就不可避免的要想起另一个人来。
已过去大半年了,他的伤应当好了吧?
也不知徐神医找齐了拔除蛊虫的药材没有?
这半年里,许风尽量克制着不去想他,也只有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放任自己想上一想。
第二日许风起得甚早,因闲着无事,就在镇上逛了逛。这镇子原本不大,这会儿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江湖人,倒颇有几分繁华味道了。
许风走进一间书铺,在里头转了半天,拣了几本自己爱看的书,付了银子出来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女子,扯住他胳膊就问:“你有没有瞧见我的孩子?有没有瞧见我家阿宝?”
她一身粗布衣裙,双目发红,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许风不知这阿宝是谁,只好摇头道:“没见过。”
那女子便松开他的手,紧接着又去抓住另一个人的胳膊,仍旧是问那句话:“你有没有瞧见我家阿宝?”
许风听见边上有人道:“这不是何家的嫂子吗?怎么这副模样?”
“听说是前两天丢了孩子,正急得到处找。”
“咦?我听说隔壁镇上也有人不见了孩子……”
许风也是自幼便与亲人失散,听了这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见那女子一个人一个人的问过去,走到路口时,忽然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她只顾着找孩子,根本毫无察觉,眼看着就要被马车撞上了。
许风叫了声“小心”,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将人推到了一边。但他自己却躲不过了,只好施展出轻功来,腾身在半空中一拧,这才险险避了过去。
那驾车的人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勒住了缰绳,因为停得太急,马车狠狠震了震,车内响起来一声惊呼。随后就见帘子一掀,一个锦衣少年探出身来,问:“怎么回事?”
“公子,”驾车人指着许风道,“这人挡在半道上,差点就撞上了。”
那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脸颊边有一处浅浅笑涡,连蹙眉的样子也颇具风情。他瞥了许风一眼,问:“你是不要命了吗?站在路中间做什么?”
许风低声说了句“对不住”,侧身让出路来。他由马车旁经过时,见车内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揽在了那少年的腰上,接着就响起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出了什么事?”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1-07 00:57:00 +0800 CST  
【标签楼】作者大大说:
才一天没写哥哥就有点想他了
ps,极乐宫后山的藏宝洞还有重要戏份,后面还会出场的!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1-07 00:58:00 +0800 CST  
93
许风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如被一只手捏住了心脏,霎时间动弹不得。他僵硬地立在原处,既盼望那人能多说几句话,又害怕再听见他的声音。
那少年甜甜一笑,仰头倒回了马车里,道:“没什么,有个怪人挡住了路而已。”
车内那人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惹得他一阵大笑。然后马车重新上路,渐渐去得远了。
许风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因为只买了一套新衣,他今日穿的仍旧是那件磨坏了的旧衣服,这副模样冲到路中间来,难怪被当成怪人了。
许风自嘲地笑笑,回头去找那丢了孩子的女子时,已经寻不到人了。他便捧着刚买的书往客栈走。
刚才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但许风自认没有听错,应当就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了。
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此?是碰巧经过,还是为了林家的婚事而来?也不知林昱来了没有?
那人当初假死脱身,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极乐宫的宫主已经死了,他如今带着美人招摇过市,倒真是胆量过人。那锦衣少年瞧着面生,许风以前不曾在极乐宫见过,想来便是他的新欢了……
许风想到这里,才惊觉自己想得太多了,他心里乱得很,不知不觉就走过了头,差点走到一条死胡同里去。他只好叹一口气,又照着原路往回走。
如此一番折腾,许风回客栈时已快中午了。他到了门口一看,见先前遇上的那辆马车竟然就停在对面。
许风心里突突地跳,回身找店小二一打听,才知道今天上午来了一伙人,将对面客栈的几间厢房全包下了。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富家公子,出手这样阔绰。”
“知不知道一共来了多少人?”
“总有十来个吧。”
“他们要在此住多久?”
“这个小的可不清楚了。”
许风给了店小二几钱碎银子,自己连午饭也没吃,就回房间休息了。
他料不到有这样巧的事,那人非但要在这镇上落脚,还恰好住在了对面。方才在大街上偶遇时,毕竟还隔了一道帘子,没有见着他的面,但日后进进出出,保不准又会遇上了。
许风不知道该不该换过一家客栈。
他一个下午都没出门,晚上睡觉的时候,想到自己跟那人不过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就怎么也睡不安稳了。他耳边似乎总能听见些模糊的声响,或许是那人低沉的耳语,也或许是那少年甜得发腻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扰得人不得安宁。
许风第二天起来时眼睛都肿了。只是他囊中羞涩,犹豫了半天也没舍得换客栈,只一整天都足不出户的呆在房里。
他原以为要这样过上两天的,没想到到了当天下午,慕容飞就找了过来。因为十八那天才是吉日,这会儿送亲的队伍还在半路上,慕容飞是为了见许风一面,才快马赶过来的,明天一早还得快马赶回去。
许风得他这样相待,心中也颇为动容,头一回去掉了公子两字,只叫他做慕容。
慕容飞乐得不行,拉了许风的手就要请他喝酒。只是许风住的客栈实在简陋,没什么好酒好菜,慕容飞又是娇生惯养的人物,当即就拉了他去对面那家客栈。
许风自然不肯,一路上道:“慕容,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听说这家客栈是镇上最好的,为什么要换?”
许风登时没了话说,只好被他拖着走了。
这时已到了吃饭的时候,客栈里人来人往,比起许风住的地方,确实是堂皇得多了。慕容飞出手大方,一进去就嚷:“小二,上一桌酒菜!”
那小二忙迎了上来,引着两人往窗边的位子走。
也是怕什么来什么,许风刚迈出脚步,就见楼上走下来两个人。一个是昨日见过的锦衣少年,他换了身艳色更重的衣服,愈显得身段风流。另一个却只着一件黑衣,头上戴了顶黑色的帷帽,遮住了大半面容,仅露出一小截雪白的下巴。
许风只看一眼,就认出他是谁了。
四周明明喧闹得很,但这一瞬间,仿佛所有声音都离他而去,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心跳声。
许风双腿都不听使唤,只因被慕容飞抓着胳膊,才茫茫然地往前走。
那人也正一步步地走过来。
许风知道自己应当转开目光的,却又克制不住地,想要多看他一眼。
那人却并未看他。
他揽着怀中的少年,像根本认不出许风似的,若无其事地与他擦肩而过。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1-08 00:06:00 +0800 CST  
【标签楼】哥哥肿么了

楼主 陌夕云  发布于 2016-11-08 00:07:00 +0800 CST  

楼主:陌夕云

字数:160307

发表时间:2016-01-31 08:0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9-15 07:06:4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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