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曾识干戈（古风）
墉州城再度沦陷，这让本就阴云密布的朝堂，更加气氛凝重了。
拓跋冽下一个目标是什么，朝廷上下，谁也猜不到。武平关、墉州接连失守，南楚的西北屏障已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拓跋冽的铁骑踏入中原了。拓跋冽或许会向东，攻打岭东六郡，或许会向北，攻打阳城。或许，他直接挥师南下，渡过澜河，攻打新都平城。
无论拓跋冽攻打哪里，对南楚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众位爱卿，尔等可有应对之策？”皇帝赵瑞泽在大朝会上当了许多年的摆设，现在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可惜，下面的官员，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徐老太傅依旧是不急不躁的样子，慢吞吞的问穆老侯爷，“穆将军，你身经百战，对此有何高见？”
穆老将军自从二儿子被俘虏后，在朝廷上哪敢再吱声。此刻徐老太傅让他发表意见，他也只好含糊道：“老臣年老糊涂，哪里有什么高见？”
徐老太傅见状，只好问礼部：“礼部尚书，议和的使团，什么时候才能出发？”
“快、快了……”礼部尚书战战兢兢的答道。
“快了？”徐老太傅一听这答案，气得差点掀桌子，“这都多少天了，还没有准备好？是不是要等到项羌打到平城门口，你才会带着使团，去和谈？”
“马上，微臣马上带队去与项羌和谈。”礼部尚书再也不敢拖延，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不得不去了。
徐老太傅见礼部尚书终于表态了，这才平息了怒火，“明日，我要看到使团启程。”
京郊小屋中，秦绛背起行囊，前去向徐祭酒辞行。
“师父。”秦绛在徐祭酒面前跪下，“弟子就此拜别。”
秦绛正准备叩首时，徐祭酒却突然出声道：“秦绛，你上前，让我摸摸你。”
“师父？”秦绛一愣，忽然一喜，膝行上前，让师父能够够到自己。
徐祭酒伸出右手，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着，终于碰到了秦绛的脸。他的手从眉间到鼻梁，仿佛在心里描绘秦绛的样子。
秦绛果然长大了，眉眼间长开了。徐祭酒蓦然发现自己真的老了，不中用了，而秦绛和冯晏，一天天的长大，可以独当一面，有自己的主意了。
徐祭酒的手缓缓向下，最后握住了秦绛的手。
“这一次，为师没有什么能够教你的了，就送你一个字吧。”徐祭酒说罢，拉过秦绛的手，在他的手心上郑重的写下一个字。
一笔一划，如同刻在了秦绛的心里。
等徐祭酒写完，秦绛的眼眶湿润了，他泪眼婆娑的看向师父，看向这个一直照顾自己，辛苦教诲自己的老师。
“师父……”秦绛向徐祭酒三叩首后，哽咽道，“弟子明白，谢师父。”
“去吧，去吧……”徐祭酒笑了笑，感叹道，“是鹰总是要飞的，前面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拓跋冽下一个目标是什么，朝廷上下，谁也猜不到。武平关、墉州接连失守，南楚的西北屏障已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拓跋冽的铁骑踏入中原了。拓跋冽或许会向东，攻打岭东六郡，或许会向北，攻打阳城。或许，他直接挥师南下，渡过澜河，攻打新都平城。
无论拓跋冽攻打哪里，对南楚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众位爱卿，尔等可有应对之策？”皇帝赵瑞泽在大朝会上当了许多年的摆设，现在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可惜，下面的官员，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徐老太傅依旧是不急不躁的样子，慢吞吞的问穆老侯爷，“穆将军，你身经百战，对此有何高见？”
穆老将军自从二儿子被俘虏后，在朝廷上哪敢再吱声。此刻徐老太傅让他发表意见，他也只好含糊道：“老臣年老糊涂，哪里有什么高见？”
徐老太傅见状，只好问礼部：“礼部尚书，议和的使团，什么时候才能出发？”
“快、快了……”礼部尚书战战兢兢的答道。
“快了？”徐老太傅一听这答案，气得差点掀桌子，“这都多少天了，还没有准备好？是不是要等到项羌打到平城门口，你才会带着使团，去和谈？”
“马上，微臣马上带队去与项羌和谈。”礼部尚书再也不敢拖延，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不得不去了。
徐老太傅见礼部尚书终于表态了，这才平息了怒火，“明日，我要看到使团启程。”
京郊小屋中，秦绛背起行囊，前去向徐祭酒辞行。
“师父。”秦绛在徐祭酒面前跪下，“弟子就此拜别。”
秦绛正准备叩首时，徐祭酒却突然出声道：“秦绛，你上前，让我摸摸你。”
“师父？”秦绛一愣，忽然一喜，膝行上前，让师父能够够到自己。
徐祭酒伸出右手，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着，终于碰到了秦绛的脸。他的手从眉间到鼻梁，仿佛在心里描绘秦绛的样子。
秦绛果然长大了，眉眼间长开了。徐祭酒蓦然发现自己真的老了，不中用了，而秦绛和冯晏，一天天的长大，可以独当一面，有自己的主意了。
徐祭酒的手缓缓向下，最后握住了秦绛的手。
“这一次，为师没有什么能够教你的了，就送你一个字吧。”徐祭酒说罢，拉过秦绛的手，在他的手心上郑重的写下一个字。
一笔一划，如同刻在了秦绛的心里。
等徐祭酒写完，秦绛的眼眶湿润了，他泪眼婆娑的看向师父，看向这个一直照顾自己，辛苦教诲自己的老师。
“师父……”秦绛向徐祭酒三叩首后，哽咽道，“弟子明白，谢师父。”
“去吧，去吧……”徐祭酒笑了笑，感叹道，“是鹰总是要飞的，前面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长亭外，古道边，徐沅在这里送别哥哥、送别冯晏，如今再一次目送秦绛离去。她替秦绛找了一匹好马，又让下人准备了很多干粮，供他路上吃喝。
秦绛笑了笑，“不用这么多，使团里都有。”
“可你又不是使臣，他们怎么会照顾到你？”徐沅强硬的塞给他包裹，“拿着吧，长路漫漫，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走到前线。”
“好，谢了。”秦绛接过包裹，“你也保重，好好照顾师父。”
说起师父，秦绛看向自己的手心，他想起师父留给自己的字，那个字是“安”
平安的安。徐祭酒的期望很简单，希望他平平安安，好好活下去。
“我也只能照顾好父亲，在后方替你们祈祷。”徐沅叹了口气，“真恨自己不是男儿身，真想和你们一起战斗在前线。”
“沅妹妹，你……”秦绛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我们沅妹妹，想要当巾帼英雄。”
“怎么，不可以吗？”徐沅瞪着秦绛，“若我是男儿，我就跟着冯哥哥去武平关，或者跟着二哥读书治国。只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徐沅失落的样子，秦绛微微一愣。他从没想过这种问题，也从不知道徐沅心中的想法。他或许以为，徐沅和其他那些官宦小姐一样，沉醉于风花雪月，一心只想找个意中人，嫁给他，过上风平浪静的安稳人生。
然而并不是所有女子都这样，像徐沅这样关心着家国大事，一心想要为国出力的女子，并不在少数。
只是大楚的条条框框，繁文缛节限制了她们，她们只能拘于闺阁之中，目送着男人们上战场。
（ps：现在晋江发的章节即将超过贴吧了，想抢先看的读者，欢迎来晋江。放地址会被吞，请搜索《几曾识干戈》太子姑娘）
秦绛笑了笑，“不用这么多，使团里都有。”
“可你又不是使臣，他们怎么会照顾到你？”徐沅强硬的塞给他包裹，“拿着吧，长路漫漫，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走到前线。”
“好，谢了。”秦绛接过包裹，“你也保重，好好照顾师父。”
说起师父，秦绛看向自己的手心，他想起师父留给自己的字，那个字是“安”
平安的安。徐祭酒的期望很简单，希望他平平安安，好好活下去。
“我也只能照顾好父亲，在后方替你们祈祷。”徐沅叹了口气，“真恨自己不是男儿身，真想和你们一起战斗在前线。”
“沅妹妹，你……”秦绛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我们沅妹妹，想要当巾帼英雄。”
“怎么，不可以吗？”徐沅瞪着秦绛，“若我是男儿，我就跟着冯哥哥去武平关，或者跟着二哥读书治国。只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徐沅失落的样子，秦绛微微一愣。他从没想过这种问题，也从不知道徐沅心中的想法。他或许以为，徐沅和其他那些官宦小姐一样，沉醉于风花雪月，一心只想找个意中人，嫁给他，过上风平浪静的安稳人生。
然而并不是所有女子都这样，像徐沅这样关心着家国大事，一心想要为国出力的女子，并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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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你想多了。”陆子瑜将茶水倒掉，重新煮水，“就算真能见到，我也不会让你见的。莫要忘记，你现在叫林绛，是我远方亲戚，和秦络没有一点关系。”
“那你刚刚说……”
陆子瑜抢白，“我是测试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你说，你这次随我来，到底想干嘛？”
秦绛一惊，心虚的说道，“当然是为了我兄弟冯晏。”
“骗人。”陆子瑜停下手里的活，“你是为了找你哥哥。”
秦绛暗暗骂着自己，居然丧失了警惕，这么容易就被陆子瑜套出了话。这几天相处中被陆子瑜的假象所迷惑，差点忘记他内里是只狡诈的狐狸。
见秦绛不答话，陆子瑜不客气的说道：“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其一，他不一定跟着可汗来前线。其二，他是什么身份，你怎么能私下见他？”
“大人，您还是觉得，我哥是卖国贼？”
“不然呢？”陆子瑜口不对心的反问道。
“他没有卖……”秦绛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算了，说了你也不信，我不想因此事再和你争辩。”
“我也不想讨论此事。”陆子瑜警告道，“总之，收起你的心思，一旦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我就立刻把你送回去，听到了吗？”
秦绛张张嘴，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最后不得不闷声道：“听到了。”
陆子瑜没有丝毫不快，甚至还冲秦绛笑了笑，“这没你事了，你回屋歇息去吧。”
冯晏军中，自从墉州城破后，冯晏带一千骑兵远远的跟着拓跋冽的队伍后面，也来到了蜀州城外。他派出去的哨兵探回情报，说项羌兵分三路包抄蜀州，但只围不攻。
“他们又想耍什么花招？”冯晏发现现在和项羌打仗越来越头痛了。之前项羌喜欢直来直往，直接开干。如今却学会了运用兵法，令他猜不透敌人的目的。
“项羌军中一定有高人。”李卓平分析道，“我听说秦络现在是项羌的军师，不知道他这次有没有随军出征。”
“你怀疑是秦络吗？”冯晏皱了皱眉头，想起自己的好兄弟，“我觉得不一定是他。”
“你为何如此认为？”李卓平不解道，“现在大楚上上下下都知道秦络叛国，而这一次项羌开始学会了运用兵法，作战风格大变啊。”
“那你说，若秦络叛国，那之前又是谁给父亲传递情报，让我们防守瞿安县呢？”
“你觉得是秦络在暗地里帮助我们？”李卓平却摇摇头，“大楚的间者众多，或许是其他人呢？”
“能接触到项羌军事机密的人，可不多。”冯晏反驳道。
“但是懂兵法，能为拓跋冽出谋划策的军师，也不多。”李卓平如是说道。
冯晏和李卓平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冯晏只好放下此话题，又问李卓平，“那你觉得，这一次他们为什么要攻打蜀州，又为什么围而不攻？”
“或许他们在等什么。”
“可汗都来了，又有什么可等的？”冯晏摸摸下巴，“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忽图鲁将军围攻武平关那一幕。”
“又是声东击西？”李卓平摇头否决，“同一个计策，不会用两次。我怀疑和朝廷议和有关。听说使团已经快到蜀州了。”
“议和，又要议和。”冯晏最初得知要议和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次不知道又要割让什么，又要拱手相送多少钱。”
“拓跋冽这次下了血本，不剥了我们一层皮，他怎么会善罢甘休？”李卓平无奈说道，“还好，听说这次议和的是礼部尚书，不是那个胆小的姓赵的了。”
“那也没什么用。大楚战败，军队无能，谁去谈判都是一样的。”冯晏一针见血的说道。
“那你刚刚说……”
陆子瑜抢白，“我是测试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你说，你这次随我来，到底想干嘛？”
秦绛一惊，心虚的说道，“当然是为了我兄弟冯晏。”
“骗人。”陆子瑜停下手里的活，“你是为了找你哥哥。”
秦绛暗暗骂着自己，居然丧失了警惕，这么容易就被陆子瑜套出了话。这几天相处中被陆子瑜的假象所迷惑，差点忘记他内里是只狡诈的狐狸。
见秦绛不答话，陆子瑜不客气的说道：“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其一，他不一定跟着可汗来前线。其二，他是什么身份，你怎么能私下见他？”
“大人，您还是觉得，我哥是卖国贼？”
“不然呢？”陆子瑜口不对心的反问道。
“他没有卖……”秦绛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算了，说了你也不信，我不想因此事再和你争辩。”
“我也不想讨论此事。”陆子瑜警告道，“总之，收起你的心思，一旦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我就立刻把你送回去，听到了吗？”
秦绛张张嘴，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最后不得不闷声道：“听到了。”
陆子瑜没有丝毫不快，甚至还冲秦绛笑了笑，“这没你事了，你回屋歇息去吧。”
冯晏军中，自从墉州城破后，冯晏带一千骑兵远远的跟着拓跋冽的队伍后面，也来到了蜀州城外。他派出去的哨兵探回情报，说项羌兵分三路包抄蜀州，但只围不攻。
“他们又想耍什么花招？”冯晏发现现在和项羌打仗越来越头痛了。之前项羌喜欢直来直往，直接开干。如今却学会了运用兵法，令他猜不透敌人的目的。
“项羌军中一定有高人。”李卓平分析道，“我听说秦络现在是项羌的军师，不知道他这次有没有随军出征。”
“你怀疑是秦络吗？”冯晏皱了皱眉头，想起自己的好兄弟，“我觉得不一定是他。”
“你为何如此认为？”李卓平不解道，“现在大楚上上下下都知道秦络叛国，而这一次项羌开始学会了运用兵法，作战风格大变啊。”
“那你说，若秦络叛国，那之前又是谁给父亲传递情报，让我们防守瞿安县呢？”
“你觉得是秦络在暗地里帮助我们？”李卓平却摇摇头，“大楚的间者众多，或许是其他人呢？”
“能接触到项羌军事机密的人，可不多。”冯晏反驳道。
“但是懂兵法，能为拓跋冽出谋划策的军师，也不多。”李卓平如是说道。
冯晏和李卓平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冯晏只好放下此话题，又问李卓平，“那你觉得，这一次他们为什么要攻打蜀州，又为什么围而不攻？”
“或许他们在等什么。”
“可汗都来了，又有什么可等的？”冯晏摸摸下巴，“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忽图鲁将军围攻武平关那一幕。”
“又是声东击西？”李卓平摇头否决，“同一个计策，不会用两次。我怀疑和朝廷议和有关。听说使团已经快到蜀州了。”
“议和，又要议和。”冯晏最初得知要议和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次不知道又要割让什么，又要拱手相送多少钱。”
“拓跋冽这次下了血本，不剥了我们一层皮，他怎么会善罢甘休？”李卓平无奈说道，“还好，听说这次议和的是礼部尚书，不是那个胆小的姓赵的了。”
“那也没什么用。大楚战败，军队无能，谁去谈判都是一样的。”冯晏一针见血的说道。
第八十八章 包羞忍耻是男儿（二）
正如冯晏所言，大楚处于弱势，谈判异常艰难。礼部尚书向项羌可汗递交求和的国书后，等了五六天，项羌那边才有了回复。万幸，拓跋冽没有直接一口否决，而是约他们明日辰时，使团入中军大帐谈判，条件是不可带任何侍卫。
使团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谁也不出声了。战时孤身进敌营谈判，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两说呢。
礼部尚书环视众人，坦诚的说道：“项羌可汗的凶残，不用老夫说，诸位也明白。明日谈判，对方不让我们带护卫，恐怕凶多吉少。本官身为主使，必须要去。至于副使，不必全去，四五人即可。”
礼部尚书一说副使不用全去，顿时大家都送了口气，面色不再惨白了。有些老臣含泪望着礼部尚书，哽咽道：“尚书大人舍身取义，我等，我等……”
“不必多言，我懂。”礼部尚书安慰道，“面对项羌人，有谁不怕呢？大伙有家有妻，都不容易，老夫也不强求。明日你们谁愿跟随老夫去谈判，可有毛遂自荐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陆子瑜左右看看，淡定的出列道：“尚书大人，下官是使团唯一的翻译，看来是必须要去了。”
“陆副使，你能站出来，老夫甚慰。”礼部尚书说道，“若这一次我们为国捐躯，陛下和徐老太傅，会抚恤我们的家人的。”
“尚书大人，下官也去。”又有一个年轻的官员站了出来，“我无妻无子，家中老母又有兄长照顾，孙某身无牵挂。”
“下官愿往。”
“下官也愿追随大人。”
陆陆续续又站出了两三个人，都是比较年轻的官员。礼部尚书看着这些后生，感慨道：“这是你们第一次出使吧，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孙某只愿为朝廷效力。”这位孙大人，则是一个热血的爱国之人。
礼部尚书点点头，又对众人道，“我们明日过去谈判，若有什么不测，你们不必在蜀州拖延，立刻回京将情况禀告陛下和徐太傅。”
“下官等明白。”众人齐声说道。他们看向礼部尚书和几位副使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愧意。
礼部尚书又对几位副使道：“让你们跟着老夫涉险，老夫无以为报。”
“尚书大人言重了。能跟着大人去谈判，是我等之幸。”陆子瑜这话是诚心实意的，比起之前那位赵主使，他宁愿跟着礼部尚书，哪怕前路危机四伏。
正如冯晏所言，大楚处于弱势，谈判异常艰难。礼部尚书向项羌可汗递交求和的国书后，等了五六天，项羌那边才有了回复。万幸，拓跋冽没有直接一口否决，而是约他们明日辰时，使团入中军大帐谈判，条件是不可带任何侍卫。
使团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谁也不出声了。战时孤身进敌营谈判，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两说呢。
礼部尚书环视众人，坦诚的说道：“项羌可汗的凶残，不用老夫说，诸位也明白。明日谈判，对方不让我们带护卫，恐怕凶多吉少。本官身为主使，必须要去。至于副使，不必全去，四五人即可。”
礼部尚书一说副使不用全去，顿时大家都送了口气，面色不再惨白了。有些老臣含泪望着礼部尚书，哽咽道：“尚书大人舍身取义，我等，我等……”
“不必多言，我懂。”礼部尚书安慰道，“面对项羌人，有谁不怕呢？大伙有家有妻，都不容易，老夫也不强求。明日你们谁愿跟随老夫去谈判，可有毛遂自荐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陆子瑜左右看看，淡定的出列道：“尚书大人，下官是使团唯一的翻译，看来是必须要去了。”
“陆副使，你能站出来，老夫甚慰。”礼部尚书说道，“若这一次我们为国捐躯，陛下和徐老太傅，会抚恤我们的家人的。”
“尚书大人，下官也去。”又有一个年轻的官员站了出来，“我无妻无子，家中老母又有兄长照顾，孙某身无牵挂。”
“下官愿往。”
“下官也愿追随大人。”
陆陆续续又站出了两三个人，都是比较年轻的官员。礼部尚书看着这些后生，感慨道：“这是你们第一次出使吧，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孙某只愿为朝廷效力。”这位孙大人，则是一个热血的爱国之人。
礼部尚书点点头，又对众人道，“我们明日过去谈判，若有什么不测，你们不必在蜀州拖延，立刻回京将情况禀告陛下和徐太傅。”
“下官等明白。”众人齐声说道。他们看向礼部尚书和几位副使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愧意。
礼部尚书又对几位副使道：“让你们跟着老夫涉险，老夫无以为报。”
“尚书大人言重了。能跟着大人去谈判，是我等之幸。”陆子瑜这话是诚心实意的，比起之前那位赵主使，他宁愿跟着礼部尚书，哪怕前路危机四伏。
陆子瑜回到驿站客房，为明日谈判做准备。然而秦绛早已在房中等他，见他回来，急忙上前问道：“大人，项羌有回信了？”
秦绛身为打杂的小厮，根本不可能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只能询问陆子瑜。陆子瑜淡淡看他一眼，取下官帽，在盆里净手，“没有什么消息。”
“但是我看诸位大人从房里出来时，面色沉重。”秦绛一下子看出了端倪，“就算那边没有消息，也不必如丧考批吧？”
“有消息又怎样，没有消息又怎样？”
“看来是真有消息了？”秦绛激动道，“那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陆子瑜不答，他拿过手帕擦干手，使唤秦绛，“去，把水倒了。”
“看来是坏消息了。”秦绛发现陆子瑜最爱转移话题，尤其是问到了尖锐的问题时。
“怎么，不听我的了？”陆子瑜撇他一眼。
“水可以待会再倒。”秦绛凑过去追问道，“大人，是不是拓跋冽不想见你们，拒绝和谈？但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你们的表情也不会如此沉重，看来情况还要更糟。我知道了，拓跋冽要见你们，但很危险，不让蜀州官兵护卫？”
陆子瑜没想到秦绛如此聪明，仅从大家的表情和自己的言语中，就猜了个大概。他不再否认，模棱两可道：“出使本来就充满危机，所以朝中官员都不想进使团。只有你，初生毛犊不怕虎，求着过来。”
“大人，那我想求你，让我出城见见项羌可汗，你愿意吗？”
“不愿意。”陆子瑜坚决的拒绝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大人，或许，我哥他就在可汗身边。若我哥在这里，定会是对方翻译。”秦绛示弱，可怜巴巴的说道，“求求您了，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见到我哥的机会，带我去吧。”
“那你就更不能去了。”陆子瑜丝毫不同情秦绛，十分果决的说道，“你难道想在项羌可汗面前，上演兄弟相逢的戏码？”
“我没有……”
“还是你觉得我们死的不够快，想激怒可汗吗？”陆子瑜又问道。
“我不是……”
“所以，你还是留在这里等候消息吧。”陆子瑜不容秦绛反驳，继续说道，“若你乖乖听话，我就帮你打探一下你兄长的消息。若你执意和我对着干，非要跟去的话，这只会害了你自己，害了我们，甚至害了你哥。”
秦绛一愣。的确，哥哥作为间者，需要隐藏身份。若他真的被项羌人发现他们是兄弟，要么会被抓住威胁哥哥，要么会被拓跋冽怀疑哥哥的“忠诚”。
“好，我不去，我在这里等你。”秦绛最终妥协，他看向陆子瑜，“希望你遵守诺言，别……一去不返。”
陆子瑜无奈的笑了笑，这个秦绛真是心口不一，明明是在关心自己，可这话听在耳里，却有些怪怪的。
看来他们之间，还需要磨合。
第二日，蜀州的城门开启一条小小的缝隙。礼部尚书带着几位副使，一人一骑，迎着朝霞，从大门离开，走向未知的前方。
城楼内，使团的其余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默默低下了头。
秦绛气喘吁吁的一路奔来，跑到城楼上，他远远的看见陆子瑜走在使团的最后。早晨的阳光斜斜的照射在大地，将陆子瑜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秦绛的心头蓦然涌起一丝丝伤感，刚认识时，两人就不欢而散。后来在使团接触后，陆子瑜又一直在捉弄自己，使唤自己，阻碍自己。但现在，秦绛忽然对这只狐狸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感情，不再把他当作自己的对手，而是当成了朋友。
“一定要平安回来。”秦绛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秦绛身为打杂的小厮，根本不可能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只能询问陆子瑜。陆子瑜淡淡看他一眼，取下官帽，在盆里净手，“没有什么消息。”
“但是我看诸位大人从房里出来时，面色沉重。”秦绛一下子看出了端倪，“就算那边没有消息，也不必如丧考批吧？”
“有消息又怎样，没有消息又怎样？”
“看来是真有消息了？”秦绛激动道，“那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陆子瑜不答，他拿过手帕擦干手，使唤秦绛，“去，把水倒了。”
“看来是坏消息了。”秦绛发现陆子瑜最爱转移话题，尤其是问到了尖锐的问题时。
“怎么，不听我的了？”陆子瑜撇他一眼。
“水可以待会再倒。”秦绛凑过去追问道，“大人，是不是拓跋冽不想见你们，拒绝和谈？但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你们的表情也不会如此沉重，看来情况还要更糟。我知道了，拓跋冽要见你们，但很危险，不让蜀州官兵护卫？”
陆子瑜没想到秦绛如此聪明，仅从大家的表情和自己的言语中，就猜了个大概。他不再否认，模棱两可道：“出使本来就充满危机，所以朝中官员都不想进使团。只有你，初生毛犊不怕虎，求着过来。”
“大人，那我想求你，让我出城见见项羌可汗，你愿意吗？”
“不愿意。”陆子瑜坚决的拒绝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大人，或许，我哥他就在可汗身边。若我哥在这里，定会是对方翻译。”秦绛示弱，可怜巴巴的说道，“求求您了，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见到我哥的机会，带我去吧。”
“那你就更不能去了。”陆子瑜丝毫不同情秦绛，十分果决的说道，“你难道想在项羌可汗面前，上演兄弟相逢的戏码？”
“我没有……”
“还是你觉得我们死的不够快，想激怒可汗吗？”陆子瑜又问道。
“我不是……”
“所以，你还是留在这里等候消息吧。”陆子瑜不容秦绛反驳，继续说道，“若你乖乖听话，我就帮你打探一下你兄长的消息。若你执意和我对着干，非要跟去的话，这只会害了你自己，害了我们，甚至害了你哥。”
秦绛一愣。的确，哥哥作为间者，需要隐藏身份。若他真的被项羌人发现他们是兄弟，要么会被抓住威胁哥哥，要么会被拓跋冽怀疑哥哥的“忠诚”。
“好，我不去，我在这里等你。”秦绛最终妥协，他看向陆子瑜，“希望你遵守诺言，别……一去不返。”
陆子瑜无奈的笑了笑，这个秦绛真是心口不一，明明是在关心自己，可这话听在耳里，却有些怪怪的。
看来他们之间，还需要磨合。
第二日，蜀州的城门开启一条小小的缝隙。礼部尚书带着几位副使，一人一骑，迎着朝霞，从大门离开，走向未知的前方。
城楼内，使团的其余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默默低下了头。
秦绛气喘吁吁的一路奔来，跑到城楼上，他远远的看见陆子瑜走在使团的最后。早晨的阳光斜斜的照射在大地，将陆子瑜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秦绛的心头蓦然涌起一丝丝伤感，刚认识时，两人就不欢而散。后来在使团接触后，陆子瑜又一直在捉弄自己，使唤自己，阻碍自己。但现在，秦绛忽然对这只狐狸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感情，不再把他当作自己的对手，而是当成了朋友。
“一定要平安回来。”秦绛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第八十九章 包羞忍耻是男儿（三）
拓跋冽带着军队向内地杀去，冯晏跟着他们身后，一下子变成了后方。这一变动，十分微妙。拓跋冽越是深入中原，他的补给线拉的越长，给冯晏可乘之机。
冯晏、李卓平、小结巴等人带着几路人马，乔装成土匪模样，已经劫了好几波项羌的粮草。拓跋冽派人追查，却没有察觉这是大楚的军队，还以为是后方百姓作乱。对于这种小打小闹，拓跋冽毫不放在心上，一心攻打蜀州，没有理会后方骚乱。
“厉厉厉害啊。”小结巴又劫了粮草回来，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我我们吃吃着项羌的粮，杀杀着项羌的人，舒舒服，真舒服。”
冯晏笑笑，“你这就满足了，你等着，我还要把他们赶出中土。”
“必必须的。”小结巴举双手赞同。
冯晏拍拍小结巴的肩膀，“行了，分粮食去吧。今儿大伙都辛苦了。”
等小结巴走后，李卓平也回来了。他的队伍劫的粮草不多，这次项羌军队开始防范，一部分粮在交战中被烧了。
李卓平大致说了下战况，冯晏点点头：“看来项羌人有所警惕了，还好，没有太大伤亡。”
“劫粮草虽好，但不是长久之计。”李卓平比小结巴看得更远些，“现在我们是不愁没吃的，但早晚会被项羌人发现。即使我们没有穿战甲，挂军旗，但军人的那些招式不会变。”
“我明白。”冯晏认同道，“李大哥，其实我也没打算一直劫粮草。我劫他们粮食，是有用意的。”
“你想做什么？”李卓平问道。
“拓跋冽不是喜欢玩兵法吗？我师父曾经说过，不能只看表面，更要看内在。表面上拓跋冽陈兵蜀州，蓄势待发。行军路线能骗人，但粮草供给不会骗人。我就想看看，他们到底要攻打何处。”
“原来如此。”李卓平恍然大悟，“我们劫的粮草，有两路是走蜀州方向，但有些却不是，他们反而向……”
“东北。”冯晏一直在观察总结，一下子说出了重点。
“对，东北。而蜀州明明是在西南。”李卓平推测道，“他们不是攻打蜀州？又是声东击西？”
“是，声东击西。”冯晏早就察觉不对劲了，“我之前听到拓跋冽围而不攻，就开始怀疑他的真正目的不是攻打蜀州，而是为了掩人耳目。”
“所以，你没有让大军进蜀州城，反而在拓跋冽的后方劫粮草。”李卓平一点就通，不由高看几眼冯晏了。
“现在我知道了，他真实的目的是东北。墉州往北，你觉得是哪里？”
李卓平看向冯晏，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冯晏冷冷的公布道：“旧都，阳城。”
李卓平一拍桌子，“可恶，又是阳城。”
冯晏看着地图，一锤定音道：“明日，全军开拔，直奔阳城。”
这一次，他不想再落在拓跋冽的后面了。
拓跋冽带着军队向内地杀去，冯晏跟着他们身后，一下子变成了后方。这一变动，十分微妙。拓跋冽越是深入中原，他的补给线拉的越长，给冯晏可乘之机。
冯晏、李卓平、小结巴等人带着几路人马，乔装成土匪模样，已经劫了好几波项羌的粮草。拓跋冽派人追查，却没有察觉这是大楚的军队，还以为是后方百姓作乱。对于这种小打小闹，拓跋冽毫不放在心上，一心攻打蜀州，没有理会后方骚乱。
“厉厉厉害啊。”小结巴又劫了粮草回来，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我我们吃吃着项羌的粮，杀杀着项羌的人，舒舒服，真舒服。”
冯晏笑笑，“你这就满足了，你等着，我还要把他们赶出中土。”
“必必须的。”小结巴举双手赞同。
冯晏拍拍小结巴的肩膀，“行了，分粮食去吧。今儿大伙都辛苦了。”
等小结巴走后，李卓平也回来了。他的队伍劫的粮草不多，这次项羌军队开始防范，一部分粮在交战中被烧了。
李卓平大致说了下战况，冯晏点点头：“看来项羌人有所警惕了，还好，没有太大伤亡。”
“劫粮草虽好，但不是长久之计。”李卓平比小结巴看得更远些，“现在我们是不愁没吃的，但早晚会被项羌人发现。即使我们没有穿战甲，挂军旗，但军人的那些招式不会变。”
“我明白。”冯晏认同道，“李大哥，其实我也没打算一直劫粮草。我劫他们粮食，是有用意的。”
“你想做什么？”李卓平问道。
“拓跋冽不是喜欢玩兵法吗？我师父曾经说过，不能只看表面，更要看内在。表面上拓跋冽陈兵蜀州，蓄势待发。行军路线能骗人，但粮草供给不会骗人。我就想看看，他们到底要攻打何处。”
“原来如此。”李卓平恍然大悟，“我们劫的粮草，有两路是走蜀州方向，但有些却不是，他们反而向……”
“东北。”冯晏一直在观察总结，一下子说出了重点。
“对，东北。而蜀州明明是在西南。”李卓平推测道，“他们不是攻打蜀州？又是声东击西？”
“是，声东击西。”冯晏早就察觉不对劲了，“我之前听到拓跋冽围而不攻，就开始怀疑他的真正目的不是攻打蜀州，而是为了掩人耳目。”
“所以，你没有让大军进蜀州城，反而在拓跋冽的后方劫粮草。”李卓平一点就通，不由高看几眼冯晏了。
“现在我知道了，他真实的目的是东北。墉州往北，你觉得是哪里？”
李卓平看向冯晏，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冯晏冷冷的公布道：“旧都，阳城。”
李卓平一拍桌子，“可恶，又是阳城。”
冯晏看着地图，一锤定音道：“明日，全军开拔，直奔阳城。”
这一次，他不想再落在拓跋冽的后面了。
蜀州城外，项羌军营。
使团一行人骑马来到了项羌军营外，守门士兵粗鲁的让他们下马，并搜查他们身上有没有携带武器。有两位年轻官员想拿小刀防身，结果被项羌兵无情的缴去了。
陆子瑜是最后一个，他大大方方的让对方搜身，心中却有些鄙视。武功盖世的项羌可汗拓跋冽，居然会担心他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乘机行刺吗？
等搜查完毕，项羌士兵一挥手，放他们通行。礼部尚书腿有些发颤，虽说昨日自己一番慷慨呈词，愿为国牺牲。但真正到了生死关头，何人不怕呢？
不仅是礼部尚书，其他人也有些腿软，战战兢兢的走进传说中如铁桶般被严防死守的项羌军营。
一路走来，陆子瑜惊叹的看到项羌军队整齐有序，装备精良。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杀气腾腾，看向他们的眼神冷冰冰的，仿佛是在看死人一样。
或许在士兵们的眼中，大楚的这些使者一踏入项羌军营，就已经死了。
拓跋冽一直在中军大帐里，听说南楚使团已到帐外后，并没有为难他们，直接让他们进来了。使团中除了陆子瑜外，其余几个都没有见过拓跋冽。礼部尚书深呼一口气，带头走进了大帐中。
礼部尚书小心的看着拓跋冽，见他今日没有穿铠甲，一身项羌人的服侍，随意的坐在主座上。帐内除了可汗，只有一位年轻的男子。那人也没有穿戎装，似乎不是将军。
没有等使团开口，拓跋冽率先问道：“你们的皇帝，打算用什么条件求和？”
拓跋冽身边的男子负责翻译，他的中原话极其标准，语气温和，似乎毫无敌意。
使团的人没想到拓跋冽如此直接，众人面面相觑。礼部尚书磨磨唧唧的开口道：“可汗您……想要什么？”
陆子瑜照本宣科的翻译了过去。拓跋冽托着下巴，指了指悬挂在军帐中，巨大的地图上的澜河，“我想要澜河以北的土地，我们分江而治，你们以为如何？”
南楚众人一下子被拓跋冽给问呆了，过了很久，大家才反应过来。有的人同意，有的人想据理抗争。众人嗡嗡嗡的在底下小声争论，礼部尚书被两方说的六神无主，无法做决定。
然而有一人，并没有加入使团的讨论，反而静静的站在原地，似乎在观察什么，那人便是陆子瑜。自从他进帐后，就一直暗中观察。见拓跋冽比起第一次相见更加有王者霸气，也更加的危险。而秦络并未在拓跋冽身边，反而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项羌男人。
若秦络在，为什么不是他来负责翻译，而是这个陌生的项羌人？这个人到底是谁？是这次战役的军师吗？秦络又在何处？
陆子瑜心中涌出太多的疑虑，这一次没有秦络帮助，恐怕不可能像上回那样偷梁换柱。恐怕这次谈判，大楚会损失很多。
被陆子瑜观察的项羌男子一直在旁听使团的争论。他时而露出微笑，时而一脸鄙夷。忽然，他的目光瞬间转向陆子瑜，如同锐利的箭射向他。
陆子瑜心中一条，急忙低下头，转移视线。但他还是能感受到，那个男人炙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直到很久才移开。
陆子瑜吓得动都不敢动，这个男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此人来历绝不简单，不可能是单纯的一个翻译官。
万幸礼部尚书没有像上回的赵主使那样，什么都不争取，就直接要割让半壁江山了。礼部尚书一直在犹豫着，想方设法怎么才能进一步，保住澜河以北的土地。
倒是拓跋冽最先受不了了，他被这群人吵的脑壳疼，挥挥手无礼的说道：“你们要商量，出去吵去。等你们谈好了，再来和我商议吧。”
使团一行人骑马来到了项羌军营外，守门士兵粗鲁的让他们下马，并搜查他们身上有没有携带武器。有两位年轻官员想拿小刀防身，结果被项羌兵无情的缴去了。
陆子瑜是最后一个，他大大方方的让对方搜身，心中却有些鄙视。武功盖世的项羌可汗拓跋冽，居然会担心他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乘机行刺吗？
等搜查完毕，项羌士兵一挥手，放他们通行。礼部尚书腿有些发颤，虽说昨日自己一番慷慨呈词，愿为国牺牲。但真正到了生死关头，何人不怕呢？
不仅是礼部尚书，其他人也有些腿软，战战兢兢的走进传说中如铁桶般被严防死守的项羌军营。
一路走来，陆子瑜惊叹的看到项羌军队整齐有序，装备精良。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杀气腾腾，看向他们的眼神冷冰冰的，仿佛是在看死人一样。
或许在士兵们的眼中，大楚的这些使者一踏入项羌军营，就已经死了。
拓跋冽一直在中军大帐里，听说南楚使团已到帐外后，并没有为难他们，直接让他们进来了。使团中除了陆子瑜外，其余几个都没有见过拓跋冽。礼部尚书深呼一口气，带头走进了大帐中。
礼部尚书小心的看着拓跋冽，见他今日没有穿铠甲，一身项羌人的服侍，随意的坐在主座上。帐内除了可汗，只有一位年轻的男子。那人也没有穿戎装，似乎不是将军。
没有等使团开口，拓跋冽率先问道：“你们的皇帝，打算用什么条件求和？”
拓跋冽身边的男子负责翻译，他的中原话极其标准，语气温和，似乎毫无敌意。
使团的人没想到拓跋冽如此直接，众人面面相觑。礼部尚书磨磨唧唧的开口道：“可汗您……想要什么？”
陆子瑜照本宣科的翻译了过去。拓跋冽托着下巴，指了指悬挂在军帐中，巨大的地图上的澜河，“我想要澜河以北的土地，我们分江而治，你们以为如何？”
南楚众人一下子被拓跋冽给问呆了，过了很久，大家才反应过来。有的人同意，有的人想据理抗争。众人嗡嗡嗡的在底下小声争论，礼部尚书被两方说的六神无主，无法做决定。
然而有一人，并没有加入使团的讨论，反而静静的站在原地，似乎在观察什么，那人便是陆子瑜。自从他进帐后，就一直暗中观察。见拓跋冽比起第一次相见更加有王者霸气，也更加的危险。而秦络并未在拓跋冽身边，反而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项羌男人。
若秦络在，为什么不是他来负责翻译，而是这个陌生的项羌人？这个人到底是谁？是这次战役的军师吗？秦络又在何处？
陆子瑜心中涌出太多的疑虑，这一次没有秦络帮助，恐怕不可能像上回那样偷梁换柱。恐怕这次谈判，大楚会损失很多。
被陆子瑜观察的项羌男子一直在旁听使团的争论。他时而露出微笑，时而一脸鄙夷。忽然，他的目光瞬间转向陆子瑜，如同锐利的箭射向他。
陆子瑜心中一条，急忙低下头，转移视线。但他还是能感受到，那个男人炙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直到很久才移开。
陆子瑜吓得动都不敢动，这个男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此人来历绝不简单，不可能是单纯的一个翻译官。
万幸礼部尚书没有像上回的赵主使那样，什么都不争取，就直接要割让半壁江山了。礼部尚书一直在犹豫着，想方设法怎么才能进一步，保住澜河以北的土地。
倒是拓跋冽最先受不了了，他被这群人吵的脑壳疼，挥挥手无礼的说道：“你们要商量，出去吵去。等你们谈好了，再来和我商议吧。”
使团众人被拓跋冽无情的赶了出去。众人也不再停留，立刻返回蜀州城。
使团剩下的人，都在蜀州的驿馆中焦急的等待着。见礼部尚书等人平安的回来，众人发出一阵欢呼。谈判成不成不要紧，人能回来就是一大胜利了。
礼部尚书将拓跋冽提出的苛刻要求说与众人，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早就猜到这一次谈判不简单，没想到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
“项羌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我们何必再待在这里，浪费时间？”有人说道。
“对啊，回吧。我们怎么能割让半壁江山，将来还不得被百姓骂死？”
一些人点点头，他们想法和这两位一致，准备打道回府了。
“不可。”又有人提出异议，“我们走了，谈判怎么办？”
“怎么谈，他们提这种要求，根本就不想和我们和谈。”
“但是，如果不谈判，项羌人不会退兵。”那人看向礼部尚书，“半壁江山能守住吗？”
众人陷入沉默。他们来蜀州也有几天了，看见蜀州士兵装备简陋，士气低沉。若不是拓跋冽没有发起大的进攻，恐怕蜀州和墉州一样，一战即败。
就连防守严密的武平关都破了，蜀州、墉州，以及澜河以北的其他州县，早晚沦入拓跋冽的手中。
“难道，要割让澜河以北的土地？”
“尚书大人，不可以啊，我们会被世人唾骂的。”
“可我军力量太弱，根本不堪一击。和谈至少能保住大楚士兵和百姓的性命。”
小小的房间中，众人分为两拨，各执一词。礼部尚书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却没有说一个字。
使团剩下的人，都在蜀州的驿馆中焦急的等待着。见礼部尚书等人平安的回来，众人发出一阵欢呼。谈判成不成不要紧，人能回来就是一大胜利了。
礼部尚书将拓跋冽提出的苛刻要求说与众人，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早就猜到这一次谈判不简单，没想到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
“项羌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我们何必再待在这里，浪费时间？”有人说道。
“对啊，回吧。我们怎么能割让半壁江山，将来还不得被百姓骂死？”
一些人点点头，他们想法和这两位一致，准备打道回府了。
“不可。”又有人提出异议，“我们走了，谈判怎么办？”
“怎么谈，他们提这种要求，根本就不想和我们和谈。”
“但是，如果不谈判，项羌人不会退兵。”那人看向礼部尚书，“半壁江山能守住吗？”
众人陷入沉默。他们来蜀州也有几天了，看见蜀州士兵装备简陋，士气低沉。若不是拓跋冽没有发起大的进攻，恐怕蜀州和墉州一样，一战即败。
就连防守严密的武平关都破了，蜀州、墉州，以及澜河以北的其他州县，早晚沦入拓跋冽的手中。
“难道，要割让澜河以北的土地？”
“尚书大人，不可以啊，我们会被世人唾骂的。”
“可我军力量太弱，根本不堪一击。和谈至少能保住大楚士兵和百姓的性命。”
小小的房间中，众人分为两拨，各执一词。礼部尚书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却没有说一个字。
第九十章 包羞忍耻是男儿（四）
直到天黑，使团的争论才告一段落。陆子瑜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自己房间，却见秦绛已经给自己铺好了被子，还准备好了洗脚的热水。
“大人回来了。”秦绛笑眯眯的看着陆子瑜，十分殷勤的给他脱衣，“水已备好，大人若觉得不够烫，我再去打。”
“不用麻烦了。你哥，不在这里。”陆子瑜早就清楚秦绛心里的小九九。
“不在？”秦绛一愣，“怎么会？”
“这次做翻译的，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一个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陆子瑜说道，“此人不像是武将，或许是拓跋冽身边的军师。”
“那么，拓跋冽声东击西的计谋，是他想出来的？”
“或许是，虽然我不清楚他军事方面的水平，但他的翻译水平是顶尖的。”陆子瑜判断道，“语音标准，用词毫无错误。此人应该很熟悉大楚的文化吧。”
秦绛从哥哥口中多少知道些翻译的知识。光会说对方的语言是不够的，还要了解对方的历史、文化。尤其是这种谈判场合，翻译至关重要。否则那些在边境做生意的商人，随随便便都能当翻译了。
“大人，你觉得这个翻译，不简单？”
“他很敏锐，能够察觉到我在打量他，而且他身上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这种感觉我在拓跋冽身上也体会过。”陆子瑜说道，“他不是随随便便找来的翻译大臣，我很怀疑，他是那位二王子。”
“二王子？”秦绛一愣，“拓跋冽的二哥？”
“对，二王子拓跋凌。一个精通楚国文化的项羌人。”陆子瑜和项羌常年打交道，那边的情况，他早已摸清。
“这个人很危险吗？”
“他曾是个不受老可汗重视的王子，故而无心政事，整天和楚人打交道，下下棋，泡泡茶，让老可汗觉得他是玩物丧志的人。”陆子瑜说道，“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他比大王子要聪明很多，没有在夺嫡中丧生，反而取得了当今可汗的信任。”
秦绛不由赞道：“扮猪吃虎，躲过夺嫡争斗。在他爹死后，才开始参与政事，辅佐弟弟，成为可汗身边的重臣。真是厉害，也很有自知之明。”
“对，拓跋凌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继承汗位。拓跋冽的母亲是摩藏可敦，后面有黑岩部的支持。而拓跋凌的母亲只是个侧妃，还是不受宠的侧妃。”陆子瑜说道，“怪不得武平关这次会被攻破，有这样厉害的军师，再加上项羌的武力，的确很难对付了。”
秦绛手中捏了一把汗，项羌有这样足智多谋又手握重权的人，哥哥的处境异常艰难啊。
秦绛忧心忡忡的问道：“这一次拓跋冽的条件，是什么？”
“割让澜河以北。”
“果然。”秦绛早已料到，“那么，主使大人同意了？”
“尚书大人未置可否。”陆子瑜说道，“不过，若蜀州再次沦陷，那么半壁江迟早会归于项羌属地。”
“可是，澜河以北，除了墉州、蜀州，还有阳城啊。”秦绛说道，“我觉得，阳城城池必武平关更加坚固，或许能够抵挡。”
“阳城？”陆子瑜一愣，他和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个曾经的故都。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拓跋冽为什么要攻打蜀州，而不是阳城呢？”秦绛如今在徐祭酒的培养下，对军事越来越敏感了，他分析道，“若我是拓跋冽，在攻下墉州后，一定会直奔阳城，而非蜀州。”
“为什么？”陆子瑜在军事上，其实一窍不通。
秦绛道：“蜀州多山，易守难攻。阳城虽然有坚固的城池，但那里的守军不足。”
“为什么会不足？”
“因为朝廷为了支援武平关，调动了全国兵马，以及守卫京城的禁军，才凑足十万人啊。只要拓跋冽足够快，打阳城一个措手不及，就有可能一举拿下。”
“你怎么知道是调动了全国的兵马？”陆子瑜身为朝廷官员都不知道如此机密，秦绛一个孩子，居然知道？
秦绛咳嗽一下，“咳咳，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怀疑项羌真正想攻打的是阳城。”
陆子瑜被秦绛的推断吓到了。然而秦绛并不知道，在遥远的项羌，早已有人和他提出了同样的质疑。
而这个人，便是他的哥哥——秦络。
直到天黑，使团的争论才告一段落。陆子瑜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自己房间，却见秦绛已经给自己铺好了被子，还准备好了洗脚的热水。
“大人回来了。”秦绛笑眯眯的看着陆子瑜，十分殷勤的给他脱衣，“水已备好，大人若觉得不够烫，我再去打。”
“不用麻烦了。你哥，不在这里。”陆子瑜早就清楚秦绛心里的小九九。
“不在？”秦绛一愣，“怎么会？”
“这次做翻译的，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一个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陆子瑜说道，“此人不像是武将，或许是拓跋冽身边的军师。”
“那么，拓跋冽声东击西的计谋，是他想出来的？”
“或许是，虽然我不清楚他军事方面的水平，但他的翻译水平是顶尖的。”陆子瑜判断道，“语音标准，用词毫无错误。此人应该很熟悉大楚的文化吧。”
秦绛从哥哥口中多少知道些翻译的知识。光会说对方的语言是不够的，还要了解对方的历史、文化。尤其是这种谈判场合，翻译至关重要。否则那些在边境做生意的商人，随随便便都能当翻译了。
“大人，你觉得这个翻译，不简单？”
“他很敏锐，能够察觉到我在打量他，而且他身上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这种感觉我在拓跋冽身上也体会过。”陆子瑜说道，“他不是随随便便找来的翻译大臣，我很怀疑，他是那位二王子。”
“二王子？”秦绛一愣，“拓跋冽的二哥？”
“对，二王子拓跋凌。一个精通楚国文化的项羌人。”陆子瑜和项羌常年打交道，那边的情况，他早已摸清。
“这个人很危险吗？”
“他曾是个不受老可汗重视的王子，故而无心政事，整天和楚人打交道，下下棋，泡泡茶，让老可汗觉得他是玩物丧志的人。”陆子瑜说道，“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他比大王子要聪明很多，没有在夺嫡中丧生，反而取得了当今可汗的信任。”
秦绛不由赞道：“扮猪吃虎，躲过夺嫡争斗。在他爹死后，才开始参与政事，辅佐弟弟，成为可汗身边的重臣。真是厉害，也很有自知之明。”
“对，拓跋凌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继承汗位。拓跋冽的母亲是摩藏可敦，后面有黑岩部的支持。而拓跋凌的母亲只是个侧妃，还是不受宠的侧妃。”陆子瑜说道，“怪不得武平关这次会被攻破，有这样厉害的军师，再加上项羌的武力，的确很难对付了。”
秦绛手中捏了一把汗，项羌有这样足智多谋又手握重权的人，哥哥的处境异常艰难啊。
秦绛忧心忡忡的问道：“这一次拓跋冽的条件，是什么？”
“割让澜河以北。”
“果然。”秦绛早已料到，“那么，主使大人同意了？”
“尚书大人未置可否。”陆子瑜说道，“不过，若蜀州再次沦陷，那么半壁江迟早会归于项羌属地。”
“可是，澜河以北，除了墉州、蜀州，还有阳城啊。”秦绛说道，“我觉得，阳城城池必武平关更加坚固，或许能够抵挡。”
“阳城？”陆子瑜一愣，他和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个曾经的故都。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拓跋冽为什么要攻打蜀州，而不是阳城呢？”秦绛如今在徐祭酒的培养下，对军事越来越敏感了，他分析道，“若我是拓跋冽，在攻下墉州后，一定会直奔阳城，而非蜀州。”
“为什么？”陆子瑜在军事上，其实一窍不通。
秦绛道：“蜀州多山，易守难攻。阳城虽然有坚固的城池，但那里的守军不足。”
“为什么会不足？”
“因为朝廷为了支援武平关，调动了全国兵马，以及守卫京城的禁军，才凑足十万人啊。只要拓跋冽足够快，打阳城一个措手不及，就有可能一举拿下。”
“你怎么知道是调动了全国的兵马？”陆子瑜身为朝廷官员都不知道如此机密，秦绛一个孩子，居然知道？
秦绛咳嗽一下，“咳咳，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怀疑项羌真正想攻打的是阳城。”
陆子瑜被秦绛的推断吓到了。然而秦绛并不知道，在遥远的项羌，早已有人和他提出了同样的质疑。
而这个人，便是他的哥哥——秦络。
几日前，丹阳城外密道中。
秦络质疑道：“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那里易守难攻，拓跋冽为什么会放弃好打的地方，偏偏选择一个难啃的骨头？”
“蜀州鱼米之乡，十分富饶。”冯汝炳猜测道，“可能是项羌缺米少粮，需要补充军需粮草？”
“中原地大物博，哪里不能去补充粮草？蜀州的稻米虽多，但要说地产富饶的，东边的大米，西北的白面，都是项羌人喜爱的东西。他们为什么不向东或向北，反而要去蜀州呢？”
冯汝炳未能身处前线，消息并不十分确切。此刻冯汝炳听了秦络一言，仿若当头一棒，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项羌是佯攻蜀州？”
“正是，他们定是声东击西，蜀州不过是个幌子。”秦络断言道。
“那你为何断言，项羌的真正目标是阳城呢？”冯汝炳问道。
秦络用石头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一边指着图，一边对冯汝炳说道：“冯将军您看，这里是蜀州，而距蜀州不远处，则是阳城。如果拓跋冽想要声东击西，两地的位置不能太远了。离蜀州较近的几个州县，唯有阳城，曾是楚国都城，有着百年历史，不是其他地方能够相提并论的。”
“阳城虽然已经衰落，但是基础仍在。”冯汝炳说道，“拓跋冽一定是看中了阳城的富饶，这才下定决心进攻中原的。”
“正是。要是只是攻打武平关、墉州城，拓跋冽不比耗费如此人力物力，带兵远征。而他又没有水军，无法渡河。唯一能捞到好处的地方，只剩下阳城了。”
“秦络，你果然聪慧机敏。”冯汝炳赞道，“看来铁匠孙的眼光独到，找了个优秀的间者。”
“冯将军您谬赞了。”秦络谦逊的说道，“我不过是纸上谈兵。即使知道了拓跋冽的攻打目标，但是，又该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递消息？”
冯汝炳也在头疼这一点，他问道：“秦络，想必你心中已有想法了？”
“唯有冯将军您，有机会将消息带回去。”秦络道明此次前来的目的。
秦络质疑道：“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那里易守难攻，拓跋冽为什么会放弃好打的地方，偏偏选择一个难啃的骨头？”
“蜀州鱼米之乡，十分富饶。”冯汝炳猜测道，“可能是项羌缺米少粮，需要补充军需粮草？”
“中原地大物博，哪里不能去补充粮草？蜀州的稻米虽多，但要说地产富饶的，东边的大米，西北的白面，都是项羌人喜爱的东西。他们为什么不向东或向北，反而要去蜀州呢？”
冯汝炳未能身处前线，消息并不十分确切。此刻冯汝炳听了秦络一言，仿若当头一棒，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项羌是佯攻蜀州？”
“正是，他们定是声东击西，蜀州不过是个幌子。”秦络断言道。
“那你为何断言，项羌的真正目标是阳城呢？”冯汝炳问道。
秦络用石头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一边指着图，一边对冯汝炳说道：“冯将军您看，这里是蜀州，而距蜀州不远处，则是阳城。如果拓跋冽想要声东击西，两地的位置不能太远了。离蜀州较近的几个州县，唯有阳城，曾是楚国都城，有着百年历史，不是其他地方能够相提并论的。”
“阳城虽然已经衰落，但是基础仍在。”冯汝炳说道，“拓跋冽一定是看中了阳城的富饶，这才下定决心进攻中原的。”
“正是。要是只是攻打武平关、墉州城，拓跋冽不比耗费如此人力物力，带兵远征。而他又没有水军，无法渡河。唯一能捞到好处的地方，只剩下阳城了。”
“秦络，你果然聪慧机敏。”冯汝炳赞道，“看来铁匠孙的眼光独到，找了个优秀的间者。”
“冯将军您谬赞了。”秦络谦逊的说道，“我不过是纸上谈兵。即使知道了拓跋冽的攻打目标，但是，又该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递消息？”
冯汝炳也在头疼这一点，他问道：“秦络，想必你心中已有想法了？”
“唯有冯将军您，有机会将消息带回去。”秦络道明此次前来的目的。
第九十一章 包羞忍耻是男儿（五）
秦绛和陆子瑜谈过后，陆子瑜对项羌攻打阳城一事半信半疑。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将秦绛的推论上报朝廷时，突然收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冯将军平安回来了。
冯将军不仅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并且还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项羌要攻打阳城。
“阳城，真的是阳城。”陆子瑜震惊，秦绛居然是对了。
“还未确定呢。”礼部尚书对众人说道，“朝中很多大臣怀疑冯将军的话，甚至觉得他是通敌了，才能平安归来。不过徐老太傅认为冯将军可信，所以下令命我们与项羌继续周旋，拖延时间。同时，还给我们下达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是什么任务？”有人问道。
“查探项羌军队的动向。”礼部尚书说道。
“这也太难了吧。”有人摇头道，“我们又不是哨兵，怎么查探？”
“我们不是要去项羌兵营，和他们谈判吗？”礼部尚书反问道。
众人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使团，是唯一能够自由出入敌人军营的人。
“可是，我们不懂军事啊。就算能进敌营，又能看出什么来？”有人苦着脸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一脸惆怅。
唯有陆子瑜心中一动，立马想到了某人，忽然开口道：“大人，我对军事略知一二，让我去吧。”
“你？”礼部尚书一脸惊奇，陆子瑜在礼部时一向低调，他真没看出来此人还有军事才能。
陆子瑜的同僚们，也都纷纷惊讶的看着他。
“不过尚书大人，下官有一事请求。”陆子瑜拱手道。
“你说。”
“下官若想探查，需要带个接应的人随行，配合下官行事。”
礼部尚书知道使团入敌营前要搜身，然后直接进帐谈判。他们这些使臣没有机会能够四下探查，的确需要有个知根知底的人暗中配合。
“你的人可靠吗？”礼部尚书一脸怀疑，“这可关系到前方战事，随随便便的人，我不放心。”
“尚书大人请放心，此人是我的远方亲戚，名叫林绛。我们不必让他知道太多，只需让他扮作小厮，在外察看即可。”
礼部尚书还是不放心，对陆子瑜道：“你先让他过来一见。”
这是要考核了。陆子瑜相信以秦绛的聪慧，定能通过，于是让人去叫秦绛前来。
秦绛从未踏入过主使大人的房间，刚听说礼部尚书传唤自己时，心中一惊，心道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等他惴惴不安的进入房内，发现使团的诸位大人都在。陆子瑜冲他微微点头，让他不必慌张。
秦绛跪下，向礼部尚书行礼。
礼部尚书问道：“你是陆大人的亲属？”
“是。”秦绛回道。身份问题在入使团时都报过的，按理说他应该没有暴露。
“你未及冠吧，今年多大了。”
“小人年十七。”
“十七。”礼部尚书看向陆子瑜，“太年轻了。”
“正因为年轻，才用他。”陆子瑜解释道，“年纪越小，越不会引人注意。”
有人附和道：“陆大人言之有理。”
礼部尚书摸摸胡子，未置可否，转而又问一题，“你读过什么书？”
秦绛半真半假的说道：“上过几年私塾，四书五经都学过。”
“背《大学》开篇，给我听听。”礼部尚书突然开始考试了。
秦绛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背诵：“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使团的一些官员闭着眼睛听了半天，见秦绛背诵流畅，毫不卡壳，都眼露赞许的看向这个少年。
“不错，一字未错。”礼部尚书十分满意，“陆大人，你的子侄是个可造之才。”
“大人过奖，绛儿顽劣，还需好好努力学习。”陆子瑜谦虚道。
另一人也赞道：“林绛记忆不错，看着也算乖巧。尚书大人，我觉得此人可靠。”
礼部尚书又问秦绛，“若让你去敌营，你可害怕？”
秦绛闻言大喜，自己能去敌营了？但在诸位大人跟前，又不敢面露喜色，只好压抑着自己，斟酌道：“有、有点怕。”
“我知道，都会怕的。你还是个孩子，可以理解。”礼部大人说道，“不过你不用怕，陆大人会去，老夫也会去。你只需乖乖跟着我们，别惹项羌人就行了。你可愿意随我们走一趟？”
“尚书大人发话，小人不敢不应。”秦绛心道，这是让自己去敌营做事？只是不知道具体要干什么。
“好，很好，勇气可嘉。”礼部尚书笑了笑，对陆子瑜道，“其他的事，你回房后告诉他。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秦绛和陆子瑜谈过后，陆子瑜对项羌攻打阳城一事半信半疑。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将秦绛的推论上报朝廷时，突然收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冯将军平安回来了。
冯将军不仅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并且还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项羌要攻打阳城。
“阳城，真的是阳城。”陆子瑜震惊，秦绛居然是对了。
“还未确定呢。”礼部尚书对众人说道，“朝中很多大臣怀疑冯将军的话，甚至觉得他是通敌了，才能平安归来。不过徐老太傅认为冯将军可信，所以下令命我们与项羌继续周旋，拖延时间。同时，还给我们下达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是什么任务？”有人问道。
“查探项羌军队的动向。”礼部尚书说道。
“这也太难了吧。”有人摇头道，“我们又不是哨兵，怎么查探？”
“我们不是要去项羌兵营，和他们谈判吗？”礼部尚书反问道。
众人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使团，是唯一能够自由出入敌人军营的人。
“可是，我们不懂军事啊。就算能进敌营，又能看出什么来？”有人苦着脸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一脸惆怅。
唯有陆子瑜心中一动，立马想到了某人，忽然开口道：“大人，我对军事略知一二，让我去吧。”
“你？”礼部尚书一脸惊奇，陆子瑜在礼部时一向低调，他真没看出来此人还有军事才能。
陆子瑜的同僚们，也都纷纷惊讶的看着他。
“不过尚书大人，下官有一事请求。”陆子瑜拱手道。
“你说。”
“下官若想探查，需要带个接应的人随行，配合下官行事。”
礼部尚书知道使团入敌营前要搜身，然后直接进帐谈判。他们这些使臣没有机会能够四下探查，的确需要有个知根知底的人暗中配合。
“你的人可靠吗？”礼部尚书一脸怀疑，“这可关系到前方战事，随随便便的人，我不放心。”
“尚书大人请放心，此人是我的远方亲戚，名叫林绛。我们不必让他知道太多，只需让他扮作小厮，在外察看即可。”
礼部尚书还是不放心，对陆子瑜道：“你先让他过来一见。”
这是要考核了。陆子瑜相信以秦绛的聪慧，定能通过，于是让人去叫秦绛前来。
秦绛从未踏入过主使大人的房间，刚听说礼部尚书传唤自己时，心中一惊，心道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等他惴惴不安的进入房内，发现使团的诸位大人都在。陆子瑜冲他微微点头，让他不必慌张。
秦绛跪下，向礼部尚书行礼。
礼部尚书问道：“你是陆大人的亲属？”
“是。”秦绛回道。身份问题在入使团时都报过的，按理说他应该没有暴露。
“你未及冠吧，今年多大了。”
“小人年十七。”
“十七。”礼部尚书看向陆子瑜，“太年轻了。”
“正因为年轻，才用他。”陆子瑜解释道，“年纪越小，越不会引人注意。”
有人附和道：“陆大人言之有理。”
礼部尚书摸摸胡子，未置可否，转而又问一题，“你读过什么书？”
秦绛半真半假的说道：“上过几年私塾，四书五经都学过。”
“背《大学》开篇，给我听听。”礼部尚书突然开始考试了。
秦绛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背诵：“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使团的一些官员闭着眼睛听了半天，见秦绛背诵流畅，毫不卡壳，都眼露赞许的看向这个少年。
“不错，一字未错。”礼部尚书十分满意，“陆大人，你的子侄是个可造之才。”
“大人过奖，绛儿顽劣，还需好好努力学习。”陆子瑜谦虚道。
另一人也赞道：“林绛记忆不错，看着也算乖巧。尚书大人，我觉得此人可靠。”
礼部尚书又问秦绛，“若让你去敌营，你可害怕？”
秦绛闻言大喜，自己能去敌营了？但在诸位大人跟前，又不敢面露喜色，只好压抑着自己，斟酌道：“有、有点怕。”
“我知道，都会怕的。你还是个孩子，可以理解。”礼部大人说道，“不过你不用怕，陆大人会去，老夫也会去。你只需乖乖跟着我们，别惹项羌人就行了。你可愿意随我们走一趟？”
“尚书大人发话，小人不敢不应。”秦绛心道，这是让自己去敌营做事？只是不知道具体要干什么。
“好，很好，勇气可嘉。”礼部尚书笑了笑，对陆子瑜道，“其他的事，你回房后告诉他。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陆子瑜带秦绛回去后，两人将房门一关。秦绛迫不及待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你又同意带我去项羌军营？”
“的确是有任务。朝廷下令让使团查明项羌真正的行军路线。”陆子瑜简单的说道，“我知道你懂军事，这回十有八九如你所料，阳城是拓跋冽真正的攻击目标。只是朝廷不敢轻信，只好由你去探查一二。”
“是谁告知朝廷阳城的消息？”秦绛问道。
“冯将军。”
秦绛闻言瞪大了眼睛，“冯将军，冯汝炳将军？”
“是他。冯将军平安的回来了，目前人在阳城。”
“这是真的吗？”秦绛完全不敢相信，“是谁去救的，难道是冯晏？”
“不是冯晏，目前朝廷还未有冯晏和冯晁二位将军的消息。”陆子瑜说道，“听说，是冯将军自己逃脱项羌的。”
“这不可能吧。”秦绛摇头道。
“是啊，朝中有人也不信，甚至怀疑冯将军已叛国投诚，此次慌报阳城的消息，是故意传递错误消息，迷惑朝廷。”
“我信冯将军。”秦绛笃定道，“不是因为冯将军的人品，而是阳城真的会出事。拓跋冽已经在蜀州外十多天了，难道真是想和我们和谈，才一直没有攻城吗？”
“拓跋冽很明显，没有和谈的诚意。”这一点，陆子瑜比秦绛看得更清楚。
“所以，冯将军的消息是对的。”
陆子瑜点头，“我信你，也信冯将军，但朝廷未敢全信。所以你明天一定要找出证据，查明敌人真正的目的。”
“我明白。”秦绛忽然问道，“大人为什么突然交给我这么重要的大事？”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孩子，我也知道，有人在教你。”陆子瑜微微一笑，“徐老太傅之前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一年突然放弃了。朝中有人说徐祭酒已经去了，但我不这样认为。”
秦绛警惕的看着陆子瑜，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不想让世人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但他猜想或许因为政治，或许关乎国运。
但师父不让透露，秦绛他便一个字也不会说。
“你不必紧张，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陆子瑜轻松的笑了笑，“放心，这个推断我谁都没说过，除了你。”
“大人真看得起我。”
“尚书大人也对你称赞有加呢。”陆子瑜起身，拍拍秦绛的肩膀，“明日，就看你的了，可别让我丢脸啊。”
“的确是有任务。朝廷下令让使团查明项羌真正的行军路线。”陆子瑜简单的说道，“我知道你懂军事，这回十有八九如你所料，阳城是拓跋冽真正的攻击目标。只是朝廷不敢轻信，只好由你去探查一二。”
“是谁告知朝廷阳城的消息？”秦绛问道。
“冯将军。”
秦绛闻言瞪大了眼睛，“冯将军，冯汝炳将军？”
“是他。冯将军平安的回来了，目前人在阳城。”
“这是真的吗？”秦绛完全不敢相信，“是谁去救的，难道是冯晏？”
“不是冯晏，目前朝廷还未有冯晏和冯晁二位将军的消息。”陆子瑜说道，“听说，是冯将军自己逃脱项羌的。”
“这不可能吧。”秦绛摇头道。
“是啊，朝中有人也不信，甚至怀疑冯将军已叛国投诚，此次慌报阳城的消息，是故意传递错误消息，迷惑朝廷。”
“我信冯将军。”秦绛笃定道，“不是因为冯将军的人品，而是阳城真的会出事。拓跋冽已经在蜀州外十多天了，难道真是想和我们和谈，才一直没有攻城吗？”
“拓跋冽很明显，没有和谈的诚意。”这一点，陆子瑜比秦绛看得更清楚。
“所以，冯将军的消息是对的。”
陆子瑜点头，“我信你，也信冯将军，但朝廷未敢全信。所以你明天一定要找出证据，查明敌人真正的目的。”
“我明白。”秦绛忽然问道，“大人为什么突然交给我这么重要的大事？”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孩子，我也知道，有人在教你。”陆子瑜微微一笑，“徐老太傅之前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一年突然放弃了。朝中有人说徐祭酒已经去了，但我不这样认为。”
秦绛警惕的看着陆子瑜，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不想让世人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但他猜想或许因为政治，或许关乎国运。
但师父不让透露，秦绛他便一个字也不会说。
“你不必紧张，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陆子瑜轻松的笑了笑，“放心，这个推断我谁都没说过，除了你。”
“大人真看得起我。”
“尚书大人也对你称赞有加呢。”陆子瑜起身，拍拍秦绛的肩膀，“明日，就看你的了，可别让我丢脸啊。”
第九十二章 包羞忍耻是男儿（六）
翌日，秦绛跟随使团，走出了蜀州城。他在马上回头看向身后高大从城池，天色如青色的瓷釉，映照着朱红色的城池。
就算尚书大人说得再好听，秦绛早已明白，此去危机重重，九死一生。
进入敌营前，照例搜身。搜到秦绛时，守门的士兵奇怪的看了一眼，“你是什么人？”
秦绛没有听懂项羌话，陆子瑜替他回复道：“打杂的小厮。”
“不是护卫？”守卫的士兵半信半疑。
陆子瑜说道：“他还是个孩子，又这么瘦小，根本没练过武，哪能当护卫。”
守门的士兵打量秦绛片刻，看他的确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故而挥挥手，“可以了，进去吧。”
众人都暗暗松了口气，果然，年纪小是有优势的。
使团再次和项羌谈判，这回没有见到拓跋冽，而是上一次的那位神秘翻译。果然不出陆子瑜所料，这个翻译手握重权，甚至可以代表可汗谈判。
礼部尚书和其余副使进帐谈判，留下秦绛一个人站在门口，和一群项羌士兵相对。
秦绛在进入营门时，就暗中打探，看军中似乎在调兵，大批人马进进出出，动静很大。秦绛心想这一定不是一般的调动，恐怕拓跋冽这两日就要进攻阳城了。
秦绛见时机差不多了，故意“哎呦”一声，一手捂住肚子。站在帐外的其他士兵警惕的看着他，目光凶狠。
秦绛捂着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要去茅厕。他们语言不通，秦绛比划了好久，士兵才明白。他翻了翻白眼，给秦绛指了个方向，而后挥挥手让他快去快回。
秦绛急忙跑过去，走过几个帐篷，等到远离那个士兵的视线后，秦绛开始往其他地方瞎走，一边走，一边研究项羌的排兵布阵。
期间项羌军营十分忙乱，很多人都没有管秦绛这个小孩子。他看见骑兵一批批的离开军营，而后是步兵护送着几辆马车离去。
秦绛蹲下来看着车辙，压痕很深，一看就知道车上有重物。不知道是粮草，还是攻城器械。
“喂，你干什么？”有士兵过来，抓起秦绛的后领，把他提溜上来。
秦绛听不懂这个士兵说什么，但也能猜到。他又比划自己肚子疼，想去茅厕，结果迷路了。
那士兵狐疑的打量这个小孩几眼，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给他指了个路，又威胁不许靠近这里。
秦绛急忙离开，这回他十分的确定，拓跋冽是在调兵，而且很有可能，拓跋冽已经不在蜀州了。
的确，拓跋冽早就和第一批骑兵一起赶往阳城。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冯汝炳将军已经从项羌逃了出来，正在阳城等候拓跋冽呢。
“冯将军，还好您来了。”阳城的守将一脸庆幸，“我派出去的探子回报，最近的确发现了项羌士兵的踪迹。您真是料事如神啊。”
冯将军微微点头，“之前我也没想到拓跋冽会攻打阳城，要不是有人提醒我，我恐怕也中了项羌的诡计。”
“对了，冯将军，你是怎么从项羌逃回来的？”阳城守将问道。这个问题不止他疑惑，其实所有人都很好奇，冯汝炳是怎么躲过项羌重重防御，千里迢迢回到大楚。
冯将军笑了笑，“这个可能是上天庇佑大楚，让我找到他们看守松懈之时，又遇见了一些大楚国破时被俘虏的自己人，这才能够逃回了。”
“原来如此，冯将军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阳城守将对冯将军的说辞半信半疑，但他也不再追问了。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可能只有冯将军一个人知道了。
“报！”突然，又有士兵跑进帐篷，“发现有大军向阳城逼近。”
“什么，项羌人这么快就到了？”阳城守将一惊。
“不是项羌人。”士兵抬头看了眼冯将军，迟疑的说道，“好像打着‘冯’字旗号，看军服应该是武平关的士兵。”
“武平关？”阳城守将看向冯将军，“武平关还有幸存士兵？”
冯将军心中一动，“我上城楼看看。”
翌日，秦绛跟随使团，走出了蜀州城。他在马上回头看向身后高大从城池，天色如青色的瓷釉，映照着朱红色的城池。
就算尚书大人说得再好听，秦绛早已明白，此去危机重重，九死一生。
进入敌营前，照例搜身。搜到秦绛时，守门的士兵奇怪的看了一眼，“你是什么人？”
秦绛没有听懂项羌话，陆子瑜替他回复道：“打杂的小厮。”
“不是护卫？”守卫的士兵半信半疑。
陆子瑜说道：“他还是个孩子，又这么瘦小，根本没练过武，哪能当护卫。”
守门的士兵打量秦绛片刻，看他的确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故而挥挥手，“可以了，进去吧。”
众人都暗暗松了口气，果然，年纪小是有优势的。
使团再次和项羌谈判，这回没有见到拓跋冽，而是上一次的那位神秘翻译。果然不出陆子瑜所料，这个翻译手握重权，甚至可以代表可汗谈判。
礼部尚书和其余副使进帐谈判，留下秦绛一个人站在门口，和一群项羌士兵相对。
秦绛在进入营门时，就暗中打探，看军中似乎在调兵，大批人马进进出出，动静很大。秦绛心想这一定不是一般的调动，恐怕拓跋冽这两日就要进攻阳城了。
秦绛见时机差不多了，故意“哎呦”一声，一手捂住肚子。站在帐外的其他士兵警惕的看着他，目光凶狠。
秦绛捂着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要去茅厕。他们语言不通，秦绛比划了好久，士兵才明白。他翻了翻白眼，给秦绛指了个方向，而后挥挥手让他快去快回。
秦绛急忙跑过去，走过几个帐篷，等到远离那个士兵的视线后，秦绛开始往其他地方瞎走，一边走，一边研究项羌的排兵布阵。
期间项羌军营十分忙乱，很多人都没有管秦绛这个小孩子。他看见骑兵一批批的离开军营，而后是步兵护送着几辆马车离去。
秦绛蹲下来看着车辙，压痕很深，一看就知道车上有重物。不知道是粮草，还是攻城器械。
“喂，你干什么？”有士兵过来，抓起秦绛的后领，把他提溜上来。
秦绛听不懂这个士兵说什么，但也能猜到。他又比划自己肚子疼，想去茅厕，结果迷路了。
那士兵狐疑的打量这个小孩几眼，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给他指了个路，又威胁不许靠近这里。
秦绛急忙离开，这回他十分的确定，拓跋冽是在调兵，而且很有可能，拓跋冽已经不在蜀州了。
的确，拓跋冽早就和第一批骑兵一起赶往阳城。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冯汝炳将军已经从项羌逃了出来，正在阳城等候拓跋冽呢。
“冯将军，还好您来了。”阳城的守将一脸庆幸，“我派出去的探子回报，最近的确发现了项羌士兵的踪迹。您真是料事如神啊。”
冯将军微微点头，“之前我也没想到拓跋冽会攻打阳城，要不是有人提醒我，我恐怕也中了项羌的诡计。”
“对了，冯将军，你是怎么从项羌逃回来的？”阳城守将问道。这个问题不止他疑惑，其实所有人都很好奇，冯汝炳是怎么躲过项羌重重防御，千里迢迢回到大楚。
冯将军笑了笑，“这个可能是上天庇佑大楚，让我找到他们看守松懈之时，又遇见了一些大楚国破时被俘虏的自己人，这才能够逃回了。”
“原来如此，冯将军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阳城守将对冯将军的说辞半信半疑，但他也不再追问了。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可能只有冯将军一个人知道了。
“报！”突然，又有士兵跑进帐篷，“发现有大军向阳城逼近。”
“什么，项羌人这么快就到了？”阳城守将一惊。
“不是项羌人。”士兵抬头看了眼冯将军，迟疑的说道，“好像打着‘冯’字旗号，看军服应该是武平关的士兵。”
“武平关？”阳城守将看向冯将军，“武平关还有幸存士兵？”
冯将军心中一动，“我上城楼看看。”
城楼之下，冯晏和马岘终于汇兵，一起赶往阳城。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拓跋冽的军队到来之前，先一步抵达了阳城城下。
“这次，我总算赶上了。”冯晏看着远方高大的城池，长舒一口气，“算来，我已经很久没来过阳城了。”
“你是在阳城长大的吧？”李卓平问道。
“是啊。说起来，阳城才算是我的家。”冯晏从小就被带到阳城，在这里长大、读书，在阳城度过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
“我其实从未来过阳城。”李卓平说道，“以前一直在墉州，后来遇见了你，就去了武平关。”
“可惜了，你没见过阳城最繁华的时候。”冯晏微微感慨，“那时候很多商人都来阳城，街上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好玩意。我最喜欢去庆丰楼打牙祭，可惜现在庆丰楼已经搬走了，不能请你去尝一尝他家的新丰酒了。”
“军中禁止饮酒，你忘了？”李卓平调侃道，“就算是主将，没人敢管你了，也得以身作则啊。”
“我知道，我们还有一场大战要打呢。”冯晏说道，“若此战能赢，我不管禁不禁酒，请大家喝了再说。”
“好，好，好！”小结巴鼓掌道。
李卓平无奈一笑，继续打马赶路。
等快到了阳城城下后，小结巴突然瞪大了双眼，指着阳城上面的人惊呼道：“将、将军，冯，冯将军……”
“什么？”冯晏转头看向他。
“你你你们看，那个那个人，他他……”小结巴断断续续的说着，他越着急反而越说不清。
“你在说什么？”李卓平看向城头，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但看不清楚脸。
“那那那个人，好像是、是、是……”
“是什么？”冯晏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
“是、是你爹。”小结巴说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了。
李卓平一下子愣住了，冯晏激动的看着城楼，二话不说，抬手一甩马鞭，率先奔向阳城城楼。
“这次，我总算赶上了。”冯晏看着远方高大的城池，长舒一口气，“算来，我已经很久没来过阳城了。”
“你是在阳城长大的吧？”李卓平问道。
“是啊。说起来，阳城才算是我的家。”冯晏从小就被带到阳城，在这里长大、读书，在阳城度过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
“我其实从未来过阳城。”李卓平说道，“以前一直在墉州，后来遇见了你，就去了武平关。”
“可惜了，你没见过阳城最繁华的时候。”冯晏微微感慨，“那时候很多商人都来阳城，街上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好玩意。我最喜欢去庆丰楼打牙祭，可惜现在庆丰楼已经搬走了，不能请你去尝一尝他家的新丰酒了。”
“军中禁止饮酒，你忘了？”李卓平调侃道，“就算是主将，没人敢管你了，也得以身作则啊。”
“我知道，我们还有一场大战要打呢。”冯晏说道，“若此战能赢，我不管禁不禁酒，请大家喝了再说。”
“好，好，好！”小结巴鼓掌道。
李卓平无奈一笑，继续打马赶路。
等快到了阳城城下后，小结巴突然瞪大了双眼，指着阳城上面的人惊呼道：“将、将军，冯，冯将军……”
“什么？”冯晏转头看向他。
“你你你们看，那个那个人，他他……”小结巴断断续续的说着，他越着急反而越说不清。
“你在说什么？”李卓平看向城头，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但看不清楚脸。
“那那那个人，好像是、是、是……”
“是什么？”冯晏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
“是、是你爹。”小结巴说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了。
李卓平一下子愣住了，冯晏激动的看着城楼，二话不说，抬手一甩马鞭，率先奔向阳城城楼。
第九十三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一）
拓跋冽佯攻蜀州多日，终于调转马头，直奔阳城。而此时的阳城，正好由冯汝炳镇守指挥。朝廷通过使臣那边，探听到了拓跋冽真正目的正是阳城，于是不再怀疑冯将军。小皇帝当即下旨，任冯汝炳为主帅，并增兵十万，支援阳城。
阳城大战，正式开始。
几日前，冯晏和父亲战后重逢，两个人都以为自己差一点就见不得对方了。冯将军本是内敛沉稳的性子，在见到儿子的那一刹那，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爹，爹！”冯晏直奔到城楼上，见到父亲之后，一个大小伙子直接泪流满面，哭着跪在爹爹面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得知父亲被俘虏的时候，他没哭，在外遇敌战事不顺时，他也没哭。反而是现在，得知父亲一切安好，他一下子泣不成声。
李卓平、阳城守将等人见状默默离开，将城楼让出来，给他们父子一诉衷肠的时间。
“爹爹你没事吧？”冯晏后知后觉的打量着冯将军，还好还好，爹爹没有缺胳膊少腿，也不像师父那样眼瞎了。
这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冯将军看着自己的幼子脸上还挂着泪珠，脸色憔悴，但没有什么重伤。他不由的又想起另两个战死沙场的儿子，一时间感慨万千。
冯将军摸着冯晏的头，轻轻的说道：“起来吧。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哭什么？”
“爹！”冯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冯将军扶冯晏起身，“我很好，看你平安，我便心安了。”
冯晏怀着最后一丝的希望，轻声问道：“其他人呢，二哥、章将军、苏将军，他们呢？”
冯将军沉默良久，语气沉重的说道：“……战死沙场。”
果然，果然还是逃不了。二哥，从小一直宠爱自己的二哥，还是跟随着大哥去了。
“穆景峰呢？”冯晏说这话时，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穆景峰此人。
“还关在丹阳城牢房。”冯将军说道，“这辈子，他恐怕回不来了。”
“他该庆幸他回不来了，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他。”
“冷静。”冯将军按住冯晏的肩膀，“不必因这些人乱了心神。你要记得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父亲……”冯晏抬眼看着冯将军，“大哥走了，二哥也没了。爹，只剩我们了。”
冯将军不语，将儿子紧紧的搂在怀中。
他的孩子，一个个战死沙场，现在只剩下冯晏一人。这就是他之前为什么将冯晏一个人放在阳城，因为他不舍得让幼子卷入战场。但命运一步步逼着冯将军不得不让小儿子从军，如今还要担起冯家的重任。
拓跋冽佯攻蜀州多日，终于调转马头，直奔阳城。而此时的阳城，正好由冯汝炳镇守指挥。朝廷通过使臣那边，探听到了拓跋冽真正目的正是阳城，于是不再怀疑冯将军。小皇帝当即下旨，任冯汝炳为主帅，并增兵十万，支援阳城。
阳城大战，正式开始。
几日前，冯晏和父亲战后重逢，两个人都以为自己差一点就见不得对方了。冯将军本是内敛沉稳的性子，在见到儿子的那一刹那，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爹，爹！”冯晏直奔到城楼上，见到父亲之后，一个大小伙子直接泪流满面，哭着跪在爹爹面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得知父亲被俘虏的时候，他没哭，在外遇敌战事不顺时，他也没哭。反而是现在，得知父亲一切安好，他一下子泣不成声。
李卓平、阳城守将等人见状默默离开，将城楼让出来，给他们父子一诉衷肠的时间。
“爹爹你没事吧？”冯晏后知后觉的打量着冯将军，还好还好，爹爹没有缺胳膊少腿，也不像师父那样眼瞎了。
这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冯将军看着自己的幼子脸上还挂着泪珠，脸色憔悴，但没有什么重伤。他不由的又想起另两个战死沙场的儿子，一时间感慨万千。
冯将军摸着冯晏的头，轻轻的说道：“起来吧。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哭什么？”
“爹！”冯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冯将军扶冯晏起身，“我很好，看你平安，我便心安了。”
冯晏怀着最后一丝的希望，轻声问道：“其他人呢，二哥、章将军、苏将军，他们呢？”
冯将军沉默良久，语气沉重的说道：“……战死沙场。”
果然，果然还是逃不了。二哥，从小一直宠爱自己的二哥，还是跟随着大哥去了。
“穆景峰呢？”冯晏说这话时，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穆景峰此人。
“还关在丹阳城牢房。”冯将军说道，“这辈子，他恐怕回不来了。”
“他该庆幸他回不来了，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他。”
“冷静。”冯将军按住冯晏的肩膀，“不必因这些人乱了心神。你要记得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父亲……”冯晏抬眼看着冯将军，“大哥走了，二哥也没了。爹，只剩我们了。”
冯将军不语，将儿子紧紧的搂在怀中。
他的孩子，一个个战死沙场，现在只剩下冯晏一人。这就是他之前为什么将冯晏一个人放在阳城，因为他不舍得让幼子卷入战场。但命运一步步逼着冯将军不得不让小儿子从军，如今还要担起冯家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