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遇見你我便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塵埃裏去
但我的心是歡喜的。並且在那裏開出一朵花 by張愛玲

黑暗中有雙眼睛直盯著自己，是雙女人的眼睛，漂亮的女人
黑白分明的杏眼，沒有一絲情緒，又圓又大的瞳孔眨也不眨地直盯著自己
像玻璃珠，又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洞，有種詭譎的驚悚
明明已經閉上眼睛仍無法擺脫糾纏的視線，陷入恐慌呼吸開始急促困難
彷彿從黑暗中伸出看不見的手掐住脖子捏住氣管，一股窒息的不快感迎面襲來
就在快要喘不過氣瀕死之際……
「!!!!」
猛地睜開雙眼掙脫夢魘，映入眼簾不是擁有玻璃珠眼球的女人
只有散發溫暖光芒的典雅吊燈，但Noh仍舊打了個寒顫，是冷氣太冷了嗎?
轉動僵硬的脖子看向牆上空調溫度，適宜的26度理應不覺得寒冷
空調旁時鐘顯示凌晨2時23分，看來自己沒睡多久，哆嗦著想拉緊棉被蓋住赤裸身軀
卻碰到了身邊溫暖的熱源，困難地轉過身卻牽動痛感神經
即使簡單的翻身動作都疼得自己齜牙裂嘴，尤其是腰部以下
望著造成疼痛元兇熟睡面容，Noh伸出手用指尖描繪俊俏五官
濃眉大眼，眼角是帶有桃花的上揚，挺直的鼻梁、性感豐厚的嘴唇，以及有些刺的下巴
那是新生的鬍渣，不像自己還是光溜溜的下巴，摩梭著粗糙的觸感
Noh難以置信自己竟然與他發生關係了，與自己同性的Phun......
那陌生的情感是愛嗎?Noh不知道也不敢妄下結論
只不過看到Phun痛苦的表情、難過的淚水，心臟位置就會蔓延一股難以言喻的鈍痛
想撫去他緊皺的眉心，拭去滑落的淚水；想看見他開心的笑容，想聽見他溫柔的低語
Noh想永遠待在他身邊，但是......越過Phun側睡的肩胛
Noh的視線落在Phun身後床頭櫃上的照片，親密緊靠著Phun的Em如同回望Noh般注視著
明明是巧笑倩兮的笑顏，Noh卻覺得像是責備似的直盯著自己，有著黑白分明杏眼的Em
又圓又大的瞳孔眨也不眨地直盯著自己......
下意識縮起身體靠向Phun，即使扯痛了傷口Noh仍眷戀著Phun的溫暖
「怎麼了?疼嗎?」明顯的睏意讓原本低沉的嗓音又多了幾分磁性
幽然醒來的Phun無意識地摟住蜷縮在自己懷中的Noh
不知是無法回答自己在懼怕什麼，還是羞於面對初次發生關係的Phun
Noh只能將臉埋入Phun厚實的胸口點點頭，修長的手環住Noh的背脊輕輕地上下滑動
像是心疼又像是慰勞Noh似地溫柔撫觸，雖然下半身仍熱辣辣地泛疼
但Phun溫暖的手就像是有療效般抹去Noh內心的不安，再次閉上眼
在Phun的懷中，Noh沉沉地睡去......

清晨，在預設的手機鬧鐘尚未響起前起身關閉
不是因為生理時鐘提早醒來，而是深怕吵醒身邊仍在熟睡的人
“再讓他多睡會吧”
躡手躡腳地躺回床上，Phun拉攏下因自己起身而滑落的棉被
趴睡的Noh露出光裸的肩膀與背部，望著Noh沉靜睡顏
Phun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感動與滿足......
他原以為這只是自己的單相思；他原以為Noh從此會離自己遠去
但...想起昨晚的激情與美好，Phun發現自己可以一直凝視著Noh的睡顏
完全無視早晨急迫時間的流逝...但在1樓餐廳的Noi姨可就無法無視了
明明每天都是Phun最早下樓吃早餐準備上學
怎麼今天Pang都已經吃完土司喝完牛奶仍不見Phun的身影
「小姐啊，少爺怎麼還沒下來?會不會是身體不舒服?還是睡過頭了?」
大概知道原因的Pang正轉動眼珠思考藉口時
聽到Noi姨自言自語說著要去哥哥房間查看，連忙慌張地站起身阻止Noi姨
「欸...Noi姨，還是我上去叫Phun哥好了，那個...Noi姨不是說最近膝蓋有些疼嗎?嗯...還是不要常爬樓梯比較好」
「那...好吧，就麻煩小姐了」
總算即時勸阻Noi姨打消去哥哥房間念頭，Pang輕吁了口氣
望著樓上仍無動靜，Pang忍不住唇角笑意，昨晚Noh哥進入哥哥房間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沒有回家留宿一晚會發生什麼事呢?雖然很想故技重施趴在哥哥房門前偷聽
但想到要尊重喜愛的Noh哥，Pang只好忍住腐女原始的慾望
現在已經是早上了，打著上學遲到大旗Pang總算可以堂堂正正一償宿願
<叩叩>兩聲敲門聲驚醒癡望著Noh的Phun，怕吵醒Noh也怕房內昨晚激情曝光
Phun急忙胡亂套上褲子，將滿地衣物與衛生紙塞在矮桌底下，小心翼翼地開啟一點門縫
「噢...是Pang啊...」
赤裸著上半身的哥哥有著奇怪的不自在，據Pang記憶哥哥從不脫衣睡覺的
「Phun哥早安，Noh哥還沒起床嗎?」
假裝再自然也不過的表情，Pang天真無邪的大眼直往門縫裡搜尋Noh的身影
「呃...嗯...對，他還在睡」Phun挪動下刻意用身體擋住Pang的目光
儘管只瞧見露在棉被外的腦袋與赤裸的肩膀一眼，但對Pang來說就已經足夠
「那...Phun哥與Noh哥今天要去學校嗎?」
再正常也不過的問話聽在Phun耳裡卻是意有所指，忍不住臉紅Phun舔了下乾燥的嘴唇
「嗯...可能會晚點吧，Pang妳先請司機大叔送妳去學校好了，我自己去學校就行」
強裝鎮定地催促Pang趕快去上學，關上房門後Phun才鬆口氣
Pang這小妮子鬼靈精怪的，如果知道有關昨晚的事那就不好了
自己倒是沒什麼，Phun是怕極度害羞的Noh會想太多，望著仍在床上安穩沉睡的Noh
Phun的眼中充滿似水柔情，自己何其幸運能擁有Noh，如此善良又純真的Noh
低下頭Phun親吻著Noh的側顏，雖然捨不得叫醒他
但時間一分一秒地逼近遲到極限，Phun只能出聲輕喚:
「Noh，要起床了嗎?」輕柔的氣息飄飄然地傳入耳中，比刺耳的鬧鐘還有效
Noh慢慢地醒過來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
昨夜的點點滴滴也開始在腦海復甦，如火燒般的羞恥迅速染紅了Noh的臉
不敢與Phun對視Noh將整張臉幾乎埋入棉被中，知道Noh異樣原因，抿著唇揚起唇角
Phun連帶將緊裹著棉被的Noh整個擁入懷中
「Noh，昨晚的事...我是認真的」
抬起眼望向沒有半點虛假的雙眸，流轉其中的真摯情感說不動容是騙人的
緩緩取下遮住臉龐的棉被，像是被Phun黝黑雙眼所催眠Noh閉上眼
從兩唇輕觸到深入的唇舌纏綿，沒有性慾的吻卻深刻地令人陶醉其中
感官、氣息、甚至連呼吸都沉淪在Phun所編織的情網中，讓Noh逃不了也不想逃
在險些失去理智前一秒Phun鬆開了Noh的唇
眷戀的吻落在額頭Phun深吸口氣平復一早男人都會有的衝動
「那...你今天還去學校嗎?」
知道Phun沒說出口的意思，Noh的臉又開始不爭氣地酡紅一片
「嗯...明天要補考，今天一定要去上課」
不像功課優異的Phun不需要為分數煩惱，Noh必須透過補考來為學科及格苦苦掙扎
「那...你先去洗澡，我去拿制服給你」其實很想讓Noh請假在家休息
但姑且不論為了補考，按照Noh不服輸的個性恐怕也會逞強不答應
「不要!我要回家換制服」Noh坐起身拒絕道
經過幾個小時的睡眠休息，雖然下半身仍有些痠疼，但的確好多了
掀開棉被隨便套上不知道是誰的褲子，Noh準備到浴室洗去一身情事痕跡
「咦?為什麼?」明明知前就曾借過Noh制服穿去學校，為什麼這次不行
不知道Noh因為學號不一樣馬上被發現的Phun疑惑問道
撇去學號不同問題，發生關係的隔天穿著Phun的制服去學校，怎麼想都覺得彆扭
但說不出口的心理因素令Noh為之語塞
看著Noh為難表情，大概能猜出原因的Phun開口道:
「那我陪你回家換制服」
「欸...你...你幹嘛陪我回家，這樣你也會遲到」
這傢伙跟自己回家是想幹嘛?Noh一臉防備讓Phun笑了出來
「兩個人遲到總比一個人遲到好，況且我還可以幫你說情，否則你今天是想跑操場嗎?」
以自己現在身體狀況能正常活動就已屬萬幸，如果再被罰跑操場Noh絕對會死在操場上
「那...好吧，我先去洗澡，待會再一起去我家」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自知會錯意的Noh趕緊逃到浴室
留下搖頭苦笑的Phun，距離遲到大限只剩不到半小時的時間......

結果Phun也沒有真正進去Noh家，只是在Noh家門口等待換制服的Noh
順便還為兩個人買了早餐，配合Noh的步伐慢慢(?)朝學校方向走去
「你都已經遲到了，還想服裝儀容不整被抓嗎?」
並肩而行的Phun看到Noh外露的襯衫，學生會秘書長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伸出手想幫Noh將襯衫塞進褲子，但沒考慮到兩人既是同年齡又是同性別
Phun對待小孩子或女人的方式並不適用在Noh身上，況且又是在剛發生關係之後...
「放手啦!我自己來就好!」一把甩開Phun的手，羞恥的感覺讓Noh像個鬧彆扭的小孩
知道Noh只是倔強Phun寵溺地笑著
「走吧!再拖下去連第一堂課都遲到了」
路上一個學生都不見蹤影，從沒遲到更別說遲到這麼晚的Phun舉步向前走去
望著Phun的背影，即使已經遲到仍不見慌亂，連上衣也一絲不苟地扎進褲子裡
十足優等生的樣子，Noh甚至能想像Phun未來就像現在路上的上班族一樣
西裝革履的菁英份子，總而言之與自己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為什麼完全無交集可能的人會走在一起呢?
自己到底是哪一點值得Phun喜歡?
Phun是否只是一時迷惑才會與自己發生關係?
我們這段關係是否會給Phun或其他人帶來莫大的傷害?
雖然昨晚是自己主動來找Phun，是自己不去想會傷害誰，是自己不想離開Phun
但...現在這些問題卻如同走馬燈般在Noh腦海盤旋圍繞
站在原地斂下目光，Noh盯著自己的鞋尖陷入深思，察覺到Noh並未跟上Phun轉過頭
從Noh臉上複雜表情Phun可以看出Noh內心的掙扎與擔憂
全因自己而起，是自己如撒旦邪惡地抓住Noh天使般的翅膀，讓他沉淪墮落
該苛責該受懲罰的人是自己，而不是Noh......
嚥下不斷翻湧至喉嚨的苦澀，Phun假裝不在意地開口:
「怎麼了?是有東西忘了帶嗎?」
「Phun...你說...我們做錯了嗎?」
看著Noh澄澈眼中充滿自責，忍住左胸傳來的刺痛，Phun走進Noh身邊環過他的肩膀
「當然我們做錯了!」
一本正經地盯著Noh，果然低著三吋平頭Noh就像做錯事等待責罰的孩子
「遲到是違反校規的，當然是錯囉!」如同古板嚴肅的訓導主任口氣逗笑了Noh
「別忘了你說要罩我的」對Phun挑挑眉，Noh十足頑皮學生模樣，看樣子他心情回復了
「哦...知道了...走吧!」
重新邁開早已遲到已久的步伐，Phun與Noh繼續朝學校方向走去
望著Noh柔軟的耳垂、修長的頸項與薄短的頭髮
Phun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就會滿溢著幸福的充實感
但不知為何，面對單純又善良的Noh，Phun卻有股揮之不去的不祥預感......

大概基督女子修道院國中部都知道Pang今天心情特別好
這麼說是誇飾了些，但至少Pang班上所有同學都這麼認為
永遠上揚的唇角，永遠笑彎的眉毛，再加上輕快到幾乎跳躍的步伐
任誰都看得出來Pang開心到快要飛了起來
但明明今天要交的作業又多又難，要考的試也是接二連三
大家都愁眉苦臉怎麼Pang卻這麼高興?Pang的死黨們都疑惑地面面相覷
像現在雖然是早自習時間，但因為第一堂課要考古文，所以每個人都抱著課本猛啃
除了打開課本視線卻放空傻笑的Pang之外......
「喂!Pang沒事吧，她已經傻笑好久了」死黨A低聲問道
「誰知道，剛才問她又說沒什麼事，她是吸了笑氣了嗎?」
從課本中抬起頭，死黨B也是滿頭霧水，就在兩人再也無法忍受一個人癡笑的Pang時
死黨A一個巴掌拍在Pang打開的課本上，<砰>一聲讓Pang回過神眨了眨眼
「我說Pang，妳是看到橘真琴與七瀨遙上床了是嗎?看妳笑到闔不攏嘴」
「動漫人物上床有什麼好開心的，那又不是真的」
Pang嗤之以鼻的言論引起死黨們莫大恐慌，這是她們所認識的腐女女王嗎?
竟然說橘真琴與七瀨遙上床沒什麼?!不過...等一下，Pang說那不是真的
所以言下之意就是Pang有看過真人秀嗎?!
「Pang，妳是說妳有看過兩個男人在那個......」
雖然男男書籍已經閱歷不少，不論是否是18禁書
但畢竟還是小女生，說起那件事仍不免害羞
差點就要點頭承認，但一想到自己只有偷瞄”事後場景”
而且如果說出來的話她們兩個人一定會逼問自己，所以到嘴的話硬生生吞入肚中
「呃...怎麼可能，我的意思是我才沒看過這種事呢!」
「嗷!那妳今天到底有什麼事這麼開心?」朋友的問題讓Pang內心充滿糾結與矛盾
身為腐女最大的樂趣當然就是跟同好分享浪漫唯美的BL故事，而且還是真實的
但身為妹妹怎麼可以把哥哥隱密的私事說出去呢?
天人交戰下還是妹妹的自覺戰勝了腐女的慾望，Pang堆起笑臉敷衍道:
「沒什麼，天氣好所以開心嘛!」
鬼才相信Pang的話，天氣簡直好到熱死人，這種酷熱下有什麼好開心的
不過如果Pang堅持不說，即使知道只是藉口也是沒轍
死黨A咕溜地轉動眼珠思考著，轉過頭對死黨B小聲道:
「平時會讓Pang這麼興奮只有2個原因」也想到什麼的死黨B點點頭道:
「沒錯，一個是BL，另一個就是Phun哥了」
朋友們都知道Pang是不折不扣的戀兄情節
雖然長得帥功課又好的Phun哥的確很讓人驕傲
但Pang對Phun哥的崇拜也是超過正常標準
「如果不是BL，那一定就跟Phun哥有關!」不愧是死黨，一猜即中
「可是我看Phun哥最近沒什麼事啊......」
拿出手機搜尋Phun的IG，已經4天沒更新看不出有什麼新鮮事
聽聞後死黨A想了下，也拿起手機搜尋Em的IG
「嘿!Em學姐PO出她與Phun哥最新的約會照片耶!」那是昨晚一起共進晚餐的自拍合照
「真的耶，Em學姐好美啊!兩個人郎才女貌真得好相配呢!」死黨B也湊近一起稱讚道
雖然迷戀BL，但已經國二生的她們能分清現實世界與動漫二次元的不同
況且俊男美女組合誰不喜愛，就在她們連聲讚嘆時
沒發現一旁原本笑開懷的Pang瞬間變臉
「什麼郎才女貌，我看只是甩不掉的金魚大便罷了!」
不可能說自己哥哥是金魚大便，所以Pang罵的人是Em囉?!死黨們皺眉互望著
「Pang，妳為什麼這麼說，Em學姐不是Phun哥的女朋友嗎?」
「她不是!!」想都沒想Pang立馬當場否認，堅決的態度讓兩人更加迷惑
「可是Em學姐才剛更新她與Phun哥約會的照片耶...如果已經分手怎麼還會去約會?」
朋友的言之鑿鑿激起Pang不服輸的心理，Pang強硬地反駁道:
「就說她已經不是我哥的女朋友，我早就見過我哥的交往對象了」
太過驚爆的八卦消息讓兩人睜大眼睛，基督女子修道院的校花居然會輸給其他女生?!
她們倒想看看是什麼樣國色天香的女人能美過Em
「妳說的是真的嗎?妳有Phun哥交往對象的IG嗎?我想看看她長什麼樣子」
「唔...我是有他的IG，但不能給妳們，現在還不能曝光」
如果真把Noh哥的IG給她們，事情就大條了，Pang拒絕道
但就因為Pang的拒絕開始令人懷疑起來......
「為什麼還不能曝光?難不成Phun哥交往的對象其貌不揚?」
「才不是這樣，相反的他超級可愛，比Em可愛百倍!!」
既然比Em學姐還美那為什麼不能給她們看，Pang越是隱瞞越是啟人疑竇
朋友們都是一臉狐疑地半信半疑
「Pang，妳確定嗎?說不定是妳誤會了，Phun哥根本就沒跟Em學姐分手」
到底要怎麼說她們才肯相信Em已經不是哥哥的女朋友了
再也不想聽到Em的名字與哥哥有所關聯，Pang一口氣上來不加思索道:
「我哥昨天都帶他“男朋友”(註:泰語男女朋友為同一詞)回家過夜了好嗎!!」
大聲說完後才意識到自己所說的話既不恰當又太張揚
周遭倒吸一口氣的騷動更讓Pang有股想撕裂自己嘴巴的衝動
摀住嘴Pang希望有時光倒流的魔法，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無法挽回......

說出去的話不僅像潑出去的水，還像投入湖中的石子引發一圈又一圈外擴的漣漪
而這漣漪即將從基督女子修道院的國中部蔓延至高中部......
「完蛋了!!我化學報告還沒做!!Yuri，妳做完了嗎?」
坐在Yuri身後的Nan慌慌張張地從書包拿出作業本詢問
「我們昨天晚上在Em家一起完成啦，Nan妳說不來，我們還以為妳都做完了」
Yuri邊從書包拿出作業邊回答
「我以為妳們去Em家只是為了排演話劇啊，我忘了還有化學報告」Nan苦著臉哀怨道
「才不是呢，排演話劇是今天晚上，對了，Nan妳是主角，一定要來喔」
「我今晚一定到，趕快借我抄作業，中午前要交說」
接過Yuri的作業本，Nan開始振筆疾書起來
「對了，Nan，昨晚妳沒來又沒寫功課，妳去哪啦?」坐在Nan身邊的Mo好奇問道
「昨晚我媽帶我去吃自助餐，超好吃的!!」
即使一邊抄寫功課，Nan仍一邊在回味昨晚美味的晚餐，一臉貪吃樣惹得眾人搖頭苦笑
「我說Nan啊，晚餐吃這麼多好嗎?妳不是要減肥變美去誘惑Ohm嗎?這下吃這麼多豈不是破功了」Mo不客氣地吐槽道
「但那可是BaiyokeSky耶，我媽提早好幾個月前才訂到的，不吃太可惜了，反正就只有這次，從今天起我再減肥就好了!」
這是全世界吃貨不約而同的藉口，當然，對於Mo她們而言是絕對不相信
從坐在Yuri身邊的Em滿臉不苟同表其就可以知道
聳了聳肩不發表意見，Em轉回身拿起手機瀏覽IG
昨晚PO了與Phun共進晚餐的自拍照，沒有意外留言絕大部分都是好評不斷
雖然偶爾有因為忌妒而酸溜溜的言論，但玩全不放在心上Em揚著笑逐一查看
直到看到這則評論時，自信的笑容凍僵在唇角
『人家妹妹都說了Phun哥女朋友不是妳，PO這照片果然是甩不掉的金魚大便』
原本以為只是單純的中傷毀謗，但下面越來越多附和言論，Em嚴肅的臉更加鐵青難看
『聽說Phun現在交往對象比妳可愛百倍，基督女子修道院的校花要退位囉!』
『更勁爆的是Phun昨晚竟然把新女朋友帶回家過夜耶，乾柴烈火地連我都害羞了』
滿腦子只剩下“帶回家過夜”這幾個字，Em震驚到難以置信
不用說在Phun家過夜，自己連Phun家大門一步都沒踏進過
Phun怎麼可能堂而皇之地帶著其他女人回家過夜?!
但這些言論看起來雖然充滿惡意，但卻沒有信口雌黃的感覺
出自Phun妹妹說法的有所本讓Em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Phun...你真的愛上其他人了嗎...”
「Em...Em...」對Yuri的呼喊聽而不聞，直到Yuri搖晃Em的手臂才讓Em如夢初醒
「Em，妳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Yuri擔心地看向緊皺著眉的Em
沒有回答Yuri的問題，Em只是把手機遞到Yuri眼前，Yuri接過一看臉色驟變
「這...怎麼可能?!這些人為什麼要編派這種惡毒的謊言」
「Yuri，妳不相信嗎?可是她們說這些全都是出自Phun的妹妹親口說的」
閉上眼Em覺得眼前的世界開始旋轉顛倒起來
「Phun妹妹說的...不可能!我還是不相信」頭搖地像波浪鼓似的Yuri仍堅決不相信
「Em，聽我說，妳也知道Phun的妹妹並不喜歡妳，所以不能因為是Phun的妹妹說就相信，妳要親自向Phun求證才是」
向Phun求證...是啊，自己怎麼可以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就懷疑Phun呢?
況且最近也沒聽說Phun與哪個女生走得比較近過
“我一定要向Phun求證!”握住微微顫抖的手，Em咬住泛白的嘴唇

這大概是Fi認識Phun以來覺得他最不對勁的一次吧......
Fi所認識的Phun雖然為人隨和又有禮貌，但卻也並非開朗外放之人
相反的，Phun因為心思細膩反而與朋友相處間會有諸多保留
讓人有種無法窺視他真實全貌的感覺
但今天的Phun完全沒了平日精明模樣，搖身一變成為只會發呆與傻笑的二愣子
像現在，原本應該振筆疾書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動
明明沒有好笑的事，但他嘴角的弧度卻是上揚好幾度
還以為Phun發生什麼好事時，表情卻180度轉變，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瞬間黯淡無光
呆滯的目光愣愣地注視前方，截然不同的情緒反應令人摸不著頭緒
「喂...Jok，你麻吉今天是怎麼了?一會傻笑一會發呆，他是吃錯藥還是被人下蠱了?」
Fi轉頭對Phun的好朋友，也是學生會出納委員的Jok小聲問道
「他今天一整個早上就是這付樣子，問他怎麼了又只是笑說沒什麼」
從核銷表中抬起頭，Jok聳聳肩也表示不解
「今天破天荒遲到，然後又是一付又開心又煩惱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思春一樣」
雖然是學生會主席，但仍保有青少年特有的口無遮攔，Fi毒舌地挖苦道
但Jok卻對Fi的話不以為然
「拜託，說其他人思春還有可能，但他可是Phun耶，已經有了校花女友在身邊，還需要思什麼春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也沒什麼可以解釋他現在怪異的情形啊」
疑惑的兩人望著依舊拿著筆發呆的Phun，直到桌上手機響起，才驚醒呆愣中的Phun
拿起手機查看來電顯示，Phun眼中一閃而過的是難以察覺的為難......
「呦...是女朋友呢!」靠近Phun也看到來電顯示的Fi調侃道:
「讓我們秘書長一整個早上魂不守舍的電話來了，怎麼不趕快接呢?」
不了解Fi話中含意，Phun聳了聳肩膀搖頭道:
「不懂你在說什麼」不再搭理Fi，Phun按下接聽鍵
「喂，Em!」
『Phun，你現在在哪?會很忙嗎?』
Em嬌柔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這是與Noh發生關係後第一次與Em說話
無可避免的心虛油然而生，Phun力圖鎮定回道:
「我現在在學生會，有什麼事嗎?」
『上次跟Phun提過我們學校附近新開了一間餐廳，今天中午我想和Phun一起去吃』
Em的午餐邀約一時間讓Phun不知如何反應，原本Phun還打算利用午休時間去找Noh
今天Phun最掛心的就是Noh的身體，該如何是好呢...轉動手中的筆，Phun委婉道:
「一起吃午餐啊...嗯...可是有份足球賽的賓客名單與邀請卡下午前要趕出來送到主任那裡去，可能沒辦法....」Phun的話讓Fi驚訝地變了臉色
「Phun，這個我來就行了，只是一個午休時間不礙事的」
一把搶過Phun桌上的賓客名冊，Fi還朝向Phun手機方向喊道:
「儘管放心去午餐約會吧!」
對於Fi的熱心Phun有種幫倒忙的無奈，但事已至此，自己也是騎虎難下了
「呃...Em，既然Fi這麼好心要幫我，那麼中午我們就去那家餐廳吃午餐吧，待會我去接妳!」
『嗯!好，待會見』
與Em結束電話，面對滿臉熱情笑容的Fi，Phun不得不客套地說些感謝的話
即使心中...五味雜陳...

同樣五味雜陳的人是Noh，雖然一早有Phun的庇蔭免去了遲到的處罰
但腰際時不時傳來酸痛感不斷地提醒了Noh昨夜發生的事
湧現心頭的是甜蜜、擔憂、不安與徬徨
畢竟對一個才17歲的高中生而言，這種事情太過沉重也太過艱辛......
坐在音樂社柔軟(?)沙發上，Noh望著正在整理文件忙碌的Ohm
他正在準備今年女校音樂表演的計畫書，聽說今天中午前要交回學生會
本應是自己這個社長的責任，但死黨Ohm似乎察覺Noh今天身體不適，所以就一肩扛下
「Ohm...待會你要去學生會繳回計畫書對吧?」
「嗯...對呀，Fi昨天要我們中午前交的」沒有抬頭，Ohm翻閱計畫書做最後的確認
「那...待會我跟你一起去學生會」
Noh的話讓原本專注於計畫書的Ohm訝異地看向自家社長
「你要跟我一起去學生會?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嗎?你不是不喜歡去學生會那種嚴肅的地方嗎?」所以以往都是由Ohm這個副社長代跑學生會
「唔...就...不好意思讓你一個人做計畫書啊，我這個社長總要負點責任」
這個理由騙騙其他人還行，但是唬不了從小到大的死黨，Ohm懷疑地挑高了眉
「還有就是...我也要問關於我們預算怎麼樣啦!」
Noh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裡由總算讓Ohm相信點點頭
「對齁，Phun不是說要幫我們向學校爭取預算嗎?得問問他進度如何了」
聽到Phun的名字Noh的心臟不禁漏跳一拍，抓了抓頭掩飾不自然，Noh開口問道:
「那差不多了吧，現在就去學生會，免得待會他們都去吃午餐了」
Noh從沙發站起身，與拿著文件的Ohm並肩走出音樂社
剛好遇到了也從啦啦隊走出來的Earn
「嘿!Noh，一起去吃午餐吧!」Earn揮揮手，走近Noh的身邊
「不了，待會還要去學生會交計畫書，Earn你先去餐廳吧!」
指了指Ohm手上的文件，Noh回復道
「呦...這事不都是交給Ohm去學生會嗎?」
極力避免進出學生會的Noh怎麼這次反常了?Earn懷疑的目光在Noh身上來回搜尋
怎麼大家都認為自己去學生會這件事奇怪，自己有這麼不負責把事情都推給Ohm嗎?
撇了撇嘴角Noh不服氣道:
「好歹我也是社長，總不能把什麼事情都推給Ohm吧」
「是是是...Noh是負責任的音樂社社長!!」
不知是真話還是假話，但Earn語氣中明顯的調侃讓Noh直想咋舌
而Ohm則是一臉賊笑地對Earn擠眉弄眼
就在笑鬧間，比Noh高大的Earn忽然看見Noh領口下鎖骨位置有個明顯的紅色印痕
「Noh，你這裡是怎麼了?紅紅的...」
隨著Earn手指的方向Noh猛然想起那是今早換制服時發現的......吻痕
原本將制服全部鈕扣扣好就可以遮住，但天氣太過悶熱，不知不覺又鬆開了第一個扣子...
Noh猛地抬起手摀住，動作之大連Earn都被嚇到，愣愣地看著Noh不知為何紅透的臉
「呃...這個是..我...」結巴與微微顫抖的聲音出賣了Noh
就在Noh不知所措時，Ohm適時出面解圍
「Noh，你不是說昨晚你院子幫Ann姐搬東西時閃到腰嗎?應該是那時候被蚊子咬的吧，晚上蚊子最多了」
「呃...對...就是那時候...被蚊子咬的」
順著Ohm的話Noh直點頭地附和道，滿懷感激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死黨
蚊子咬會那麼大一個印記嗎?一聽就知道不可能
但還想說什麼的Earn在看到Noh的表情後住了嘴，點點頭道:
「Noh你也真夠不走運的，又是閃到腰又是被蚊子咬」
「是...是啊，最近真不走運，那...趁中午前我和Ohm趕快去學生會交計畫書，免得又被Fi念」推了推Ohm的背，Noh趕緊與Ohm朝學生會辦公室走去
那慌張模樣就像是落荒而逃...望著Noh的背影
Earn的心中泛起一圈又一圈名為懷疑的漣漪......
不只Earn懷疑，連Ohm自己也不相信，看著鬆一口氣的Noh，Ohm開口問道:
「你覺得Earn真的會相信那是被蚊子咬的嗎?」
「嗯...反正他也沒再多說什麼，我就當他相信囉!」
語畢Noh才意識到說這些話的自己不就承認頸項上的紅色印記不是蚊子造成的嗎?
發現被套話的Noh沒好氣地斜睨死黨，狡猾的Ohm移開視線裝作看向他處
一醶欠揍樣讓Noh超想一拳揮過去，正在發作時剛好走到學生會辦公室前
「裡面有人耶，還好還沒去吃午餐!」Ohm推開辦公室的門喊道:
「Fi，音樂社送來計畫書了!」
從賓客名單中抬起頭，Fi睜著酸澀的眼睛朝旁邊秘書長位置指了指
「總算交上來了，先放在那裡吧，下午我在一併送給主任過目」
依循Fi所指的方向，Ohm把文件放在桌上，空無一人的位置說明秘書長並沒有在學生會
Noh左右張望地搜尋著，看著難得來學生會的Noh探頭探腦好似在找人，Fi疑惑問道:
「Noh，你在找什麼東西?」
「啊...沒有啊，只是難得來學生會，好奇隨便看看而已」
“嗷!剛才明明說是來找Phun問預算的事啊?!”
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話，Ohm心念一轉問Fi道:
「怎麼沒見到秘書長，聽說身為工作狂的他有時候午休時間都還待在學生會工作」
「Phun啊正跟校花女友甜蜜午餐約會呢!」
好像也感染了甜蜜氣氛Fi笑嘻嘻道，完全沒察覺到一旁沉下臉色的Noh
但站在Noh身邊的Ohm怎麼可能沒發現Noh的低氣壓，懊悔地抓頭暗自埋怨自己的多嘴
「呃...這樣啊...那我們就先走囉」
趕快與Noh走出學生會，Ohm面帶歉意地雙手合十
「抱歉啊...Noh...」
聽到Ohm的致歉反倒激起Noh的反抗心理，Noh嘴硬道:
「你發什麼神經，好端端的幹嘛道歉，餓死人了，趕快去餐廳吃飯!」
率先舉步朝餐廳方向走去，現在的Noh其實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有什麼立場吃醋?我有什麼資格介意?Em才是Phun的正牌女友
而我...與Phun的關係到底是什麼?
『Noh，昨晚的事...我是認真的』腦海浮現今天早上Phun在自己耳邊溫柔的低語
忽然間周遭的吵雜人聲就像退潮般離自己遠去，站在原地，Noh慢慢地閉上雙眼
任由無止境的黑暗將自己包圍......

純白的裝潢，小巧可愛的裝飾，輕柔的音樂，再加上簡約俐落的桌椅設計
針對女校特性的夢幻風格果然擄獲不少少女心
中午用餐時間竟有許多穿著修道院制服的女學生上門光顧，其中也包含Em
與男朋友一起坐在充滿浪漫氛圍的餐廳，桌上擺放著精緻可口佳餚
身旁不時投射而來欽羨目光，理應完美有如女王般的Em竟有絲焦躁不安
飄移的目光時不時偷瞄坐在對面的Phun，看起來與平時並無二致卻讓Em感到異樣
是自己先入為主的想法太過敏感嗎?Em也不知道
放下刀叉喝口水，Em試探性地輕聲問道:
「Phun，昨晚...你去哪了?IG沒看到你上線」
Em無預警的一句話讓Phun的心臟瞬間緊縮了下
Em甚至敢發誓聽到Phun手中的刀劃過瓷盤的聲音
「怎麼了?昨晚有事找我嗎?」
雖然一開始有些慌亂，但超強自制力的Phun很快就恢復正常
沒有回答Em，反而將問題輕鬆拋回
但Em也不是空有外貌的花瓶，早就想好的Em從容道:
「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跟Yuri她們一起做化學報告時，發現有個問題不會，用電話問不方便，就想PO到IG上問你這個高材生!」
這倒是不假，昨晚遇到報告困難時曾一度想找Phun求救，但除了Phun沒有上IG外
好勝的Mo主張不要靠外人力量自己完成報告，所以最後才作罷
「喔...原來如此，那是什麼樣問題呢?給我看看」
就是不肯回答Em，Phun繼續四兩撥千金地迴避問題，Em瞇細了眼
「也不是什麼多困難的問題，最後我們還是完成了，況且現在跟你說，你一定會笑我們笨!」Em嘟起微翹的唇撒嬌道
「怎麼會呢，Em想太多了」Phun揚起寵溺的微笑，溫柔的他一如往昔
Em望著眼前的Phun始終無法相信上午看到的那些話是真的
但她們說那些話是親耳聽到Pang說的，Phun最疼愛的妹妹......
「Em，怎麼在發呆，是這些菜不合妳胃口嗎?」Phun開口詢問有些心不在焉的Em
「唔...沒有啦，就...我剛才跟服務生點餐時忘了說我要熱咖啡，Phun，你可以幫我去跟櫃台換飲料嗎?」這點小事Phun連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當然可以!」將膝上的餐巾放在桌上，Phun拿起冰咖啡起身往櫃檯方向走去
留下放在桌上的手機與皮夾...Em不加思索地拿起Phun的手機
打開沒有鎖碼的手機，快速搜尋通話紀錄、通訊軟體紀錄
就連通訊錄都飛快瀏覽過，完全無可疑女人的姓名，
“難道是Pang說謊?”Em思索了下改拿起皮夾
之前他們發生關係時，紳士的Phun當然已經準備了保險套
Em還打趣說以後查勤可就要檢查Phun皮夾內的保險套了，想不到今天竟然成真......
Em打開皮夾逐一搜索，除了鈔票、信用卡、會員證與學生證之外，什麼都沒有
就連夾層Em都打開檢查，就是不見那個最重要的東西...當時Phun是怎麼回答自己的
『Em檢查皮夾也是白費，因為我不會出軌，所以也查不到什麼把柄啊』
言猶在耳的信誓旦旦，現在就像是嘲笑自己般不停地在耳邊迴盪
默默地將皮夾與手機放回原位，在Phun回來之前
就連表情都武裝地與Phun離開前一模一樣
驕傲的Em不允許自己在Phun面前、在其他人眾目睽睽之下失態
只有拿著刀叉微微顫抖的手，出賣了Em真實的心情......

好不容易捱完明天要補考的課，Noh在還沒放學前提前翹課躲在音樂社
之所以沒去常去的操場後方草坪，是因為音樂社有柔軟舒適的沙發
將還有些痠疼的身體扔進沙發，Noh不禁想着如果自己是校長
鐵定先把教室裡硬梆梆的椅子全換成有安裝軟墊的椅子
這種不符人體工學的椅子簡直是用來虐待學生的刑具嘛......
嘆口氣從口袋拿出魔術方塊，一個古老的益智遊戲
理應跟Noh八竿子打不著，不知為何Ohm丟了這個給Noh打發時間
“我看這傢伙只是想炫耀他能拼回六面吧!”
「嘖!」不耐煩地咋了咋舌，Noh越是心急魔術方塊的色區越是混亂
好像比Ohm拿給他時更加凌亂，感覺永遠無法回復原貌了......
<咿呀>地一聲音樂社的門被推開，Per的一顆頭在門邊探頭探腦
「Per,你在幹嘛?」從魔術方塊中抬起頭，Noh對鬼鬼祟祟的Per問道
「呃...Noh學長...沒...沒有啊，我只是在看有沒有人在，我要來練吉他」
Per一個箭步衝到Noh面前，一個屁股坐在Noh雙腿架著的椅子上，詭異行徑讓Noh皺眉
「練吉他就去拿吉他啊，坐在我面前幹嘛?」
而且動作還呈現不自然地扭曲，這小子在搞什麼鬼?
其實Per也不想這樣，要不是剛才接到Film學長電話說忘了把募款箱留在音樂社
要他在Noh學長發現前藏起來，Per也不會以奇怪的姿勢將椅子底下的募款箱踢到一邊
「我...我是在熱身啊，Noh學長不知道在彈吉他前要先熱身嗎?」
最好是!Per的鬼話連篇挑戰著Noh已經很煩躁的底限
「要熱身就滾到一邊去!」Noh一腳把Per踹開
不知道Noh煩躁的Per一臉無辜地看著與平時不同的社長
「Noh學長幹嘛踢我?」
「我熱啊，別黏我這麼近，去坐別張椅子!」
不耐煩地揮揮手，Noh將Per趕到其他椅子去，滿腹委屈的Per從地上爬起
左右張望了下趕緊坐在募款箱旁的椅子上，趁機把募款箱擋起來
拿過一旁的吉他隨意撥了2、3弦，看起來不像是練吉他
倒像是來監視自己，Noh再度抬起頭
「你到底來這幹嘛?」
「沒...沒幹嘛啊，就...我無聊嘛，最近沒有鼓沒法練習」
其實是在等社長大人什麼時候離開，自己就可以把募款箱帶走，Per說著違心的藉口
但說著無意聽者有心，放下正在玩魔術方塊的手，Noh有絲低落
「Per，別急，學生會已經盡力幫我們向學校爭取，就等結果了」
其實Phun只有一次跟Noh說他會盡力向學校爭取，之後情況如何Phun沒說Noh也沒問
但不知為何，Noh就是相信Phun，是被愛情沖昏了頭嗎?
被自己想法嚇到，Noh連忙搖頭，看著自家社長自責的表情，Per不禁想自打嘴巴
哪壺不提提哪壺，怎麼又惹Noh學長不開心呢，Per心急地開口安慰:
「一定沒問題，Phun學長不是會罩我們音樂社嗎?」
為什麼會說到Phun，自己剛才說的是學生會又不是說他，Noh挑高一邊眉毛
「關Phun什麼事?」
「Phun學長不是學生會秘書長嗎?況且你們最近也走很近關係很好的樣子」
想當然耳這個關係是指朋友之間，但聽在Noh耳裡卻成了另一層更深層的含意
「你聽誰說的，才沒有那回事」人盡皆知的事Noh卻否認，Per不解地搔了搔頭
「而且這事也不是Phun一個人的事，還有主席、主任那邊的考量，不能把全部責任都推到Phun身上去」這話怎麼聽起來是在幫Phun說話
但剛才Noh又說他與Phun沒有關係親密，Noh前後矛盾的話讓Per越聽越糊塗
忽然間手機鈴聲響起，是Noh的手機
「齁!Phun學長來電!」Noh都還沒拿出手機查看來電顯示，Per就興沖沖地大叫
「Phun你的頭，腦殘啊你!」
劈頭就被Noh斥責，看來今天咱們社長大人心情不好啊，Per悻悻然地吞了口口水
「喂，Yuri」
『Noh，你還在學校嗎?』
不同於平時元氣十足的聲音，Yuri有些無精打采，但Noh並未察覺
「我現在在音樂社，有事嗎?」
『我現在在你學校門口』
還以為Yuri打電話來是要自己陪她吃晚餐，出乎意料她居然跑到學校來了
「蛤?!妳在校門口...那妳不要動，我現在就過去找妳!」
試想一個女生單獨跑到男校會發生什麼事，Noh光想像就覺得恐怖
不顧自己還有些痠痛的腰，Noh急忙地起身要去校門口接Yuri
「Noh學長，要去接女朋友啊?」Per問道
「對!等會你離開記得鎖門!」丟下這句Noh便如風般地衝出音樂社
看著社長離去背影，Per這下鬆了口氣，好險沒被發現募款箱，從椅子底下拿出募款箱正當Per準備偷偷摸摸偷運出音樂社時，剛好與推門進入的Phun撞在一起
「哇靠....」還以為是Noh又跑回來Per驚叫出聲，認出來人是Phun後才放下心來
「原來是Phun學長啊，嚇我一跳」
不明白為什麼Per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但看起來Per受到不小驚嚇
「抱歉，嚇到你了，請問你們社長在嗎?」
剛去Noh的班上沒看到人，Ohm告訴自己Noh在音樂社，還一臉意味深長的賊笑
但急欲想見Noh的Phun沒探求Ohm笑容背後的含意，就直接跑到音樂社來找Noh了
「是要跟我們社長說預算的事嗎?」
剛才Noh學長還說預算不是Phun學長一人的事，看!Phun學長這不就特地來音樂社了嗎
「呃...你們社長不在嗎?」
忽略眼前這名學弟的滿臉期待，Phun繼續詢問Noh的下落
「嗯...剛才跑出去接他女朋友了」看來Phun執意要找到Noh，Per只好如實告知
去接Yuri......是啊，他與Yuri是男女朋友，去接她是再正常也不過了
忍住心中翻湧而上的醋意，Phun勉強揚起嘴角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Phun轉過身離開音樂社，望著Phun的背影
不知為何Per竟在Phun身上感覺到一絲失落與寂寥...

踩著急促匆忙的腳步Noh來到校門口
果不其然看見正準備步出校門的男學生們上下打量著獨自一人站在校門前的Yuri
Noh甚至還發現有人躍躍欲試想上前搭訕，Noh著急地出聲喊道:
「Yuri!」
「Noh!」
大概也是被嚇到，看見Noh的到來Yuri臉上明顯鬆了口氣，Noh快步跑到Yuri面前
「怎麼突然來了?也不先打電話給我」
天真的Yuri到底知不知道孤身一個女生前來男校是多麼危險的行為
「對不起，Noh，我太急著來找你了!」Yuri臉上焦急表情證明所言不假，Noh疑惑問道:
「有什麼事這麼急?」
「Noh......」說有要緊的急事卻欲言又止，Noh不急著催促Yuri，等她自己開口
思考了一下彷彿下定決心，Yuri深吸口氣緩緩開口道:
「Noh知道Phun昨晚發生什麼事嗎?」
就像是被拳擊手出拳重擊一般，Noh的腦袋嗡嗡作響
完全聽不到身邊喧嘩的嘻鬧聲響，只剩下失速的心跳聲汩汩作響迴盪耳邊......




未完待續

【第十章】
也許，這就是愛情，思念、牽掛、期待、相見、微笑，然後哭泣......

Noh從來都不知道入夜後的校園會如此恐怖
挾帶淒厲聲響的夜風搖晃扶疏的樹叢，在青白色路燈照射下
斑駁的殘影如同鬼魅般張牙舞爪，熄了燈的教室是揮之不去凝結厚重的黑
只有擦得晶亮的窗戶玻璃透著詭異的光芒，彷彿會毫無預警似的
就像鬼電影中的死屍，倏地蹦跳起來嚇得人魂不附體
當然……這一切都是Noh心理的想像，是疑生暗鬼的緣故嗎?或許吧
像現在光是Yuri一聲歎息就足以讓Noh心驚膽跳
「Yuri……」Noh轉過頭看著一臉凝重的Yuri
剛才她問自己知不知道昨晚Phun發生什麼事，她們發現什麼了?或者說知道什麼?
光想像就覺得毛骨悚然，Noh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Noh…如果我跟Em說要來問你，她一定不答應，因為你和Phun是好朋友，會幫他擋槍互挺，但是……」
Yuri回想起今天下午與Phun吃完午餐回到學校的Em
那傷心欲絕的模樣Yuri實在不忍卒睹
在Yuri一再追問下，Em才吐實說一直放在Phun皮夾裡的保險套不見了
雖然Yuri不斷安慰Em，聲稱保險套不見不能證明Phun出軌，或許是Phun不小心遺失也或許是不待見Em的Pang發現了保險套後偷偷藏起來，再胡亂對外放話造謠
Em表面上接受了Yuri的好言勸說，但Yuri知道Em仍處於懷疑的痛苦煎熬中
而Yuri自己也是無法全然相信Phun的清白，所以Yuri才偷偷地來找Noh問個清楚
「Noh，拜託你老實告訴我，Phun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
會這麼問代表她們知道的不多，理應鬆口氣的Noh卻無法放下心中的大石
壓在心頭沉甸甸的是對Yuri，更甚者是對Em的愧疚
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也無法回答，Noh緊閉著雙唇沉默著
見Noh默不作聲，直覺告訴Yuri他一定知道內情，Yuri繼續勸之以情
「Noh能告訴我昨晚Phun帶誰回家過夜嗎?最近Phun常常失聯，Em都找不到Phun，Em壓力大到快要受不了了」
昨晚與Phun一起過夜的人是我，讓Phun最近常失聯的人也是我
害得Em痛苦難當的人還是我，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但我怎麼忍心向Yuri坦承實情呢?
Noh從沒想過因為自己一時的情感失控竟會傷害Em這麼重這麼深
握緊拳頭咬緊牙根，Noh忍受著內心苛責對自我的鞭撻
「Noh不告訴我也沒關係，但你能轉告Phun嗎?Em非常難過，Phun不能這樣傷害Em」
不用說Em，就連好脾氣的Yuri都覺得Phun做得太過分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話
Yuri不懂一向深愛Em的Phun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而且毫無徵兆
「Phun和Em是一對戀人，這是眾所皆知，況且他們……關係已經非比尋常，Phun這麼做到底把Em當成什麼了?!」
“非比尋常?!”簡單幾個字卻帶給Noh不小衝擊，Noh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
Noh也知道這對男女朋友來說再正常也不過了，尤其是深愛彼此的戀人
但對自己而言卻像是插入心房的一把利刃
在尖銳的擰疼中Noh明白了那陌生的情感是什麼了，但這番醒悟並未帶給Noh一絲欣喜
Noh甚至不敢面對Yuri，因為Noh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的表情，大概比哭還難看吧
移開視線投向眼前無止境的黑暗，明明沒有閉上眼睛卻怎麼樣也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在黑暗中Noh艱澀地想找回自己的聲音
「Yuri，是妳們想太多了，Phun沒有其他女人，Phun沒有對不起Em」
對不起Em的人是自己，是自己破壞了Em與Phun原本美好的戀情
是自己讓苦苦隱忍約束感情的Phun努力白費，是自己做錯了
或許打從一開始在答應Phun條件交換的那刻起就錯得離譜
「是Pang說的，說Phun昨晚帶交往對象回家過夜，但昨晚Em跟我們一起做報告，所以絕對不是Em，而且……」
或許是因為羞恥，也或許是因為憤怒，脹紅著臉的Yuri頓了頓繼續道:
「而且Em發現一直放在Phun皮夾裡的保險套不見了，所以……」沒說出口的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結論
「Noh，Phun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能把Em當玩具一樣，玩過就甩了，我絕不允許!」
看著溫和的Yuri難得的動怒，Noh知道她是為了好友的義憤填膺
不能讓她們繼續責怪Phun了，Noh不能眼睜睜看著Phun淪為千夫所指的罪人
就由自己結束這一切吧，讓一切的痛苦都到此為止……
無心安撫Yuri，Noh將滿臉失落的她送上Taxi，滿腦子只剩下Yuri的話與Phun的身影
Noh猶如行屍走肉般坐上開往自家方向的公車，公車的冷氣好似壞了一樣嗚嗚作響
聽起來像隻嚎吠不止的狗，溫度高得嚇人的車廂內悶熱到逼出豆大汗珠
乘客不敵高溫襲擊紛紛打開窗戶迎來一絲涼意的夜風
微風揚起前座女乘客的秀髮隨風飄揚，望著飛舞的髮絲
不知為何，身處難耐酷熱的車內，Noh的心中竟開始慢慢地…慢慢地變冷起來……

桌上是攤開的課本，打開的書頁是尚未上課的章節
在老師授課前先行預習是Phun的習慣，也是保持全校前三名必備的努力
但奇怪的是，平時游刃有餘的行為今天卻力不從心，越是想集中精神專注在書本上
腦袋越是一片無力的空白，只剩下白天時那句話不斷在耳邊重播
『你們社長不在嗎?』『嗯...剛才跑出去接他女朋友了』
Yuri對Noh的喜歡是無庸置疑，而Noh呢?對Yuri又是什麼感情?
據Phun所知雖然一開始是Yuri先喜歡上Noh進而告白成功
但Noh對Yuri也一定有好感才會答應交往，既然如此Noh又怎麼會回應自己的情感?
Noh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只是同情嗎?
不!不可能，沒有男人會因為同情而跟男人發生關係
那是喜歡嗎?Phun沒有把握也不敢奢求，重重地嘆口氣往後倚靠在椅背
Phun抬起手撫上額頭，這是他感到煩惱時的習慣動作
Phun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向冷靜理性的自己，遇到Noh後都會失去理智，患得患失
只有Noh能讓自己變得不像平時的他，還是這才是真正的自己?Phun不知道
將目光投向身後的床，昨晚的事歷歷在目，鮮活到Phun一度以為是個美夢而不敢置信
Phun好想緊緊抱住Noh來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
才不到一天的時間沒見到Noh就如此想念，Phun不禁對自己的懦弱搖頭
<叩叩>門板被敲了二聲，隨著敲門聲門外響起詢問聲音
「Phun哥，我可以進來嗎?」是Pang
「當然可以，進來吧!」轉動門把打開門，仍穿著制服的Pang走了進來
「怎麼還沒洗澡呢?」Phun看著面色有些凝重的妹妹開口問道
「唔……我剛寫完功課，嗯…待會就去洗澡了」
向來直爽開朗的妹妹今天反常地吞吞吐吐，Phun放柔了聲音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要跟Phun哥說嗎?」
「嗯…Phun哥…對不起!」垂下頭，Pang一臉沮喪
「為什麼要道歉?」Phun不解地歪著頭
「就…今天我不小心把Noh哥昨晚留宿在我們家的事說出去了…」
怯生生地抬起目光看了眼哥哥，Pang繼續道:
「但我沒有說是Noh哥，而是說…Phun哥的交往對象……」
「為什麼會說出去呢?」
沒有動怒，Phun反而好奇不是愛說閒話的妹妹為什麼會將這種事說出去
「我…還不是因為她們說Em上傳了與Phun哥的約會照片，說Em還是Phun哥的女朋友，所以我才會……」
原來是聽到傳言Em才會約自己中午吃飯吧，那什麼都沒說的Em發現了蛛絲馬跡嗎?
雖然Em的表現一如往常，但Em本來就細心敏感，Phun也不敢肯定
見哥哥沉默不語，Pang有些慌了
「Phun哥…生氣了嗎?」聽到妹妹愧疚的聲音，Phun心中不僅沒有一絲怒意
反而是充滿了對Pang的心疼與不捨，是自己騙了天真無邪的Pang
讓她相信自己與Noh正在交往中，對純然相信哥哥的Pang而言
聽到別人說Em仍是哥哥的女朋友當然會有牴觸的心情，進而出言反駁也是情理之中
Pang說出口後一定感到慌張和惶恐吧，Phun愛憐地伸出手揉了揉Pang柔順的頭髮
「沒有，Phun哥沒有生氣，Pang沒有做錯事，Phun哥為什麼要生氣呢?」
「可是…如果流言擴大一發不可收拾，Phun哥不會覺得困擾嗎?」
看著Pang大眼裡深深的不安，Phun笑著搖頭道:
「既然說是流言就不用去在意，反正過不了幾天就會消停，Pang就不用放在心上」
Phun點點頭要妹妹放心，Pang總算放下心中大石笑顏逐開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滿腹的困惑與不解
「那…Phun哥不是和Noh哥交往嗎?為什麼還會跟Em一起出去吃飯呢?」
Pang的問題觸動了Phun敏感神經，這也是今天困擾Phun的煩惱
原本是為了Em而拒絕父親去相親，才會拜託Noh假扮自己的男朋友
而如今Phun卻對Noh動了心，或許從一開始Phun會拜託Noh不是因為預算問題的共謀
也不是因為那天在學生會的因緣際會，而是自己的私心
自己長久以來對Noh有好感的私心，那Em呢?自己與Em這段感情又是什麼?
一直以來都認為是真愛，為什麼現在卻無法斬釘截鐵地認定
他與Noh、與Em之間到底該怎麼辦?
見哥哥緊皺眉頭鐵青著臉，Pang擔憂地輕聲喚道:
「Phun哥……」
「Pang…感情的事情很複雜，Phun哥自己也釐不清楚，所以無法跟Pang解釋，等Phun哥想清楚後會跟Pang說明好嗎?」
沒有逃避也沒有含混敷衍，更沒有因為自己還小就欺騙隱瞞
這就是讓Pang驕傲自豪的哥哥，Pang點點頭道:
「我知道了，但無論如何Phun哥與永遠是我最引以為榮的哥哥，Pang最愛哥哥了!」
在Phun這麼煩惱之際，Pang的話撫慰了Phun
伸出手將最疼愛的妹妹擁入懷中，Phun失神地盯著閃爍光芒的筆電螢幕……

『人生有三大悲劇，美人會老，愛情會冷，婚姻會舊』
雖然不知道是誰說的，以前聽到時也是置若罔聞，一笑置之
總覺得不是與自己無關就是時候未到，想不到現在竟然心有戚戚焉
在自己尚未變老，還來不及走入婚姻前，竟開始品嘗愛情慢慢變冷的滋味……
即使Yuri說的話不無道理，的確有可能是Pang無意中看到Phun皮夾裡的保險套
偷偷藏起來後再編造謠言，目的就是要讓她不喜歡的哥哥女朋友知難而退
但……如果不是呢?如果真的是Phun另結新歡，還堂而皇之地帶回家過夜怎麼辦?
不，不對，Phun不是這樣的人
她所認識的Phun不是無知膚淺之人，不可能這麼衝動地帶女人回家
坐在空無一人的客廳，Em望著手機裡Phun摟著自己溫柔地笑著的照片忐忑不安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相?自己想相信的?還是殘酷的?
Em知道最好辦法就是直接了當地向Phun問清楚，但Em做不到
Em無法忍受Phun當面對自己承認他愛上其他女人了，這會讓Em崩潰
神經質地攪弄著自己的手指，Em望向牆上的時鐘
距離Yuri她們來家裡排演話劇還有10幾分鐘的時間
Em不想在朋友面前表現失常，不想讓其他人認為自己為情所傷
Em想回到那個人人羨慕Phun深愛的自己
是啊……Phun有多久沒有說愛我了，上次說是什麼時候?
好像才不久以前，又像是已經過了很久
明明以前Phun每天都會對自己說我愛妳，是什麼時候開始Phun不再將這句話掛在嘴邊
Em緊握手機瞪大雙眼努力回想，但卻徒勞無功地一片空白
目光移回緊握的手機，開啟的IG網頁上顯示了Phun正在線上
Em深思片刻開始輸入文字……『Phun，你還愛我嗎?』
螢幕上的對話訊息欄出現了來自Em的訊息，安撫妹妹去洗澡的Phun回到書桌前
正準備消除心中雜念，打算聚精會神專注在書本上時，Phun看到了Em詢問自己的問題
若是以前的自己，絕對會不加思索地馬上回覆Em肯定答案
但如今……鍵盤上的手猶如千金重似地遲滯無法動彈
明知道已經聽聞流言的Em心中的不安是什麼；明知道Em最想得到的答覆是什麼
但Phun現在滿腦子卻都是Noh的身影……
衝動時口無遮攔的連篇髒話；開心時咧嘴大笑的爽朗奔放
被冷落時緊握住自己的溫暖雙手；以及情動時半瞇著眼望向自己的迷離雙眸
Phun從來沒有感覺如此無力過，如今的Phun只能看著Em再簡單也不過的問題
卻像微積分艱澀般難以回答，像是逃避一樣Phun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喂…」還來不說出口的話就被電話那端無禮的打斷
「打什麼電話，我現在就在你房門前」
佔據自己心思的人就在門外，Phun又驚又喜地快步走到門前打開房門
察覺到Phun臉上毫不掩飾的訝異神情，Noh吐槽道:
「幹嘛這麼吃驚?是不是在偷看A片，在哪?我也瞧瞧!」
仍穿著制服但卻揹著背包的Noh不待房間主人開口邀請，便一腳踏進Phun的房間
彷彿真的要找到Phun偷看的A片似的，Noh大咧咧地放下背包
坐在書桌前看著閃著光源的電腦螢幕
明明與平時的Noh相同並無差別，但Phun卻感覺到一股故作開朗的違和感
「Noh，你帶背包來是……」望著地上突兀的背包，Phun有股不祥的預感
坐在筆電前的Noh當然有聽到Phun的疑問，也當然看到那個讓Phun遲遲無法回答的問題
距離Em發問的時間已經有10多分鐘之久，回覆的訊息欄位仍是空白一片
「傻子才問!」戲謔的口吻說著嘲諷的話，不知是指Phun的疑問還是Em的問題
對於Noh擅用自己電腦毫不在意，Phun只想知道Noh帶著背包來找自己的原因
從Noh後方靠近，Phun伸出手輕拍Noh的平頭說道:
「就是不知道才問你，還說我傻子呢」走到Noh身邊，Phun靠著書桌與Noh一起向筆電
當然也看到了Noh代替自己回覆了Em的問題，那個讓自己不知如何回答的問題
望著Noh的答案，Phun突然明白了Noh今晚來找自己的原因
也知道了Noh帶著背包的理由，更了解剛才為什麼會覺得Noh在強顏歡笑
如同被感染般，Phun忽略心中隱隱作痛，也開口調侃道:
「深夜揹著背包來找我，是想與我私奔嗎?」
還以為Noh會惱羞成怒朝自己啐罵，但沒想到Noh卻一本正經地認真回道:
「好啊，帶我走!」這是Noh的私心，Noh希望Phun能帶著自己遠走高飛
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也不會有異樣眼光與歧視的地方
在那裡沒有與Phun天造地設的Em，也沒有全心全意只喜歡自己的Yuri
單純就只有他與Phun兩個人……然而這只是奢望，是永遠都不可實現的無望罷了
望著自己的雙眸澄澈而純淨，沒有一絲雜質的純粹動人心弦
震攝在Noh目光中Phun不由得也認真起來
「真的嗎?我帶你一起走!」
拉開抽屜取出鑰匙，Phun似假還真地付諸實行讓Noh一把奪下Phun手中的車鑰匙
「開玩笑的，你也太容易被騙吧!」
發現自己顯露太多真實情感，發現Phun對自己的信口開河信以為真
Noh趕緊恢復輕鬆不在乎的口吻
「但我沒有開玩笑，我會帶你去的」
就算自己無法承諾未來承諾一輩子，但至少今晚可以放縱自己跟隨心的方向
「邦盛如何?很近，一下就可以到，或者去華欣，那裡美食超多」
聽著Phun說著再具體也不過的計畫，Noh有種啼笑皆非的荒謬感
「那乾脆去清邁看熊貓算了!」
一聽就知道Noh故意在講反話，Phun再次伸出手拍了下Noh的頭
「喂!我很認真問你，好好回答我!」
想不到Phun居然這麼當真，Noh只好嚴正說明清楚
「我哪都不去，明天我有補考非得去學校不可」
邊說邊將剛才搶過來的車鑰匙放回桌上，Noh心想這下Phun應該會打退堂鼓
不料心意已決的Phun完全不把Noh的藉口當作一回事
「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學校就成了!」
從衣櫃拿出深藍色外套，拾起地上Noh的背包與桌上的車鑰匙
Phun一把拉起Noh便往房門口走去，堅決態度有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Phun，放開我…喂…等一下，電腦還沒關啊!」
既然無法拉住Phun的腳步，至少也要把電腦關掉再走
孰料Phun只是淡淡回道『別人會關!』後繼續頭也不回地握著Noh的手走出房間
只留下還亮著的桌燈與開啟中的筆電，沒有關機的筆電畫面仍停留在IG對話訊息頁面
『Phun，你還愛我嗎?』
『當然』

緊握住微微反抗的手，Phun腦海不斷重複剛才Noh代替自己回答Em問題的答案
『當然』如此理所當然的語氣，如此斬釘截鐵的肯定，沒有絲毫猶豫與不確定
Phun知道Noh在想什麼，他是怕自己影響了Phun與Em的感情
他是怕Phun會背上見異思遷的惡名，他的任何顧慮與考量都不是為了自己
這份善良單純地令人心疼與不捨，加重力氣握住Noh的手，一向溫和的Phun難得任性
拉著仍抗拒掙扎的Noh下樓，穿著睡衣的Noi姨迎面走來
「Noi姨，我要和Noh出去」
「現在嗎?已經這麼晚了，你們要去哪裡?」牆上的掛鐘顯示8點不到20分
並沒有很晚的時間對老一輩的Noi姨來說已經要準備就寢了
在Phun還來不及回答前剛洗好澡的Pang蹦蹦跳跳地跑下樓，早一步搶在哥哥之前開口
「我知道，Phun哥要和Noh哥去約會對吧!」
聽到“約會”兩個字Noh瞪大眼看向Phun，拼命使眼色要Phun否認
但完全沒體會Noh苦心的Phun無視Noh快要抽筋的眼睛，毫不遲疑地點頭承認
「Pang真聰明，一猜就中」
現在不是稱讚妹妹展露兄妹之情的時候好嗎
如果隔天Pang在學校又不小心說溜嘴怎麼辦，況且現在還有Noi姨在場……
Noh不安地望了Noi姨一下，和藹面容上掛著親切笑容
沒察覺什麼不對勁的樣子著實讓Noh鬆了一口氣
「那Pang乖乖待在家，回來Phun哥給妳帶好吃的」
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Phun對Pang是萬分寵溺
「嗯!那Phun哥要好好“照顧”Noh哥喔!」不知是否沒聽出Pang話中弦音
Phun笑嘻嘻地繼續“拖”著不停反方向施力的Noh往大門方向走去
當然…Noh仍沒放棄地做最後掙扎
看著哥哥與Noh哥的背影，Pang滿足地笑了
不管哥哥與Em之間關係如何，Pang只要知道哥哥很愛Noh哥就好
而在毫不知情的Pang目送下，Phun總算將Noh拉到白色房車前
「等一下!」
就在Noh已經放棄反抗準備開門上車前，Phun阻止了Noh
「把這個穿上，避免警察盤查」
對於自己未滿18歲的無照駕駛(註:泰國汽車駕駛執照法定年齡為18歲)不以為意
反而擔心穿著學生制服的Noh夜遊會受到警察訊問
Phun就是這份細心與體貼贏得Noh的好感吧
「那就先等我變裝後再去啊!」
「誰知道你制服還沒換就來我家，這麼急著想見我啊!」
“操……”
收回前一刻對Phun的好感，Noh現在只想踹笑得很欠揍的Phun一腳
即使Noh滿腹的髒話未說出口
但Phun從Noh臉上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在心裡暗罵自己，Phun的嘴角咧得更大了
Phun伸出手準備打開車門，一如平時紳士的他會為女性做的舉動一樣
但Noh並不是女人，即使與Phun發生關係後
「喂!我自己來」直接拍掉Phun的手，Noh有絲粗魯地拉了拉門把
卻發現已經上所無法打開，耳邊傳來Phun的輕笑聲，Noh沒好氣地瞪像罪魁禍首
但Phun卻無視Noh的視線一派輕鬆地拿出車鑰匙解鎖，就像惡作劇得逞的頑童一般
Noh邊搖頭打開車門邊想著，如果學校同學知道一向溫文有禮的Phun私下是強勢任性的獨裁者；如果學校師長知道一向恪守校規，品學兼優的秘書長是無照駕駛深夜在外遊蕩
大概會震驚到下巴脫臼吧……
坐上車腦袋仍在胡思亂想的Noh沒有立即繫上安全帶
將Noh的背包放在後座，Phun看見Noh處於發愣狀態，雖然明知道會引起Noh的不悅
但Phun仍側過身體幫Noh繫上安全帶，無可避免的兩人急速靠近
近到Noh都可以聞到洗好澡的Phun脖子傳來沐浴乳的香味
還來不及對Phun的行為發作，紅暈便早一步染上白皙的臉龐與耳際
Noh趕緊別過臉拉開點距離……
「就去市區好不好?」壓抑變快的心跳，Noh要求道
「不好!」轉動車鑰匙發動引擎，Phun乾脆地駁回Noh的提案
「喂!我明天還要補考耶!」
對於Noh抗議，油門一踩駛出大門口便是Phun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