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叫他小钻天儿！尽管他自己不爱听，因为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江苓。好吧，江苓自己也承认，这名字有点女气。可是这是他落地时爹妈给取好的名字。可住在这土匪窝里，谁还没个号呢？他的号就是小钻天儿。这讨厌的名字当然是那个最讨厌的人给起的——郎九。
作为一山之主，郎九的为人处事绝对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二十八九的年纪，人高马大的身板，五个壮汉搬不倒！但让所有人费解的是就这么一个大老爷们，不喜欢温软的小娘子，偏喜欢那个精瘦的半大孩子——江苓。当然，明眼的都知道，江苓长的真是好看。
江苓最烦的人就是郎九了，可最怕的也是他。他小钻天儿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害怕他爷们儿郎九。不为别的，郎九那真是揍他啊！

这不， 刚挨了一顿鸡毛掸子的江苓老老实实的站在土墙旮旯里罚站呢。
郎九在外屋一边往灶里添火，一边大声的骂着钻天儿：“***以为老子管不了你了！你看你那点出息，你不是浑身的能耐吗？你和王老五家的傻子斗什么狠？他是傻子！***欺负一个傻子你欠揍不欠揍！”有力粗糙的大手不停的往灶里舔着柴禾。眼睛不时的去看旮旯里的小东西。
”你把手拿下去！还有脸揉！“严厉海啸般的声音把墙角的孩子吓的一颤。
“我疼！你凭什么不让我揉！”
”我他妈管不了你了是不是？“忽的站起身，随手拿起一根秸秆，扯开孩子的胳膊就开抡。一下一下瞄准了粗布裤子下的屁股蛋。
“唔…嘶！你个老王八！你放开小爷！擦！疼！”
”再骂！你再骂！我惯的你！“一下狠过一下的打让细瘦的孩子扭的像条脱水的鱼。
“疼！疼！！”
”你给我记着，我最后惯你一次！再他妈不听话，老子抽烂你腚！“睖着眼睛的郎九让江苓害怕。
“记住了！放手！记住了！”
松开了小孩细瘦的胳膊，回身去外屋添火。
江苓捂着火辣辣的屁股在屋子里直蹦。
大锅里的贴饼子香气四溢，夕阳红的像个咸蛋黄。
把炕桌摆到炕上，把自家孩子扯过来，粗糙的拇指抹去稚嫩皮肤上的泪水，给他顺顺后背，郎九用他的大嗓门温柔的说”吃饭了！不准哭了！“

水水不定时更文，文文长短还待定，反正就是手欠了啊！

这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跟饭过不去不是？
一瘸一拐的上了炕，故意不去理烦人的郎九，一边吸鼻子，一边大口大口的吃贴饼子。郎九小口的呷着小烧，看着细皮嫩肉的江苓，想起了刚遇到这孩子那会儿。

那时候的江苓也就十二三，白白嫩嫩的坐在洋气车里 睥睨一切的那种眼神是普通人家孩子学不来的。他看着马上的郎九冷冷的问:”你谁啊？”
”下山龙——郎九”郎九按规矩报上了名号。
”良犬不挡道！”
江苓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平生第一次骂了人。却只换回郎九轻轻的一声”艹”

一楼忘记给度娘，那这楼就给谷哥吧 ，你们都一家人，是吧

当天，整个长街县都知道了下山龙又截了人票了。
还没来得及害怕，江苓便被一把捞到马上。郎九用一只胳膊禁锢了孩子，一声鞭响，收队归山。
可怜小江苓，就这样被撸到了这座长满了红松槐桦的深山老林。
被一群大汉围住，江苓苍白着一张小脸，浑身抑制不住的哆嗦。
郎九定定的看着这个花似的孩子移不开眼睛。好看，真是好看！这小人儿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到了谈价的时候，郎九才知道这孩子身世苦啊。爹娘都赶风儿的去留洋了，剩下个三岁孩子，开始跟着祖父母，祖父母去世了就跟着叔伯。这家待几天那家待几天。所幸他们江家是大户，别的没有不缺粮钱，所以江苓也算是幸运的。
这么个仙儿一样的人物，要多少钱才好呢？郎九想了一会儿，开出了一个震惊整个长街县的价——五万袁大头！
郎九把小东西抱进自己屋，端来了白面馍馍羊肉汤给他吃。这可是山上过年才有的伙食，可江苓眼皮都不抬依夏。郎九拿这个孩子没办法。凭他有一身的气力，在这孩子面前竟是半分也使不出来。那小孩坐在炕的最里面，把自己抱成一团，不哭不闹。只一双大眼睛警惕的盯着郎九。

郎九拿他没招儿，只得自顾自的吃了。他可饿了！呼呼的跑了这一整天，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抹了头上的汗，郎九又去劈柴，把一张小火炕烧的暖和和的。郎九一个单身大汉家里就一套被褥。不管不顾的把自己舒舒服服的裹在被子里，不一会儿，鼾声大作。
见这个土匪头子睡了，江苓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疲倦的闭上了眼。
郎九缓缓睁开眼，轻慢的把那一小团东西抱进被子里。也许是白天时吓坏了，郎九一躺下，小东西便狠狠的往郎九怀里钻，不时发出小兽一样的呜咽。
郎九搂着这么个小孩子，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洋皂香味，看着拱到自己怀里的小脑袋瓜，惬意十分。

习惯了早起，郎九穿好了衣服就开始忙活早饭。平时自己哥一个，对付一顿就算了。可现在炕上还躺了一个呢，探头看看里屋炕上睡的香甜的小孩，郎九起了新念头。
刚睁开眼，江苓根本就不知道身在何处。可看到窗外的的结实汉子，江苓这才想起了自己被截上山当了肉票了。
” 醒了就别傻杵着了，洗脸去！“郎九在窗外扯着大嗓门吼。把江苓吓了一跳。
看着面前的小米粥和黑乎乎的酱野菜，江苓一点食欲都没有。可眼前的郎九吃的热火朝天的。
“你爱吃不吃，一天两顿饭，下顿是傍黑呢。你要是挺得住，你就别吃。”郎九那讨厌的大嗓门吼的江苓心肝都颤。
细白的手指端起了粗糙的瓷碗，教养很好的没有一丁点声音。薄薄的嘴唇浅抿着那一小口粥。
”你也不用上火，我们要的是钱，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家里拿了钱来，你就可以回家去了。“郎九一边滋溜溜的喝粥一边安慰一样的对小孩讲。
可是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江家还是没动静。小江苓起了满口的火泡，躺在炕头上发烧。郎九找来山上唯一的郎中——杜先生，给小孩瞧病。扎了针喂了药，郎九给杜先生抓了一把松子，在炕沿上盘着腿边嗑边唠嗑。
“这么多天了江家怎么说？”杜先生看着发烧的孩子问郎九
”艹，一窝狼！要钱没有，孩子和他们没关系，是死是活凭咱们自己。“郎九不知是生气还是为小孩觉得悲哀，脸上是嘲讽的笑。他自己从小就是野孩子，这种世态炎凉没谁比他更知道了。
一直昏睡的江苓一字不拉的听着他们的谈话，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可眼泪就那么顺着眼角流进了耳朵里。有一只粗糙的大手，温柔的把那眼泪抹去。

江苓这一病就是一个月，瘦的像只猴崽子。只那一张小脸，虽是苍白，却仍旧是别样的精致。
上次下山在张员外家“借”的洋奶粉，都给江苓吃了，可病就是不见好。眼见着花儿一样的孩子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逐渐凋零，郎九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觉。
这夜，小孩又从梦里惊醒，手脚不安的乱动。郎九没点灯，就是把孩子裹着被抱到膝盖上轻晃。
”我想回家啊…“哽咽着说出这句话，江苓再也抑制不住的开始号哭。郎九摸他额头上滚烫的温度，真心的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眼见着年关将至，做了最后一个大票，郎九放话封山了。
这座小兴安岭上的土匪窝里一片喜气洋洋。
说是土匪窝，其实就是百十开户普通人家。中国的老百姓哪有不过年的？郎九召集了几个当家的，开始分红。
他们在炕桌边谈事，江苓自己在外屋炕上扑嘎啦哈。郎九用笑话他像个小姑娘似的。江苓不和他争辩，自己玩自己的。一场大雪洋洋洒洒的下了两天一夜，山上到处银装素裹。郎九他们去山里打野鸡野兔子准备年货，给江苓做好的饭坐在锅里，可那饭一口都没动。郎九回到家时，不见了江苓！
郎九吹了哨，各家壮丁马上聚集到郎九家门前。
“小兔崽子他妈跑了！兄弟们，沿着下山的路给我搜！”
”妈呀，这大冷的天儿还不冻个好歹的啊！“大家七嘴八舌的一边回家牵马一边为江苓担心。
天渐黑了，这山上狼正饿着呢，郎九狠狠的吸了一口旱烟，弹了烟头，心里卓摸着这兔崽子是早就预谋着要跑了啊！

眼见着天黑下来了，寒风卷着大雪在山林中呼啸。此时的江苓顾不得寒冷顾不得饥饿危险，他一心想着回家。哪怕没人再惦记他 甚至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可他就是想回家。他记得爷爷讲过爹娘会回来看他的。他是有家的，他不是没人要的，他还想继续上学呢。
心里念头足着呢，可是大病初愈的身体确是越走越慢。他身上穿的是郎九的大棉袄，又肥又大，但是真的很暖和。他听到一声声类似于野兽的叫声，不敢停下脚步。深山里的大雪每踩下去都会没了膝盖。
毫无目的的奔走，直到听到“卡哒”的一声，江苓不自禁的发出一声痛呼。眼前一黑，世界一片冰凉。

”杜先生！杜先生！…“人们拥着郎九和他怀里的孩子边喊边往杜先生家里跑。

光着身子的江苓安静的躺在被子里。脸色还是青白着的。小腿上缠了厚厚的白布。猎人放的补兽夹子被他踩了！郎九看着被子里的小孩子，想不通他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夜里，江苓疼的直哼哼。郎九忍不住骂他:跑啊，你不能跑吗？怎么没让狼吃了你！“可是又抑制不住的心疼。
江苓觉得自己要被疼死了，浑身一会冷一会热的。
有个人抱着自己，抱得好紧，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搂着自己睡觉呢！
“醒了？”眼前的人江苓认识，是杜先生的婆娘
“婶子…“说出话来吓了一跳，嗓子哑的像咽了沙子。
“九子！过来，江孩儿醒了！”
一脸胡碴子的郎九刚过来，江苓就用被子把自己的头捂了个严实。
郎九一看就来了火气！我找了你半宿，又抱了你半宿，你就这么他妈不待见我？忘记了孩子腿上有伤，扯着膀子就给拎了起来，啪啪 正反两个大耳光捆下去。杜先生两口子赶忙拦着。
“你打他干什么！好不容易才找回来！多水灵的孩子啊 你也下的去手！“婶子把孩子护在怀里，心疼的直掉眼泪。
“婶子你多余管他！你看他那铁石心肠的样子！这些天来咱们山上谁不拿他当宝贝似的！有啥吃的都给他送过来！他呢？眼看着年关了，让大伙跟他%操$这个心！要我看就是打小惯的，鞋底子抽他一顿你看他还敢不敢跑了？！”郎九红着眼睛和江苓大眼瞪小眼的。
江苓小小的脸上很快的红肿起来，三个指印清晰可见。他气的忘了疼，扯着嗓子就开始骂！骂的那叫一个花样百出！光着的上身，肋骨一条一条的看的清楚。”你个不得好死的土匪头子！你放老子回家去！我用不着你对我好！我要回家！”
郎九不解的任他骂，心里寻思着这些话他什么时候和谁学的啊！
”行啊，还有力气那我呢？你放心，我这人没爹妈，打落了地就是个土匪，也不可能有啥好结果。我过了今天没明天，连媳妇都不敢娶，我还怕你咒我？擦，留着点力气撒尿吧！”说完，一转身，走了！
江苓气的小胸脯上下扑腾！好你个下山虫！你给老子等着！你不是不让我走吗？我就搅你个鸡犬不宁！

到底是个孩子，病得快好的也快。才几天，就又是活蹦乱跳的了。逃跑不成功的江苓彻底的撕开了乖孩子的伪装，露出来本来面目真的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孩子也太淘了！
只用不几天，江苓便熟识了山上所有的半大孩子。天不黑不回家，像群小野狼似的在山林里穿梭。
郎九不但不教训他，反到觉得这才是一个男孩子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江苓睡懒觉的毛病是改不了了，就是你天塌了火上房了，我也要睡到饱。郎九惯着他，饭做好了就自己吃。剩下的给他放锅里坐着。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吃。自家的不爱吃了，他就跑别人家里吃。随便推开谁家的门，喊声婶子，我饿了。都有好吃的端上来。他也不客气，呼噜噜吃完，打个咯，甜甜的一笑。
山上人都喜欢他，说他是个仙儿一样的人。也是，和别人家黑粗傻大的小子比起来，白净单薄的江苓可不招人疼么。
就是淘！没日没夜的疯！恨不得睡觉都张两个跟斗！江苓自己也觉得，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自在过。打小就寄人篱下的看别人脸色过日子，现在跟着郎九，还不算坏。如果没有烦人的郎九的话，就更美好了！
别看他人瘦，打起架来可敢下手了。实在打不过了就去摇人。学着郎九的样子吹哨。
和他交好的孩子和狗就都跑去帮他。郎九总是笑着骂他好的不学，偏学那旁门左道的。

这天，郎九一回来就看见江苓在院子里撒谷子补家雀。这是从不曾有的啊。郎九抬头看看太阳还大着呢。他心里纳闷，却并没问。
果然，刚做好晚上饭，院子里就来人了。
“三儿，这么闲着呢？”一边客套一边把欧三儿往屋里让。
坐在炕里玩嘎啦哈的江苓一看到欧三儿就要下地，被郎九一把就给推炕里去了。
“你给我跪好了！等会儿和你算账！”
”九哥，咱们兄弟，小来小去的事我就不过来麻烦你了。可你看看这眼看着就过不下去了啊！“坐在炕沿上欧三儿不时的看看在炕里跪得标直的江苓。
”有什么话你就敞开了说。这小犊子啥样我能不知道吗？“
“家里的鸡鸭都给这帮小子霍霍没了，这又来打牛的主意。我心寻思着，鸡鸭没了没啥事，这牛没了开春咋种地呀。这不今天我逮到俩牵牛的小子，一问说是小钻天儿让牵的，这不吗，才过来和你说。这咱们有本事不能窝里哄不是？”
郎九听着这些话就觉得这脸上火辣辣的。 自己凭什么当了这土匪头子？不就是大伙的抬举吗？
”老弟，你先回去，明天往后咱山上谁家丢了东西都算我的！我在这跟你保证，小钻天儿他再没有第二次了！“郎九的话说的掷地有声
“哎！那我就回去了，这孩子还小，你说说他就行了。”欧三儿不忘给小东西求情。
送走了欧三儿，一进屋，郎九就三两步的穿鞋上了炕。扯着孩子的脖颈子就给扯到地下去了。
”我$他妈三天不打你，你就给我整事是不是？“郎九手里拿着一只千层底儿，问江苓。
“***少管我！老子干什么都跟你汇报？”江苓还在抻着脖子嘴硬。
结果脸蛋上生生的挨了一鞋底子。
”你再跟我犟一个？“又是一耳光。
江苓脸上火燎似的。心寻思着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
“**$你妈！你个屎壳郎！你放开我！“

郎九一只手别着小东西的两只胳膊，把嘴里叫骂不停的小钻天儿按在了炕沿上。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江苓的两条小细腿抑制不住的颤抖。
其实前几下江苓没觉怎样，可是结实的鞋底子只可着那一嘎嗒使劲！折旧不得了！一下比一下疼啊！
只十几下江苓就受不了了。屁股不自觉的扭啊扭的企图躲避，可鞋底子总是分毫不差的抽在那一块肉上。
“嗯！…唔”江苓忘记叫骂，咬紧了嘴唇，因为一张嘴便会呻吟出来。
郎九一声不吭的揍着。一时间屋子里只有啪啪的肉响。就在江苓觉得自己马上就受不了的时候，鞋底子停了。
郎九坐在炕沿上，把孩子放到自己两腿间站着。拿开他不停揉屁股的两只手，沉声问”还敢吗？“他并不给江苓解释他哪里做的不对，因为什么挨揍，因为郎九觉得江苓什么都知道。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理由，而这理由是对是错，江苓自己比谁都知道。等了一会除了抽泣声没听到想要的答复，一把把小孩按在大腿上，扬起鞋底子继续抽！
“呜呜 别打了 别…唔”江苓受不住的求饶。
啪啪…江苓觉得很害怕 因为郎九的力道分明是往死里打啊
”还敢吗？“郎九声音冷的像窗外的冰
“不敢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一迭声的回答。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多挨一下了！
”墙角站着去“晚饭两个人都没吃。
郎九的沉默让江苓害怕。躺在炕上的江苓疼的睡不着，又不敢翻身。毕竟是个孩子，委屈的直呜咽，嗓子憋得难受。他不敢哭，他怕郎九再揍他。
郎九把蜷成一团的孩子捞到自己被窝里，把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我自己是个不得好死的，所以我不敢也没资格教训你，可是有一句经验话，你记着，到了什么时候都别欺负不如你的人，那不是能耐！”

挨了顿狠揍，江苓着实老实了几天。不为别的，他走路后面都疼！怎么出去疯啊。
这天，江苓正大咧咧的站在院子当间朝着雪壳里撒尿。一回头，一个小东西摇摇晃晃的往屋里钻。江苓一乐，这是个走丢了的小狗仔子啊！他哆嗦两下，提了裤子就往屋跑。结果那小狗仔就我在温暖的灶前取暖。
毕竟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哪有不喜欢小动物的呢？江苓把狗仔小心翼翼的抱起来，把自己的棉袄扣子解开，把狗仔子贴在肚皮上。狗仔似乎暖过来了，小脑袋扎在江苓肚皮上就睡了起来。看它睡的不管不顾的，江苓一动都不敢动。
晚上从林子里回来，郎九就看见小江苓侧躺在炕里，睡的香甜。郎九看着他那张清秀精致的小脸，玩心大起，把一双冰凉的大手插到小孩的裤子里。江苓被吓了一跳，嗷的一声就蹦了起来，结果一个毛茸茸的小狗仔就滚了出来。
“呵，哪来的小江苓？”郎九一只大手就把狗拎了起来。
”你把他放下！“江苓急着上去抢。
郎九捏着狗嘴，看了一会，问江苓哪来的？
江苓把狗抢过来搂在怀里。说是它自己走进屋里来的。
郎九脱了棉袄，慢悠悠的说“那不是狗，是狼崽子，你要是喜欢狗崽子我去给你要一个。“
“我就稀罕这个！别的我不要！”
知道他倔，郎九没理他。
入了夜，屋子外头就隐隐的有狼叫声。小狼仔也不安分的来回动，郎九看江苓睡着了，轻手轻脚的拎起狼崽子放到了门外，不一会，狼叫声就近了。
郎九给江苓掖了掖被子，在他细嫩的脸上摸了一把，翻身睡去。窗外早已恢复了一片宁静。

半夜三更的，江苓起来撒尿。不见了狼崽子，便推身边的郎九。
”我狗呢？“郎九被人扰了清梦当然不乐意！把光脚站在地上的孩子拎上了炕。往自己被窝里塞。
“艹！老子问你狗呢？”
”睡觉！有事明天说！“郎九把怀里挣扎不停的孩子按住了盖被。
“你还我狗！”江苓用脚踹郎九
”反了你了！“郎九急了，眼睛一立瞪小东西。
“狗呢？好九哥，你把狗给我吧！”江苓头一次这么软嗓子说话，没办法，郎九就告诉他了。
谁知江苓听完就急了。翻身就压在郎九身上，跨坐在郎九肚子上，小拳头牟足了劲往郎九身上招呼。一边打一边吭哧着骂人。
郎九起初任他打，可看小东西自己气的直呜咽，怕他伤了身子生病，这才把江苓按在身底下，在他大腿里子上拧了两下，吼他睡觉。
打又打不过，狗又回不来了，江苓憋屈的厉害，就拿自己撒气，拳头用力的往炕上砸。
”不就一狗仔子吗？我明天给你弄俩回来！瞧你那点出息！”
作了一会，没了力气，江苓也就睡过去了。
郎九心里知道，小东西心里还是孤独的。看他一天天疯跑，其实也是为了不寂寞吧。

大清早，郎九就出去给江苓要狗仔子去。可才走出大门，就看见二良子呼哧呼哧的朝他这跑。
”九哥！好事啊！“
“咋了？你进屋说！”
郎九把二良子让进屋。把睡的四仰八叉的江苓连人带被的推到炕里去。
”我昨个下山去卖山货，听人说县西头的陈常富陈掌柜的要陪送姑娘，就打咱们山脚下过！“
“消息可靠吗？”郎九心里盘算着
”准的！九哥不放心我就再出去打听打听！“
“那行！二兄弟，你再去打听打听什么时候，具体在哪走之类的。”
”诶！好嘞！“
“那个…兄弟，你知道谁家有刚下的狗仔子没有？”
”有啊！俺家就有！上个月下的。你要是要我让我家小子给你送过来！“
“不用送，我让小钻天儿自己去取。”
”那不用，等会我回家就让小子给你送过来！“
“那行！”
郎九在外屋做早饭，江苓蹲在门坎子上跟他墨迹。
”九哥，让我也跟着下山把，好不好？求你了，九哥？“
“别给脸不要脸啊！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上边儿墨迹去！”
”九哥…“一双黑醺醺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郎九。

郎九故意不去看他那双祸水的眼睛。江苓腆着脸，低声下气的求着郎九，一声声九哥喊的甜。
郎九铁了心的就两个字:不行！
江苓沮丧的踢着石头，往杜先生家走。
他爱去杜先生家，那个满是药味，温暖干净的房子，总让江苓有种家的错觉。
“江孩儿来啦！“杜家婶子总是叫他江孩儿。
江苓没说话，直接就上了炕，趴在炕头上。
“呦，这是咋了？九子又打你啦？”杜婶担忧的问。
”没有，婶子。“声音都带着哭腔
“受啥委屈了？和婶子说！”
”婶儿…我想家了“江苓不想哭，可是眼泪不听他的。他想着，在婶子面前掉几个眼泪疙瘩，没啥！
“可怜见儿的！”杜婶把孩子搂在了胸前。
江苓觉得自己有点丢人了，就抹了眼泪吸着鼻子问”杜先生呢？“
“那个钱家媳妇害了病了，你叔去看看。晚上在这吃吧，婶子给你炖小鸡儿！“
“诶！行！”

香喷喷的鸡摆在面前，他反倒是吃不下了。硬吃了几口他就回了郎九家。
郎九在喂那两个刚要来的狗仔。见江苓回来了，就问他吃晚饭没。
江苓就点了点头，也没吱声。
郎九本以为他看到狗仔会开心，但他只看了一眼就上炕了。把自己扒光了钻进被子里。郎九知道他就是想下山，也拖鞋上了炕，忽的把江苓的被掀了起来。露出来的两个光屁股蛋还隐隐的泛着青。
”你想干啥！“江苓怒视着郎九
“我就是看看你，看你这是哪不对劲了。”郎九笑嘻嘻的
”用你管！你把我被还我！“
“我不还！你就光着腚在边上冻着吧！”
江苓懒得理他，钻进郎九的被窝里。
郎九把江苓的被盖在自己被上。钻进被窝，两个人盖着厚重的两床被子。
被抱得太舒服了，江苓懒得挣扎。
”你要是表现好点…下山的事可以考虑的！“郎九故意慢悠悠的说
江苓一下子回过神，“真的？！”
”我这么大人骗你干啥！“
“我就知道九哥你对我好！”江苓高兴地扑到郎九身上打滚，郎九一个壮汉，被这么一个温软的东西磋磨，下面迅速的有了反应。赶忙推开身上乐的撒欢的孩子。
江苓也意识到有个东西顶着自己的肚子，低头看时吓了一跳。
”谁打你了？这也太…“
郎九被他看的老脸泛红说“长大你就知道啦！快睡觉！”
”多疼啊！你看它肿的！“江苓被吓到了，心想着那么脆弱的地方肿成这样不定多疼呢！。
郎九一脚把他踢出了被窝，大吼着睡觉！

在一切准备停当之后，郎九告诉几个当家的月中下山，正午开旗。开旗是他们行话，就是动手的意思。
话说那钱掌柜的可有的是钱。这人心要是黑的话，就不怕赚不来钱了，一到了天灾国难了，他们就发了横财了。郎九他们抢的就是这号的。
破天荒的，这天早上江苓没赖床。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就脚跟脚的跟着郎九。郎九去厕所他就在外面守着。
气的郎九踹他一脚吼他：“说了带着你下山！你还怕我把你扔了自己走？”
”我…“江苓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郎九看他的熊样觉得好笑，大手在他头上乱呼噜了一通。
江苓不会骑马，别说骑了，上都上不去。他都十四了，山上同龄的小子都比他高壮。也是，瘦的像个猴崽子，哪有多余的能量给他长个呢？郎九没少给他吃好吃的。家里核桃榛子常年都有，野鸡野兔也经常打牙祭，再说谁家做了好吃的不先可他啊，但大半年了，一天比一天瘦。
齐了人，挎了枪，郎九先上了马，再扯着孩子的胳膊给他拎上马。
江苓嘴里还嚼着刚才李野金塞他嘴里的糖块呢，咕咄咄的抿着嘴儿。
郎九拧过他下巴，在那薄唇上舔了下。
“甜吧！”江苓扬着脸问。
郎九点了点头，耐心的等他把糖嚼完了，咽了，才扬鞭喝马，启程下山。
江苓心中兴奋，和郎九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小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没个消停。
悄无声息的埋伏在了事先踩好的点。几百号人竟是鸦雀无声，江苓刚要张嘴问话，就被郎九一把捂了嘴。郎九打个手语，李野金就又递过来一个糖块。给孩子吃了，郎九趴在江苓耳边说”一声不许出！包括咳嗽！懂了？“
江苓瞪着大眼睛用力点头。
眼见着一行人赶着三辆那车载满了箱子往这边走，郎九估摸着距离，率先打了声空枪。
听了枪声，人马皆惊！郎九占的就是暗箭难防的便宜。空旷的林子，一声枪响，回荡起来就分外骇人。
“大家别慌也别怕，在下 下山龙 想必大家都知道就是没见过！今儿个还请各位去山上坐个客！”边说着，郎九边独自往下走。
这钱家押车的也是个老货将了，早打听了这片山都规下山龙管。
下车作揖，讪笑着说”九哥近来可好？“
这郎九也就不到三十的年纪，可山上山下谁都叫声九哥。
老话儿说的好：抬手不打笑脸人。
郎九也回个礼，笑着说“您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