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短篇】《异类怪物》
而吴朱军和王老实还是老样子，经常拌嘴。唯一的区别是，后者很少说脏话了，怕带坏孩子。墩儿粗话听多了，自然是有样学样。不久之前，他在晏殊桃面前自称老子，把晏殊桃气个半死，其他人则笑得合不拢嘴。要是我脸部肌肉没坏死的话，也会哈哈大笑的。
事后，我们也都注意到了生活环境对孩子的影响，因此王老实开始改掉这个毛病。虽然偶尔也会习惯性地蹦出几句粗话，但不至于每句话都带脏字那么夸张了。
每天都能与人类互动、交流，对我来说都是种享受。你也许会觉得这番话很矫情、夸张，但事实就是这样：我饱受孤独的折磨，现如今我却能与他人亲密互动。就好比一条每天在垃圾堆里翻食物的野狗突然能吃上满汉全席，我感到格外的满足。
我也非常清楚，这样的生活来之不易，并且随时可能消失。因此，我珍惜与他们相处的每一天。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不论何时，我都没有忘记自己是个丧尸，并且极力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时间一长，难免会露出马脚，好在我总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他们。
虽说我越来越依赖他们，但是我并不盲目。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他们察觉到异样的。事实上，我的身体腐烂得越来越严重，甚至长出了尸斑，蛆虫滋生。虽然我闻不到东西，但我认为古龙水也很难掩盖身上的尸臭。
换句话说，我注定要离开他们的。
而最近发生的事情，便成了导火索。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吴朱军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摆弄那台旧收音机，希望能通过它联系到外界。
一开始大家对他不报什么希望，还埋怨他白白浪费电池。可没过几天，他居然真的连接到军用频道了！
吴朱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通过收音机，我们得知在此地以西约莫三十公里左右，有一座难民中心。那儿由军队管理，有完善的设施、坚实的壁垒、新的体制与秩序以及荷枪实弹的军人们。
这个好消息让所有人都喜出望外。要知道，再过不久我们又要浪迹四处了，而这座难民中心将是个最佳的目的地。
难民中心接纳所有幸存者。我除外。
像这种地方必然会有哨卡的存在，检查人类是否被疫病感染。吴朱军他们自然是没问题，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个丧尸。无论是什么地方都不会收容像我这样的异类，尽管我有人类的思维。
假如他们要去难民中心，那么我必须要离开他们。
可是……这一个月的相处，我已经爱上了这样的生活，几乎无法自拔。让我离开就好比几天没睡的人离开被窝那样困难。
我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劝说他们放弃难民中心。
不……并非唯一。
跟他们坦诚交代，告诉他们我其实是个丧尸。让他们同情，说不定大家会接纳我……可是，我一想到他们惊恐的眼神，我就会害怕。
我绝对不会冒这个险的。换个难听的说法，我是个懦夫，不敢去好好地面对他们。
异类怪物。这个身份剥夺我与人们生活的权力，同时拿走了我的勇气。
于是，那天晚上，我们聚在一起讨论这个难民中心。我坚决反对吴朱军的提议。我认为，这个难民中心也许没有大家所想象的那么美好。
我承认，我这么做的确很自私……但我不想离开他们。真的不想。为了这点，我不惜使用任何肮脏手段。
“往坏处想想，那里很有可能已经沦陷了。”我说，“也可能被匪帮占领了。他们会抢走我们的补给，说不定还会干出更过分的事情。”
王明哲赞同道：“的确。我曾经去过一处营地，统治者完全就是个疯子。带着他的走狗四处劫掠，QB妇女，殴打他人，甚至……算了，你们一定不忍心听下去。”
我不禁想笑，有人支持的感觉真好。“所以说，难民中心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我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干嘛要冒着危险去哪里？”
沉默片刻后，吴朱军开口道：“没错，这里确实很安全。可补给迟早会耗光的，我们到时候还会继续上路的。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一开始大家对他不报什么希望，还埋怨他白白浪费电池。可没过几天，他居然真的连接到军用频道了！
吴朱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通过收音机，我们得知在此地以西约莫三十公里左右，有一座难民中心。那儿由军队管理，有完善的设施、坚实的壁垒、新的体制与秩序以及荷枪实弹的军人们。
这个好消息让所有人都喜出望外。要知道，再过不久我们又要浪迹四处了，而这座难民中心将是个最佳的目的地。
难民中心接纳所有幸存者。我除外。
像这种地方必然会有哨卡的存在，检查人类是否被疫病感染。吴朱军他们自然是没问题，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个丧尸。无论是什么地方都不会收容像我这样的异类，尽管我有人类的思维。
假如他们要去难民中心，那么我必须要离开他们。
可是……这一个月的相处，我已经爱上了这样的生活，几乎无法自拔。让我离开就好比几天没睡的人离开被窝那样困难。
我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劝说他们放弃难民中心。
不……并非唯一。
跟他们坦诚交代，告诉他们我其实是个丧尸。让他们同情，说不定大家会接纳我……可是，我一想到他们惊恐的眼神，我就会害怕。
我绝对不会冒这个险的。换个难听的说法，我是个懦夫，不敢去好好地面对他们。
异类怪物。这个身份剥夺我与人们生活的权力，同时拿走了我的勇气。
于是，那天晚上，我们聚在一起讨论这个难民中心。我坚决反对吴朱军的提议。我认为，这个难民中心也许没有大家所想象的那么美好。
我承认，我这么做的确很自私……但我不想离开他们。真的不想。为了这点，我不惜使用任何肮脏手段。
“往坏处想想，那里很有可能已经沦陷了。”我说，“也可能被匪帮占领了。他们会抢走我们的补给，说不定还会干出更过分的事情。”
王明哲赞同道：“的确。我曾经去过一处营地，统治者完全就是个疯子。带着他的走狗四处劫掠，QB妇女，殴打他人，甚至……算了，你们一定不忍心听下去。”
我不禁想笑，有人支持的感觉真好。“所以说，难民中心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我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干嘛要冒着危险去哪里？”
沉默片刻后，吴朱军开口道：“没错，这里确实很安全。可补给迟早会耗光的，我们到时候还会继续上路的。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以前，我们都只是漫无目的的四处流浪，而眼下，我们有了目标。”他环视众人，目光炙热，“我不能否认，那里的环境可能很糟糕。可能。它对我们来说，是个宝贵的可能性。”
他停顿了一下，打量了其他人的表情，续道：“你们难道喜欢这种居无定所的日子吗？至少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每天我都忧心忡忡，害怕被丧尸生吞活剥，害怕和同胞自相残杀。我经常失眠，担心附近会不会有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或是尸群……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摆在我们面前，不争取实在太可惜了！围墙、食物、秩序、同伴以及未来，那里可能都有，说不定还供电供水。”
我刚想反驳，但吴朱军打断了我，语气柔和但坚决：“别忘了，我们还有墩儿。他还是个孩子，你有把握保护他周全吗？”他摇了摇头，“不，谁也无法在这种糟糕环境下保护孩子。他比你想象得还要脆弱，一时疏忽，就会夭折。另一方面，难民中心肯定有很多同龄孩子，他们能带给他的东西是我们无法给予的，甚至他还有机会重新上幼儿园呢。”
我再一次认识到吴朱军说话是有多么的刁钻。他的说话很有技巧，清楚墩儿是我的弱点，以考虑墩儿的角度来说服我。就算我不同意，晏殊桃也不可能不同意。
或许我还能再狡辩几句，可我知道其他人都已经被他说服了。更坏之处在于，我也是其中之一。
“你同意了么？”吴朱军盯着我，问道。
“当然。”我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对不起，我说谎了。
没有更委婉的说法，既然他们已经决定要前往难民中心了。那么我也只好离开了。
就在今晚。
再见了，各位。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他停顿了一下，打量了其他人的表情，续道：“你们难道喜欢这种居无定所的日子吗？至少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每天我都忧心忡忡，害怕被丧尸生吞活剥，害怕和同胞自相残杀。我经常失眠，担心附近会不会有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或是尸群……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摆在我们面前，不争取实在太可惜了！围墙、食物、秩序、同伴以及未来，那里可能都有，说不定还供电供水。”
我刚想反驳，但吴朱军打断了我，语气柔和但坚决：“别忘了，我们还有墩儿。他还是个孩子，你有把握保护他周全吗？”他摇了摇头，“不，谁也无法在这种糟糕环境下保护孩子。他比你想象得还要脆弱，一时疏忽，就会夭折。另一方面，难民中心肯定有很多同龄孩子，他们能带给他的东西是我们无法给予的，甚至他还有机会重新上幼儿园呢。”
我再一次认识到吴朱军说话是有多么的刁钻。他的说话很有技巧，清楚墩儿是我的弱点，以考虑墩儿的角度来说服我。就算我不同意，晏殊桃也不可能不同意。
或许我还能再狡辩几句，可我知道其他人都已经被他说服了。更坏之处在于，我也是其中之一。
“你同意了么？”吴朱军盯着我，问道。
“当然。”我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对不起，我说谎了。
没有更委婉的说法，既然他们已经决定要前往难民中心了。那么我也只好离开了。
就在今晚。
再见了，各位。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那天夜里，其他人相继入睡，轮到我和王老实守夜。
这正是我逃跑的好机会。请原谅我不能做个常规的告别，不然会被其他人怀疑。我只能尽可能多看他们几眼，将他们的模样铭记在心。
我写了封信，虽然字迹潦草、语句不通，但勉强能让人看懂大致意思：我交代了离开的原因、身份与故事，以及我有多么舍不得离开他们。并且在信里表明了决心，让大家别白费功夫去找我或者瞎担心。
我怕这张信纸被吹飞，就用一袋草莓味糖果压着。记得这是墩儿最爱的糖果，我一直留着想给他一个惊喜，备注道：“留给墩儿”。
本来想再写句“我爱你，孩子”，但仔细想想，我身为男人还是不要写这么肉麻的话。
屋外的寒风像孤魂野鬼似的游荡，气急败坏地怒吼着。说来奇怪，眼下即将迎来春季，可气温还是低得要命，好比世界被塞进了冷藏柜里。我即便感受不到温度，但可以从其他人身上的冻疮得到这个结论。
写完信后，我便动身去找王老实了。
守夜地点是宾馆的天台。之所以选在那儿，是因为天台视野最佳，整个度假村一览无余。而且，我们还在这儿搜到了把狙击枪和若干弹药。这么说吧，如果有敌人胆敢踏入度假村，那么他也就进入射程范围了。
一来到天台，冷风立刻拽住我的衣角。王老实抱着狙击枪，坐在椅子上，身子冷得瑟瑟发抖。他穿着件样式很土的黑绿条纹羽绒服，配上宽阔的身形，活像个西瓜。
“俺宁愿被晒死，也不想被冻死哩。”他牙齿发颤，咕哝道。
等你变成我这样，你就会喜欢上寒冷的滋味。我坐在他的旁边，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忍忍吧，再过几天就是春天了。”
言罢，我们之间就陷入了一阵沉默。我和他尴尬地对视一眼，我们俩都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盘旋的冷风仿佛像一堵墙，隔开了我和他的距离。风声犹如将死之人拉长的哀鸣，狂风劲吹枝叶而沙沙作响，除此之外还混杂着某些令人不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喉音、嘶吼，丧尸拖沓的脚步声。我估摸着有一批为数不少的尸群正在附近游荡。也许它们闻到了活人的气息，也可能只是无意识地瞎逛罢了。
他找了个话题：“明天俺们就要去难民中心了。你有啥想说的？”
“没什么想说的。”光是提“难民中心”这四个字都会令我感到心烦，眼下我也懒得发表什么看法。“就按吴朱军的方法去做吧。”
“阿源。”
“怎么了？”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这正是我逃跑的好机会。请原谅我不能做个常规的告别，不然会被其他人怀疑。我只能尽可能多看他们几眼，将他们的模样铭记在心。
我写了封信，虽然字迹潦草、语句不通，但勉强能让人看懂大致意思：我交代了离开的原因、身份与故事，以及我有多么舍不得离开他们。并且在信里表明了决心，让大家别白费功夫去找我或者瞎担心。
我怕这张信纸被吹飞，就用一袋草莓味糖果压着。记得这是墩儿最爱的糖果，我一直留着想给他一个惊喜，备注道：“留给墩儿”。
本来想再写句“我爱你，孩子”，但仔细想想，我身为男人还是不要写这么肉麻的话。
屋外的寒风像孤魂野鬼似的游荡，气急败坏地怒吼着。说来奇怪，眼下即将迎来春季，可气温还是低得要命，好比世界被塞进了冷藏柜里。我即便感受不到温度，但可以从其他人身上的冻疮得到这个结论。
写完信后，我便动身去找王老实了。
守夜地点是宾馆的天台。之所以选在那儿，是因为天台视野最佳，整个度假村一览无余。而且，我们还在这儿搜到了把狙击枪和若干弹药。这么说吧，如果有敌人胆敢踏入度假村，那么他也就进入射程范围了。
一来到天台，冷风立刻拽住我的衣角。王老实抱着狙击枪，坐在椅子上，身子冷得瑟瑟发抖。他穿着件样式很土的黑绿条纹羽绒服，配上宽阔的身形，活像个西瓜。
“俺宁愿被晒死，也不想被冻死哩。”他牙齿发颤，咕哝道。
等你变成我这样，你就会喜欢上寒冷的滋味。我坐在他的旁边，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忍忍吧，再过几天就是春天了。”
言罢，我们之间就陷入了一阵沉默。我和他尴尬地对视一眼，我们俩都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盘旋的冷风仿佛像一堵墙，隔开了我和他的距离。风声犹如将死之人拉长的哀鸣，狂风劲吹枝叶而沙沙作响，除此之外还混杂着某些令人不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喉音、嘶吼，丧尸拖沓的脚步声。我估摸着有一批为数不少的尸群正在附近游荡。也许它们闻到了活人的气息，也可能只是无意识地瞎逛罢了。
他找了个话题：“明天俺们就要去难民中心了。你有啥想说的？”
“没什么想说的。”光是提“难民中心”这四个字都会令我感到心烦，眼下我也懒得发表什么看法。“就按吴朱军的方法去做吧。”
“阿源。”
“怎么了？”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俺觉得你有秘密瞒着我。”
我的心咯噔一跳——好吧，也许心跳不适合形容我。但不能否认，在那一瞬间我受到了惊吓。“老实，你想多了。我哪有什么秘密？”
“你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俺这辈子见过这么多人，就数你最奇怪咧。”他盯着我，嘴里呼出的温度化作白雾，“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敏……敏感？对，你很敏感。别以为俺看不出来，这么久以来，你一直在掩饰什么，跟个妞儿似的。行为有点神经兮兮，不大正常。还有，这么冷的天，你从来不会哈出白气。”
“你想多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哈口气呗。”他坚持道，“让俺看看有没有白雾。”
我的身体早就没有温度了，根本办不到这点。“我……我只是……”我别过头去，“我懒得这么做。再说了，我干嘛要听你的？”
“阿源。”
求求你，别再问了，求求你。
“俺想说的是，你没必要戒备俺们。”
我猛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俺们是兄弟。你、老吴、桃妹子、墩儿还有明哲，俺们都是一家人。你完全可以对俺们说出你的心里话。告诉俺你在担心、害怕着什么。很多事情别憋着，说出来大家都可以帮忙。”他的声音因严寒而颤抖，说出的话却带着温度和坚定，“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俺也不会再问。虽然俺并不知道你在隐瞒什么。可是俺知道，你是个好人，一直在帮助我们。你是俺们的一份子，光是这点俺就不会跟你计较任何事。”
这么久以来，我再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温暖。暖意如涓涓细流般流入心窝，哪怕身体早已腐坏。就为了他这句话，我立刻赴死也心甘情愿，几乎想把那些秘密跟他全盘托出。
几乎。
“我没有什么秘密。如果有，我会告诉你的。”我说道，拼命地忍住那股冲动。
我要理智行事……
“好吧。俺信你。”王老实的笑容不掩失落，但还是接受了我的答案。“时间差不多结束了，该轮到你守夜了。”
我接过他的枪。“谢谢你。”
“谢俺干啥？”
就为你刚刚的那番话，我就该谢谢你。
我们是一家人。在这之前，从未有人跟我这么说过。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我的心咯噔一跳——好吧，也许心跳不适合形容我。但不能否认，在那一瞬间我受到了惊吓。“老实，你想多了。我哪有什么秘密？”
“你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俺这辈子见过这么多人，就数你最奇怪咧。”他盯着我，嘴里呼出的温度化作白雾，“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敏……敏感？对，你很敏感。别以为俺看不出来，这么久以来，你一直在掩饰什么，跟个妞儿似的。行为有点神经兮兮，不大正常。还有，这么冷的天，你从来不会哈出白气。”
“你想多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哈口气呗。”他坚持道，“让俺看看有没有白雾。”
我的身体早就没有温度了，根本办不到这点。“我……我只是……”我别过头去，“我懒得这么做。再说了，我干嘛要听你的？”
“阿源。”
求求你，别再问了，求求你。
“俺想说的是，你没必要戒备俺们。”
我猛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俺们是兄弟。你、老吴、桃妹子、墩儿还有明哲，俺们都是一家人。你完全可以对俺们说出你的心里话。告诉俺你在担心、害怕着什么。很多事情别憋着，说出来大家都可以帮忙。”他的声音因严寒而颤抖，说出的话却带着温度和坚定，“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俺也不会再问。虽然俺并不知道你在隐瞒什么。可是俺知道，你是个好人，一直在帮助我们。你是俺们的一份子，光是这点俺就不会跟你计较任何事。”
这么久以来，我再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温暖。暖意如涓涓细流般流入心窝，哪怕身体早已腐坏。就为了他这句话，我立刻赴死也心甘情愿，几乎想把那些秘密跟他全盘托出。
几乎。
“我没有什么秘密。如果有，我会告诉你的。”我说道，拼命地忍住那股冲动。
我要理智行事……
“好吧。俺信你。”王老实的笑容不掩失落，但还是接受了我的答案。“时间差不多结束了，该轮到你守夜了。”
我接过他的枪。“谢谢你。”
“谢俺干啥？”
就为你刚刚的那番话，我就该谢谢你。
我们是一家人。在这之前，从未有人跟我这么说过。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夜幕深垂，乌黑的云朵低得让人窒息。
为了确保其他人已经入睡了，我在天台上呆了足足有一小时，才动身离开。我不需要携带太多的东西，除了一把手枪和一部分弹药外，我什么也没拿走。
我蹑手蹑脚地行走在楼道间，大家都住在这里，我不敢弄出太大动静。离开旅馆后，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漆黑的角落死死盯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也许正是名为内疚的魔鬼在作祟吧。
我环视周边，那股不舍的心情几乎吞没了我。我与他们已经相处了这么久，我真的要舍弃他们吗？
——告诉俺你在担心、害怕着什么。很多事情别憋着，说出来大家都可以帮忙。
不。
死心吧，孙清源。我告诉自己，王老实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他以为你是个人。言语就像一阵风，当他们知道你是丧尸后，你能保证他们不会翻脸吗？
再见了。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丧尸的喉音。我开始担心起他们了，原本守夜这一任务就是要防范外敌，以免丧尸翻墙入内的。我的离开，会导致今晚防守空虚，要是有敌人潜入了，他们一点察觉都没有……不过可能性很低。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发现敌人进入度假村，今天也不会有。
可是，现实总是跟我对着干的。
度假村的大门被锁了，因此我带了把钥匙。铁制大门外，是条绿树成荫的小道，沿着小道可以通往高速路口。在夜里，道路深处被夜色吞没，像是无底深渊。冷风猛吹，枝桠兴奋地扭动，起舞的行道树仿佛在欢迎我进入这条黑暗的道路。
黑暗的道路。
一切发生的都是这么快，已在门外的我，想用一条防盗链锁好大门，浑然不知背后的动静。当我意识到的时候，身体被一股外力打倒在地上。尽管我感受不到痛苦，但惊恐了起来。
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按住我的身体，另一只手则捂住了我的嘴。
我下意识地想要拔枪。这一举动换回了一记拳头，“老实点儿，不要动。”我听见那个人说，“否则我要你命。”说着还拿走了我的枪。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有两个男人从道路两旁钻了出来，把我给死死地按住。
“这么晚了，不睡觉跑出来干嘛？”那个头领模样的人发问了。他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瘦削，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脂肪，只要一层皮贴着颊骨。
“吴朱军！王老实！”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尖叫。
但他们都没听见，睡梦中的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为了确保其他人已经入睡了，我在天台上呆了足足有一小时，才动身离开。我不需要携带太多的东西，除了一把手枪和一部分弹药外，我什么也没拿走。
我蹑手蹑脚地行走在楼道间，大家都住在这里，我不敢弄出太大动静。离开旅馆后，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漆黑的角落死死盯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也许正是名为内疚的魔鬼在作祟吧。
我环视周边，那股不舍的心情几乎吞没了我。我与他们已经相处了这么久，我真的要舍弃他们吗？
——告诉俺你在担心、害怕着什么。很多事情别憋着，说出来大家都可以帮忙。
不。
死心吧，孙清源。我告诉自己，王老实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他以为你是个人。言语就像一阵风，当他们知道你是丧尸后，你能保证他们不会翻脸吗？
再见了。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丧尸的喉音。我开始担心起他们了，原本守夜这一任务就是要防范外敌，以免丧尸翻墙入内的。我的离开，会导致今晚防守空虚，要是有敌人潜入了，他们一点察觉都没有……不过可能性很低。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发现敌人进入度假村，今天也不会有。
可是，现实总是跟我对着干的。
度假村的大门被锁了，因此我带了把钥匙。铁制大门外，是条绿树成荫的小道，沿着小道可以通往高速路口。在夜里，道路深处被夜色吞没，像是无底深渊。冷风猛吹，枝桠兴奋地扭动，起舞的行道树仿佛在欢迎我进入这条黑暗的道路。
黑暗的道路。
一切发生的都是这么快，已在门外的我，想用一条防盗链锁好大门，浑然不知背后的动静。当我意识到的时候，身体被一股外力打倒在地上。尽管我感受不到痛苦，但惊恐了起来。
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按住我的身体，另一只手则捂住了我的嘴。
我下意识地想要拔枪。这一举动换回了一记拳头，“老实点儿，不要动。”我听见那个人说，“否则我要你命。”说着还拿走了我的枪。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有两个男人从道路两旁钻了出来，把我给死死地按住。
“这么晚了，不睡觉跑出来干嘛？”那个头领模样的人发问了。他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瘦削，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脂肪，只要一层皮贴着颊骨。
“吴朱军！王老实！”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尖叫。
但他们都没听见，睡梦中的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8)
“还有其他人吗？”
我不知道那个头领叫什么，姑且就叫他瘦子吧。
他们搜遍了度假村的每一个地方，将我们所有人都抓住。而危机到来时，队伍里的其他人还在睡觉，丝毫没有警觉。
结果可想而知，我们所有人都被抓住了。
都因为我，我如果没有离开的话。度假村也不至于没人防守，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吴朱军、王老实、王明哲还有晏氏母子，他们都被赶到了旅馆门口。他们就像我一样，捂着头跪在地上。所有武器都被敌人拿走了，就算想反击也没有力量。
“没有了。”吴朱军说，“我们只有这么多人。”
“人虽然少，但是东西够多。”这次说话的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手里端着霰弹枪指着我们。
“物资我们都给你们了，让我们走好不好？”王明哲小心翼翼地问道，“拜托了，我们还有孩子。”
我听到了他们三个人的窃笑，尖锐又邪恶。
“嗯，这想法不错。不过嘛……”瘦子摸了摸下巴，“要是我放走你们，你们想要杀个回马枪，我们该怎么办？”
吴朱军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让我们走吧。我们绝不复仇。”
瘦子耸了耸肩，“我为什么要信你呢？”
“永别啦，感谢你们的物资。”他续道，“尤其是你们的好朋友，要不是他半夜溜出去，我们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同伴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有的疑惑有的愤怒，而我羞愧地低下头。
都是我的错。
假如我愿意听王老实的话，将真心话说出来……如果我没有逃避……那么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这么久以来，我身体一直被我的懦弱所操纵着。每当有危险发生，我只会逃避，而不是面对。每次都是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
瘦子冲中年人使了个眼色。后者残忍一笑，枪口对准了吴朱军。
突然，蹲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晏殊桃猛地跳起，抓住了突击步枪。因为她是女人的缘故，中年人对她没有太过戒备，而且她离他很近，一伸手就能够着枪。
“砰！”
枪声撕裂寂静的夜色。
子弹射穿了晏殊桃的头骨。
“呵，真是不老实。”
瘦子垂下拿着手枪的手，枪管还在发烫。
从她被射中再到她倒下，只是几秒钟的事。但对我来说，一切像是慢动作回放。我看着迸溅而出的鲜血、脑浆，之后沉默地凝视着她的尸体。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还有其他人吗？”
我不知道那个头领叫什么，姑且就叫他瘦子吧。
他们搜遍了度假村的每一个地方，将我们所有人都抓住。而危机到来时，队伍里的其他人还在睡觉，丝毫没有警觉。
结果可想而知，我们所有人都被抓住了。
都因为我，我如果没有离开的话。度假村也不至于没人防守，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吴朱军、王老实、王明哲还有晏氏母子，他们都被赶到了旅馆门口。他们就像我一样，捂着头跪在地上。所有武器都被敌人拿走了，就算想反击也没有力量。
“没有了。”吴朱军说，“我们只有这么多人。”
“人虽然少，但是东西够多。”这次说话的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手里端着霰弹枪指着我们。
“物资我们都给你们了，让我们走好不好？”王明哲小心翼翼地问道，“拜托了，我们还有孩子。”
我听到了他们三个人的窃笑，尖锐又邪恶。
“嗯，这想法不错。不过嘛……”瘦子摸了摸下巴，“要是我放走你们，你们想要杀个回马枪，我们该怎么办？”
吴朱军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让我们走吧。我们绝不复仇。”
瘦子耸了耸肩，“我为什么要信你呢？”
“永别啦，感谢你们的物资。”他续道，“尤其是你们的好朋友，要不是他半夜溜出去，我们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同伴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有的疑惑有的愤怒，而我羞愧地低下头。
都是我的错。
假如我愿意听王老实的话，将真心话说出来……如果我没有逃避……那么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这么久以来，我身体一直被我的懦弱所操纵着。每当有危险发生，我只会逃避，而不是面对。每次都是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
瘦子冲中年人使了个眼色。后者残忍一笑，枪口对准了吴朱军。
突然，蹲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晏殊桃猛地跳起，抓住了突击步枪。因为她是女人的缘故，中年人对她没有太过戒备，而且她离他很近，一伸手就能够着枪。
“砰！”
枪声撕裂寂静的夜色。
子弹射穿了晏殊桃的头骨。
“呵，真是不老实。”
瘦子垂下拿着手枪的手，枪管还在发烫。
从她被射中再到她倒下，只是几秒钟的事。但对我来说，一切像是慢动作回放。我看着迸溅而出的鲜血、脑浆，之后沉默地凝视着她的尸体。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不知怎地，我的世界突然没了声音，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我才听到大家的叫声，还有……墩儿的哭声。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墩儿忽然冲了上去，紧紧抱住妈妈的尸体，大声哭嚎。
“妈妈！你醒一醒啊！妈妈！”
瘦子注视着小孩子，眼里闪烁着残酷的光芒。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内疚之色，反而像是完成了一件壮举。
畜生。
一时间，怒火在我心底熊熊燃烧。至今为止，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怒过。
“别哭，孩子。你马上就能见到她了。”瘦子说。
“不！”
我惊声尖叫，猛然冲上前去，想要保护墩儿。我身后的人开枪了，子弹落在我的身上，让我重心失稳，但没有丝毫痛楚。
砰的一声，突击步枪的枪口吐出火舌，子弹粉碎了墩儿的胸骨、心脏。
——他比你想象得还要脆弱，一时疏忽，就会夭折。
我仿佛听见了吴朱军的声音。他说得对，我早该明白的，并且将他保护好。
我本以为，变成丧尸后我就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事实恰恰相反，内心传来的痛苦是如此的强烈，几乎让我窒息。
我的世界支离破碎了。
在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却逃走了。是我的疏忽导致了他们的死。王老实告诉过我，我完全可以对他们敞开心扉，但因为我的自私、懦弱，而断送了这一切。
我是个懦夫，软弱得无可救药。
随后，我才发现，我正冲向了那个杀死墩儿的凶手。突击步枪朝我猛射，让我步伐趔趄，但无法杀死我。我迎着对方惊愕的目光，一口咬向他那粗厚的喉咙。
我并不饥饿。但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自己知道，我是个怪物。
背后传来瘦子的尖叫，子弹不停地落在我的后背。
我用嘴撕下一片皮肉，嘴中满是鲜血。中年人捂住自己的喉咙，血红似火，从他的指缝间流淌，喷溅在地面上。血液在冷空气中散发着蒙蒙白雾。
我拿走了他的突击步枪，内里还有子弹。于是，我端着枪，对另外一人疯狂猛射，火舌的光芒像是闪电般耀眼。那人不断地哀嚎，但很快没了声响。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对着他射个不停，非得把子弹射光不可。
“别动！别动！”
我厌恶地将突击步枪甩掉。这时，瘦子挟持了王老实，枪指着他的脑门。“你再过来，我就把他给杀了。”我第一次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要是在平时，我肯定会按他说的去做。但是这次，怒火已经完全控制了我的身体：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着复仇。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你可以杀了他，”我听见自己在说，“你要是这么做，我可以保证，你的死法要比那两人还要惨。”
说罢，我向他走来。
他一把推开人质，抬枪朝我猛扣扳机。或许对他来说，人质并不重要，我才是最该解决的那位。在他眼中我一定是个怪物，所以他才会先解决我。
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弹头射中了我的胸骨、腿部、肩膀，甚至打碎了我的下巴。可我始终没有停下脚步，甚至都没有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我走到了他的跟前。
他抖得像是筛糠，再寒冷的天气都不会让他哆嗦得这么厉害。“你…你，你是个怪物……”
“这你就错了。”我说，“你比我更像个怪物。”
“求求你……求求你……我错了，我不该来这里……”他恳求道，脸上写满了惊恐，“饶我一命吧，让我走……原谅我……”
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操你妈！你杀了墩儿，还他妈指望我放你走？你这个人渣！猪狗不如的东西！”
我抽出了他腰间的开山刀，狂捅他的腹部。一刀一刀一刀一刀！“我永远也不会放过你！”
惊讶的是，他完全不敢反抗。但却想逃跑，倒下之后手脚并用地往外爬，被我一把拽住。他嘴中的哀嚎听起来像是猪狗，求我饶他一命。
天真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捅了多少下，直到伙伴们拉住我时才停下。瘦子倒在自己流出的血泊中，没了气息。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说罢，我向他走来。
他一把推开人质，抬枪朝我猛扣扳机。或许对他来说，人质并不重要，我才是最该解决的那位。在他眼中我一定是个怪物，所以他才会先解决我。
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弹头射中了我的胸骨、腿部、肩膀，甚至打碎了我的下巴。可我始终没有停下脚步，甚至都没有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我走到了他的跟前。
他抖得像是筛糠，再寒冷的天气都不会让他哆嗦得这么厉害。“你…你，你是个怪物……”
“这你就错了。”我说，“你比我更像个怪物。”
“求求你……求求你……我错了，我不该来这里……”他恳求道，脸上写满了惊恐，“饶我一命吧，让我走……原谅我……”
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操你妈！你杀了墩儿，还他妈指望我放你走？你这个人渣！猪狗不如的东西！”
我抽出了他腰间的开山刀，狂捅他的腹部。一刀一刀一刀一刀！“我永远也不会放过你！”
惊讶的是，他完全不敢反抗。但却想逃跑，倒下之后手脚并用地往外爬，被我一把拽住。他嘴中的哀嚎听起来像是猪狗，求我饶他一命。
天真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捅了多少下，直到伙伴们拉住我时才停下。瘦子倒在自己流出的血泊中，没了气息。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墩儿……墩儿……”
我喃喃自语，一瘸一拐地走着。不消多说，我现在看上去与丧尸无异：双眼无神，身上满是枪伤却若无其事。下颚骨支离破碎。
墩儿的身上满是鲜血，气息微弱。小脸满是泪痕。
“墩儿，墩儿……”我哀求道，“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墩儿需要我。但是我今天才发现，其实我需要他。这么久以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能变得开朗，都是因为有他。
他无力地看了我一眼，死亡离他越来越近。
“我的妈妈死了……她说过……”他的眼睛被热泪淹没，已经泪如泉涌，“她说过……她要和我一起找到爸爸的……我还没有找到我的爸爸，他在哪……”
——那个孩子，还以为爸爸没死，只是躲起来跟他玩捉迷藏了而已。
“不是这样的，墩儿。”
他低垂着眼皮，看向我。
“你很快就要和你爸爸团聚了。到时候，你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我握住了他的小手，“你是他的希望，还记得么？”
“可他说，他不会现身的，除非我找到他……”
“因为他很爱你，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了。你还记得你们之间的约定吗？他会带来你最喜欢的糖果、新衣服和玩具，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你……”我向他保证，并将他温柔地抱入怀中，“等你们一家人团聚后，一定要开开心心地活着啊，别再哭了。”
“嗯……我知道了。”他的脸上绽放了笑容，“谢谢你。清源哥哥，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小子。”
再见……
他美好的笑容定格住了。不知怎地，我想起了今晚的那封信，那包留给他的糖果，还有那句被我涂改过的……
——我爱你，孩子。
当他死去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悲恸的嘶吼。随后才发现那声音是我自己发出的。
我听到了其他人的嚎啕哭声，在我听来模糊而遥远。
“阿源，你为什么……”王明哲已经泣不成声，“发生了什么？为啥你要离开我们啊……”
要是在之前，我肯定不会说出口。但是现在……都无所谓了。
“对不起。我其实并非人类……我是个有意识的丧尸。”我逼自己说下去，“我希望我能融入人群，所以初次见面时救了你们，跟你们生活到了现在……
“你们要去寻找难民中心。而到了那里，哨卡肯定会发现我其实是个丧尸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我喃喃自语，一瘸一拐地走着。不消多说，我现在看上去与丧尸无异：双眼无神，身上满是枪伤却若无其事。下颚骨支离破碎。
墩儿的身上满是鲜血，气息微弱。小脸满是泪痕。
“墩儿，墩儿……”我哀求道，“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墩儿需要我。但是我今天才发现，其实我需要他。这么久以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能变得开朗，都是因为有他。
他无力地看了我一眼，死亡离他越来越近。
“我的妈妈死了……她说过……”他的眼睛被热泪淹没，已经泪如泉涌，“她说过……她要和我一起找到爸爸的……我还没有找到我的爸爸，他在哪……”
——那个孩子，还以为爸爸没死，只是躲起来跟他玩捉迷藏了而已。
“不是这样的，墩儿。”
他低垂着眼皮，看向我。
“你很快就要和你爸爸团聚了。到时候，你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我握住了他的小手，“你是他的希望，还记得么？”
“可他说，他不会现身的，除非我找到他……”
“因为他很爱你，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了。你还记得你们之间的约定吗？他会带来你最喜欢的糖果、新衣服和玩具，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你……”我向他保证，并将他温柔地抱入怀中，“等你们一家人团聚后，一定要开开心心地活着啊，别再哭了。”
“嗯……我知道了。”他的脸上绽放了笑容，“谢谢你。清源哥哥，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小子。”
再见……
他美好的笑容定格住了。不知怎地，我想起了今晚的那封信，那包留给他的糖果，还有那句被我涂改过的……
——我爱你，孩子。
当他死去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悲恸的嘶吼。随后才发现那声音是我自己发出的。
我听到了其他人的嚎啕哭声，在我听来模糊而遥远。
“阿源，你为什么……”王明哲已经泣不成声，“发生了什么？为啥你要离开我们啊……”
要是在之前，我肯定不会说出口。但是现在……都无所谓了。
“对不起。我其实并非人类……我是个有意识的丧尸。”我逼自己说下去，“我希望我能融入人群，所以初次见面时救了你们，跟你们生活到了现在……
“你们要去寻找难民中心。而到了那里，哨卡肯定会发现我其实是个丧尸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你们要去寻找难民中心。而到了那里，哨卡肯定会发现我其实是个丧尸……所以我感到害怕……趁着今晚正好我守夜，想要逃走。”我低下头，“我不是故意想要害你们的，我……我没想到今天会有入侵者……”
“我去你大爷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差点害死了俺们所有人！”王老实怒吼着打断我的话，“你这个混球，就因为你，就因为你……墩儿还有殊桃妹子才会死的！”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抽在了我的脸上，“俺把你当亲人看待，你他妈的却抛弃我们！”
“够了！老实，”吴朱军喊道，和王明哲一起拉住了王老实，“别这样了，求求你。”他的声音好疲惫。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我们才听到墙外的丧尸声音。不用问也知道，是被这里的骚动所吸引过来的。
“你们收拾好这里吧。”我将入侵者们身上的弹药收集过来，装入枪中。“我一个人可以消灭它们。因为我是丧尸，它们不会伤害同类的。”
说到“同类”二字时，我的心中莫名苦涩。
今天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了，所有人都心事重重的，没有人在意我是什么。而我也已经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了。都无所谓了。
吴朱军欲言又止的模样，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另外两人低头盯着地上的那些尸体，沉默不语。
都无所谓了。
我爬到篱墙上，闻声而来的丧尸群颇有规模。密密麻麻的人头堆在一起，这场面就像演唱会里失控的人群，拼命地往墙上挤。
我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恨过丧尸们。如果它们没出现的话，我现在还会是个正常人，墩儿他们也都不会死……
但最恨的，还是我自己。
我扣下了扳机，扫过墙下的尸群。刹那间的火光，照亮了丧尸们的丑恶嘴脸。我将我的耻辱、悔恨以及愤怒，都一同宣泄而出。
（未完待续）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我去你大爷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差点害死了俺们所有人！”王老实怒吼着打断我的话，“你这个混球，就因为你，就因为你……墩儿还有殊桃妹子才会死的！”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抽在了我的脸上，“俺把你当亲人看待，你他妈的却抛弃我们！”
“够了！老实，”吴朱军喊道，和王明哲一起拉住了王老实，“别这样了，求求你。”他的声音好疲惫。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我们才听到墙外的丧尸声音。不用问也知道，是被这里的骚动所吸引过来的。
“你们收拾好这里吧。”我将入侵者们身上的弹药收集过来，装入枪中。“我一个人可以消灭它们。因为我是丧尸，它们不会伤害同类的。”
说到“同类”二字时，我的心中莫名苦涩。
今天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了，所有人都心事重重的，没有人在意我是什么。而我也已经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了。都无所谓了。
吴朱军欲言又止的模样，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另外两人低头盯着地上的那些尸体，沉默不语。
都无所谓了。
我爬到篱墙上，闻声而来的丧尸群颇有规模。密密麻麻的人头堆在一起，这场面就像演唱会里失控的人群，拼命地往墙上挤。
我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恨过丧尸们。如果它们没出现的话，我现在还会是个正常人，墩儿他们也都不会死……
但最恨的，还是我自己。
我扣下了扳机，扫过墙下的尸群。刹那间的火光，照亮了丧尸们的丑恶嘴脸。我将我的耻辱、悔恨以及愤怒，都一同宣泄而出。
（未完待续）
——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了微笑骑士。
（9）
在这之后发生的事，仿佛就像是幻灯片一样。
事后我们才知道，那天夜里足足有数百只丧尸在度假村附近游荡，统统被我们这边的动静所吸引过来。
这种规模的尸群，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场硬仗。但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我能凭着我的优势将所有丧尸干掉。
一个晚上的时间，聚集在度假村墙外的尸群被我清理个干净。扫视遍地尸体时，我这具已经朽坏的身体突然涌出了疲惫感。我觉得很累，因事情发展成这样而感到深深的疲惫。
而在今天早上，却发生了一件令我远没有想到的事情。
军队来了。
一长排的武装车队，全副武装的军人。
与他们见面时，我的模样已经与丧尸无异了：浑身上下都是枪伤，下颚骨也被打碎了，却表现得若无其事。我甚至来不及逃走，就被他们抓住了。
听到我说话时，你能猜出他们是有多么的惊讶么？
几个军人拿枪指着我，其他人对我议论纷纷，甚至有几个偏激的人建议直接将我击毙。让我心寒的是，吴朱军他们站在一旁，像是个局外人。
正当所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名被叫做李纲吉的斯文男人出现了。军人们都管他叫李博士，据说他在病毒这方面的研究颇有声望。军队这次的任务就是护送他前往难民中心，让他研究病毒疫苗。而他注意到了我，认为我这种变异丧尸说不定能给他的研究带来帮助。
他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派人将我抓走囚禁，送往难民中心。军队也顺便带上了吴朱军一行人。
而自始至终，吴朱军他们都在冷眼旁观。我并不恨他们，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冷漠，完全是我咎由自取。可即便是这样，那画面也依旧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前往难民中心的路途漫长而又无聊。李博士偶尔会过来问我几个问题，态度傲慢而轻蔑。更多的时候，我坐在车厢内，随着车一同颠簸。
在这过程中，我开始自我反省、痛定思痛，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我的一生。我才发现自己傻得离谱，而我也为我做出的傻事、想法懊悔不已。
而现在……李博士跟我说，等到了难民中心，会立刻对我进行研究、实验。
“实验体，我会榨干你的利用价值。”他毫不客气地说，“到时候，你也就不剩什么了。”
“那我会死吗？”
“你早就死了，不是吗？”他夸张地笑了笑，“不过，我会彻底结束你的。实验体。我觉得你也不想像这样苟且偷生吧？”
“无所谓。”
李博士低头做着笔记，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问道：“说到苟且偷生……实验体，我其实很好奇，像你这种东西，为什么要活到现在？”
“什么意思？”我问道。
“还不懂吗？看来你变成丧尸后，脑子也退化了，”他不耐烦地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找个地方自杀，而不是像你那样苟活于世。什么东西支撑着你活到现在？”
自杀……我想起来了，我一开始本来是想要自杀的。或许我早该这么做……
不过，我并不想和眼前这位博士去探讨我究竟为何还活着。“我怕死。这答案你满意了吗？”
“哈。挺普通的，我还以为你能给出什么不得了的答案。实验体。”他耸了耸肩，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那种笑容让我很熟悉，好像从哪里见过。
我讨厌这种笑容。
“为什么我必须要去做实验？我要离开……”
他噗嗤一笑，打断了我的话：“离开？你简直是痴人说梦。你必须配合我的研究，这对你来说，算是是种高尚的死法。明白吗？”
吴朱军和他一样说话刁钻尖刻，但他们却完全不同：前者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后者的每一句话都是想表达他有多么厌恶我。
“我享有人权，你没资格拿我做实验！”
“人权？”他将“人”字念得特别重，“实验体，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
我受够了他那种笑容和口气，火冒三丈地说：“你说我不是人？”
“我说你是个怪物。”
要不是手脚被镣铐关着，我绝对会打他的。真的。
“行啦，实验体。如果我的实验成功了，那你也是立了一个大功劳。人们会把你当作英雄铭记的。”
英雄？
一个抛弃同伴、连孩子也救不了的英雄。谁会喜欢这样的英雄呢？连我自己都感到厌恶。不过说到底，人们只会记得我是个怪物。
在这之后发生的事，仿佛就像是幻灯片一样。
事后我们才知道，那天夜里足足有数百只丧尸在度假村附近游荡，统统被我们这边的动静所吸引过来。
这种规模的尸群，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场硬仗。但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我能凭着我的优势将所有丧尸干掉。
一个晚上的时间，聚集在度假村墙外的尸群被我清理个干净。扫视遍地尸体时，我这具已经朽坏的身体突然涌出了疲惫感。我觉得很累，因事情发展成这样而感到深深的疲惫。
而在今天早上，却发生了一件令我远没有想到的事情。
军队来了。
一长排的武装车队，全副武装的军人。
与他们见面时，我的模样已经与丧尸无异了：浑身上下都是枪伤，下颚骨也被打碎了，却表现得若无其事。我甚至来不及逃走，就被他们抓住了。
听到我说话时，你能猜出他们是有多么的惊讶么？
几个军人拿枪指着我，其他人对我议论纷纷，甚至有几个偏激的人建议直接将我击毙。让我心寒的是，吴朱军他们站在一旁，像是个局外人。
正当所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名被叫做李纲吉的斯文男人出现了。军人们都管他叫李博士，据说他在病毒这方面的研究颇有声望。军队这次的任务就是护送他前往难民中心，让他研究病毒疫苗。而他注意到了我，认为我这种变异丧尸说不定能给他的研究带来帮助。
他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派人将我抓走囚禁，送往难民中心。军队也顺便带上了吴朱军一行人。
而自始至终，吴朱军他们都在冷眼旁观。我并不恨他们，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冷漠，完全是我咎由自取。可即便是这样，那画面也依旧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前往难民中心的路途漫长而又无聊。李博士偶尔会过来问我几个问题，态度傲慢而轻蔑。更多的时候，我坐在车厢内，随着车一同颠簸。
在这过程中，我开始自我反省、痛定思痛，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我的一生。我才发现自己傻得离谱，而我也为我做出的傻事、想法懊悔不已。
而现在……李博士跟我说，等到了难民中心，会立刻对我进行研究、实验。
“实验体，我会榨干你的利用价值。”他毫不客气地说，“到时候，你也就不剩什么了。”
“那我会死吗？”
“你早就死了，不是吗？”他夸张地笑了笑，“不过，我会彻底结束你的。实验体。我觉得你也不想像这样苟且偷生吧？”
“无所谓。”
李博士低头做着笔记，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问道：“说到苟且偷生……实验体，我其实很好奇，像你这种东西，为什么要活到现在？”
“什么意思？”我问道。
“还不懂吗？看来你变成丧尸后，脑子也退化了，”他不耐烦地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找个地方自杀，而不是像你那样苟活于世。什么东西支撑着你活到现在？”
自杀……我想起来了，我一开始本来是想要自杀的。或许我早该这么做……
不过，我并不想和眼前这位博士去探讨我究竟为何还活着。“我怕死。这答案你满意了吗？”
“哈。挺普通的，我还以为你能给出什么不得了的答案。实验体。”他耸了耸肩，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那种笑容让我很熟悉，好像从哪里见过。
我讨厌这种笑容。
“为什么我必须要去做实验？我要离开……”
他噗嗤一笑，打断了我的话：“离开？你简直是痴人说梦。你必须配合我的研究，这对你来说，算是是种高尚的死法。明白吗？”
吴朱军和他一样说话刁钻尖刻，但他们却完全不同：前者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后者的每一句话都是想表达他有多么厌恶我。
“我享有人权，你没资格拿我做实验！”
“人权？”他将“人”字念得特别重，“实验体，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
我受够了他那种笑容和口气，火冒三丈地说：“你说我不是人？”
“我说你是个怪物。”
要不是手脚被镣铐关着，我绝对会打他的。真的。
“行啦，实验体。如果我的实验成功了，那你也是立了一个大功劳。人们会把你当作英雄铭记的。”
英雄？
一个抛弃同伴、连孩子也救不了的英雄。谁会喜欢这样的英雄呢？连我自己都感到厌恶。不过说到底，人们只会记得我是个怪物。
“实验体，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他说道，“为什么你会变成变异丧尸，是有什么原因吗？这个可能会是实验的关键点。”
我本想拒绝回答，再说了，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是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改主意了。
“噢，我知道。你想听吗？”
李博士激动了起来：“当然！赶紧说！”
“我是个孤儿，从小生活在孤儿院。小时候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等我真正明白‘孤儿’二字的含义后，就感觉心中空荡荡的。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没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
“但是我错了。等我长大后，离开孤儿院。在社会上我被人欺负、羞辱，我才意识到，孤儿院的生活多么美好，然而，我已经失去了……那时，我又告诉自己，我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失去的了。”
他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每次都以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可等到失去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曾经拥有过东西，只是被我忽视了而已。想要去珍惜，却为时已晚。而这次，我变成了个丧尸……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这就是原因！我总是在意我没有的东西，却浑然不知我拥有过什么。命运为了惩罚我，一次次剥夺了那些本属于我的东西……我的一辈子都在后悔交战，贪图自己没有的东西，懊悔自己失去的东西……”
——你是个人类，无需像我这样偷偷摸摸，而是坦坦荡荡地活着。这就是你最大的幸福。
——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你是这样想的么？你从来不会在意、珍惜它们。
“我对你的故事不感兴趣。不知道就算了，少拿这些东西来搪塞我。”李博士意兴阑珊地说，“不过，你倒是很有想法啊。丧尸哲学家，哈！真搞笑！实验体。”
我再也不能遏制住我的怒火，气急败坏地吼道：“别叫我实验体！我有名字，我叫孙清源！”
他撇了撇嘴，不以为然。“我研究用的小白鼠不计其数，难不成我还得给它们一一取名？”
我一直感觉他脸上的笑容从哪里见过，现在我想起来了：孤儿院里那些顽皮的孩子们，有时候会拿水去淹蚂蚁，当蚂蚁被淹死，总会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换句话说，他根本没把我当人看。
“对了，我为了了解详情，还问过那些跟你同行的人类。他们说，你曾经救过他们……不得不说，你的表现真像个人类。”
“你想说什么？”
“我跟他们说，你要强制性地配合我的研究，到时候你很有可能会死。”他伸长了脖子，注视着我，“你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回答的？”
“说下去。”我不假思索地说。
他就像是个猎人，看着猎物步入自己设下的陷阱。
“他们说，‘随便你怎么处置，反正我们和他不熟’。”
他们的话，远比那时候的冷眼旁观更让我心如刀绞，如果我还能伤心的话。
我绝望地闭上眼。
都无所谓了……
PS：下一章就是大结局了。
PS2:今天就要截稿了，所以码的比较仓促，质量不大好……（跪
“说下去。”我不假思索地说。
他就像是个猎人，看着猎物步入自己设下的陷阱。
“他们说，‘随便你怎么处置，反正我们和他不熟’。”
他们的话，远比那时候的冷眼旁观更让我心如刀绞，如果我还能伤心的话。
我绝望地闭上眼。
都无所谓了……
PS：下一章就是大结局了。
PS2:今天就要截稿了，所以码的比较仓促，质量不大好……（跪
(10)
从我被关进车厢里开始计算，已经是第五天了。
李博士说，我们离难民中心已经很近了，大概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消说，我知道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我解剖、研究，然后功成名就。
现在是清晨，大多人都还在睡梦中，只有放哨的人还醒着。由于夜晚赶路比较危险，所以一般是白天前进，晚上停车休息，派几个士兵轮流守夜。
我所在的车厢里有一扇窗户。百无聊赖的我通常会欣赏窗外的风景，一看便是好几个小时。
天光熹微，天空灰蒙以至于白。我望着天色看得出神，我现在越来越喜欢黎明了。它可以让我会想起服务区渐明的天空，还有女尸的微笑。那个时候，墩儿和晏殊桃还活着……
再过不久，我也要死了。这算是报应吧。
我突然听到车厢外一阵响动——短暂而低沉——随后，重归寂静。而不到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向东后，车厢门被打开了。
起初我还以为是李博士。这几天，他每次都会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找我问东问西，还不忘讽刺我两个。到了现在，不管他怎么跟我搭话我都再也没说出声了。
事情远出我的意料。
车厢们被打开，第一个看见的是吴朱军，后面跟着王老实和王明哲。
我错愕不已。看见他们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羞愧。恨不得脚底下是泥土，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给埋了才好……话说回来，他们干嘛来这里？
在他们走到我的跟前之前，我一直在寻思大家来找我的原因。寻仇？李博士指使的？还是……
吴朱军拿出了一串钥匙，解开了我身上的镣铐。
我大吃一惊：“你们怎么……”
“嘘。”他轻声说，“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惊讶过，差点激动地喊出来。不过好在我还是忍住了。
“李博士说你们……”
“说我们抛弃你了，对吗？”王明哲咧嘴笑道，“哈哈，这是吴朱军想出来的妙计。我们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让他放下戒心。你看，他以为没人会来救你，也就没有对你严加看管了。否则我们哪有这么容易得手？”
“行行好吧，先别说了。”王老实忐忑不安地说，“有话以后俺们慢慢聊，现在逃命要紧。”
从我被关进车厢里开始计算，已经是第五天了。
李博士说，我们离难民中心已经很近了，大概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消说，我知道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我解剖、研究，然后功成名就。
现在是清晨，大多人都还在睡梦中，只有放哨的人还醒着。由于夜晚赶路比较危险，所以一般是白天前进，晚上停车休息，派几个士兵轮流守夜。
我所在的车厢里有一扇窗户。百无聊赖的我通常会欣赏窗外的风景，一看便是好几个小时。
天光熹微，天空灰蒙以至于白。我望着天色看得出神，我现在越来越喜欢黎明了。它可以让我会想起服务区渐明的天空，还有女尸的微笑。那个时候，墩儿和晏殊桃还活着……
再过不久，我也要死了。这算是报应吧。
我突然听到车厢外一阵响动——短暂而低沉——随后，重归寂静。而不到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向东后，车厢门被打开了。
起初我还以为是李博士。这几天，他每次都会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找我问东问西，还不忘讽刺我两个。到了现在，不管他怎么跟我搭话我都再也没说出声了。
事情远出我的意料。
车厢们被打开，第一个看见的是吴朱军，后面跟着王老实和王明哲。
我错愕不已。看见他们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羞愧。恨不得脚底下是泥土，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给埋了才好……话说回来，他们干嘛来这里？
在他们走到我的跟前之前，我一直在寻思大家来找我的原因。寻仇？李博士指使的？还是……
吴朱军拿出了一串钥匙，解开了我身上的镣铐。
我大吃一惊：“你们怎么……”
“嘘。”他轻声说，“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惊讶过，差点激动地喊出来。不过好在我还是忍住了。
“李博士说你们……”
“说我们抛弃你了，对吗？”王明哲咧嘴笑道，“哈哈，这是吴朱军想出来的妙计。我们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让他放下戒心。你看，他以为没人会来救你，也就没有对你严加看管了。否则我们哪有这么容易得手？”
“行行好吧，先别说了。”王老实忐忑不安地说，“有话以后俺们慢慢聊，现在逃命要紧。”
如果我身体还活着，现在已经感动得泣不成声了。忽然有种不真实感，就像是幻梦一样。我本以为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是现在缺失的东西又回来了。
这次不一样，我会好好珍惜的，不会再让它离开。
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忍不住发问道：“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吗？说不定我的死能够研制出疫苗……”
“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婆婆妈妈？”吴朱军有些愠怒，“听着，傻瓜。你曾经救过我们所有人的命，是我们的家人，也是我们的一员。
“没错，我是很希望能够研制出疫苗。但如果要因此背上人命，我宁愿不要。如果有人告诉我，为了拯救世界而把救命恩人推向火坑是件正确的事情，那就太糟糕了。懂么？闭上嘴，跟我们走，你个傻逼。”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被骂还这么开心吧，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乖乖照办了。离开车厢后，地上倒着一名士兵，很明显是被大伙打晕的，还顺带拿走钥匙。
这次不一样，我会好好珍惜的，不会再让它离开。
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忍不住发问道：“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吗？说不定我的死能够研制出疫苗……”
“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婆婆妈妈？”吴朱军有些愠怒，“听着，傻瓜。你曾经救过我们所有人的命，是我们的家人，也是我们的一员。
“没错，我是很希望能够研制出疫苗。但如果要因此背上人命，我宁愿不要。如果有人告诉我，为了拯救世界而把救命恩人推向火坑是件正确的事情，那就太糟糕了。懂么？闭上嘴，跟我们走，你个傻逼。”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被骂还这么开心吧，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乖乖照办了。离开车厢后，地上倒着一名士兵，很明显是被大伙打晕的，还顺带拿走钥匙。
“很快他们就会发现你不见了。所以我们要赶快。”王明哲带头钻进了路旁的树林，“我昨晚有好好观察过地形，发现了一个绝佳的逃脱地点。”
我拨开及腰的灌木丛，紧紧跟在他们后头。清晨时分的树林，还弥漫着薄薄的雾气，像是丝绸般柔滑。树枝挨挨蹭蹭，细碎的光粒子映在地上。
“我们发现，不远处有一座悬崖。而悬崖下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江流。”
“你是说……”
“我们可以跳下去，游到对岸我们就安全了。”
我们在树林中磕磕绊绊地奔跑。路程也不算太远，也只有几分钟而已。当我们跑到那里是，朝阳已经露出了半张脸。
果真如王明哲所说的那样，这里有一座低矮的悬崖。而悬崖下，是一条汹涌湍急的江流，宽得惊人，犹如一匹浅绿的绸布横亘着。
“跳下去，你就自由了。”吴朱军接口道，“我们可以在某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你先跳吧，我们随后。”
不，你们在撒谎。
“你们以为我是傻子吗？”我转过头来，目光从江河转移到大家身上，“你们想骗我跳下去，然后回去自首，对吗？”
这条江这么宽，水流又是这么汹涌。我这种丧尸游到对岸，倒是没问题。但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人类，游到一半就会体力不支，最后被淹死。他们想骗我跳下去，然后回去认罪。
愤怒的同时，我也被深深的感动到了。我从来都没想过，他们竟然会为了我牺牲到这种程度。
“……不然你希望我们能怎么做，这是最安全的做法。”王明哲低下头，“我们难道要眼睁睁地看你去死吗？”
“阿源，你放心吧。”王老实说，“就算俺们去自首，他们也总不可能杀了俺们。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被他们抓到的话……说不准就会死。”
“听着，孙清源。你是我们的一份子，而我们不会坐视你死去，你必须活着。我可以背负骂名、接受惩罚，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你要活着。如果你死了，那我们生活得再好都没有意思。”吴朱军走上前来，给我一个温柔的拥抱，“去吧。不要浪费我们的一片好心。”
“跳吧，跳吧！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王明哲喊道。
树林传来一阵吵闹，隐隐约约能够听见嘈杂的脚步声，正在往这边走来。
我转过身去，面向江流。江面上波光粼粼，光点像是星辰般闪烁不停。
旭日缓缓地从对岸升起。
我伸出手拨开高处的风，想去感受风的温度。
踏出一步，就一步，我告诉自己，我马上就要自由了……
我仿佛又回到了度假村的那个夜晚，因为自己懦弱而逃离他们，面对紧锁的铁制大门，凝视门外黑暗的道路……
我猛然惊醒，那条黑色小道和眼前的场景是多么相像！
“不。我不会走的。”
我听见自己在说话，声音坚定。
“阿源，你他娘的是不是傻逼？”急性子的王老实再也按捺不住，“生路就在眼前，你跟俺说放弃？”他拽着我的衣领，破口大骂道，“你把俺们的苦心当啥了？”
“你们以为我是丧尸我就没有感情吗？！”我大喊道，说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心里话，“我从来就不是个勇敢的人，就因为这个，那天晚上我抛弃了你们，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逃走了！”
我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我痛恨这样的自己，因为懦弱铸成大错，因此墩儿和晏殊桃才会死。
如今，我还要逃避吗？
绝不。
我将手心贴在胸口上。我想要知道，在我腐烂朽坏的躯体里，心脏是否还在坚持跳动呢？
——这么久以来，我身体一直被我的懦弱所操纵着。每当有危险发生，我只会逃避，而不是面对。每次都是这样。
我再也不逃避了。
我会好好地面对现实，哪怕是我讨厌、害怕的。
“我不想逃了。再也不想。”我轻声说，“而现在，只要我配合他们的实验，我就有机会拯救所有人，让社会秩序回到正轨。如果代价是死，那也无所谓。至少我死得其所了。”
树林里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我仿佛又回到了度假村的那个夜晚，因为自己懦弱而逃离他们，面对紧锁的铁制大门，凝视门外黑暗的道路……
我猛然惊醒，那条黑色小道和眼前的场景是多么相像！
“不。我不会走的。”
我听见自己在说话，声音坚定。
“阿源，你他娘的是不是傻逼？”急性子的王老实再也按捺不住，“生路就在眼前，你跟俺说放弃？”他拽着我的衣领，破口大骂道，“你把俺们的苦心当啥了？”
“你们以为我是丧尸我就没有感情吗？！”我大喊道，说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心里话，“我从来就不是个勇敢的人，就因为这个，那天晚上我抛弃了你们，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逃走了！”
我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我痛恨这样的自己，因为懦弱铸成大错，因此墩儿和晏殊桃才会死。
如今，我还要逃避吗？
绝不。
我将手心贴在胸口上。我想要知道，在我腐烂朽坏的躯体里，心脏是否还在坚持跳动呢？
——这么久以来，我身体一直被我的懦弱所操纵着。每当有危险发生，我只会逃避，而不是面对。每次都是这样。
我再也不逃避了。
我会好好地面对现实，哪怕是我讨厌、害怕的。
“我不想逃了。再也不想。”我轻声说，“而现在，只要我配合他们的实验，我就有机会拯救所有人，让社会秩序回到正轨。如果代价是死，那也无所谓。至少我死得其所了。”
树林里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在走之前，我有话想对你们说。”我环视众人，“其实遇到你们之前，我是想要自杀的。当时枪口都已经按在脑袋上了，你们却突然出现了……要不是有你们在，我早就死了。”
大家都以为我救了所有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我才是被拯救的那一方。
变成异类怪物后，我孤独地呆在黑暗中，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去接触外面的世界，逃避所有人。
当我自暴自弃时，是朋友们将我从深渊里拉出来。
“我曾经因为自己是个怪物而深深地自卑，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遇见你们之后，我才有所改变。你们没有嫌弃我，即便我是个丧尸，你们也没有抛弃我。朋友们，一直都是你们支撑着我活下来的。”
正因为有朋友陪伴着我，我才能如此幸福。
我和他们相拥告别，与他们道别。
“孙清源，听我说句话好么？”吴朱军声音有些哽咽，别过头去，显然不想让我看见他湿红的眼眶。“知道你是丧尸后，我很惊讶，也害怕过……但是我后来觉得，你并不是丧尸，更不是怪物。我认为，身为人类必须要具备的东西，不是健康的身体，而是人性。
“你是人类，你的感情比谁都要丰富……其实，我想要说的是，你是最好的朋友。”
我听到他牙关紧咬的声音，谁都能看出来，他正在拼命忍着哭腔。
我点了点头，很想像他们那样大哭一场，将所有感情都宣泄出来。“当你们生活安定时，就是我存在的最好证明。我的希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
墩儿的爸爸，秦赋怀，他曾经将希望寄托在墩儿和晏殊桃的身上。到了现在，我也可以像他那样，将希望寄托给他们。
再见了，朋友们！
大家都以为我救了所有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我才是被拯救的那一方。
变成异类怪物后，我孤独地呆在黑暗中，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去接触外面的世界，逃避所有人。
当我自暴自弃时，是朋友们将我从深渊里拉出来。
“我曾经因为自己是个怪物而深深地自卑，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遇见你们之后，我才有所改变。你们没有嫌弃我，即便我是个丧尸，你们也没有抛弃我。朋友们，一直都是你们支撑着我活下来的。”
正因为有朋友陪伴着我，我才能如此幸福。
我和他们相拥告别，与他们道别。
“孙清源，听我说句话好么？”吴朱军声音有些哽咽，别过头去，显然不想让我看见他湿红的眼眶。“知道你是丧尸后，我很惊讶，也害怕过……但是我后来觉得，你并不是丧尸，更不是怪物。我认为，身为人类必须要具备的东西，不是健康的身体，而是人性。
“你是人类，你的感情比谁都要丰富……其实，我想要说的是，你是最好的朋友。”
我听到他牙关紧咬的声音，谁都能看出来，他正在拼命忍着哭腔。
我点了点头，很想像他们那样大哭一场，将所有感情都宣泄出来。“当你们生活安定时，就是我存在的最好证明。我的希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
墩儿的爸爸，秦赋怀，他曾经将希望寄托在墩儿和晏殊桃的身上。到了现在，我也可以像他那样，将希望寄托给他们。
再见了，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