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特么别吵了！”欧阳凌喊着，一步走到了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李奇，你要是不愿意出去你就自己另寻出路，我们不会阻拦你！张勇，你继续带好你的路就是！”
“你以为我想吵？”李奇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脸色再次一变，“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们，可你看看这位张警官是个什么态度？”接着转向张勇道，“MB老子平时就看不惯这帮条子，什么都不做就只知道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你特么还以为这是以前么？老子还怕你不成了？”
“那我们可得由衷地感谢您的好心好意了，李！大！哥！”张勇一脸的鄙夷和嘲讽，用手指用力地戳着李奇的胸口道，“要不咱俩都陪你留在这里，让你在这下水沟里建立一个新国家？你是不是还要教会这里的老鼠说人话，好让它们毕恭毕敬地叫你一声‘国王陛下’啊？”
在手机灯光照耀下，欧阳凌看见李奇的脸都发绿了。过了半响，李奇笑了几声，眼里爆出凶光，说道，“没事！反正老子今天已经杀过人了，不在乎多杀一个！”说罢，便举起撬棍朝张勇的脑袋猛地砸来。
张勇似乎早已预料到李奇的动作，身子向旁边一闪，便躲过了这一棍。李奇见这一棍落空，于是举起棍子朝张勇落脚的地方再度挥去。张勇在地上打了个滚，直接转到了李奇身后，一把抓住李奇握棍子的手，反手一扣，李奇顿时疼地大叫了一声，棍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张勇抬起腿，弓起膝盖，对着李奇的腰用力一顶，李奇便摔倒在地。当欧阳凌回过神来时，李奇已经趴在了地上，双手被张勇扣在在身后，他的背也被张勇用膝盖狠狠地压着，动弹不得。

李奇躺在地上，除了哇哇大叫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张勇平静地说：“和警卝察打架，你胆子挺大啊。”
“求求你...松手...好痛...”李奇含糊不清地说着，话语里带着哭腔。
张勇对欧阳凌使了个眼色，欧阳凌立马捡起地上的撬棍。
“你知道么，李奇，”张勇手上一使力，李奇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我现在真的想扭断你的双手，让你在这下水道里享受享受滋味。”
“我...”李奇泣不成声，“为什么这样对我...我说错了什么...”
“因为你畏畏缩缩的态度让我觉得恶心。”张勇说。
突然，在不远处的地方开始传来吵闹的声音，仔细一听，似乎夹杂着人类的说话声，听起来那么的缥缈，却又是那样的真实。欧阳凌心生疑惑，转过头来，和张勇相互对视，两人纷纷在对方的眼里找到了肯定的答案。
“那边有人，而且还很多！”张勇说罢，转身就朝声音的来源地跑去，欧阳凌紧跟其后。李奇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吐了口唾沫，也追随两人的步伐而去。

声音越来越大，意味着获救的希望也近在眼前，一行人马不停蹄地朝着声源地狂奔着。各式各样的声音沿着冰冷的墙壁在狭隘的下水道里来回穿梭，奏成了一首狂乱的交响曲。也不知道在这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里绕了过久，最终，张勇在通道的尽头停了下来。欧阳凌顺势举起手机向前照去，只见一条人工挖凿的沟壑横在前方，它非常宽阔，再向沟壑深处看去，可以发现一对铁轨正卧在其中，向着看不见的方向绵延而去，在灯光的照射下，铁轨反射出阴森的光芒。
“地铁！沿着铁轨走下去，我们应该可以到地铁站了！”欧阳凌说，“那些声音就是从地铁站传来的！”
这时，地铁站再次爆发出强烈的喧哗声，几秒后，随着声音逐渐的隐去，地铁站的方向突然开始枪声大作，而且听声音似乎是从地面上一路蔓延下来的。
“枪声？有丧尸！”张勇当机立断,“我们得换个方向走了！”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同时拿出手机向发出脚步声的地方照了过去，发现来者是个人。他身着警卝服，身材魁梧，却步履蹒跚。再向上看去，只见这人的右手已经失去了半截，断口处还挂着碎肉，里面露出了森森白骨。他脸色苍白，瞳孔一片死灰，嘴角流着血水，正大摇大摆地朝两人走来。
两人二话不说，举起球棍就向这丧尸走去，一顿乱棍将其击毙后，张勇蹲下身子，在丧尸的腰间一阵摸索，找出了一个黑色的金属物件。欧阳凌不得不承认，能够将这玩意儿握在手中，安全系数会直接上升好几倍。

“看到没，欧阳凌？这是枪！我们有枪了！你瞧，里面的子弹几乎还是满的！”张勇笑呵呵地说道。
有枪了，这说明不再需要和丧尸近身搏斗了，欧阳凌真恨不得直接把球棍扔得远远的。欣喜之余，他不忘问道：“这个人是你同事么？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市里警卝察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个个都认识呢？我并不认识这个人。”张勇说话的同时还在摸索着这把枪，“这几天C市的疫情加重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警卝察都被调派去各个地区维持秩序了。刚刚你也听到了，地铁站也出现了丧尸，而且听声音似乎有很多。你没注意吗？枪声那么大，只有可能是军队在和丧尸作战了。”
欧阳凌点点头，说，“那我们重新找路吧。”
“站住！”欧阳凌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大喝。
两人先是同时一愣，然后转过身子。李奇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对他们怒目而视。而在他的手中，同样握有一把手枪。此刻,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欧阳凌和张勇。地铁站方向传来了微弱的光芒，在枪口上折射出致命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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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李奇，你想干什么？”欧阳凌质问道。
“我想干什么？”李奇的五官随着情绪的爆发而迅速地扭曲在了一起，组成了一副狰狞的笑容，“你们两个真是跑的好快啊，我特么差点都跟不上了！你说你们是不是已经决定抛弃了我！是因为我体力不如你们，还是因为我杀了人？你们特么的也不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当初是谁开门救了你们？还给你们食物和水！可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
张勇一声不吭，垂下的手紧紧地握住枪。
“别动哦，现在把枪对准你们的是我。”李奇加重了口气，欧阳凌知道他是对张勇说的，“我看到你们跑远了，还以为我只能在这肮脏的下水道里龌龊地死去，可是老天爷还是有眼，不是么？刚走到地铁道里我就发现地上有把枪，你们这两个笨蛋居然没看见！真是风水轮流转呢，哈哈！现在谁才是老大，嗯？”
这一回没有人再接话，阴暗的地铁道重新恢复了平静。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个平常一般人都不会去的地方，此时有三个人正紧张地对峙着。李奇依然举着枪，手因为情绪的波动而不断地颤抖着；张勇板着脸，跟个木头人一样站着一动不动；欧阳凌感觉自己原本因为剧烈奔跑而热乎的身子再次变得冰凉起来，一股来自枪口的恶寒正侵袭着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冰冷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知道，那是从他额角渗出的冷汗。看似寂静无声的通道实则紧张不已，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仿佛被灌注了火药味，只需某一个人轻轻一点，就会带来一场剧烈的大爆发。
欧阳凌始终没有把目光从李奇的脸上移开。他一直认为自己并不擅长观察别人的表情，但现在真是不得不打起十万分精神盯着李奇那张平凡无边的脸。李奇挑下眉毛，或者动了下嘴唇，乃至眨了下眼，欧阳凌都觉得他很可能动了开枪的念头。为此，他紧绷着自己的腿部肌肉，随时准备向旁边跳跃躲避。
无声的对峙在一分一秒中不断地持续下去。突然，一声大笑在通道内回荡，李奇咬紧了嘴唇，欧阳凌也下意识将身子微微俯下，做好了起跳的姿势。

“哈哈哈...”笑的人正是张勇，他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李奇手中的枪上，轻轻地摇头。
“你笑什么？我真的会开枪的！”李奇喊道，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显然已不如一开始那样有底气了。
“我笑的是你的无知！同时为你的无知而感到可怜！”张勇说，“你真的知道该怎么开枪吗？你是不是以为开枪和电视里演的一样只要扣动扳机就行了？你懂不懂开枪之前要先开保险？不过告诉你也没用，因为我看你连保险在哪都不知道！你知道枪的后坐力吗？虽然这种警用手枪后坐力不会大到震得你胳膊脱臼，但是也足以让你根本打不中目标！李奇，你拿着枪忽悠一般人可以，但忽悠不了我！”接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我是警卝察，懂了吗？”
李奇咒骂了一句，用手指使劲按住扳机，但是并没有枪声出现。通过光线，欧阳凌看见他一直把弄着扳机，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看样子他根本就按不下去。见再也没有改变局势的希望，李奇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我终究还是改变不了被人遗弃的命...”李奇仰望着头顶，他多么期盼那里是一片蔚蓝的天空，可是落入眼中的，只有一片漆黑。他喃喃自语，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流出。
“李奇！”欧阳凌大步走了过去，使劲地推了下李奇的肩膀，“你给我振作起来！”
“振作？为什么要振作？”李奇的眼神仍处在绝望的茫然中，“我只是想逼你们带上我，可是我连逼你们的资本都没有，还怎么振作...”
“听着，没有带你是我们的失误。”欧阳凌瞪着李奇的双眼道，“但是现在不会了，因为我们还是在同一个求生小队里，是不是？既然我们还是一个团队，我们就还能在一起互相扶持着走下去！别忘了，上次我见到你时你说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你现在这副样子，你的老婆，你的孩子，不会想看到的！他们现在一定在你家里，等着你回去和他们相见呢！难道你就这样轻易放弃了吗？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对啊！”听到这段话后，李奇眼里重新闪耀起了光芒，“我的家人...他们都在等我！我必须要回去...谢谢你，欧阳凌，你这番话真是点明了我！我保证不再拖后腿，不再捣乱，只要你们不遗弃我！”
“我们不会遗弃你的，来吧。”欧阳凌向李奇伸出了手，李奇破涕为笑，一把握住了它。然而就在李奇的手碰到欧阳凌的手的那一刹那，一系列诡异的疑点涌入了欧阳凌的脑海里。
不对！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这一路走来，很多事情一直都没怎么在意，但是回想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到底是什么事？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但是，这其中一定有不对的地方！欧阳凌想着，连伸向李奇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来。

站起身来的李奇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朝欧阳凌点点头。两人一起转过身，朝张勇看去。
“砰！”
张勇手中的枪冒出一阵火星，欧阳凌顿时大惊，但下一个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没有被子弹击中。接着他扭头看去，只见李奇一脸的难以置信。
李奇的胸膛非常突兀地冒出了一个血洞。他连一声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张勇便开了第二枪。这一次，李奇的右眼直接爆出一片血花，他身体紧接着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他...死了？欧阳凌缓缓地低下因为极度震惊而变得僵硬的脖子，向下看去。那个刚刚被他说服，重新露出笑容的李奇此刻就躺在自己脚边。他右眼的眼眶已经变成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左眼仍旧直视着前方，圆睁的目中写满了惊讶和不甘。开始的震惊最终化作了愤怒的火焰，欧阳凌握紧拳头，走向张勇，一把把他推到墙上。
“张勇，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告诉我！”欧阳凌咆哮着，“你没听到他已经承诺不再威胁我们了吗？”
张勇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之前还在服装店的时候，我就告诉他，‘我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自己已经错失了，那么我也不会再给他下一次机会了。现在这样的下场，纯属他咎由自取。”
“你...”欧阳凌正要继续斥责，突然所有的疑惑都在李奇死后串联在了一起，顿时豁然开朗。
“张勇，其实...”欧阳凌缓缓地说道，“你一开始就很熟悉这下水道里的一切情况吧。”
“哦？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张勇扬起了眉毛，用有趣的目光打量着欧阳凌。

“我是说，你很熟悉这里。”欧阳凌说，“这下水道和迷宫一样错综复杂，可你只是看了一眼地图就知道路该怎么走，现在想起来确实不对劲啊。还有你翘井盖的动作，非常的熟练。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警卝察该会的。”
“我还以为你说啥呢。”张勇哈哈大笑，“下水道我很熟悉，没错！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两个月前局里就接到过一个奇葩案子，一个官员老婆养的狗走失了。而这片下水道，正是我和几个同事的搜索区域，我们在这找了很久，自然熟悉了。你要想，没有我熟悉这里，你们能逃出去吗？”
“我知道，可这不是重点。”欧阳凌摇摇头，“我想说的是，既然你熟悉这里，所以你也知道这附近有地铁站。你说你对C市很熟悉，那你更应该知道这个地铁站在什么方位，是否安全。可是你听到了声音就带着我们过来，我不禁想，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勇沉默了片刻，晃了晃枪道：“我往这里赶就是为了得到这个。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们现在正处于平和街外面不远的地方，实际上我们已经离开了军队的封锁区了，但是还是不一定安全，不是么？所以我才绕那么远跑这里。我往地铁站跑主要有三个原因。第一，如果地铁站还是安全的自然最好，我们可以直接逃出去；第二，假如地铁站不安全，那么在这里搞到枪就是我的主要目的，这里有警卝察巡逻，所以搞到枪的概率还是很大的；第三，这一带的路很复杂，咱们只要加快速度，就可以摆脱李奇这个累赘，当然，我没想到他的意志力这么强，能够跟到这里来。不过没关系，有了枪，我就可以轻松地解决掉这个麻烦角色。”

“所以你一开始就打算抛弃李奇了？”欧阳凌感到莫名的愤怒，“我们五个人一开始约定好一起逃生，可是接下来唐毅死了，王娟死了，三个人的力量本来就不如五个人，你现在又把李奇给杀了，难道在这种危急关头，搞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很好玩吗？告诉我！”
张勇冷笑了一声，说：“我觉得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欧阳凌。我最初是设想五个人一起活着逃走的，可是丧尸的威胁程度远超过我的预想，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的心态都会发生剧变。你看唐毅，这孩子刚开始的时候非常自信，觉得自己很了解丧尸，可最终却落得个什么下场？还有李奇，当他在服装店门口大喊大叫，要拉我们陪葬的时候，你会想象得到这是那个曾经为我们开门，还好心好意给我们食物的人吗？这世道，人心叵测啊。”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不错。”看见欧阳凌脸上的怒色还没有消去，张勇改用语重心长的口气，如同长辈教育晚辈一样地说道，“可是，当你的团队里有人开始拖累，甚至危害这个团队的安全时，你必须毫不留情地清除掉他，你不能因为一个人，而毁掉了整个团队。无论他怎样恳请，怎样哀求，你都不能心软，这就是一个团队的领袖该做的事。你只是个年轻的上班族，很多的东西你还不会看得很明白。但是我做警卝察的这二十年来，和社会上各种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很多事情，我都看透了。”
他停顿了一下，把手在欧阳凌的肩膀上拍了拍，“我信任你，你也可以信任我，否则我早就对你开枪了。希望到了最后，不要出现我不得不把枪口对准你的情形。”
欧阳凌无奈地摇头，心中却是感慨万分。张勇说的不错，杀死李奇确实是出于为他们两人解决后顾之忧的目的而做的。但是，仅仅一天之内，就亲眼目睹两次同伴自相残杀的场面，这对于从未经历过这般残酷事实的欧阳凌来说，着实还是难以接受。

张勇擦了一把汗，舒展了一下胳膊，对欧阳凌说道：“去把李奇手里的枪捡起来，我们继续走。只要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我就教你怎么开枪。”
欧阳凌蹲在地上，李奇苍白的手掌上还留有些许余温。他一根根地扳开李奇的手指，不愿再去直视李奇那张之前还对他露出笑容的脸。枪把上因为沾满了李奇手心的汗液而变得无比湿滑，同时握在手中又是那样的沉重。
欧阳凌抬起头，张勇面无表情，只是对他点点头，接着继续向前走去。欧阳凌拿着枪，踌躇不已，那一刹那，他突然有一股想把枪口对准张勇后背然后扣下扳机的冲动。这种冲动是如此的强烈，仿佛内心深处那头被长久禁锢的野兽终于摆脱了束缚，正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脑神经，想要夺取他意识的控制权。欧阳凌不得不使劲捏了自己胳膊一把，这才慢慢回过劲来。
为什么我会有想杀人的冲动？真是莫名其妙。欧阳凌内心苦笑着。
这一天经历的事着实比我活的这二十多年的岁月加起来还要疯狂呢。

欧阳凌把枪固定在腰间，跟在张勇的身后。两人还是用手机的灯光来探路，一路上没有出现丧尸，自然也是相安无事。只是，欧阳凌和张勇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偶尔遇到一点小状况，两人也是选择用手势来简单地交换意见，如同两个陷入迷宫深处的聋哑人一般，滑稽而又可怜。
清脆的脚步声在幽深的下水道里回响着传向前方，欧阳凌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一切的时间概念在此时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转过一个弯，张勇在一个铁梯前停了下来，说：“走到这就差不多了，从这里上去就会到安全地带。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上去。你自己选择吧。”
站在铁梯边，隐隐可以听到地面上人声鼎沸，似乎来到了一个闹市区。欧阳凌二话不说，直接爬到了铁梯上。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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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夜幕降临，树立在马路边上的路灯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将笼罩在新胜街的昏暗驱逐得一干二净。新胜街不属于市中心区域但又莅临市中心，正因为如此，它虽不像那些地处市中心的街区那样繁华到令人流连忘返，但是却还是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农贸市场和小吃店供市民们服务。对于那些因为嫌弃市中心过于喧闹而不愿意前往的市民们而言，新胜街无疑是逛街的最佳选择。每到夜里，马路边上就会摆满各种各样的水果摊和烧烤摊，很多人都会在此驻足，随心所欲地寻找能够让自己果腹的地方。街区虽然吵闹，但是一片祥和。
这一天夜里新胜街的商户们还是和往常一样营业，只是来逛街的人数比往常少了一大半。这对于靠赚小钱来谋生的商户们来说自然是苦不堪言，由于客人稀少，一些闲的没事的商户们便开始聚在一起聊起天来。
老杨是一个水果摊的老板，人已经快六十岁了，但还是精神的很，平时为人也是十分和气，一般客人来他这买水果，他一般都尽量给客人多称一点。他的随和得到了大家的赞誉，再加上他卖的水果都是新鲜的，所以每天来他这买水果的人络绎不绝。然而近几天却出现了例外。老杨看了看自己门可罗雀的摊面，叹了口气，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这时，隔壁卖凉菜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老杨啊，最近这生意真是越来越差了啊。看你平时生意那么好，现在都没什么人来了。”年轻男人苦笑着说。
“可不是么。”老杨吐了口烟圈，“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了？到处都是一片萧条的样子。咳咳...唉，这天气也是，一不小心就着凉了。”
年轻男人也点上了一支烟，道：“出现了新型的传染病呗。你没看新闻吗？现在新闻满篇都是报道这事。”他吸了口烟，表情变得沉闷了起来，“今天上午在几家医院附近的区域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件，军队都出动了。现在这事在全市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从里面跑出来的人都说那些生病的人....天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说吧。”老杨感到了好奇，“我这人没多少文化，很多东西也不懂，你就简单跟我说下。”
“传说他们...”年轻男人的眼睛猛地瞪得老大，吓得老杨向后退了一步，“吃人！”
“估计过不了多久军队就要开始全城戒严了。”年轻男人接着说，“据说下午城东那边还爆发了游卝行示卝威，声势那个浩大啊，连武卝警都奈不何呢....现在所有人都想尽法子往城外跑，造成的结果是全市出城的路口交通都瘫痪了....我都不敢想象再这样下去C市要变成什么样子！”
老杨被年轻男人的话惊得目瞪口呆，脑子还没有从这大堆耸人听闻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一声大喝突然又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中。
“喂，老头，你这苹果怎么卖？”
不知何时，一个一脸痞气的青年来到了老杨的摊前，手里还拿着啤酒瓶，满嘴的酒精味。还没等老杨答话，青年便拿起一个苹果放嘴里咬了一口。咀嚼了几口便“呸”地一口吐掉，骂道：“艹你MD，什么玩意这么难吃，就这样还出来摆摊，滚回去种地去吧！”
老杨还没说话，身边卖凉菜的年轻老板就看不下去了，直接推了青年一把道：“从哪来的滚回哪去！这里不欢迎捣乱的！”
青年冷笑道：“你说什么呢？”
“我说叫你滚蛋！”
青年直接抄起啤酒瓶就朝年轻老板头砸去。“乒乓”一声，年轻老板就倒在了地上。

“救命啊！杀人啦！”旁边的一个女人尖叫了起来。周围的摊贩们都是一脸的震惊。与此同时，一群衣着花哨的人开始涌现出街头，每个人都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他们二话不说，看见小摊就上前掀翻,还有的跑到摊位前四处摸索，看到钱就往怀里塞。
“住手！再不停下我们就报警了！”摊贩们纷纷聚拢在一起，和混混们形成了对峙。
“报警？哈哈！”一个流氓一脚踹翻一张桌子道，“你报啊！哥就实话告诉你们吧，条子们根本啥也管不着了！现在到处都在闹事，这个城市已经没有王法了！明白了吗？识相的，就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再把大爷们都伺候好了，保证你们相安无事！谁要不识好歹，嘿嘿...”
“你们这帮垃圾不要欺人太甚了！”平日里一向老实巴交的老杨终于爆发了，他冲出人群，指着混混就是一顿痛骂，“难道警卝察不在，你们就可以这样嚣张了吗？等着吧，你们这些社会的渣滓迟早要被枪毙的！”
“去你MD...”流氓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作势就要朝老杨走过去。旁边的同伴立马拦住他，小声说：“算了吧，闹出人命怎么办？”
“你走开，现在条子管不着老子了，老子爱怎样就怎样！”流氓推开同伴，径直走了过去，“噗嗤”一刀就捅在了老杨的肚子上。老杨一声闷哼，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顿时惊恐不已，一些人围在老杨的身边查看情况，其他人则拿出了手机报警或者呼叫救护车，现场一度变得混乱不堪。
“老杨，你醒醒啊！”一个中年女人用力地拍了拍老杨愈发惨白的脸颊，可他瘦小的身子没有出现任何动静。见老杨没反应，中年女人又下意识地伸出手往他鼻尖下一探，过了半响，她突然尖叫了起来：“老杨死了！”
流氓一听，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原本被酒精麻醉的大脑在慌乱的情绪下迅速地恢复了清醒。他粗暴地挤过人群，蹲在老杨身前，往他的脸上重重地扇了一耳光：“老头，你可别给我装死啊，快给老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