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望去，购物中心三楼的一块落地窗被猛地打碎，一片片碎玻璃倾泻而下，在坚硬的白色地板砖上化作无数的碎渣。与碎玻璃同时往下掉的还有一个人，这个倒霉的家伙尖叫着，像个青蛙一样岔开双腿一跃而下，非常滑稽地在空中翻滚了半个圈，随后脑袋便朝向了地面。“啪”的一声轻响，这个秃顶男人光滑的脑袋在和地面的亲密接触中变得支离破碎。
“天啊。”张勇叹息着。抬头看去，只见窗口里又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子。诡异的是，他如同着了魔一般居然直接抬起一只脚就朝窗外走去，随后一脚踩空，以一种僵硬的倒立姿势向下坠落，脑袋随即撞到了地面，瞬间像西瓜一样爆裂开来。紧接着更离奇的事发生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人陆续从空荡荡的窗口里走出，像小孩扔布娃娃一样地摔在地上。
窗口处，一群人正源源不断地挤向窗口，并争先恐后地向窗外扑去。
“这些人在干嘛呢？”王娟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这是在排队跳楼自杀么？”
在王娟说话的同时，最先掉下来的几个人里除了当场把脑袋摔烂的，一个个都已经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它们扭头看向欧阳凌一行人，灰白色的瞳孔里顿时绽放出凌厉的凶光。它们大声地嚎叫，转身就朝着欧阳凌一行人走了过来。在这些人的身后，坠落下来的同伴不断增多，一部分成功地站立了起来，并加入到第一批坠楼者逼近欧阳凌一行人的队伍中，还有一部分没能爬起来就被上面轮番坠落的同伴压倒在地。很快，地面上就树立起了一座由人体堆积而成的小山。
“不好！那些从窗户掉下来的都是丧尸！”欧阳凌惊呼。
与此同时，一个又一个丧尸循着玻璃摔碎的声音一路走来，大量的丧尸承包围圈的态势向一行人靠拢。
“丧尸群，呵呵。”张勇环顾四周，无奈地苦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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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此时，从购物中心三楼里掉下来的丧尸越来越多，路边的商店里也不断有丧尸走出来。危险正一步步地逼近这一群为了逃生而聚在一起的人。
危机时刻，张勇继续开展指挥：“保持队形！往下水道井口...”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人猛地将他撞倒在地，独自一人朝下水道井口跑去。
“唐毅，你特么在干什么？”欧阳凌扶起倒地的张勇，同时冲着那远去的背影喊道。
唐毅没有回应。他跑着跑着，突然又折返方向向他们赶来。
“妈呀！这里到处都有丧尸跑出来，都是丧尸！”唐毅语无伦次地说着。
“你......”欧阳凌欲言又止。
唐毅狂奔着，突然被地上一具肥胖的尸体绊倒在地。这尸体被倒下的唐毅踹了一脚后立马“活”了过来，它朝向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唐毅扑了过去，肚子的肥肉在剧烈的运动中一摇一摆。
“给老子滚开，cao！”唐毅骂道，拿起狼牙棒对肥胖丧尸的脑袋挥去。
丧尸的脑袋在狼牙棒的重击中爆开，大堆血肉溅射在唐毅那白净的脸蛋上。丧尸向前倒去，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唐毅压在身下，那肥胖的身躯压在他的胸口使他喘不过气来，强烈的恐惧感更令他根本使不出力气推开这压在身上的催命符。
“救命啊！救命啊！”唐毅冲着欧阳凌一行四人大喊。
欧阳凌正要上前，张勇抬起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惊恐中的唐毅已经失去了理智，近乎嘶哑的喊叫声令一行人感到不寒而栗，同时也在提醒周围的丧尸：“开饭了。”原本还在晃荡的丧尸们纷纷被吸引了过去，离唐毅最近的一个丧尸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俯下身子，哗啦一下就从他肩膀上撕下一块肉。其他的丧尸陆续跟上，围在了唐毅身边，或用牙，或用手，不停地把从唐毅身上撕扯下来的肉送到口里。

唐毅的惨叫声在重重包围的丧尸群的掩盖下变得愈发的渺小，欧阳凌等人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唐毅那只从丧尸两腿间的空隙里伸出来的手。他的手溅满了属于他自己的鲜血，并在地上不断地拍打和摩擦着，似乎想要抓住属于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然而那里除了冰冷的地板以外，什么都没有。很快，那只手挣扎的幅度变得越来越慢，到最后一动也不动了。
众人神色一片黯然。这位自认为满腹经纶的“丧尸专家”还没来得及将自己掌握的种种理论运用出来就以这样狗血的方式为自己的生命画上了句号。
时间没有给还活着的四个人惋惜的机会，周围的丧尸群已经逼近了。在生命面临最可怕的危险的时候，一切的镇定都将土崩瓦解。只听见李奇呵呵一笑，然后一把推开旁边的王娟就朝着十字路口的左边跑去，王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李奇跑了过去。
“喂，你们...”张勇喊道。
“你什么你！就是你这白痴叫我们停下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特么赶紧去死吧！”前面传来了李奇的咒骂声。
大难临头各自飞。欧阳凌的脑中冒出这样一句话。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可自己的心脏却“扑通扑通”地跳的飞快，简直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根本无法镇静下来。已经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的他只能默默地扫视着四周，随即把目光锁定在身边一家大门敞开的服装店，提起球棍就冲了进去。

服装店的柜台后面有一个穿着店员服装的女丧尸，看见欧阳凌后张牙舞爪地就要扑来。欧阳凌走上前去，对着女丧尸的脑袋就是一棍子。看得出来，这丧尸生前一定是个美女，可此时的欧阳凌早已没有了怜香惜玉之情，一棍子没凑效，第二棍，第三棍...大概打了七八下，只听见女丧尸的脑袋传来一声清脆的“咔擦”声，整个身子便倒在了地上。这时欧阳凌听见身后又一阵脚步声，转过身就要抡棍打去。
“别！是我。”看见来者是张勇，欧阳凌这才放下了球棍。
张勇将门关上，注视着欧阳凌许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欧阳凌思索片刻，举起店内挂满衣服的衣架，小心翼翼地摆在玻璃墙周围，然后蹲在后面，张勇见状也跟着躲了过来。
“李奇呢？你看到他没？”欧阳凌率先打破了沉默，而张勇只是以摇头作为回应。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小李！求求你，别这样！”
声音是王娟发出来的。欧阳凌和张勇两人隔着玻璃墙看向外面，只见王娟正俯卧在对面一个商店的门口，双手紧紧地抱住李奇的一只脚。原来那家商店用的是卷闸门，门没有完全合上，空隙里伸出了一双丧尸的手，并抓住了王娟的双脚。挣扎中，王娟又摸到了李奇的脚，于是赶紧将其抱住，努力不让自己被丧尸拖进去。
“你给老子放手，你这混蛋...”李奇蹲在地上，对抱住住自己脚的那双手又是挠又是拉的，拼紧全力想要松开它。不一会儿，王娟的双手就变得鲜血淋漓。

“你要是不救我，我就要死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啊...”王娟哭喊着，手仍然紧抱李奇的脚不放。
街道上的丧尸源源不断地向李奇逼近，他的脸由原来的通红变成了酱紫色，神经更是已经蹦到了极限。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终于在这时冲垮了他最后的人性。他四下张望，突然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原本用来翘井盖的撬棍。
“他要干嘛？”张勇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安。
“你逼我的！”李奇如同绝境中的困兽一般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举起撬棍，对准王娟的脑袋用力挥了出去。
一声闷响，紧随其后的是王娟凄厉的惨叫，鲜血从她的脑袋上溅射了出来，但她依然抓着李奇的脚。李奇随后挥出了第二下，这次的力度比第一次要大的多。这一回，王娟的脑袋传来一声颅骨破碎的声音，随后松开了双手，脑袋也无力地垂倒在地，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失去支撑后，王娟的身体还快被丧尸拖进了商店，里面顿时传来了撕裂肢体和啃食血肉的声音。
欧阳凌愣住了，张勇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刚刚目睹了一场残忍的谋杀，而杀人者和被杀者正是之前还并肩作战的同伴。原来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人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屈从于自己的私心。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自相残杀，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
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的李奇碰巧这时转过身来，看到了从衣架里冒出脑袋的两个人。

“张勇！欧阳凌！老子知道你们在里面！快开门让老子进来，否则老子临死前也要把这里的丧尸全部吸引过来！”李奇冲着服装店吼道。
开？还是不开？欧阳凌向张勇投来了询问的眼神。李奇刚刚的所作所为已经充分暴露出他丧心病狂的一面，如果开了，他会对两人做什么？但是如果不开，他又会做什么？
张勇并没有给予欧阳凌答复，他迅速地起身，将服装店门打开，李奇飞速跑了进来，找了块地方坐下，呼呼地喘着粗气。张勇马上又将门关上。外面的丧尸看见眼前的猎物居然找到了避难所，于是纷纷聚集在服装店的周围，一边拍着玻璃墙，一边咆哮着，似乎在抒发着对猎物逃走的不满。
“李奇，你最好别再整出什么乱子。”张勇目光冰冷，甚至隐隐藏着一丝杀意，“你要是再轻举妄动，我们两人有信心制服你，再把你扔去喂丧尸。”
李奇冷哼一声，眯起眼睛看了眼两人。直到这时，欧阳凌才注意到李奇早已弄丢了他的镀金边眼镜，身上的西服沾染上大大小小的血渍，完全没有了一开始见到他时那副商务人士所特有的高大上的气派。他坐在服装店的另一头，无聊地把玩着手中血淋淋的撬棍。欧阳凌和张勇坐在一边，和李奇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中间似乎出现了一条无形的分界线，谁也不愿意跨越。
店内进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期。张勇始终警惕地盯着李奇；欧阳凌时不时望向窗外，心里挂念着还不知身处何方的刘雨希；而李奇则靠着柜台，眼睛半闭着，看起来快要睡着了。
一道金色的光芒透过玻璃墙射进了店内，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对面楼房的玻璃窗不断地将阳光反射到欧阳凌的眼中，令他感到格外的不自在。他琢磨着：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看样子太阳也快要下山了，晚上的可见度这么低，恐怕会很危险吧？

原本打着盹的李奇眼睛突然猛地睁开，张勇见状立马握住了身边的球棍，他想好了，只要这个杀人犯敢乱动那么一下，他就上去一棍子抽晕他。
张勇的反应让李奇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但他并没有在口头上发表自己的意见。过了好一会儿，李奇才说：“我们该不会还要在这过夜吧？”
欧阳凌眺望窗外，发现外面原本包围服装店的丧尸们早已散去，门口只剩下了零星几个。他说：“丧尸走得差不多了，我们是该动身了。”
“可是我不放心对面这家伙啊。”张勇冷笑着。
“我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李奇用手拖着下巴，口气也恢复了平静，“我不强迫她放手，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和她一块陪葬。换做是你们，你们也会这么做。”看见张勇的神情依然没有缓和，他又补上一句，“张警官，之前我对你出言不逊，真的是非常抱歉。我当时心里又急又怕，自然尽是胡言乱语。”
“这些都过去了。”张勇说着，语气突然一下猛地加重，“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是你在门口说的话。你说再不放你进来就要把这里的丧尸都吸引过来，对吧？所以我在想，我们要是继续走下去，你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对我们见死不救，甚至是落井下石呢？”
“不会！绝对不会！”李奇匆忙地摆摆手，大声地为自己的人格辩护着，“那都是我在胡说八道。我在现实中从来都不是这种人！欧阳凌之前就认识我，他知道的！对吧，欧阳凌？”说着，他转过头，朝欧阳凌投来求助的眼神。

欧阳凌只是沉默，这令李奇无比失望，他也没搞懂欧阳凌是不相信自己还是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眼见求助无效，李奇又换了一副口气道：“你们需要我的。撬棍在我这里，没有撬棍你们打不开下水道井盖。再说，一开始我不是开门放你们进来了吗？我还给了你们吃的！”
“很好。”张勇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奇，“那就这样吧，你可以跟我们走，但是等会你必须站在我们两个的中间，我要确保你不会干傻事。”
“好的，谢谢张警官！”李奇脸上露出了笑容，就要走向门口，张勇站起身来，大步跨到他的身边，把手用力地按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记住，我们完全可以夺过你手里的撬棍再把你扔在这里。但是，我还是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李奇愣了一下，然后说：“好...好的。”
张勇点点头，对一边还在发愣的欧阳凌说：“起来，我们准备走了。对了，帮我打杯水，我口好渴。谢谢了。”

欧阳凌走到店内的饮水机前打了三杯水，将其中两杯递给了张勇和李奇，李奇盯着塑料杯许久，迟迟没有将里面的水喝下去。
“为什么不喝？你不渴么？”欧阳凌看着李奇，笑着说，“还是怕里面有毒？”
“没有，只是......”李奇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过去就算过去了。”欧阳凌说，“要想活着离开这，我们必须要重新建立信任才行。”
“信任？”李奇哼了一声，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希望有吧。”
“在我们三个人里，你是体力最弱的。让你走我们中间，其实也是怕你出意外。”欧阳凌安抚道。
李奇点点头，又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张勇。
“出发吧。”张勇只是简短地说了三个字。

自顶

顶，我就不信没人看

第八章
夕阳悬挂在半空中，就像玉盘一般，散发出微弱的红芒。天空被落日的余晖染成了血红色，像燃起了熊熊烈火。天上云霞不断地变化着，一会儿乳白色，一会儿金黄色，一会儿半紫半黄，一会儿半灰半红，变幻无穷的色彩是那样的五彩斑斓，却又是那样的令人捉摸不透。
一个穿着清洁工服的丧尸正跪在地上，脑袋使劲地向下勾着，都快挨着地面了。在它的面前，散落着一大堆被撕碎的带血肉块，上面还连着一些淡黄色的人类皮肤。它像饿鬼一般狼吞虎咽地啃食着地上的人肉，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出现了三个高大的身影。才咽下一块肉的功夫，这三个人影就已经将自己围在了中间。
一阵棍棒的敲打声后，这个原本正在享受美食的丧尸侧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如死灰一般的双眼依然圆睁着，里面渗出了黑色的粘稠血液，一块还在咀嚼中的肉块斜斜地挂在嘴边。
击杀丧尸的三个人没有过多的言语，继续向前行走。步行街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依稀可以看见正前方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只剩下脑袋和脖子的尸体，脖子的下面是一大滩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这滩血上散落着一根根条状的肋骨，骨头上还沾着细小的肉屑。
“饿...”这颗脑袋突然睁开了灰白色的双眼，对着一边走过的三个人吼叫着。张勇和李奇都用衣袖捂住鼻子，侧着脑袋走了过去。走在最后的欧阳凌却停了下来，注视着那颗想要吃掉他但又无力接近他的脑袋。眼前的血腥场面令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恶心，但这半天来他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能够让他淡定地面对这些茹毛饮血的活死人了。当看到脑袋上那张曾经还很清秀甚至有些稚嫩的脸颊时，欧阳凌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悲伤。他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球棍举到了那颗脑袋的上方。
“永别了，唐毅。”欧阳凌将手中的球棍用力地砸了下去。

张勇走在最前面，似乎感觉到后面传来一阵动静，猛地一转身，只见欧阳凌正急匆匆地从后面追了上来。
“欧阳凌，你在后面愣半天干啥呢？”张勇的口气里充满了责怪，“跟上，别掉队啊。”
“送唐毅那孩子上路呗。”欧阳凌耸耸肩道，“至少我们并肩作战过，看到他变成丧尸我还真是不忍心。”
“哈哈，你还有这闲情逸致呢。”张勇仰望着天空，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你知道么，我有一个朋友也和你一样，只不过他早就殉职了。”接着他站在原地沉默了数秒，然后喃喃自语道，“不说了，走了。”
解决了路上零星的几个丧尸后，三个人终于找到了下水道井口。李奇拿出撬棍，在井盖旁边墨迹了半天，结果什么进展也没有。
“算了，我来吧。”张勇一脸的无可奈何，从李奇手里一把拿过撬棍，在圆形的井盖边缘摸了一圈，找到了可以用来撬开井盖的支点，接着将铁棍往一窟窿里一插，“欧阳凌，来帮我按住这根棍子，我数三下，你就用力往下压。”
“准备好了么？来...一...二...三！”

“哐当”一声响，井盖在空中一阵翻滚后便掉在了地上。一条幽深而看不见尽头的通道展现在三人面前。欧阳凌不禁想起来，在自己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时母亲就曾经给他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说在每一座城市深不可测的地底之下都居住着一个体形无比庞大的怪兽，这怪兽从来都不会冲出地面，但是它会吞噬所有试图接近地底的人。这怪兽长着无数张嘴，而城市里每一个下水管道，其实都是怪兽的嘴变幻出来的。那时候的欧阳凌对此深信不疑，此后再也不敢接近下水道。现在回忆起来，这想必也是母亲为了保证他的安全而编造出来的故事，但尽管如此，欧阳凌对下水道仍有一种难言的恐惧感，那阴暗深邃而又潮湿的管道，好似怪兽的大开的咽喉，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张勇打开了手机上自带的照明灯，往那幽静阴森的井口照去。过了片刻，他说：“不是很深，可以看到井底，大概五六米左右。欧阳凌，李奇，你们俩先下去，我在上面帮你们拿手机照着。”
欧阳凌点点头，把球棍用皮带绑在腰上，然后顺着安在管壁上的爬梯向下爬去。铁质的爬梯无比的湿滑，稍不谨慎就会坠入井底，欧阳凌不得不提心吊胆地紧抓着爬梯。随着往下深入，一股腐臭糜烂的气息开始漫入鼻中，阴冷的空气如同幽灵一般穿过欧阳凌厚厚的衣裤，钻进他的毛孔，蹂躏着他的心脏。整个下水道龟缩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任何的光芒都无法将其穿透。
感觉自己的脚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欧阳凌又用脚在周围试探性地踩了几下，确定已经到底了，这才松开抓住爬梯的手。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了上面的照明功能，这个曾经让他无法离手的电子设备现如今只能充当手电筒了。亮光在四周扫射了一阵，除了看不到尽头的管道以外什么都没有。李奇很快也爬了下来，四处张望着，和欧阳凌一样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这该往哪走啊？”李奇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呢？”欧阳凌摇摇头，这迷宫一般的下水道真是比丧尸还要麻烦的存在。
“我去，我一开始还想着只要走下水道就可以逃出去。”李奇垂头丧气道，“到了这里才想到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走！”

张勇是最后一个下来的，他瞪了两人一眼，然后走到一面墙边，拿手机上的闪光灯照着墙，说，“你们来看，这里有整条下水道的地图。”地图印在一块镶嵌在墙壁中的铁板上，虽然有一点锈迹，但完全可以看得清楚。
“哈哈，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啊。”三人纷纷拿起自己的手机将地图拍了下来。张勇看着地图，分析道：“C市我是非常熟悉的。我们首先应该往右边走，然后再在右转....再是这....”张勇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到了这里，我们就可以出去了，这个地方离平和街很远，军方应该不会封锁到这里来。”
“要是那里也被封锁了呢？”欧阳凌质疑道。
张勇耸耸肩，说：“那就下来继续走呗。”
“大哥您还真会敷衍我们啊。”李奇嘀咕着。

三个人在下水道里缓步地前行着，除了脚步声和水滴落到地面的声音以为什么也听不到。欧阳凌用力地打了个喷嚏，四周顿时传来了模糊的回音。
“MD，你要吓死我啊？”张勇打了个冷战。
“这里太冷了。”欧阳凌说，突然张勇停在原地，举起手指放在嘴中间。
“安静，你听。”
欧阳凌和李奇也停了下来，下水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过一会儿，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就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老鼠...吗？”李奇冷得浑身发抖，说话的声音也是一颤一颤的。
“是老鼠自然是最好，我就怕这里已经有丧尸进入了。”张勇说。
欧阳凌心里一阵不安，颤抖的双手不断地摆动着手机，光在狭隘的下水管道里急促地扫过。这时，光所照射到的前方猛地窜出来一个黑影，吓得他下意识地往后一跳。紧接着只觉得脚下一滑，欧阳凌便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MB真疼！欧阳凌暗骂着，双手撑地重新站了起来，然后用力地甩掉了沾在手上的污水。
“那是只老鼠，瞧你现在这样，哈哈！”张勇在一边嘲讽道。

欧阳凌并不是很在意自己在这个时候出了洋相，此刻的他感到更多的是迷茫。现在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还有刘雨希，她应该已经在家了吧？欧阳凌不禁浮想起两人隔着铁丝网的深情吻别，以及自己对她的那句承诺，种种的挂念在他脑海里萦绕，令他无法再茫然地停留在这。
“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是的，我一定会回来的！欧阳凌一咬牙，继续向前走去。
“现在也不知道我那表弟怎么样了。”身后的李奇冷不防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所以我们才不能停下啊。等我们出去了，你就可以见到你表弟了。”欧阳凌说。
“不。不对劲。”李奇的话听出来另有涵义，欧阳凌不禁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我不是担心我的表弟。”李奇一字一顿地说，“我表弟感冒了，知道么？就我们现在所了解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他很大可能就是感染了丧尸病毒。”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张勇的语气透出一丝不耐烦。

“我的表弟没有去医院。”李奇说着，脑袋低了下来，“包括我表弟在内很多出现了感冒症状的人都没有去医院，因为医院早就已经爆满了。这些没有去医院的人，他们大部分都待在家里吃药，或者选择去私人诊所看病。你们设想一下，感染病毒的人有这么多，而其中只有大约一半人去了医院，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李奇这段话毫无疑问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闪过欧阳凌的脑海。如果真如李奇所说那样，那么军队封锁医院及其附近的地区将会变得毫无意义。C市的每一个街道，每一所住宅，乃至每一个角落，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地涌现出丧尸，再加上绝大部分人还被官方蒙在鼓里，对病毒的特征一无所知，这样一来又会有不少人会被丧尸咬伤。也即是说，过不了多久，C市就将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动乱中。
“去你MD，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张勇突然暴怒，一把揪住李奇的衣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李奇一把推开张勇的手，一下子又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我是在提醒你们，外面恐怕也不安全了！等出去以后，你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
“那你还跟着我们干什么？”张勇猛地推搡了李奇一把，“你既然觉得外面危险，那你就一直待在这阴暗的下水沟里啊！你就一个人缩在这里，跟那些老鼠作伴吧！我看你这副怂样，也就适合跟老鼠待一块儿了！”
这句话对于身为企业高管且自命不凡的李奇而言无疑是巨大的侮辱，他恼羞成怒，迅速地掏出别在腰间的撬棍，指着张勇吼道：“你特么再说一句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