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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日，凤九一直守在东华身边，将那一碗碗药喂到他嘴边，替他宽衣，为他的伤口换药。有时他在夜晚低烧，她就用泉水浸湿一块块丝帕替他敷在额头上。
她一直都没有问他去干什么了，东华猜：读遍太晨宫藏书的九儿大概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
他的九儿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狐狸，她的能力她的修为，都已经超过她的姑姑白浅，是真正君临一方的女君。
同时的自欺欺人，同时的逃避，只是昔日的幸福假象被撕破得太残忍，他们终于不敢再面对。
司命写的是红尘百态，何尝没有写断他们的三生。
那天阳光正好，凤九扶了东华，二人在青丘缓步溜达着，东华竟吹起玉笛，清音袅袅，仙乐飘飘处处闻，她漫舒广袖，对着万里长空，缓歌谩舞凝丝竹。
一曲终了，他说：“九儿，不要再做傻事了。”
凤九有些糊涂地看向他，只听他说：“昨日与折颜闲谈，似乎剖心的伤需要狐族的什么东西……那老凤凰没上当，我猜，是你又拿了什么为我疗伤吧。”
然而凤九一脸迷茫，只是看着他：“什么东西？”
剑眉微蹙，东华问：“你真的不知道？”
凤九摇一摇头：“你我是夫妻。我有什么可瞒你的。”
东华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些天白浅白真都常来，可你的父亲，白奕上神呢？”
“确实，”凤九亦觉得疑惑，“爹爹自从那天出事就再没出现过，”二人目光相触，凤九的脸庞瞬间消了血色，“东华，我要见爹爹……我要见他……”
东华拉住凤九的手，说不太清心中的思绪，他只是说：“我同你一起去。”
……
从小到大，白奕都是一个不会疼爱女儿的父亲。
他苛刻，古板，冷漠。
他好面子，不分青红皂白地惩罚女儿，希望女儿能按自己的意愿长成一个名媛闺秀，乃至青丘女君。
他不会慢慢倾听女儿的心事，不会体察女儿细腻而敏感的内心。
他不善言辞。
他从来不是一个足够细心温柔的父亲。
然而病榻前看见女儿带着未来的女婿，这位父亲笑了。
足够了……足够了……一个人能够保护她，能够包容她的胡作非为，小姑娘心愿得偿，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凤九最近哭得多了，眼泪几乎说流就流，又怕父亲伤心着急，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爹爹……”
白奕想嘱咐点什么，却终只是抬手摸摸女儿的头。寂静的房中只有凤九轻轻的啜泣声，她的身子轻轻颤动，似乎努力抑制着不要哭出声。
窗外一声鸦鸣，恍如长长的叹息。
东华就在此时上前半步，并肩跪在凤九身边，白奕愣了愣，只听东华缓缓说：“谢过上神救命之恩。”
白奕冷哼一声，到底嘴硬不起来：“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呢。帝君客气了。”
“剖心祭天的伤，以九尾狐一尾注以心头血，佐药，服八十一天，法力可复一半，伤得解，”东华看向白奕，“上神，我说的没错吧。”
“帝君明察秋毫，”白奕笑笑。
“上神既然说都是一家人，何必和我客气至此。”东华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此恩，我无以为报。只能对上神明言：我待九儿好，就是要守她一世，作她的夫君，她的依靠。”
“若非如此，我又何必救你，”白奕说，看看小凤九，“我这个痴心的女儿傻得厉害，以后若帝君负她，白家也是不依的。”
东华拱手：“上神放心。”
“贤婿如此说，我便安心了。”白奕觉得挺开心，突然觉得自家姑娘找来了东华帝君也是不错的。
凤九心中满是甜蜜与酸楚，终于趴在白奕身边，显出狐狸的样子，小姑娘一样哭了起来。
白奕无奈地看着女儿：“你爹又不是要羽化了。”
凤九心里难受，东华瞒她，爹爹瞒她，她努力让自己变强大，却终是保护不了他们，最终只能看着他们一次次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白奕突然抬起眼，看向东华。
那一刻，昔日的天地共主觉得心头一震。那种目光似是命令，似是嘱托，似是不甘，似是坚决……
这位父亲轻轻说：“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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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
我觉得这就算糖渣了。大块的还得等等。
最后，本狐狸是只高中生……

自顶……

亲们不要等我了，今天可能会很晚更

明天真的是小船加糖，我特意看了，今天庆姜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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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姜凝视这那个水晶球，银白的柔光夹杂着他眸中血红的光，他的面容有些不清晰，乌黑的长发滑落，掩盖住他秀美的眉眼。
似乎还是那一树清清桂花下，那个小姑娘跟在他身后，一声声叫他哥哥，他回头，看她笑靥如花。
转眼，仍是那天军帐前，他跪在少阳帐前，大雨滂沱，他的衣衫全湿了，冷冷地凝在铠甲里，他一下一下叩首：
“求帝君救救小妹！”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地说：“军法无情，没有人可以搞特殊。”（有没有感觉有一种政委的赶脚，反正我有……）
他更忘不了，自己在战场走了七天七夜，才找回妹妹的头颅。他忘不了她满脸血污，一双眼睛瞪得浑圆，黯淡的脸庞上伤痕累累，她就这样瞪着他，他分明看见她眼里朦胧的泪光。
“君上。”
庆姜回过神，看见素锦。
“起来吧。”他示意素锦平身，“你来干什么。”
“君上可解除了封印。”素锦有些神经质地问。
庆姜冷笑，他凌厉的目光扫过素锦的脸庞，“你问这个，是想替天族打探消息吗？”
素锦摇摇头：“自从他们弃了我，我就和天族没有关系了。”
庆姜站起身，缓缓走到素锦面前：“那个文昌星君，我倒更觉得他就是东华紫府少阳君，那个道貌岸然狼心狗肺的小子。”
“他坏了您的好事？”
“何止？”庆姜说，“他不仅加强了三危山的封印，更把我如今的法力压制，一时半会都不能解除。”
“能有此能力，着实不像一个星君。”素锦沉吟不语，“君上，咱们要早做打算。”
“素锦，”庆姜弯下腰，几乎贴在素锦脸上，素锦抖了抖，“你只是我的傀儡，你明白吗？”
素锦低下头：“素锦明白。”
“天君那个老东西，还想看我魔族和青丘斗的两败俱伤，”庆姜轻嗤，“他既然这么有自信，那就试试吧。反正，她若能活过来，我还能留他一线生机，她若……”庆姜眸光一暗，“这四海八荒，就都要给她陪葬！至于文昌……再怎么压制也只是一个仙君的封印，蝼蚁挣扎，本君岂会放在心上。”
“君上是不是先调养一下自身，再做打算？”
“不必，”庆姜眯起眼睛，“我想先去一趟天宫。”
第七章：当时只道是寻常
连宋越来越觉得，这个九重天酝酿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他的二哥早已消沉遁世，大哥不理朝政只爱经文古籍，父君亦放权多年，可今天，除了二哥之外，父君，大哥，乐胥嫂嫂，他们似乎都约好了一样，齐刷刷对朝政伸出了手。
尤其是涉及到青丘和文昌的事情。
连宋觉得心寒——前线将士殊死搏斗，可朝中君王，却在猜疑弄权。
这一切都是隐藏在夜华身后的。刚刚和嫂嫂一通谈话，乐胥阴阳怪气的一句话让他警觉：
“夜华那孩子只会治国不懂谋划人心，白浅一直都不把天族看在眼里。那个白凤九占着太晨宫里的位置，加上东华帝君临死留的遗诏……东华帝君咱们忍一忍也罢了，白凤又算什么呢？”
“那个文昌星君，凭着那张脸，谁知道有什么阴诡心思。”
连宋的风流倜傥并非是没有政治直觉，恰恰是心思洒脱通透，才能飘然于权力之外，可凤九毕竟是他们的好友。而夜华，他真看不出这些长辈所谓的“关心”意义何在。
他总想提醒夜华一下，却又觉得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好，反正这点人的唠叨从未停过，或许仅仅是自己多心了呢。
纠结之时，他撞上了一个同样匆匆向前的人。
吓了一跳，猛抬起头：“何人？”
却是一席银灰色衣服的司命星君，连宋不知怎的心头微微放松：“是你啊。”
“三殿下，”拱一拱手，司命露出了久违的司命式笑容，“小殿下……不，是青丘女君回来了。”
“听夜华说，文昌替他巡行天下，在去三危山查看魔族封印时受了伤，”连宋一把收回折扇，“第一，三危山那边还有封印？第二，文昌没事了？”
“第一件事消息小仙确实不清楚，而文昌星君……”司命的声音断了一下，“听女君说文昌星君好了不少，天君催的急，女君和文昌就提前赶回来了。”
连宋笑了，“这小凤九和文昌，关系倒很不一般啊。”
司命没有接话，“三殿下，女君召小仙有事，先告退了。”
连宋张了张嘴，咬咬牙，一鼓作气道：“司命，要是喜欢就大大方方地喜欢，放下了就明明白白地放下，你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不是折磨自己吗。当年帝君在还好，如今帝君去了那么久了，你倒越来越纠结了。”
纠结吗？
帝君在的时候，他根本不会让自己的情感滋长到这个程度，可如今再回首，早已经是深情刻骨，万劫不复。
人间百态都是他写，可写来写去也写不透一片痴心。
“三殿下，不必说了。”司命苦笑一声，“这种事，哪能像说说那么简单。”
……
“先生让本君拖住青丘那些人，结果还是让文昌星君跑了。”
天君看着那个黑衣人，语意间有些歉疚。
“我看，夜华君挺看重文昌星君的。还替这位星君解围。”黑衣人小口品着茶，平静地说。
“夜华年轻知道什么，”天君道，“先生不必管他。”
“天君想得没错，白凤九和东华帝君不清不白，加上青丘有了兵权，难免就有自诩之心。”黑衣人似笑非笑，“天君思量的对。”

“只是想除青丘，终究不必天族硬碰硬，不妨借他人之手。”天君喃喃。
黑衣人突然笑起来：“天君，你可知百余年前，听一个凡间飞升的仙人说起，凡间梁朝有一位皇子一支军队，战功赫赫，皇帝忌惮他们，后来兵不血刃除他们于股掌之间，虽然手段有些阴狠，但也可以稍稍借鉴。”（致敬琅琊榜）
“哦？”天君笑一笑，“愿闻其详。”
“其实很简单，”黑衣人放下茶杯，“天君可有纸笔。”
“先生……要卖关子？”
“天君说笑了，”黑衣人拱一拱手，“天君可知，抬头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张素帛送到了天君面前，天君低头，眸中精光一闪——
素帛上仅仅写了十六个字：
“无中生有，有中生无，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天君大笑起来，“先生，这边请，咱们且细说。”
……
言毕，黑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面孔，一双血红的眼眸灼灼有神：“天君，事成之时，我想亲手处置了那文昌星君，我还想……要那青丘女君的元神。”
“随你。”天君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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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都来回复吧 回复才有动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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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东华和凤九过得平淡而幸福。
“东华，你尝尝。”
放下书简，东华看着凤九放了一碟点心在桌上，一头扎进自己怀里，不由笑一笑：“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凤九亲亲东华的嘴唇，粲然一笑：“九儿偏不说，夫君先尝尝。”
“小丫头，”点点她的小鼻子，东华取过一块小饼子一样的点心，入口只是平常，细细咀嚼才知道留香满口，牛乳细腻的香甜夹杂着桃花清香阵阵，稍加桃花醉调味，所以甜而不腻，回味悠长。
他家九儿，果然出的了厅堂，入的了厨房。
“猜不出来，”面不改色地说了瞎话，握住她一双小手，东华看不够一般凝视着凤九，“但只要是九儿亲手做的，就是最好吃的。”
凤九坐在东华腿上，直接把脸贴在东华脸上，小猫一样蹭了蹭，“帝君真会取笑人。”
“本君的话，九儿不信了吗，”东华伏在她耳边悄声说，“胆子不小。”
凤九身子颤了颤，东华的气息就落在耳边，她似乎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凡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声音早就软了一半：“东华你伤还没……”
“无妨。”耳鬓厮磨渐渐变成炽热的吻，“九儿可想过给滚滚添个弟弟妹妹？”
凤九已无力答，她和东华虽说已有肌肤之亲，然而只是凡间短短一世，缱绻缠绵亦早被生离死别的悲哀冲淡，如今乍然要两人温存，她有些怕，但也很幸福。
环着东华，凤九突然傻傻笑了起来。
转眼已经回了寝殿，长衫滑落的一刻，她眼前恍惚是一片温柔的殷红。茜纱窗下，红绡帐里，巫山云雨，却是久违。东华的手一点点抚过她的身体，轻拢慢捻，仿佛做一张画，写一副字，弹一支曲。凤九身体一点点热起来，只能抬头承受他的亲吻，眼里满满是东华的模样，轻轻嘤咛着，她忍不住抱他紧了些，却又小心避开他胸口的伤。
稍稍松开她，东华柔声说：“九儿……若受不住就说出来……”
凤九小脸儿通红，心一横，娇嗔一笑：“夫君不必顾虑……九儿受得住。”
东华笑得有些狡猾，“这可是九儿自己说的。”
一吻深长，终究是鸳鸯帐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完了我撑不住了，拉灯吧。）
……
清晨时分，白滚滚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看见父君已经坐在自己身边，含笑看着自己。
白滚滚腾地坐起来，却又不知道该叫文昌叔叔还是直接叫父君好。眼巴巴看着自家爹爹，也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好委屈，撇撇嘴，竟然吧嗒吧嗒掉下了眼泪。
东华沉默地抱起滚滚，小心拍着他的背，良久，温和地说：“我问过你娘亲，她说你已经猜到了……滚滚，我就是你的父君。”
小娃娃几乎是一边笑一边哭，抽抽搭搭地唤着，“父君……”
他其实一直很羡慕阿离，羡慕他有父君可以撒娇，有父君可以依靠，羡慕他又一个完整的家。
“是父君不好，”滚滚觉得父君的声音很好听，深深沉沉，又不失清朗，“父君让你，让九儿受苦了……”
滚滚抬头：“父君会一直陪着娘亲，陪着我吗？”
很久都没有听到答复，滚滚有些惊恐地抬起头，看着东华深邃的眼睛。
“会的。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话语的尾音已经染上了深深的无力，东华回忆起离开青丘前和折颜的一席谈话，想起自己仅存的三魄，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楚。
“去看看娘亲吧，她还没睡醒。”
哄着滚滚爬起来，大手拉着小手，父子二人向着寝殿走去。
心中思量，把她折腾了一夜，九儿应该还在睡懒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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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彼之名，九天玄黄；汝魂何归，茫茫大荒……”
又一次在梦中的招魂曲中惊醒，凤九猛得睁开眼，正看见东华坐在身边，她眼底一酸，猛得抱住自家夫君，“帝君……我又做噩梦了。”
抱住凤九，东华转头问滚滚：“之前你娘亲就常常梦魇吗。”
滚滚点点头，这些年下来，他都不知道有多少次听见娘亲在半夜啜泣，或者在明月之下，那一片片佛铃花下读父君留下的信，一边读一边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晨起的时候衣襟常常被露水浸透，隔三差五就会得一场风寒。
凤九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寝衣，身上也是清清爽爽，陶醉于东华的细心，却终究当着儿子的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赖了一会儿，凤九离开东华的怀抱，“这么早带滚滚来做什么。”
“前些天不是一直念叨想孩子了吗，”东华摸摸她的头，“咱们一家人一直都没机会一起待一会儿，现在能团团圆圆地说会儿话，不好吗。”（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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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没发完，这两天都没在家，明天就正常了，真的

自顶一下吧……

心头不知为何闪过一丝不祥的光，大概是戏本子看多了，说不负的终相负，说团圆的难团圆，他们一直是聚少离多，她真的不敢再回忆，再揣测了。
她掩饰一般擦擦眼睛，“东华，伤口该换药了吧，我来给你换药。”她笑一笑，“滚滚乖乖的，别让父君生气。”
很快捧了纱布药膏来，解开东华的衣襟，熟练地拆开纱布，狰狞的伤口渐渐露出，凝固的鲜血上混杂着点点深绿的药草，格外触目惊心。凤九红着眼眶替他擦干净旧的药草，换上新的，再小心裹好纱布，最后系好他的衣带，她的声音带了很重的鼻音，“滚滚，以后你可不能像你父君这样逞强，这样不爱惜自己……”
东华佯装生气，“好大胆子，敢说本君逞强，”他拉过滚滚，“不过娘亲说的话，一定要听，一定要记住，知道吗。”
小小的娃娃咧开嘴笑得像朵花：“娘亲和父君打情骂俏，我才不掺和。”
“又是成玉教你的吧。”凤九觉得很无语。
“不是的不是的，是阿离哥哥教我的！说是……经验之谈！”
“……”
东华想起了什么，“九儿，我们带着滚滚去凡间转一转吧。”
凤九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东华。
东华垂下眼帘：“不以东华帝君的身份，只以文昌星君的身份告假。”
他想好好陪陪他们母子，亦是想成全一下心中夙愿。
他们告假下凡的那一天，正是人间的上元佳节。
凡间有词人说：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在清贵孤寂的九重天，他们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色的。
东华一挥手，三人已经换上了凡人的装束，恍若某个凡间公子带着自家夫人儿子出游一般。
高远的夜空之下，一条条或幽深或宽敞的道路已经被装点好了各种花灯，小贩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人头涌动，摩肩接踵，笑语盈盈。饭菜香，脂粉香，灯烛燃过留下特有的气味一同氤氲在老人元宵碗上飘忽的水汽里，迷了眼，醉了人。
凤九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明亮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一边拉着东华的手，一边蹦来跳去。
“东华你看这个，好好看！”
东华凑过去看了看，只不过是凡间最普通的步摇，只不过沾了红尘气息，格外可爱些。
开店的是个半老的婆婆，笑眯眯地看着凤九，抬头又看了看东华，看了看东华抱着的滚滚，苍老的声音缓缓说：“夫人真是好福气，能有相公这样疼爱，还有这么可爱的儿子。”
凤九垂下眼帘，脸颊如同涂了上好的胭脂，明明那么美的一张面孔却不见魅惑，出尘天真得如盛放的桃花，不食烟火，兀自娇艳。害羞的样子我见犹怜，东华失神片刻，拿出一些银子递过去，亦笑：“能有这样的好夫人，该是我的福气。”
老婆婆只觉得这对漂亮得不像话的夫妻周身仙气缭绕，不似凡人，只是那位公子着实是很疼这位夫人，那种眼神她活了大半辈子，竟然从未见过。
大概真的是仙人吧。她如是想，目送那双人影渐渐远去。
……
“爹爹，我想吃那个！”
“东华，咱们看看这家铺子好不好？”
“爹爹/东华，你看那个糖人儿，多好看啊！”
……
看着滚滚手里攥了一把零嘴，凤九嘴里叼着一串糖葫芦，东华想着买来一大堆似乎没什么用的东西已经用法术收了起来，稍稍无语，怎么觉得自己养了两个孩子。
不过……也确实是两个孩子。
为老不尊的东华帝君心里微微得意，四周缤纷的花灯撒下片片温暖的光，映着凤九明艳的脸庞，让他移不开眼睛。
“先去歇息吧，明天还要四处逛逛呢。”
凡间找家客栈并不难，不过一刻钟左右，东华已经坐在桌前看凤九为自己温药倒茶，照顾滚滚。
一旁床榻上，滚滚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只苹果，凤九端了一碗元宵给滚滚：“零嘴吃了这么多，吃点热食。”随后又端了药到东华面前，一脸严肃地说：“吃药。”
东华抬头，看了看小狐狸，还是乖乖喝了药，半调笑半“恼怒”地说道：“放肆。”
索性坐在他膝头，向他嘴里塞了一只糖渍过的梅子，“跟帝君，九儿一直在放肆，不是吗？”
敲敲她的头，“还是这样，”他抱着她走到床边，“滚滚都比九儿懂事。”
滚滚很适时地添了一句：“娘亲要听话。”
凤九突然坚定：这父子二人绝对一脉相承。
看着滚滚吃饱喝足，九儿也迷迷糊糊了，东华铺好被褥，看着娘子儿子都躺好，自己亦脱了外衣，躺在二人身旁。
凤九适时搂着滚滚枕在东华手臂上，撒娇一样蹭了蹭，软绵绵地说：“夫君这些天也劳累了，早些休息吧。”
虽说小丫头一语双关，不过今天也没动什么心思，仅仅是抱紧他们，低语呢喃，“睡吧。”
窗外爆竹声声渐渐低沉，妻儿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悄然落在他耳畔。东华所想，竟然是岁月静好，相对忘贫。
再不会有人能伤害他的妻儿。

楼主今天写完了大虐提纲，也写了一点点大虐，有一点好奇大家是喜欢作战部分稍稍略过还是都写出来。

当时设计大虐的初衷是这样的，三生三世有点像一个童话故事，很美，but狐狸就是想把童话里可能隐藏的权谋和矛盾以及利益的不统一放大化，这就构成这个大虐的基本框架。所以这个部分我是一定会写的，也是我自己很期待的，而且不只是虐东华凤九，是众人一起被虐……
是不是很想给我寄刀片……
现在看来大家觉得战斗场面可以略过部分，那就略一些吧。我写着排兵布阵也有些力不从心啊。
最后重申，这是he，这是he，这是he……

今天事情多，更的少，还是糖。帝君真的是模范老爸模范老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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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东华醒来时，房间的桌上已经摆了几碟小菜，几碗白粥。
儿子还在睡，九儿却已经收拾停当，痴痴看着自己。看来是一早起来准备早餐了。
叫醒了滚滚，东华披上外袍起身，满心幸福又微微自责，看着为自己洗手做羹汤的小娘子，疼惜地揽她入怀。
凤九似乎察觉了他的心思，甜蜜蜜地笑起来——那个清冷如斯的东华帝君，如今却是最最疼爱自己的枕边人，她如何不欣喜，如何不幸福。“几道小菜而已，”她踮起脚尖亲亲东华的嘴唇，“夫君快尝尝。”
迷迷糊糊地滚滚也走下了床，困惑又开心地看着相拥的爹娘，识趣地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贤惠的娘亲当然是看着父君先喝药，又给父君端来漱口的茶水，都办完了，才是真正吃早饭的时间。
糖醋浸渍过的黄瓜晒干后以上好的酱汁腌制过，携带方便，是她从太晨宫带出来的，用盐炒的脆脆的土豆丝点上一些胡萝卜，这是新做的，平常的菜样却异常爽口，最后是风干的肉脯用油一煨，鲜香之余又不干涩；白粥就罢了，偏偏锅底还衬以竹叶，稍稍喝一口，满嘴都是清香。
其实他们不吃饭也没什么，只是时间长了，就多了这么个习惯。
风卷残云一般干掉了两碗粥，滚滚还想再下筷子的时候被东华拎住了小手。
东华看向凤九；“九儿，忙活一早起了，怎么你反而没吃两口。”
此时笑得像花的凤九终于回过神来，对着自家夫婿，呆呆地咧着嘴：“夫君和滚滚吃好了就可以了，九儿就是想看着你们吃东西。”
不由分说把手里的碗塞到她面前，昔日的天地共主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东华半哄半吓地瞪着凤九。之前听折颜说她之前平叛的时候逞强地厉害，那时她刚生完滚滚，把药带在身边，常常是温都不温就着雪水就吞下肚子，从此落下了病根，每每月事就难受得紧，又常常胃疼，生的冷的几乎碰都不敢碰。每天用餐反成了调理疗养。
凤九知道东华是为自己好，乖乖喝完那碗粥，擦了擦嘴角，小声说：“怎么又成了你来照顾我。”
“不应该吗？”东华笑着理顺了她的头发，“丈夫照顾妻子，很正常啊。”
看着滚滚也差不多吃饱了，凤九抢着要抱孩子，对东华说：“夫君想带我们去哪儿？”
窗外阳光正好，却也不如东华温柔一笑似波色乍明，“一个……故地。”他说，一边按下凤九的手，“滚滚也不小了，不用抱了。”
滚滚点点头，好奇地问：“父君，什么故地？”
摸摸他的头，东华神秘地说：“父君和娘亲遇刺的地方。”

快到最后的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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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怜屐齿映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苍苍翠翠的颜色挡住了太过刺眼的阳光，一切都模糊成了温柔的光影，脚下是柔软的青苔和泥土，颓圮的院墙下是发灰的基石，几只麻雀无聊一样停在墙头，啄食着并不存在小虫。
自从靠近这个地方，她的心就开始跳得那么不规律。
第一次来，是凡间一世。
第二次来，是心灰意冷之时。
第三次来，是临产前，她为他做了一个衣冠冢。
再来是生下滚滚后第一个清明节，她来祭奠他。
最后，就是这一次。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忆登楼。只有那一点点遗迹还在那里，但她没有想到，这样小小一间破庙，竟然还在那里，一如昔年。
“一直用仙障护着这里，我不在的时候也嘱咐了司命，凡人进不了，也看不到这儿。”
东华似乎是在回忆，似乎是在夸自己，似乎仅仅是说了一通情话。这么久了，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九儿伤心，滚滚伤心，怕他们受委屈，所以想把一切过去的痕迹都留下，把一切事情都自己扛过去，只是证明自己可以完完全全地保护他们。是自负，更是若水一战之后他真的怕了。
但从未变过，就是为了他们能与天一搏的信念。
一家人缓缓走过那片草丛，走到破庙跟前，凤九牵着滚滚的小手，竟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滚滚拉拉她的手：“娘亲，为什么父君说你们在这里被……被刺过。”
眼眶有些红，凤九看着滚滚：“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可不像今天天气这么好。”
东华沉默地听着——九儿又要开始讲故事了。
“很久很久之前啊……有一只小狐狸，那时候她还是一只很小很不懂事的小狐狸。”
滚滚跳起来，“和我比呢？”
“只比你大一点点，”凤九点点滚滚的小鼻子，“这只小狐狸很懒，有一天，她挑了一条小路，结果被一只大妖怪发现了。好在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老神仙救了。”
凤九挑衅一样看了东华一眼：“谁知道这个老神仙特别好看，简直就是红颜祸水，小狐狸当时就看呆了。”
“后来小狐狸就不断地找老狐狸报恩，一堆损友出了一堆馊主意，结果小狐狸的恩越报越多……”
东华很自然地接过话：“老神仙本来觉得无所谓，但日子一天天过去，老神仙开始觉得越来越关心小狐狸，越来越离不开小狐狸。可老神仙不开窍，总觉得命定无缘，所以总是伤害小狐狸，也欺骗了自己。”
“后来，老神仙想去凡间和小狐狸作一世夫妻。就让自己的属下编了一个漏洞百出的理由，骗了小狐狸陪自己下了凡。”
三人走进了破庙，一束阳光透过墙上的裂缝，细小的灰尘在暖阳中跳舞，东华笑了，弯下腰抱住九儿和滚滚：“后来，老神仙就变成了老皇帝，小狐狸变成了他最爱的妻子。”
“后来，老皇帝很爱小狐狸，就像平常夫妻一样。后来他们去微服，遇上了刺客，小狐狸替老皇帝挡了一箭，就是在这间破庙里。”
滚滚一下子瞪大眼睛：“那后来呢。”
“后来小狐狸当然是好了，”东华想了想，还是忽略了那些情伤，“只是凡世太短。数十年后，小狐狸老神仙都回了天宫。”
滚滚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很快就恢复了好奇：“后来呢？”
东华蓦然一笑：“老神仙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小狐狸，可是三生石上没有自己的名字。但他不在乎，他想和小狐狸在一起，甚至不顾已经受了天谴丢掉了九重法力。”
凤九震惊地抬起头：“东华？！”
东华有些悲伤地看向凤九，“他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马上就要应劫了。可以最后一成法力他根本就没办法再改这天命，他不能再准备刻名字了，他要最后完成自己的使命。他开始刻意地冷落小狐狸，不再对她笑，不再对她温柔，就连小狐狸为他断了尾巴他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看看她。终于那天到了，老神仙封印了坏人，自己也离开了。”
白滚滚突然抱住东华，根本也不撒手，东华只能抱起他，听见他稍稍带了哭腔的声音：“父君后来呢？”
东华一怔，“后来……”
凤九缓缓说：“后来小狐狸很伤心，伤心得想跳下诛仙台一了百了，可小狐狸发现自己的肚子里已经藏了一个小小狐狸，这是她和老神仙的宝贝，于是她想：我要把宝贝带大，让他能快快乐乐的，让他成为和老神仙一样的神仙。”
滚滚抬起头：“小小狐狸就是我吗？”
东华笑着回答：“是啊。就是滚滚。”
滚滚眨巴眨巴眼睛：“所以滚滚是娘亲从凡间带上来的吗？”
“没错，”凤九看向东华，“滚滚是娘亲和父君的宝贝，更是父君给娘亲最好的礼物。”
东华似乎想到了什么，“九儿，”他说，“我一直都没问过，滚滚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凤九轻声说：“八月十五，团圆之时。”
东华沉默，八月十五团圆夜，却是九儿九死一生孤身一人生子之时。他腾出一手轻轻抚过她额头上的凤尾花，“九儿，之后滚滚过生辰的时候，我不会再缺席。”
幸福地笑起来，凤九突然觉得，多少愁苦多少恨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值得了，都值得了，上天已经给了她一个童话一样的圆满，她又需要再想什么？
“走吧，临安的桂花糯米藕最好吃，不去尝尝？”东华的笑容有些狡黠。
“是，”凤九屈一屈膝，“好好尝尝，好做给帝君吃。”
手拉着手，三人向远处走去。

自顶一下

匆匆更，感冒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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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去了很多地方，看了断桥，乘了游船，听了一曲吴侬软语，茶香袅袅中品了一回说书人讲的才子佳人帝王将相。黄昏时分，她伏在他膝头，他给她讲凡间江湖的故事，说一场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入夜蔷薇凉，繁花落地成双。
最后他们相拥而眠，她枕在他肩头，一旁是他们的孩子。轻啄他的唇，她笑得灿烂，自己的影像落下他深深眼底，眼角眉梢都是情思。是他，亦是她。
“东华……”她甜甜叫他。
“我在。”他回答，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不对，”她痴痴笑着，“我应该叫夫君。夫君，夫君——”
话音未落，已经被他的吻吞下了声音。
良久缓缓分开，他让她躺得舒服些，把玩着她一头青丝，“九儿说滚滚是只小狐狸。”
“不知道啊，”凤九傻傻说，“狐狸和石头生出来的娃娃应该是和活物一样吧。”
“……”
嫁夫随夫，九儿也会怼他了。
吹了灯，他沉默地凝望着九儿，她绝美的脸庞，无邪的笑颜……他渐渐因困倦闭上的双眼，最后落上一吻，亦沉沉睡去。
窗外灯红酒绿处，有女子轻轻唱：
“都道是，美中不足今方信，纵有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第八章：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夜半，东华隐约听见有人在敲门，怀里凤九睡得还很沉，小心放下凤九，又给她掖好被角，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披上外袍，打开了门。
开门的时候他愣了，因为他看到了司命。
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所以直接降落在了门外，司命觉得自己这个属下实在是太体谅人了。
女君没瞒他行踪，也没有多说过什么，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女君对文昌青眼有加的那一刻，他已经把文昌和东华等价。
因为他相信，凤九不会因为一张脸就把谁当作帝君的影子，若非凤九真的爱上了文昌，那就是东华回来了。
他从没问过。对于凤九，他只是做好该做的，一言不多。
司命拱拱手：“文昌。”
东华一笑：“有事吗。”
司命抬起头，东华觉察到司命藏不住的焦灼，“文昌，快去叫女君吧。魔族起兵四海，北海失守，青丘危急！”
东华的手陡然攥紧。

自顶

更文啦，这几天是不是很甜很甜我保证，虐完补大家一辆劳斯莱斯一颗大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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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真的确认，这个文昌是魔族的奸细？”
大殿里，黑衣人悠闲地品着茶，目光扫过乐胥，大皇子，扫过一旁的素锦，最后落在天君身上。
“在下师从昔日神尊，得知三危山下封印的是当年的魔族首领，庆姜。那日是庆姜冲破封印的最好机会，在下去三危山就是为了加强封印，谁知被这个文昌星君坏了好事。之后还想诬陷在下，甚至蒙蔽了太子殿下。”
乐胥重重撂下杯子，长长叹了口气：“夜华这孩子，真是被那个白浅鬼迷了心窍，我看白浅那个侄女就是利用夜华这心思，才会和那个文昌狼狈为奸，想害天族。”
天君沉默片刻，最后说：“先生的计划很好，只是……”
“没有只是，”黑衣人的话带了一丝丝蛊惑，“天君，白凤九还有她一个青丘，可您只有夜华一个孙子。”
天君叹了口气：“好吧。”
黑衣人笑了笑：“那个文昌估计是块硬骨头，到时候，还请天君让我来审他。”
天君点头：“先生说过，本君也答应，”他看了看那个黑衣人，“怎么，先生和文昌有仇？”
黑衣人似笑非笑：“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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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东华匆匆赶回九重天，安顿好滚滚，并肩向天宫赶时，凤九问他：“东华，青丘……会有事吗？”
东华拍拍她的肩膀：“不会的。你的军队我见过，就算没你坐镇，撑十天也不在话下。”
“东华，”她终于说，“我有点心慌。总觉得要出事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慌。”东华停下脚步，扶正凤九微偏的发簪，“九儿，你现在就是青丘的支柱，你不能慌，不能倒下，明白吗。”
凤九苦笑，“对啊，我也是他们的支柱，”她抬起一双明眸，“东华，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东华抱抱凤九，“我会的。”
朝堂站定，九重天上上下下有头有脸的几乎来全了，凤九快步上前：“天君，本君来迟。”
“女君客气，”天君抬手示意凤九坐下，凤九打量四周，北海告危，那位被贬的二皇子自然到了，甚至连夜华的爹娘也到了，凤九听见天君说：“魔族点兵，北海，西海，还有青丘都要对敌。青丘女君有自己的军队……”
凤九冷笑一声，魔族点兵百万，青丘至少要面对五十万大军，她手中只有精兵十万，天君想得倒是很好，她朗朗开口：“天君此言差矣。本君刚有一场打仗，如今又要以少对多，天君，纵本君夫君在世，恐怕也会觉得此事荒唐吧。”
她抬起头，直视着天君。突然一位老将上前：“天君。臣曾随帝君征战，也曾在女君麾下效命，帝君遗诏，臣如今当协助女君平叛。”
又一位将军上前：“臣附议。”
天族掌管律法坐镇有司的仙尊也上前：“天君，臣是帝君昔年副将，魔族此番虽多处下手，但重兵仍在青丘，臣也请求领兵相助！”
凤九算着，这几位都是天族大将，如此，她手中至少有三十万军队可用。遥遥看向东华，她轻轻一笑。
而东华就在此时上前一步，站定，敛衣，下拜：“臣也附议。”
夜华上前：“天君。女君此番任重道远，孙儿也附议。至于西海北海本是唇亡齿寒，孙儿愿点兵前往。”
天君注视着凤九，朝臣之中，更显得这个女子面如桃花，绝代风华，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子气度那么不寻常，不寻常得让他气恼，让他害怕。就像那个早就死了的人，让他敢怒不敢言。
“如此，就依众卿所言。”
天君终于说，他玩味一般看过众人，“不过——”
“文昌星君，要留在天庭。”

希望不虐的宝宝我还是虐了……可是只有现在虐之后才能彻彻底底甜啊……以及，希望大家来评论哦。大虐前期会比较云里雾里，之后会慢慢解开谜底，稍安勿躁哦

开始更文……东华小九要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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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也好东华也好夜华也好都在那一刻诧异地抬起头，天君意味深长地看着东华：
“女君运筹帷幄，星君是治世之臣，本君还要留在身边，时时咨询。”
凤九立刻拱一拱手：“天君，文昌是本君近臣，还请天君收回成命。”
“女君爱重星君，本君可以理解，不过——”天君转向凤九，“他毕竟还是天族臣子，等女君得胜归来，本君自会遣星君服侍女君左右。”
这话说得极其暧昧，凤九当时变了脸色，然而东华是明白其中厉害的——这么多将领肯襄助凤九就是因为那张遗诏，如果凤九和别的男人有了不明不白的关系，那这些将领必然不服，可若他坦白身份，一时也没有什么可以证明，甚至会有人说他别有用心。
东华并没有猜出天君更大的阴谋，此刻他只能立刻道：“臣——从命！”
凤九看着东华，他那样平静，可于她，许许多多的冷言冷语是胜过凌迟的羞辱，更莫说一向高傲的东华。只是东华一向如此，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
天君似乎很满意，“太子夜华，太子妃白浅，出兵西海北海。”
……
战事吃紧，凤九几乎要立刻奔赴战场。甚至来不及回太晨宫和滚滚道别一声。银袍一身，披挂上马，说是英姿飒爽也不为过。东华突然有些心疼——他的小狐狸，就要去那刀光剑影的战场了。
“带上苍何剑。”想都没想就把佩剑塞给了她，他开口道。
凤九摇头：“你身子还没好全，留给你防身用吧。”
“天宫里，还能怎样。”东华笑起来，“天君就是忌惮你也不敢此时对我动手。你拿着吧，我没事的。”
凤九忍不住眼泪，最终还是扑到他怀里：“东华，你要等我。”
“傻丫头。”他说，亲吻着她的额头。
“我要是死了，你一定不能找别的女人，至少……你不能爱她胜过爱我……”
“胡说。”不轻不重地敲敲她的头，东华轻声斥责，“九儿，你要好好活着。你不能有一点闪失……本君不允许你再说这种话。”
凤九突然扯开他的外袍，解开他淡紫色中衣的衣带，最后是素白的寝衣，她小心抚过东华胸前的伤，良久努力撑起一个笑脸：“夫君记得吃药，换药，记得不要让滚滚乱跑。”
东华一遍遍点头，最后说：“注意安全。”
想来想去还得嘱咐：“一定保留实力。天君不是好人，你要有能力保护自己。万一……青丘不能输，你也不能有事。一旦有情况，我一定会去找你，哪怕天君阻拦，我也会赶去你身边。”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却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能把一切能想到的都告诉她一遍。最后一把吻住她的唇，贪恋那份清香柔软，舔舐摩挲了许久，他松开了她：
“本君静候女君凯旋。”
她一点点远离他，保持住君臣得体的距离，泪眼模糊地点点头，转身，向诸将官走去。
那里，她是女君，他是臣子。
他目送她远去，嘴角扬起。
无端想起那个将军的话，“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东华永远也不知道，他就在这南天门外，送走了自己和九儿最后一段幸福的时光。
那抹影子最后消失在了天际，东华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先回了太晨宫，抱起迎着自己跑来的滚滚。这孩子最近很粘自己，他也着实是疼爱这个小儿子。想先哄滚滚午睡，却听孩子问：“父君，书房里那个发光的珠子是什么？”
东华蹙了蹙眉，很快笑了笑：
“滚滚，有一个很厉害的神仙，他是父君和娘亲的好朋友，他之前失踪了，现在，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是墨渊上神吗？”滚滚笑了，“真好，墨渊上神回来，那些人就不会说那种难听的话了。”
“难听的话，”东华反问，“那些人说了什么。”
“他们说父君来路不明，是奸臣，小人，”滚滚咬咬牙，“他们还说娘亲风流……和父君……说是父君和娘亲害了上神。”
东华的神色中没有丝毫愤怒，他只是平静地接过那颗珠子，安顿好滚滚，他柔声说：“滚滚，父君要回庄懋宫了。最近这些天父君也不能常常在太晨宫陪着你，抱歉。”
“滚滚明白，”滚滚眨眨黑白分明的眼睛，“父君去吧。”
东华吻了吻滚滚的额头，拍拍他的脸颊，走出了太晨宫。
他刚刚跨过太晨宫的门槛，就听见两声阴阳怪调的叫声：“星君出入太晨宫还真是轻车熟路。”
他的脚步一滞，并没有回头，径直向前走去。

都在担心帝君，然而今天是小九的过渡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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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敌当前，妇孺老人已经撤向了青丘的后方，只留下部队驻守在几大关口。
青丘五荒中，三荒平原林木为主，两荒高山峻岭，主战场就是芳草萋萋一览无余的北荒。由于执掌北荒的就是父亲白奕，地形十分熟悉，凤九还是十分自信的。来不及再休整，她直接升帐点兵。
“为君上，当于兵士同甘共苦。毋令军士不忿。”
昔年她看东华留下的论著，还觉得简单的很，如今才明白点点滴滴都要揣摩清楚。迅速叫过几个将军，她坐定，缓缓说：“进来魔族可有什么动静。”
凤九的副将就是东华昔年的大将，也是当年翼族动作时随侍左右的将军玄素，这位玄素将军上前道：“女君，北荒地势平坦，易攻难守，近日与魔族大大小小有五次交战，三败一胜一平，情况不是很乐观。”
凤九快步走到地图前：“进军路线。”
“由西北入，其意都是北荒之中最高的一处丘陵，也就是女君您的居所。”
凤九沉吟不语，看着泛黄的地图，她知道北荒这处丘陵绝不可丢。然而平原一览无余，甚至连偷袭伏击都风险极大。
最终她说：“先带我去看看将士们。”
有人说，青丘山秀水柔，一草一木都是女子的眉眼，一朝一夕都是佳人的笑靥，不染一丝丝凡间心计，是一处无乱无争的世外桃源。
谁也不知道，这世外桃源里，这位倾城倾国的女君麾下会生生编出一支四海八荒闻名的铁军。
战旗上烟尘蒙蒙，她走到三军面前时，正是日薄西山，士兵们吃饭的时间。
她来的动静不大，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兵看着她，叫着“军队里还有这么美的姑娘”被百夫长给了一巴掌后，士兵们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女君来了。
火光里凤九的脸颊红润了几分，脚下的青草散发了淡淡的香，混杂着煮熟的白米的香，她笑了笑，几分娇艳又几分英气，她静静看着三军将士。直到四下寂静，她依旧那样含着笑，看着众人。
她终于说：“刚刚平叛，又遇大战，凤九对不住诸位战士。”
一个声音喊到：“君上，您在天族一直受委屈，为何还要替他们征战。”
凤九的目光扫过众人，平静回答：“其实很多人都这样问过，猜忌过本君。只是，本君和天族，青丘和天族并非泾渭分明。”
“天下生灵，本是一家。本是同根生，本君以为莫以狭隘之心相对，纵然有人挑拨离间，万民生灵到底无辜。况且，今日作战，我们并非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青丘五荒，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再退，就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我们守的，是最后一道防线。”
“若说本君有没有私心，本君是有的。本君的夫君是昔日的天地共主，本君的孩子还在九重天上，而姑姑，更是未来的天后。”
“这都是本君的执念，所以本君，一定要打赢这一仗。”
话音落，她拱手，深深鞠躬，转身。诸将见此忙跟上，突然身后山呼万岁，一声声高呼此起彼伏。
她觉得有些累，还有很多军务没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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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补课，WTF…

我的悲惨人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