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凤九】情有盅,缘未央

二十一
酒尽人已醉,凤九从小到大几乎是滴酒不沾,所以宴罢只有她是最清醒的。站在太晨宫门口,目送阿离跟着已经醺然,相互搀扶的三殿下和成玉走远。凤九转身往回走,却在莲池边的六角亭里遇见了姬蘅公主,坐在水晶凳上,白衣白裙,醉颜绯红,落泪纷纷:“为什么最先遇见老师的不是我?你也不过是占了个先机罢了。”
“公主你醉了,我扶你去寝殿歇息吧”姬蘅公主的话,她听得不甚明白,只当是醉语。
“我没有醉,你是白凤九,老师一直惦念的人。”姬蘅就着凤九扶她的手站了起来,抓着她的衣袖道:“可是这五百年来我也不能忘记他不是吗,为什么最先遇见老师的不是我?”

“数十万年,沧海归为桑田,连四海八荒都会变成另外一幅模样。世间万事渺小至斯,没什么可值得惦念的。此话我愿与姬蘅公主共勉。”凤九冰冷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杂质,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声线的颤抖。情这一字,最怕强求。

抬眼看到不远处佛铃花树下的紫衣人影,步步威仪地走了过来,定定地看着她。
看着她如此平静的面庞,也是这张脸庞,曾经的她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温情,可是现在,就在他面前,她平静的看着他,平静的注视着他,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语言从她檀口中缓缓流淌出来,东华的心突然一阵冰凉,透彻心肺的冰凉。他既希望凤九可以放下对他的感情,却又在亲眼瞧见她对他泾渭分明的态度时,觉得心似在火上煎熬!

九儿,这四海八荒我惦念的只不过一个你罢了。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0 00:58:00 +0800 CST  
二十二
天降异象,下界齐麟山的西王母国上书:近日出现了一头凶恶的异兽,淫逸无理,搅乱荒中。此凶兽名曰梼杌兽,是颛顼之子鲧死后的怨气所化。朝会上,天君夜华与众仙商量,派人下界去解决此事。凤九作为青丘女君,姑姑是当今天后,自认为三万年来并未对神族作出些许贡献,是以主动请缨,担当此任。

峡谷之上,她一袭白衣,净的有些扎眼,这也反衬出她毫无表情的脸上的一丝红晕。眼睛刻意眯着,分明流露出冷峻的杀气。这份杀气与她眉宇间凤羽花所彰显的娇柔之美似乎很是不合。佳人是佳人,她手中的那把寒光闪闪的陶铸剑足以让人寒毛倒竖,而不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夕阳余晖下,晚风就这样徐徐地吹过。

一头模糊的兽影从峡谷最深处窜出,凶戾之气蔓延!
吼!
愤怒的咆哮一声,引动了浩荡的凶煞之气,刹那沸腾如海,淹没了天地。
而此刻,凤九看着前方,一头庞然大物昂然而立,如一座小山耸立在那。这头凶物,长得人头虎腿,满嘴獠牙,双眼内满是暴虐与凶戾的光芒。正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梼杌。
“上古凶兽...”凤九心思一转,凶兽没有自我意识,只要收服了它,忠诚绝对没问题。想到了小团子还没有一只像样的坐骑呢,好的坐骑很难找,眼前的梼杌,身体内流淌的是最纯正的凶兽血,弥足珍贵。她顿时心动了,想要抓住这头梼杌送给表弟作代步之用。要打败这头梼杌,才能有机会慑服对方,甚至奴役它。她的修为已是今非昔比,若是换了从前,肯定吓得不轻,直接转身逃也去了,哪还有心情想着抓住梼杌?这种东西绝对是人见人怕的存在。
吼!
又一声凶吼,梼杌怒了,仿佛被无视了一样,见到凤九看见它非但不跑,还用那种令它讨厌的眼神打量它,简直就是天大的羞辱。努吼一声,梼杌四肢一蹬,扑杀过来,漫天凶煞浩荡而至。白衣美人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拔剑一劈,竟在梼杌身上飞溅起了一片星火,而后感觉到一股大力涌来,身体不自觉的后退。这才真正了解到四大凶兽的可怕之处。
激战之中,凤九一度感觉有些棘手,梼杌的肉身确实强悍,力量仿佛无穷无尽。她非但不惊慌,反而有些兴奋,梼杌越强大她就越是心动。自继位三万年来,她日日勤修苦练,悟道修练,可谓清心寡欲。今日的她似乎终于找回了些少时打架时的淋漓快感。
梼杌终究不是凤九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了。
吼!

伴着一声愤怒的凶吼,身体轰然倒地,被凤九劈成了重伤之身的凶兽趴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凶戾的咆哮。即使被打败了,它依旧凶戾滔天,甚至还要挣扎起来进攻。

“好一头梼杌。”

就在此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凤九脸色一凝,转身看去,就见一位唇红齿白长得甚是俊俏的蓝袍青年悬浮虚空,双目放光的看着倒地的梼杌。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0 08:57:00 +0800 CST  
二十三
日落西山,夜幕越来越重。
凤九转身一望,来人是青之魔君燕悟池。
“不知魔君来此,所为何事?”凤九道。
美目在凤九身上打量一番.讶道“你晓得老子?”再打量一番:“哦对了,你不就是冰块脸身边那个小白脸吗?真没看出来,功夫不错嘛,单枪匹马就把梼杌打扒下了,老子看好你。”
凤九听得小白脸三字,垂眼一瞧自己,再抬眼瞧那如花似玉的蓝袍魔君,默默地用手指挠挠眼角,无言以对。
“老子看上这梼杌兽了,想把它收了送给姬蘅当坐骑,你割爱吧。”听得燕悟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凤九翻了翻白眼。
“一个小小的梼杌兽,也要劳动魔君同在下抢么。”
“什么意思,你不肯?”燕悟池柳眉倒竖,狠狠地问道
“不是在下不肯,只是这梼杌兽只服打败它的人,魔君不知道吗?”
“这无妨,老子将它带回去治好伤,再同它打一架,把它再打扒下就是。”
一句话说得凤九对此人的眼色心服口服,说得已经倒地的梼杌兽干脃想晕过去装死。
“既是如此,魔君就请收了它吧。只是我前日在东华帝君的寿宴上,似乎听得姬蘅公主说起喜欢一头单翼雪狮当坐骑来着…”凤九也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此话当真?”燕悟池玉手一指凤九。
“自然是真的,都说东华帝君最是喜爱圆毛的灵宠,姬蘅公主爱乌及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凤九目光狡黠。
燕悟池大悟道:“原来姬蘅喜欢圆毛的灵宠,那老子就不跟你抢了,你走吧。”
“那在下就先行告辞,后会有期。”凤九朝他一拱手,转身挥袖收了梼杌兽,御风向九重天飞去。
“等等”
“魔君还有何事?”
“你回去同那冰块脸说,那日比试不算,老子约他七日后在丰沮玉门山再决高下。”
“你们那日打起来了?”凤九好奇道,“最后输赢如何?“看他们二人都没有伤在身,难道是平手?不能吧,东华帝君的修为那是无人能及,一个魔君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凤九觉得此事一定内有隐情。
“你个小白脸问那么多干嘛?你照老子说的办就是!”燕悟池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呲牙叫嚷道。
“在下遵命,告辞。”凤九再次拱手。隐情自然是有的,那日凤九寻了个借口遁走后,燕悟池与东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只是燕悟池还没来得及出招,苍何剑已经抵在了他喉咙,速度快得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然后,他就这样被苍何指着,直到东华的身影消失不见。燕悟池回去以后,越想越不服气,觉得还没出招就被人制住太丢颜面了,决定与那东华帝君再约一次架。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0 08:57:00 +0800 CST  
二十四
凤九自小有个毛病,晚上方向感很差,不是很熟的地方就很容易迷路。是以此次,她事先回青丘跟迷谷要了指路的树丫子。这一来一回,再计上降服梼杌兽颇费了番时辰,待回到太晨宫时,已过了入夜时分。大殿中烛火通明,东华帝君正悠然斜靠在坐榻上看佛经,衣衫随意而铺,那满头的皓发,没有了发冠的束缚,就这么肆意的铺了一榻。
座下美人似水杏一般的美眸低垂,十指纤长,轻抚琴弦,琴音悠扬清澈如月光,如流水,如瀑布。抚过心田,令人陶醉不已。
两人搭配在一起的画面如此的和谐,如此的完美。

凤九站在月亮门边,隔着莲池往殿中眺望,见得如此一副唯美如画卷,顿生不忍心打扰之意。遂放轻脚步,径直朝自己寝殿走去。

在她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手指描摹着她的脸,轻柔小心。凤九觉得那一定是错觉。

翌日一早,太晨宫大殿内。
凤九缓步上前,站定问安,并将燕池悟约战一事相告。
榻上的人随意地朝凤九打量,眼角稍稍一挑道:“知道了”。便不再言语。

“帝君,小仙去给您端茶”凤九作揖告退。
“嗯”淡淡的声音。

待凤九端茶折回时,殿中多了一人,便是那昨晚抚琴的美人,知鹤公主。她正在奉茶给东华帝君,凤九识趣地转身离开,依稀仿佛听得一句撒娇的声音。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0 23:57:00 +0800 CST  
二十五
数日相处下来,凤九心里有些疑惑,知鹤公主对她有什么不满。

她却不知,自己这个青丘女君在知鹤的心中是一根刺。

事情还要从若水一战后五百年的一个夜晚说起。那夜,灯火通明的书房内,飘散着白檀香的醺雅,沁人心脾。
知鹤轻轻推门而入,看过去,东华坐在香木桌前,一手撑着头闭目睡着了。

既然累了,为何不回寝殿歇息?知鹤心疼地踮着脚走过去,取下一旁的袍子,为他披上。却见得桌上有一幅展开的画纸,画上是一位女子,乍眼一看,容颜美丽,气质脱尘。一身淡粉色纱裙,轻纱长长的拖在身后,玉簪绾发,纤纤玉手拈着一枝带露的桃花轻嗅。那一双盈盈的秋波,灵动得让画中女子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从画中笑着走出来。
知鹤细细一看,却觉得这画中女子竟然有些眼熟。

青丘女君!

义兄怎么会有青丘女君的丹青?她当时对东华身边的司命旁敲侧击,都被他敷衍过去,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那是她第二次见到凤九的颜容。初次见她是在夜华和白浅的大婚之日,她一身白衣的上仙装扮,眼神清冷,身上散发的冷气让人不敢靠近,并不似画中的女子笑意明媚如花。


不想在三万年后,她再一次见到凤九,东华还让她在寿宴上坐在自己的身侧,难道不是在昭示她的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吗?
父母自她一出生就羽化了,东华是她唯一的亲人。感觉到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被人拿走,知鹤很是愤怒。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0 23:59:00 +0800 CST  
二十六
这日午时,凤九在莲池中央的石台上看东华帝君和连宋下棋。

知鹤盈盈远远走来,向连宋微一点头,清喉娇啭地对东华道:“东华哥哥,昨日说的事办得如何?”
“什么如何?”东华抬起眼皮,慢悠悠地说。
知鹤嘴巴一努,往着凤九的方向,意有所指地道:“你该不会忘了吧?”
凤九似有所感地望向东华帝君,只见他放下一颗白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凤九,本君听说你并未斩杀那梼杌兽,只降服了带回九重天,可有此事?”

“回帝君,确有此事,”凤九拱手答道。

“既是如此,本君想讨个人情,你将梼杌兽赠与知鹤当坐骑如何?”东华转眸看着她。

“是,小仙谨遵帝君旨意。”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凤九还是恭恭敬敬道,“这就引公主去领那梼杌兽。”

凤九转身以左手将自己右手广袖稍稍一拂,右手一摆,朝知鹤公主道:“公主请随我来。”

“哟,就知鹤公主那小身板,能骑得动梼杌兽吗?”连宋看着二人走远,忍不住打趣道。
东华瞟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继续棋局。

连宋可谓料事如神,知鹤公主的小身板确实没能骑动梼杌兽,还险些伤了她的小命。
话说凤九和知鹤来到小花园角落的菩提树下,准备将拴住的梼杌兽交于她。彼时她们都不知道,这梼杌兽骨子里带有一种源自于血脉本源的尊严,它与水势不两立,知鹤公主是司雨之神,自然驾驭不住它。
由于事出突然,那头梼杌兽猛然的一声巨吼,震得她们二人全身气血翻腾,说不出的难受。梼杌咆哮着一爪将知鹤掀翻在地,再挥起了另一爪狠狠地就要朝她劈去。凤九来不及祭出陶铸剑,一个定身咒由指间弹出。想先定住它,替知鹤解围。却不想定身咒对狂性大发的孽畜收效甚微,只阻了它片刻,知鹤更是满脸的惊吓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凤九没想到知鹤的法力竟如此不济,危急关头,一段古涩难懂的咒语声传来,孽畜周身升起了符文,被困住了。凤九口念伏魔咒,自己也没讨到便宜,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保护东华帝君这位义妹的安危才是首要的事。

突然天地为之一暗,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剑芒如闪电从天而降,在凤九愕然的目光注视下,梼杌兽像被瞬间劈得身首异处,毙了。

东华帝君手执苍何,霍然转过身,面色铁青地一把攥起她的手腕:“这不要命的术法是谁教你的?”
凤九抬眸对上凌厉的目光,望着那张铁青的愤怒的脸,心想道,我不拼命,若知鹤有个什么闪失,我可赔不起。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1 09:11:00 +0800 CST  
二十七
东华是在第三颗白子落下时,方才省起数十万年前的一段渊源:上古时期,洪水滔天,鲧窃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渊。鲧死后不欲与水再有瓜葛,尸首三年不腐。怨气不散,化为梼杌兽。一念至此,东华瞬间就急了,丢落手中的棋子,化身一道银光飞了出去。连宋也刚想到这一层,看东华急身离去,心道一声坏了也赶忙跟了过来。

当他赶到时,只见知鹤毫发无伤,满脸惊吓地跌坐在一旁,而凤九正在用伏魔咒!这伏魔咒乃上古神咒,可伏万兽万魔,身为九尾狐的她使用此咒,自身会遭到反噬,等同于在燃祭自己的元神!彼时惊怒交加的他直接祭出苍何,将梼杌兽一招毙命。

知鹤公主见了义兄前来,两眼汪汪地扑进东华怀中,哭得好不可怜。

凤九从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步伐沉重地略退了退,稽首道:“小仙办事不力,请帝君和公主责罚。”

沉默。

责罚?九儿,你竟如此不爱惜自己!你可知道若你有个闪失,我不会再有理智!
黑眸深处似正变幻万千,良久未说话。
终是叹息道:“退下吧。”

凤九称是,起身告退,转身时眼角余光见那东华帝君拍了拍知鹤的背,哄道:“别哭了,哭得眼睛都肿了。”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1 09:12:00 +0800 CST  
二十八
天地昏黄,万物朦胧。

凤九坐在自己的寝殿,手执茶杯,望着袅袅的热气,思绪飘飞。白日里的一场意外,着实有些惊险。梼杌兽如何会狂性大发,她不得而知。只是当时的处境,她来不及祭出陶铸剑,即便可以用剑,也怕剑气会伤及知鹤公主。这知鹤公主,出身高贵,身世显赫,自小就跟在东华帝君身边,却没想到法力竟如此不济。无奈之下她惟有施行伏魔咒,不是不知道伏魔咒对自己这九尾狐有反噬,只是不敢拿东华帝君义妹的安危来冒险。

那焚祭元神的痛苦,是她有生以来从未尝过的极致之苦,就连飞升上仙的三道天雷带来的如剥皮挫骨、断肠锥心的痛楚,也不及此中一二。
幸得东华帝君及时出手,她的元神才未有太大损伤,却还是要闭关修补一番的。夜里的几个时辰,她估摸着也够了。

于是放下茶杯,抬手在寝殿外设下了结界,在榻上盘腿而坐,正准备入定,听得外头深沉的一声:“凤九”。来人是东华帝君。
凤九撤下结界走出,拱手施礼:“帝君有何吩咐?”

“随我来”

说罢转身往外步去,凤九虽心中疑惑,但见他波澜不兴的脸上明显写着‘无需多问’四个大字,便作罢,举步跟随。

一紫一白身影来到了灵宝天尊的上清镜。
据说灵宝天尊这里的天泉,疗伤功能堪称神药!!是泡一泡就能内外伤痊愈的那种!!
凤九望着东华帝君伟岸的身影,不觉心中感动一番,自己今日险些闯下大祸,帝君他人家非但没有责罚,还如此关怀她这个小辈,真真是慈祥宽厚。

“化出原身罢”东华帝君慢条斯理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黑眸深深。

什……什么!凤九疑心自己听错了:“帝君你说什么?”

“本帝君的话你没听明白?”东华帝君直直看着她,淡声反问。

“你……你要我化出原身做……做什么?”凤九有些结巴道。

“疗伤”。

“不……不用这么麻烦”凤九摆手:“我……我这样就可以泡天泉的。”

“你要这般同我进去吗?”东华帝君面无表情地瞟了她一眼,再望着那天泉的方位。

什……什么!凤九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某人,嘴唇哆嗦了好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帝…帝君…这…这不合礼法!”

“那便化出你的原身” 语气淡然,却不含丝毫命令:“你伤及的是元神,自然不是在天泉泡一泡就能痊愈的,须借旁人的仙力运功疗伤。”

“……”

东华见她迟迟未有动作,抬手施出一道仙泽,将她变回了原身,九尾赤狐。而后,凤九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已被他抱在怀中,转身走进天泉。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2 00:16:00 +0800 CST  
二十九
水雾氤氲中,被一团仙泽笼着的小狐狸顿觉神清气爽。

抬头瞧见东华帝君皓雪般的银丝,深邃沉敛的眉目,凉薄的唇,神情专注地正在施法。方才穿的紫袍已不见,只着蓝色中衣。

靠在他的胸口,凤九能听见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为何,她竟生出了一丝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愫,那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样不合礼法。
于是试着稍微与他保持一点距离,可她还没动,东华就似乎了然她的想法,揽在她腰身上的大掌一紧,略带警告地轻声道“别动!”

东华调息收掌,俊容略显疲惫,但他并不在乎,抱起她走出天泉,又细心替她披上紫袍。

“好些了吗?”他俯身看着她,温柔的声音是凤九从未听过的。

小狐狸冲他点了点头,谢帝君,凤九已大好。

东华凝望着她,抬袖为她轻拭额角的水珠,手势温柔:“以后行事莫要如此莽撞,不顾自身安危。”

小狐狸愣了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了低,缩进了他怀中,然后又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妥般,把头又抬起了一点。
东华的眼中染上了一层柔软的笑意,嘴角弯起,手搭在她头顶的绒毛上,缓缓地梳理。
小狐狸舒服地闭上眼,缓缓入睡前,只听得一声低沉的天籁,随我回去罢。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2 10:03:00 +0800 CST  
三十
太晨宫,帝君书房。

“谢帝君为凤九疗伤” 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凤九翌日一早便向东华帝君叩谢。
“您尊为四海八荒最德高望重的仙,对小辈如此爱护有加,凤九心中感激不尽,崇拜不已。”

彼时,东华帝君正在批注佛经,闻言并未理会她。许久,才放下笔毫,正襟危坐,目无表情道,
“你方才说本帝君德高望重,对小辈爱护有加?”

“是”凤九臣服道。

“你对本帝君很是感激?”

“是”

“那,你打算如何报答呢?”尊神的眉毛轻轻一扬。

“……”

东华帝君可是在同她说笑来着,像他老人家此等无欲无求的神仙,何时竟拘泥于此般俗事呢?凤九一时语塞,呆呆地望着他。她的这副模样让东华想起数万年前的那日在太晨宫,他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当时呆萌地反问他有何未完成的心愿,她将竭尽所能地帮他达成。

“怎么?不想报了?”尊神的眉毛一挑,微带笑意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他在等她的回应,不知是否会与数万年前那般,问他有何心愿。

“帝君之恩,自然是要报答的,不知帝君意下如何?”这数万年来,凤九已经学会了自制,虽然心中不无疑惑,语气却恭恭敬敬。

心底轻叹,终究是忘尽了,东华垂眼将抄好的佛经卷起,搁在一旁道:“如此,便先记着,待本帝君有需要之时,再告知于你可好?”这句话分明是句肯定句。

凤九垂首称是。
她白凤九乃堂堂青丘东荒女君,知恩报恩这个道理她自然是晓得的,只是这东华帝君活了数十万年,从来不与俗事有纠葛,想来应该是神品甚高,胸中洒落才是,如何还同她讨要回报。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凤九并不深究,帝君他老人家要她报恩,自然是受得起的,或许是他老人家觉得神仙生活过得有些无趣,拿她寻开心罢了。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2 10:05:00 +0800 CST  
三十一
凤九从书房出来,遵了帝君的吩咐,送文书去洗梧宫给天君夜华。

“等等”知鹤叫住了她。

“公主有何事?”凤九双手捧着文书,转身问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今日便是知鹤公主回下界的日子。

“昨日,谢谢你相救。”知鹤盈盈远远走来,“只是你须记得,东华哥哥素来喜清静,你莫要妄想借此纠缠于他。”

“公主的话,凤九不明白。”凤九微微蹙眉道。

“你们二人可曾去过灵宝天尊的天泉?”知鹤质问道。

“凤九觉得此事与旁人无关,并不需要向他人交代。”凤九冷冷的声音响起:“如若无旁的事,凤九告退。”说完一点头,转身就要走。

知鹤冲到凤九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凡事皆有因缘,你与他注定无缘,何必再纠缠下去。”

凤九轻叹一声,这知鹤公主莫不是被那梼杌兽吓傻了,怎地胡言乱语,莫名其妙。

“公主说凡事皆有因缘,凤九自是晓得的。只是你说我与东华帝君无缘是何用意?他可是昔日定律法掌生死的天地共主,东华紫府少阳君。怎会与我这青丘女君有何缘分之说?公主如此妄议帝君,不觉得颇有不妥吗?”双眸剪水,带着淡淡的冰冷。

“你晓得这些最好,以后最好离东华哥哥远一些。”刁蛮公主的性子一览无遗。

目送知鹤的身影,凤九叹息。东华帝君在九重天的辈分极高,自己那姑父夜华等闲也可称他一声爷爷的,因着这层关系,眼前的这位知鹤公主自然是自己的长辈。只是这长辈的说辞,颇有些没头没脑。

这东华帝君也太宠着知鹤了,徒长了十数万的年岁,修为和智慧却欠奉。也是,有四海八荒众神敬仰的天地共主这个大后台,她要那么好的修为和智慧也就是个摆设而已。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2 10:32:00 +0800 CST  
三十二
拜见完姑父,凤九顺道去了庆云殿。

“凤九姐姐,我听宫人们说你从凡间带回的梼杌兽,昨日在太晨宫险些惹下祸事?”阿离一板一眼地说。

“什么祸事?”凤九正在一口吞下姑姑给她准备的云片糕。

“听说你和知鹤公主为了争那梼杌兽,大打出手,最后气得东华哥哥一剑把那异兽劈成了两半!”

凤九闻言生生噎住了,云片糕就这么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的她手指着始作俑者一句话说不出来。

待喝口茶顺了气,她嗔怪道:“你个没良心的小团子,想谋害亲姐呀!”

“我说错什么了吗?”阿离摸了摸后脑勺。

凤九又喝了口茶:“这都是谁在瞎说的?”放下茶杯,用手拍了拍胸口,又咳了几声:“我降服那梼杌兽,原想着送于你当坐骑来着,谁曾想知鹤公主硬是同帝君要了去。偏生得法力还是个半吊子的主儿,差点让那狂性大发的孽兽伤了性命。”这误会也忒大了吧。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这知鹤公主真是为老不尊,同小辈们抢东西,委实没有气量。”小团子皱着眉不满道。

凤九嘴角抽了抽,而后严肃地对阿离道:“打住!知鹤公主好歹也是你我的长辈,不可如此妄议。帝君他老人家当时是去解救我们,才斩了那孽兽。明白了吗?”

“……”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3 09:48:00 +0800 CST  
“可惜了那上古异兽,就这么被东华帝君生生劈成了两半。”来人是凤九的姑姑,白浅上神。身后跟着的奈奈,手里捧了个精致的篮子,恭敬地放在凤九面前的桌案上。
“姑姑”凤九忙起身去扶白浅上神入坐。
“小九,你在太晨宫听差这些时日,可还如意?”白浅拉着她的手问道。
“姑姑,小九还能应付。”凤九道:“且帝君他老人家平日也无太多差事吩咐,小九并未荒废修为。”
白浅哑然道:“你方才称帝君他老人家?你平日就这么叫他的?”
“自然是不敢当面在称呼上把他叫老了的,他老人家同折颜那老凤凰一般,爱记恨这个。”

顿了顿,悄声附在白浅耳边道:“姑姑可知?爷爷奶奶和折颜那老凤凰,墨渊上神,魔尊少绾,东华帝君,还有瑶光上神她们,竟是同窗!”
“晓得啊,他们曾进过父神办的水沼泽学堂。”白浅淡定地道。夜华身为父神的幼子,自然是要对父神的往绩有所了解的,是以白浅知道水沼泽的这档子事。
“哦,原来…这不是什么秘密呀”凤九颇有些失望道。
“不说这些了,小九。这篮子里装的是我从王母处讨来的蟠桃,你拿回去运功炼化,对修补元神大有裨益。”白浅暼一眼那精致的篮子,嘱咐凤九道。
“姑姑你都晓得了?”凤九低下了头。
“自然”白浅:“小九,你是堂堂青丘女君,以后行事莫要如此莽撞,不顾自身安危。”怎么姑姑的话跟帝君说的毫无二致?

凤九称是,拜别自家姑姑。

白浅瞧着背对着自己,白衣飘飘的小九,思绪飘飞。
若水一战后,夜华以元神生祭东皇钟,魂飞魄散,自己在之后的三年昏昏噩噩地在外游荡。小九在那段时间接任东荒女君之位,毅然代她承担起守护青丘子民的重任。只是彼时的小九,也正在神伤和东华帝君的无缘之情。
若水一战后三百年,小九终劳成心疾。折颜的医术果然高明,一剂忘情咒,救回了几乎没了小命的小九。
自此,那昔日灵动活泼的青丘小帝姬成了清冷绝尘,稳重自持的青丘女君。

想起昔日爱着粉色衣裙的小九,白浅心中不禁一叹。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3 10:00:00 +0800 CST  
三十三
十五,皎月之下,清辉盈盈。

清颜白衣,墨染青丝,伊人缓缓地漫步在佛铃花树下,沐浴着淡淡的清辉。那如水的月光,令人内心沉寂,不起波澜。如水的双眸凝望树梢的花瓣,随风掠过,碎落一地。她又梦见了那个伤心的女子,戚戚地问着对面的男人。泪眼婆娑的样子让人怜惜不已,让她思及那日她们从无繇宫告辞时,姬蘅深情款款地望着东华帝君,也是那般的泪眼婆娑。

溯世书上说,姬蘅当年前往白水山救生父孟昊,被蛟龙所伤,中了秋水毒。孟昊死前将她托付给东华帝君,从此跟在帝君身边。

秋水毒有慢解和速解两种法子,慢解是以术法配解毒仙丹先化去些许毒层,稳住毒性,再借助旁人仙力慢慢调息去除余毒。速解便是解毒人将中毒者身上的毒一概渡到自己身上,再自个儿服丹药苦修解毒。姬蘅的毒初时是用的慢解的法子。只是当东华帝君察觉到姬蘅对自己生情之后,便改用了速解的法子,且即日便将她送回了魔族。

姬蘅待在东华帝君身边数百年,动情自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为何东华帝君五百年后才察觉呢?事情的原委是,有一日,素喜白衣白裙的姬蘅公主着了一袭淡粉色纱裙,化了个美丽的额间妆,手执新摘的挑花,擅进了东华帝君的寑殿。是以,便有的后来的那一出。

伸手接住一朵枝飘落花瓣,一缕情愫自心的深处倾泻。
即便活了数万年,身为上仙的她依然对男女情爱之事不甚明白,也委实无甚探究之意。只道凡事各有因缘,不能强求,一强求就会落入对待,落入执着。梦中女子如是,姬蘅公主亦是如此。

佛曰: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

夜风微凉中,聆听远处传过来的三清妙音,眼底是一片寂静如海。心底无尘,其乐顿生。

丝丝的清冷的月色下,白衣女子点剑而起,骤如闪电,剑若霜雪,周身银辉。挥剑如芒的势态,白色的花瓣在风中轻轻飞舞,不经意的缭绕在她的周围,似云烟一般将她轻拢住,送来丝丝淡雅清香,如此的美丽。

夜色阑珊。
微风吹过,轻拂着脸颊,飘曳着紫色衣袍,仿佛吹柔了心灵,带来无尽的温柔。南天门一别后的数万个清宵,多少次思念到极致,只能透过铜镜凝望彼端的伊人。他自然是晓得,数万年来,每逢月圆之时,她便夜不能寐。彼时的她,均会彻夜守在若水河畔,或迎风伫立,或独坐枯禅,或对月舞剑,直至天明。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4 00:16:00 +0800 CST  
三十四
流光易逝,朝去暮来,太晨宫正殿中烛火摇曳。

稳坐榻上的东华帝君,神情专注地正在烹茶。他的手法娴熟优雅,似乎每一个步骤,皆是一种享受。他乐在其中,坐在他对面的人,也能从中感觉到茶道之中沉淀的安然气韵。

东华伸出素净的手将倒满七分茶的黑釉盏放置在凤九面前的那方茶盘上。
凤九朝他颔首,低声道谢,未有多言。随后,在东华的示意下,闻香品茗。
茶香悠悠,伴着白檀熏香的气息,悠然飘起,充溢着每一个角落,令人凝心静气。
两人相对无言,只慢慢地品着茶,殿内一时变得寂静无比。

“凤九,可曾学过烹茶?”茶盏轻磕在了楠木茶几上,发出细碎的声音。东华淡淡地问道。

琴棋书画诗酒茶,七大雅事。于从小爱打架的凤九而言,琴棋书画,门坎太高。而酒与茶,虽说亲民不少,却也是无甚兴趣的。参研佛理,打坐行禅是凤九这三万年来修身养性的方法。

凤九微微摇头,“不曾。”

“那便由我来教你可好?”东华轻声问道,眼眸里似有一丝温柔掠过,神情却很是平静。

凤九意外,却仍低头拱手道:“谢帝君不吝赐教。”

俗话说:闹中酒,闲时茶。这几夜相顾品茶,回寝殿之后,夜静更阑之时凤九都会翻一翻溯世书。从而晓得了东华帝君昔日的一段过往。

东华帝君,无父无母,化生于碧海苍灵,东荒一方华泽,故起名东华。幼时的他灵力微弱,孤苦无依之时遇到了知鹤的父母,被他们收养多年。知鹤的父母直至羽化前才生下知鹤,那时的东华帝君已卸下天地共主之位,避入太晨宫数万年。知鹤公主从小便养在东华帝君身边,虽是名义上的妹妹,他却是将她当半个女儿看待的。

帝君于洪荒战乱中,执苍何剑,守九住心,以杀止杀,以战止战。座下七十二座神将,皆一时之豪杰,战无败绩,兵行必胜,天下遂安。即天地共主之位,定仙神之律法,掌六界生死,号为“东华紫府少阳君”。

合上卷轴,凤九暗自思忖。东华帝君表面高冷实则重情重义。他宠爱知鹤,因为知鹤的父母曾有恩于他。他关照姬蘅和琰晔,因为她们的父辈是曾与他出生入死的部下。帝君还很照拂自己这个后辈。据父亲讲,当年承袭女君之位时,帝君念她幼冲而担重任,遂赠她四海八荒图当贺礼,震慑四海八荒,代表的是天族和青丘的关系交好,不能小瞧她这位女君。他亦解救她于危难,在她受伤时助她疗伤,教习她修身养性的茶道。

林林种种,让凤九对东华帝君的敬仰之情如滔滔天河,连绵不绝。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4 10:17:00 +0800 CST  
三十五
帝君虽活了数十万年,受四海八荒敬仰,有时却也是个爱逗人玩的主儿,凤九是这么思量他的。

知鹤回下界后的这些个时日里,太晨宫就剩下东华和凤九二人,倒是许久不见三殿下连宋,来找帝君下棋了。帝君甚少出太晨宫,除了与凤九教习茶道外,平日里就是钓钓鱼、调调香、批注佛经、制作茶具,凤九自然是在一旁候着。偶尔帝君还会与她逗趣,要她化出原身陪在他身边晒太阳。

等闲如此叫一位上仙化出原身是很不礼貌的事,只是开尊口的主儿是东华帝君,她也就不计较了。他老人家开心就好。譬如此刻,她的两只狐狸爪子就这么趴在帝君的大腿上看他老人家钓鱼,头上的绒毛被缓缓地,温柔地梳理着。小狐狸半眯着眼,舒服得几乎要昏昏欲睡了。

“小狐狸,困了就睡吧。”头顶上传过来帝君淡淡的声音。

谢帝君,小狐狸仰着头,很乖巧地蹭蹭他的手掌,然后不客气地一头枕在了他腿上,会周公去也。修长的手指微微抚过小狐狸额间那朵美艳的凤羽花,俊美如玉的面容微微带笑,透出几许难以言道的柔情。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5 10:54:00 +0800 CST  
三十六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小狐狸悠悠地睁开眼,入目是一张俊美年轻的脸,皓发披垂。正是东华帝君,他似乎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垂下一道弧形的阴影,薄唇微微抿着。

凤九醒过神,发现自己躺在他臂弯里,身上盖着紫色的外袍。她环视四周,这才发现他们是在一方寝殿内,轻纱暧帐,香炉升烟。她脑中有些晕,想起睡前自己是正在看帝君钓鱼来着。

她慢慢地坐起了身子,原本盖在身上的外袍滑落而下,她蓦然发现躺在她身侧的东华,只着了蓝色中衣,她们身上盖着的,是东华的外袍。

这不是她的寝殿!她身边躺着东华帝君!

凤九脑中“嗡”地一声,想也没想立即翻了身子下榻。四脚着地,还好,还好。自己还是狐狸原身。只是即便如此,凤九还是觉得与东华帝君同卧在一个榻上,颇不合礼法。
本欲急急地向寝殿大门迈去的小狐狸,又转身给沉睡的人披回外袍,而后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原本沉睡的人,俊美脸上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墨瞳流光溢彩,灼灼生辉。

刚来到寝殿外的走廊上,凤九化回了人形,脸上一朵红云。

忽然肩膀被人从后面轻拍了一下,凤九一惊,转身见来人是成玉元君。

成玉元君摇着扇子,眨着眼睛,嘴色勾起笑着道:“方才我见女君急急忙忙地从帝君寝殿跑出来,不知所为何事?”

“成…成玉元君,你怎么来了?”凤九脸上红云更盛:“方才…我…我去帝君寝殿…”凤九词穷了。

成玉作了个嘘声的手势“女君不用解释,青丘女君尚未成婚,东华帝君也无妻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会发生一些干柴烈火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成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一番。

啊?凤九已经无言以对。

“你们在我寝殿外做甚么?”

清清冷冷的声音没有一点的情绪起伏,二人回过身来便看见那个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人,东华帝君。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6 08:56:00 +0800 CST  
三十七
成玉方才纯粹是闹着玩,打趣凤九的,没想到歪打正着,眼底顿时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就差拍手叫好了。

东华帝君眉头微挑,寒眸冷冷地盯着成玉。

“成玉,见过帝君”成玉福了个身,“方才,成玉在跟女君谈论烤地瓜的方法,呵呵…用干柴烈火或许不错…呵呵”说完瞄了一眼兀自发呆的凤九。

凤九确实呆住了,事情转变之快,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先是发现自己和东华帝君同榻面是眠,从帝君的寝殿出来被成玉撞见,而后她和成玉的谈话又被帝君打断。落得她和成玉之间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这事,似乎哪里不对?凤九思前想后,没个所以然,默默地用手指挠了挠眼角。

“帝君,小仙和成玉是在谈论…烤地瓜…打扰帝君歇息了,我等这就退下。”凤九拱手,语声有些淡然,想不出来,便不想了罢,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皓发神君眸底一沉。她似乎总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转身,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进入她的眼中,让她为之停下脚步。如今的她就像一只飘忽不定的蝴蝶,在群花里自由翩跹,除非它愿意停留在原地,否则归宿必将是远方……

东华帝君依旧冷冷地盯着成玉:“你若无事,便先退下吧。”

两人作揖正往外走。

“凤九留下”淡淡的声音又响起。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7 21:55:00 +0800 CST  
三十八
霞送日落,唯美的余光中,颀长的紫色身影缓步行来,步步皆是威仪。待身在咫尺的距离,紫衣神尊垂下了泼墨般的眸睫,定定地看着白衣女君。
凤九抬起头看锁在她脸上的眸子。原来,他也会有那么温柔的眼光,那么无限的深情。
不知为什么,她竟生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是什么她不知道,只是感觉有些熟悉。
温柔?!
深情?!
四个字震得凤九心头一骇。自己怎么会对东华帝君生成如此想法?

当优雅的指尖滑过脸颊,凤九被那指上的冰凉激的微微一颤,下意识的小退一步。就在这一瞬,她清晰的看到他幽暗的眸光中闪过一丝陌生与苦涩。

须臾之间,他再开口竟是以往熟悉的淡淡嗓音:“时候不早了,先退下吧。”
凤九称是告退。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4-27 22:50:00 +0800 CST  
三十九
风袖飘飘,一身清冷的凤九凝眸。菩提往生随风吹拂摇动,似与紫色的宫墙相互偎依。
脸颊上的微凉触感犹在。于她而言,东华帝君这位上古神祇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多日来的相处,对他的了解每多一份,仰止之情就更深一层。这位一直生活在三清幻境菩提净土的神祇,从不沾染半点红尘味,眼中却也会有那般柔情似水。

某种感情从心底缓缓蔓延开来,带动着从未有过的情愫,深邃的眼眸里泛着幽幽光华,长长卷卷的睫毛如凝寒霜。一切情爱皆有因果。佛言: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心中默念净心诀,恬淡虚无,真气从之,心定神宁,才能够生智慧、生妙有。

凤九法力已今非昔比。素来一心向道,不知情爱为何物的她,近日却总是神识不定。她自是算出自己命中运星已出现异相,此中一劫不可避免。心中暗下定夺,等太晨宫的差事完毕,便该着手准备下凡历劫了。

雪白的佛铃花满树,花瓣缱绻飘飞。

一声轻咳,引得凤九回头。见到是去而复返的成玉元君,她的眉轻轻地皱了起来。

“元君想必有事,还请直说。”

只见成玉颇有些不自然的又咳了一声,把扇子收起,搁在胸前的波涛汹涌上,缓步向她走来。

“是这样的,那日我和天孙看了运簿之后……便去凡间寻了司命……额……”成玉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又回到凤九脸上:“我给司命施了个障眼术,不让他瞧上那个朝中重臣的孙女……所以……”

“所以就没有了后来的爱而不得,思慕成疾,凡间第一世的司命会是寿终正寝的。”凤九脸色微微一变。神仙在凡世不能妄动法术,无非是要避免扰乱了凡人的种种命格劫数,否则届时那命格报应到自己身上又是遭罪。

帝君为司命星君安排了六十年凡间历劫三世。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如果第一世的司命是六十岁寿终正寝,那剩余的两世是无论如何都历不了的。擅动帝君定下的命格,可是大罪!

看着成玉一脸求救的神情,凤九心中一叹。如此妙人,真是……

“凤九……女君!”成玉拉着她的广袖摇道:“你就帮帮忙,替我在帝君面前说说情,好不好?”

听到她唤自己一声凤九,凤九有些微怔。这数万年来,已经甚少有人如此唤自己了。心里有些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禁想点头答应眼前人的请求。

“好吧”出口的声音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成玉一脸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欣喜表情,一把将她抱个满怀,头枕在她的肩上。

“凤九,你最好了。”

凤九愣愣地看着成玉的动作,这是唱的哪出?成玉如此亲昵,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楼主 陳淺  发布于 2017-05-01 17:08:00 +0800 CST  

楼主:陳淺

字数:34883

发表时间:2017-04-14 21:1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29 12:28:50 +0800 CST

评论数:306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