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凤同人】苓步东泽（剧版番外长篇续）
第七节 乱世之错
眼前是一片混沌的世界，到处充斥着血腥的杀戮和玄奥浑浊之气，一边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另一边是遍地烽火，熔岩横溢。
天界与魔界异口大开，尸山血海，硝烟弥漫，周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腐烂的尸臭味，肆意的掠夺，杀戮，残忍地将这片天地初开的混沌遗世生生造就成了炼狱的熔炉。
一半熔岩的火光下，一袭清冷的紫衣矗立于尸横遍野的涸裂大地，血腥的厮杀景象映入他漠然的黑眸，眸中闪着妖异的诡光，他脸上挂着近似残酷的笑，这绝世的微笑，看得人毛骨悚然。
掌中宝剑淋漓着赤目的鲜血，剑气凌冽着慑人的寒光，在彷如炼狱的混世中，火光，水光，月光相继交融出鼎立的天障，一时间，苍穹失了颜色，大地失了生气。
洪荒和熔岩倒灌入海，八荒之内赤地千里，血肉横飞，肝髓流野。鬼君许是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墨黑的甲胄碎裂了一地，身上满是污血泥泞，却仍极尽全部的妖魔之力燎起了连绵数百里的红莲业火，他瞪着他诡异地笑，目眦尽裂。
“东华帝君，你杀我鬼族十二万麾下，今日，我要毁了这四海八荒，杀光你怜悯的一切苍生！你以为你在三生石上划去了名字便再无弱点吗？错！你最大的弱点，就是胸怀天下！”
而你的弱点，足以致命。
东华已杀红了眼的瞳眸中透露出无情的冷酷，踩过一具具被烧焦的尸身，徐徐步到了距他十丈远的距离，带着几分云淡风轻的嘲讽之态，道：“别说是一个擎苍，就算是几千几万个……我见一个杀一个！”
擎苍忽而仰天长笑，俯首吸噬了几口红莲气焰，长长吐出一口气，挑衅地看着东华，从齿间迸出了几个字：“白凤九呢？她的命，你不要了？！”说话间，长臂一挥，出手之处，直射出一道黑色暗光，光影之下，一团火红的毛绒已被他捏在了指掌之间，命悬一线。
东华面上的表情无半点波澜起伏，清冷的神目幽深地探不见底，执着苍何剑的手，竟不知不觉生生颤栗了起来。望着手中逐渐开始不受控制的苍何剑，东华眉头微蹙，略显吃惊。
“东华帝君！你也有今天！你手中的苍何神剑都能认出的人，你竟认不出来！”
擎苍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力道却又再加了几分，“也好！我要让你后悔！你若杀我，我便杀了她！用她的血，来唤醒你后世的记忆，倒是不错！”
东华斜睨了擎苍手中拎着的九尾红狐一眼，冷笑道：“她的死活，与我何干！”突地向前一步，握紧手中的剑，挑眉冷冽一笑，紧握着苍何剑的手缓缓向上摊开，竟似无半点动摇之意，口中捻了个诀，剑身以极快的速度自转起来，剑刃只是轻轻地划过东华的手腕，在接触的刹那，赤金之血喷涌而出湛满了苍何神剑。仿佛吸了灵气般，苍何剑身被锆石镶嵌的万余截面顿放炫目的异彩，宏大的白光瞬间笼住了浑然的天障，在玄奥的空间中，漾出一圈更强过一圈的波纹。
擎苍身形逐渐不受控制地强烈晃动了一阵，身下干瘠的熔土瞬间裂出一道几尺宽的裂缝，凌空倒跃在一块凸起的熔石上，后跌了数步，胸腹部不知何时显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墨黑中不断冒出滚烫的红色火焰，他喘着粗气，将自己稳住。
手中拎着的那条狐狸，早在东华施法之时，就已经在东华仙法的巨大反噬下遭了重创，眼下已是命若悬丝，回天无力。
擎苍复又拎起狐狸，狂笑着看着东华，手臂一震，腾起了恶魅般的黑烟，黑烟消逝，狐狸幻成了人形。
东华虽是错愕，却仍未停念口中的仙咒，白色的强光似有对抗之意，苍何已从手中失控地飞出，冲破了白光凝成的仙咒，在狐狸幻成的人形周围，聚起了无懈可击的天然屏障。
“苍何！回来！”东华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凝了一道仙法施与苍何剑身将它唤回，却见苍何只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瞬间，一条绿影从苍何剑上分落，摔出了虚弱的人形。
东华紧缩眉头，诧异地道：“嫦筠？！”
嫦筠气若游丝的声音实在听不真切，此刻竟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道：“少阳君万不能伤害凤九殿下！她若死在这里，便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她是谁，本君管不着。但擎苍，一定要死！”东华厉声喝斥，怒道：“让开！”
“东华帝君！”嫦筠的身体隐隐闪着微弱的绿光，方才已用尽了虚灵附身于苍何剑救了小殿下已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仙力，眼下魂已散，怕是真的要消失了。但她记得帝君的托付，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小殿下死在这幻世中。“嫦筠受少阳君嘱托，定以性命护小殿下周全……少阳君要杀擎苍嫦筠绝不插手，但您不能用苍何取他性命……苍何不是一般的神器，他的灵气太强，是会伤了小殿下和她腹中的孩儿的！”
“那又怎么样？！”东华冷冷一笑，已失了耐心，再看那擎苍胸口的空洞愈渐变大，已撑不住多少时辰，在这紧要关头，倘若让他再燃了业火，怕又会是一番毁天灭地的景象。
再一次施法于剑上，浩光急剧扩散，波及了整片洪荒大地，剑鞘一出，业火肆灭，熔岩不再，混乱不堪的铁甲战乱刹那间隐了声寂，恢复平静。
苍何剑的仙障早已被他自己破穿，嫦筠眼中含着泪，无奈地苦笑，东华紫府少阳君的嘱托，她怕是做不到了。魂，散成了千千万万个光点，随着肆虐的狂风，渐渐消失于无影。
擎苍手捂着胸口，脸上爬满了可怖的黑迹，在将要元神俱灭的这一刻，脸上竟夹带着诡异的笑。
“东华帝君，万人皆醒你独醉，我看你还怎么救她！哈哈哈哈……”擎苍的眼珠蓦地弹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空洞的胸腔上，赫然多出了一把利剑，皓色的月光下，剑柄上闪耀着煜煜的光辉，狂吐了几口血，他却是再也笑不出来。
苍何刺穿了他的身体，刺散了他的元神。
昏迷已久的白凤九疲倦地几乎睁不开眼，一袭紫衣缓缓向她走来，立在她的身前，漠然地瞧着她。半响，他回身，“帝君——”
凤九无力地支起身子，急于喊住他。东华回头，驻足道：“就算你腹中有本帝君的灵长冰魄，这也算不得什么，混世皆乱，总有解释不清的情由。你走罢——”
“凤九怕是……走不了了。”倦意一波接着一波向她袭来，凤九已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在哪一重梦境，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的梦境都已脱离了她的掌控，什么时候她才能醒来，还是此生，她再也醒不过来？
“帝君可还记得，曾予九儿一簇发？”凤九眼中带着悲伤的笑意，这么多梦境中唯一让她觉得真实的，便是她手中拿的这一簇发，这簇帝君的白发，伴她渡过了数重梦境，不曾消失。
摊开的掌心中，那一簇华发触发出淡紫色的华光，极大的仙力似倒灌的流水般全数闯入了东华的脑中，震撼了他的心。
一时间，脑海中清明如洗，强烈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他失了神，竟不自觉地向后倒退了数步，目中渐渐沉淀出柔软的深情。
眼前是一片混沌的世界，到处充斥着血腥的杀戮和玄奥浑浊之气，一边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另一边是遍地烽火，熔岩横溢。
天界与魔界异口大开，尸山血海，硝烟弥漫，周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腐烂的尸臭味，肆意的掠夺，杀戮，残忍地将这片天地初开的混沌遗世生生造就成了炼狱的熔炉。
一半熔岩的火光下，一袭清冷的紫衣矗立于尸横遍野的涸裂大地，血腥的厮杀景象映入他漠然的黑眸，眸中闪着妖异的诡光，他脸上挂着近似残酷的笑，这绝世的微笑，看得人毛骨悚然。
掌中宝剑淋漓着赤目的鲜血，剑气凌冽着慑人的寒光，在彷如炼狱的混世中，火光，水光，月光相继交融出鼎立的天障，一时间，苍穹失了颜色，大地失了生气。
洪荒和熔岩倒灌入海，八荒之内赤地千里，血肉横飞，肝髓流野。鬼君许是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墨黑的甲胄碎裂了一地，身上满是污血泥泞，却仍极尽全部的妖魔之力燎起了连绵数百里的红莲业火，他瞪着他诡异地笑，目眦尽裂。
“东华帝君，你杀我鬼族十二万麾下，今日，我要毁了这四海八荒，杀光你怜悯的一切苍生！你以为你在三生石上划去了名字便再无弱点吗？错！你最大的弱点，就是胸怀天下！”
而你的弱点，足以致命。
东华已杀红了眼的瞳眸中透露出无情的冷酷，踩过一具具被烧焦的尸身，徐徐步到了距他十丈远的距离，带着几分云淡风轻的嘲讽之态，道：“别说是一个擎苍，就算是几千几万个……我见一个杀一个！”
擎苍忽而仰天长笑，俯首吸噬了几口红莲气焰，长长吐出一口气，挑衅地看着东华，从齿间迸出了几个字：“白凤九呢？她的命，你不要了？！”说话间，长臂一挥，出手之处，直射出一道黑色暗光，光影之下，一团火红的毛绒已被他捏在了指掌之间，命悬一线。
东华面上的表情无半点波澜起伏，清冷的神目幽深地探不见底，执着苍何剑的手，竟不知不觉生生颤栗了起来。望着手中逐渐开始不受控制的苍何剑，东华眉头微蹙，略显吃惊。
“东华帝君！你也有今天！你手中的苍何神剑都能认出的人，你竟认不出来！”
擎苍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力道却又再加了几分，“也好！我要让你后悔！你若杀我，我便杀了她！用她的血，来唤醒你后世的记忆，倒是不错！”
东华斜睨了擎苍手中拎着的九尾红狐一眼，冷笑道：“她的死活，与我何干！”突地向前一步，握紧手中的剑，挑眉冷冽一笑，紧握着苍何剑的手缓缓向上摊开，竟似无半点动摇之意，口中捻了个诀，剑身以极快的速度自转起来，剑刃只是轻轻地划过东华的手腕，在接触的刹那，赤金之血喷涌而出湛满了苍何神剑。仿佛吸了灵气般，苍何剑身被锆石镶嵌的万余截面顿放炫目的异彩，宏大的白光瞬间笼住了浑然的天障，在玄奥的空间中，漾出一圈更强过一圈的波纹。
擎苍身形逐渐不受控制地强烈晃动了一阵，身下干瘠的熔土瞬间裂出一道几尺宽的裂缝，凌空倒跃在一块凸起的熔石上，后跌了数步，胸腹部不知何时显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墨黑中不断冒出滚烫的红色火焰，他喘着粗气，将自己稳住。
手中拎着的那条狐狸，早在东华施法之时，就已经在东华仙法的巨大反噬下遭了重创，眼下已是命若悬丝，回天无力。
擎苍复又拎起狐狸，狂笑着看着东华，手臂一震，腾起了恶魅般的黑烟，黑烟消逝，狐狸幻成了人形。
东华虽是错愕，却仍未停念口中的仙咒，白色的强光似有对抗之意，苍何已从手中失控地飞出，冲破了白光凝成的仙咒，在狐狸幻成的人形周围，聚起了无懈可击的天然屏障。
“苍何！回来！”东华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凝了一道仙法施与苍何剑身将它唤回，却见苍何只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瞬间，一条绿影从苍何剑上分落，摔出了虚弱的人形。
东华紧缩眉头，诧异地道：“嫦筠？！”
嫦筠气若游丝的声音实在听不真切，此刻竟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道：“少阳君万不能伤害凤九殿下！她若死在这里，便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她是谁，本君管不着。但擎苍，一定要死！”东华厉声喝斥，怒道：“让开！”
“东华帝君！”嫦筠的身体隐隐闪着微弱的绿光，方才已用尽了虚灵附身于苍何剑救了小殿下已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仙力，眼下魂已散，怕是真的要消失了。但她记得帝君的托付，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小殿下死在这幻世中。“嫦筠受少阳君嘱托，定以性命护小殿下周全……少阳君要杀擎苍嫦筠绝不插手，但您不能用苍何取他性命……苍何不是一般的神器，他的灵气太强，是会伤了小殿下和她腹中的孩儿的！”
“那又怎么样？！”东华冷冷一笑，已失了耐心，再看那擎苍胸口的空洞愈渐变大，已撑不住多少时辰，在这紧要关头，倘若让他再燃了业火，怕又会是一番毁天灭地的景象。
再一次施法于剑上，浩光急剧扩散，波及了整片洪荒大地，剑鞘一出，业火肆灭，熔岩不再，混乱不堪的铁甲战乱刹那间隐了声寂，恢复平静。
苍何剑的仙障早已被他自己破穿，嫦筠眼中含着泪，无奈地苦笑，东华紫府少阳君的嘱托，她怕是做不到了。魂，散成了千千万万个光点，随着肆虐的狂风，渐渐消失于无影。
擎苍手捂着胸口，脸上爬满了可怖的黑迹，在将要元神俱灭的这一刻，脸上竟夹带着诡异的笑。
“东华帝君，万人皆醒你独醉，我看你还怎么救她！哈哈哈哈……”擎苍的眼珠蓦地弹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空洞的胸腔上，赫然多出了一把利剑，皓色的月光下，剑柄上闪耀着煜煜的光辉，狂吐了几口血，他却是再也笑不出来。
苍何刺穿了他的身体，刺散了他的元神。
昏迷已久的白凤九疲倦地几乎睁不开眼，一袭紫衣缓缓向她走来，立在她的身前，漠然地瞧着她。半响，他回身，“帝君——”
凤九无力地支起身子，急于喊住他。东华回头，驻足道：“就算你腹中有本帝君的灵长冰魄，这也算不得什么，混世皆乱，总有解释不清的情由。你走罢——”
“凤九怕是……走不了了。”倦意一波接着一波向她袭来，凤九已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在哪一重梦境，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的梦境都已脱离了她的掌控，什么时候她才能醒来，还是此生，她再也醒不过来？
“帝君可还记得，曾予九儿一簇发？”凤九眼中带着悲伤的笑意，这么多梦境中唯一让她觉得真实的，便是她手中拿的这一簇发，这簇帝君的白发，伴她渡过了数重梦境，不曾消失。
摊开的掌心中，那一簇华发触发出淡紫色的华光，极大的仙力似倒灌的流水般全数闯入了东华的脑中，震撼了他的心。
一时间，脑海中清明如洗，强烈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他失了神，竟不自觉地向后倒退了数步，目中渐渐沉淀出柔软的深情。
宝宝们，楼楼我昨晚腰也扭伤了，不能长时间坐着码字，所以今晚更新以后我会停更几天，可能两到五天。腰好一点再码。但是宝宝们，你们一定要天天来楼里聊哦……
第八节 置之死地
真相来的措不及防，白凤九躺在东华的怀中，阖着眼，气息微弱。东华几近失控地搂紧她，似有弥天的恨事，足教他透骨酸心。他本不该有此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的，若非那一簇他亲手落下的白发伴印着他不可预知的造世之秘，或许这辈子，他不会窥视到如此意外的真相。
白凤九在他怀里动了动，睡了许久，又似已重伤难愈，几乎抬不起头来，东华用手托着她的下颚，用颤抖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九儿……”
凤九的气息端是虚弱，目光迷离，只听得到耳畔熟悉的声音，闻到了熟悉的白檀香味，她笑了。“帝君，我终于明白，我不是在做梦。”
东华愕然，实不忍心告知她真相，却又深深地自责，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柔声说道：“你不是在做梦。”
抬头看天，万物俱毁，透明的天障已堪堪裂数条缝隙，东华神情黯然又带着万分的凄凉，垂头凝视着怀里几乎油尽灯枯的人儿，耳边风声异动，东华警觉地搂紧凤九，沉声喝道：“出来！”
一晃眼的功夫，他的面前，果然多出了一条潇洒飘然的纯白身影。一个相貌堂堂，唇红齿白，容貌俊美却又丝毫不染纤尘的男子，轻飘飘落于他跟前，垂头瞧着东华怀里的白凤九。
男子身穿着月白色的拖地长袍，随风飘决的衣襟却是不沾半点尘土，他的眉间有几分不羁的神色，黝黑的眼眸闪动着狡黠的光芒，东华抬头漠然地看着他，他却咧着嘴角嘻嘻笑道：“且慢，东……”
咬牙生生将未出口的几个字吞回了肚子里，似乎对该如何称呼眼前这座紫衣白发的神尊很是纠结，最后干脆清了清嗓子，很不自然地作了一揖，道：“帝君大人！”
东华虽然错愕，却也无心理会，咬牙迸出一个字：“滚！”
白衣男子看样子并不屈服于东华帝君的喝斥之下，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即便你自爆元神，你也救不了她！”
东华徒然抬头看着他，眼中升起了几丝疑虑，眼前的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几万岁的样子，倒是生得俊秀，目光灵动清澈，脸上带着捉狭的笑意，明明看起来很是令人讨厌，却偏偏又自带着让人厌不起他来的神韵。目光落在他的发上，一头乌黑的青丝长及腰部，只是两鬓，小小年纪，却已花白。
“既然知道……”东华眼中放着寒光，一字字道：“就给我让开！”
“重境的帝君大人难道没有传音给你么？最后一重幻世，须得由她自己来。”手指了指破裂的无形天障，若无其事地在东华面前盘腿坐了下来，道：“不过九九快死了，你不打算动作快一点儿吗？”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口中分明说着非常残忍的话，表情却是纯真无邪得要了命。
“你是何人？”东华放下怀中的人，起身走了几步，绕过他身后的时候，脸上徒然变了色，“你……”
白衣服男子耸了耸肩，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才道：“大人，几十万年了，你怎么还是一副冷冰冰又生人勿近的样子？虽然说是我作了弊，但好歹也是为了你们……”目光落到凤九身上，他脸上现出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莫非你以为……你们还有机会？”
东华的一只手，轻轻地落在白衣男子的肩膀上，白衣男子忽感源源不断的合天地之气的无上法力正尽数从东华的掌中传于他体内，他想动，可身子稳如磐石般被定在了地上半分不得动。“快停手！”白衣男子忍不住嘶声大叫，“我要九九死，不是要你死！”
东华冷笑一声，将另一只手搭上了扶在他肩上的手，凝神提气，又再助了一把力。“她死，不如我死。”
白衣男子显然开始着急，无奈身子动弹不得，只得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喋喋不休地续道：“你还讲不讲理！别以为你长我几十万岁我就得听你的，你想给，我却不想要！”
东华冷声一笑，道：“我东紫府少阳君，几时和人讲过道里？！”渡去的法力已接近若有似无，可一双手，却仍按着白衣男子的肩膀丝毫未有松动，他的面色已没了生气，却勾起了嘴角，心满意足地笑了。
“不是说好由我主导吗？”白衣男子方才承了东华帝君几十万年的全部修为，却是一脸吃亏又很是生气的样子，东华才收掌，他便疲惫不堪地瘫倒在黄土上，大口大口吸着气，“太不要脸了！”
东华也没有生气，竟走了几步，在他身边坐下，一本正经地回首瞧着他，“还好——略逊于你。”
白衣男子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恨不得狠狠地踹上一脚，以解他几十万年来受他压迫多年之恨，眼看着东华一副笑眯眯看着他的样子，他就恨得牙痒痒，这一脚之仇，这辈子他怕是再无机会报了，是他的错，命不好。
静默了半响。东华忽然起身唤出了苍何，“起来！”
白衣男子才不情不愿地起了身，从东华手中接过苍何剑，瞧了瞧东华，又瞧了瞧凤九，“大人，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你分明是想让我遭天打雷劈啊！”
“天打雷劈难道你受不住么？！”东华冷冷道，一句话将他的后半句生生堵了回去，容不得他半分质疑。
“苍何认主，在你刺穿我心扉之时，务必掌控住它。在这里，它只噬过我的血，认不出你。方才我已将全部仙力渡给了你，我死已后，你去唤出折颜，他撑不了这幻世天障多久，天灭之前，带他们回去。”
东华神情凝重，望着凤九的一双目中流露出浓浓的眷恋与不舍，却又强迫自己坦然接受诀别的时刻，她的腹中，灵长冰魄的灵力蠢蠢欲动，淡紫色的光晕扩散了数以百倍。
“还有，保护好你自己。”
白衣男子只得点头答应，他曾经用手中这把苍何剑切过萝卜，划破过天云，追赶过神鹿，为她的九九和师尊打过架，也曾手握着它研习武艺，修炼术法，却从未用它，取过人性命。
今日，他便是要淬以苍何，东华紫府少阳君的心头血！
东华澄明的目光在凤九身上流连久久，坠入这红尘万丈的刻于铭心，终究是用他的一条命，深刻地烙印在他心底。
苍何已破鞘而出，凌冽的剑锋划破了空气，纯白的光束夹带着慑人的气息向着东华直逼而来！
东华豁然一笑，闭起了眼，展开双臂迎上了剑锋！
真相来的措不及防，白凤九躺在东华的怀中，阖着眼，气息微弱。东华几近失控地搂紧她，似有弥天的恨事，足教他透骨酸心。他本不该有此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的，若非那一簇他亲手落下的白发伴印着他不可预知的造世之秘，或许这辈子，他不会窥视到如此意外的真相。
白凤九在他怀里动了动，睡了许久，又似已重伤难愈，几乎抬不起头来，东华用手托着她的下颚，用颤抖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九儿……”
凤九的气息端是虚弱，目光迷离，只听得到耳畔熟悉的声音，闻到了熟悉的白檀香味，她笑了。“帝君，我终于明白，我不是在做梦。”
东华愕然，实不忍心告知她真相，却又深深地自责，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柔声说道：“你不是在做梦。”
抬头看天，万物俱毁，透明的天障已堪堪裂数条缝隙，东华神情黯然又带着万分的凄凉，垂头凝视着怀里几乎油尽灯枯的人儿，耳边风声异动，东华警觉地搂紧凤九，沉声喝道：“出来！”
一晃眼的功夫，他的面前，果然多出了一条潇洒飘然的纯白身影。一个相貌堂堂，唇红齿白，容貌俊美却又丝毫不染纤尘的男子，轻飘飘落于他跟前，垂头瞧着东华怀里的白凤九。
男子身穿着月白色的拖地长袍，随风飘决的衣襟却是不沾半点尘土，他的眉间有几分不羁的神色，黝黑的眼眸闪动着狡黠的光芒，东华抬头漠然地看着他，他却咧着嘴角嘻嘻笑道：“且慢，东……”
咬牙生生将未出口的几个字吞回了肚子里，似乎对该如何称呼眼前这座紫衣白发的神尊很是纠结，最后干脆清了清嗓子，很不自然地作了一揖，道：“帝君大人！”
东华虽然错愕，却也无心理会，咬牙迸出一个字：“滚！”
白衣男子看样子并不屈服于东华帝君的喝斥之下，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即便你自爆元神，你也救不了她！”
东华徒然抬头看着他，眼中升起了几丝疑虑，眼前的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几万岁的样子，倒是生得俊秀，目光灵动清澈，脸上带着捉狭的笑意，明明看起来很是令人讨厌，却偏偏又自带着让人厌不起他来的神韵。目光落在他的发上，一头乌黑的青丝长及腰部，只是两鬓，小小年纪，却已花白。
“既然知道……”东华眼中放着寒光，一字字道：“就给我让开！”
“重境的帝君大人难道没有传音给你么？最后一重幻世，须得由她自己来。”手指了指破裂的无形天障，若无其事地在东华面前盘腿坐了下来，道：“不过九九快死了，你不打算动作快一点儿吗？”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口中分明说着非常残忍的话，表情却是纯真无邪得要了命。
“你是何人？”东华放下怀中的人，起身走了几步，绕过他身后的时候，脸上徒然变了色，“你……”
白衣服男子耸了耸肩，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才道：“大人，几十万年了，你怎么还是一副冷冰冰又生人勿近的样子？虽然说是我作了弊，但好歹也是为了你们……”目光落到凤九身上，他脸上现出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莫非你以为……你们还有机会？”
东华的一只手，轻轻地落在白衣男子的肩膀上，白衣男子忽感源源不断的合天地之气的无上法力正尽数从东华的掌中传于他体内，他想动，可身子稳如磐石般被定在了地上半分不得动。“快停手！”白衣男子忍不住嘶声大叫，“我要九九死，不是要你死！”
东华冷笑一声，将另一只手搭上了扶在他肩上的手，凝神提气，又再助了一把力。“她死，不如我死。”
白衣男子显然开始着急，无奈身子动弹不得，只得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喋喋不休地续道：“你还讲不讲理！别以为你长我几十万岁我就得听你的，你想给，我却不想要！”
东华冷声一笑，道：“我东紫府少阳君，几时和人讲过道里？！”渡去的法力已接近若有似无，可一双手，却仍按着白衣男子的肩膀丝毫未有松动，他的面色已没了生气，却勾起了嘴角，心满意足地笑了。
“不是说好由我主导吗？”白衣男子方才承了东华帝君几十万年的全部修为，却是一脸吃亏又很是生气的样子，东华才收掌，他便疲惫不堪地瘫倒在黄土上，大口大口吸着气，“太不要脸了！”
东华也没有生气，竟走了几步，在他身边坐下，一本正经地回首瞧着他，“还好——略逊于你。”
白衣男子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恨不得狠狠地踹上一脚，以解他几十万年来受他压迫多年之恨，眼看着东华一副笑眯眯看着他的样子，他就恨得牙痒痒，这一脚之仇，这辈子他怕是再无机会报了，是他的错，命不好。
静默了半响。东华忽然起身唤出了苍何，“起来！”
白衣男子才不情不愿地起了身，从东华手中接过苍何剑，瞧了瞧东华，又瞧了瞧凤九，“大人，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你分明是想让我遭天打雷劈啊！”
“天打雷劈难道你受不住么？！”东华冷冷道，一句话将他的后半句生生堵了回去，容不得他半分质疑。
“苍何认主，在你刺穿我心扉之时，务必掌控住它。在这里，它只噬过我的血，认不出你。方才我已将全部仙力渡给了你，我死已后，你去唤出折颜，他撑不了这幻世天障多久，天灭之前，带他们回去。”
东华神情凝重，望着凤九的一双目中流露出浓浓的眷恋与不舍，却又强迫自己坦然接受诀别的时刻，她的腹中，灵长冰魄的灵力蠢蠢欲动，淡紫色的光晕扩散了数以百倍。
“还有，保护好你自己。”
白衣男子只得点头答应，他曾经用手中这把苍何剑切过萝卜，划破过天云，追赶过神鹿，为她的九九和师尊打过架，也曾手握着它研习武艺，修炼术法，却从未用它，取过人性命。
今日，他便是要淬以苍何，东华紫府少阳君的心头血！
东华澄明的目光在凤九身上流连久久，坠入这红尘万丈的刻于铭心，终究是用他的一条命，深刻地烙印在他心底。
苍何已破鞘而出，凌冽的剑锋划破了空气，纯白的光束夹带着慑人的气息向着东华直逼而来！
东华豁然一笑，闭起了眼，展开双臂迎上了剑锋！
宝宝们早上好！大家都说白衣男子是滚滚，大多是从他对九儿的称呼上猜出来的吧！但是，他是哪个时期，哪个时空的滚滚，有谁知道吗？这个才是重点哦！
下节预告~
而她眼前，没有熔岩和黄土，没有遍野的饿殍，更没有洪荒大泽倒灌的四海之殇，这么说，所有一切如此真实的经历，真的就只是一个个的梦境了？
那个手执着苍何剑的陌生男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冷酷的眼神，邪魅的笑容，残忍的心。
白鬓男子耸了耸肩，弯起好看的剑眉瞅着她，露出一个正正好好的笑容，说道：“我只是在你梦中杀了帝君大人而已，不必用仇视的目光瞧着我。”叹了口气，又道：“怪叫人伤心的。”
“我还在梦中吗？”凤九迫不及待地望向他，急于知道一切真相的心态毫不掩饰地挂在她的脸上，焦急地搓揉着掌心，一颗心忽上忽下的很不安稳。“还有，帝君呢？”
他每次被罚的时候，他们两位老人家通常是冷眼旁观，坐在墟顶之上切磋棋艺或者是谈论论经之道，所有的苦力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干，就连苍何也从来不敢去帮他。
男子微微一笑，月白色的长袍在阳光下闪烁着洁白的霞光，他花白的鬓发随意耷拉在胸前，风掠过，华发清扬，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几乎不沾尘土，澄净空明得令人几欲将他和高高在上的东华帝君联系在一起。
白鬓男子悠悠地望着她，苦笑道：“此刻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天障完全破裂前，你必须明白自己的处境，出幻世后，绝不能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帝君大人虽有三十多万年的无上法力，可造世本就等同于逆天命，何况他又遭了十几重的法力反噬，再经不得你半点折腾。”
而她眼前，没有熔岩和黄土，没有遍野的饿殍，更没有洪荒大泽倒灌的四海之殇，这么说，所有一切如此真实的经历，真的就只是一个个的梦境了？
那个手执着苍何剑的陌生男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冷酷的眼神，邪魅的笑容，残忍的心。
白鬓男子耸了耸肩，弯起好看的剑眉瞅着她，露出一个正正好好的笑容，说道：“我只是在你梦中杀了帝君大人而已，不必用仇视的目光瞧着我。”叹了口气，又道：“怪叫人伤心的。”
“我还在梦中吗？”凤九迫不及待地望向他，急于知道一切真相的心态毫不掩饰地挂在她的脸上，焦急地搓揉着掌心，一颗心忽上忽下的很不安稳。“还有，帝君呢？”
他每次被罚的时候，他们两位老人家通常是冷眼旁观，坐在墟顶之上切磋棋艺或者是谈论论经之道，所有的苦力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干，就连苍何也从来不敢去帮他。
男子微微一笑，月白色的长袍在阳光下闪烁着洁白的霞光，他花白的鬓发随意耷拉在胸前，风掠过，华发清扬，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几乎不沾尘土，澄净空明得令人几欲将他和高高在上的东华帝君联系在一起。
白鬓男子悠悠地望着她，苦笑道：“此刻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天障完全破裂前，你必须明白自己的处境，出幻世后，绝不能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帝君大人虽有三十多万年的无上法力，可造世本就等同于逆天命，何况他又遭了十几重的法力反噬，再经不得你半点折腾。”
第九节 梦中重境
“东华！”凤九惊呼着从梦中醒来，淋漓的汗水湿透了她的罗衫，粘合着发丝贴在她的额上和脖颈上。紧紧攥住的一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她的双目终于不再迷离。
仿佛沉睡了几十个世纪，凤九只觉得头昏脑涨头疼欲裂，每次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一个两鬓花白的男子手握着苍何剑从东华胸口抽出时足以令她胆战心惊的画面，冰冷的银白色的剑刃，犹如闪电般刺入他体内，再拔出时，已沾满了赤金之血，那鲜血一点一滴地从剑身上滴落，落在荒凉的黄土上，滋生出绵延百里的芙苓花草。
而她眼前，没有熔岩和黄土，没有遍野的饿殍，更没有洪荒大泽倒灌的四海之殇，这么说，所有一切如此真实的经历，真的就只是一个个的梦境了？
这个梦实在是太过真实，以至于凤九到现在仍然缓不过神来。漫长的梦境中，她曾听到过一个神秘女子和折颜的声音，他们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像是在为她指引方向……可是最终的最终，风行烈还是永远离开了她，东华又死于苍何剑下，那个手执着苍何剑的陌生男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冷酷的眼神，邪魅的笑容，残忍的心。
这个一头青丝却两鬓花白的男子此刻就站在她的床前，用非常无辜的眼神静静地瞧着她，手上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凤九忽觉一股反胃，俯身剧烈呕吐了起来。男子朝前走了几步，很顺手地去拍她的背，另一只拿着药碗的手也顺势递了上来，凑到了她的嘴边。
“我不喝！”凤九支撑起身子，靠在床边，警觉地望着他，“帝君呢？！”
白鬓男子耸了耸肩，弯起好看的剑眉瞅着她，露出一个正正好好的笑容，说道：“我只是在你梦中杀了帝君大人而已，不必用仇视的目光瞧着我。”叹了口气，又道：“怪叫人伤心的。”
凤九不禁心头一颤，她的梦境，他竟知道！打断她将要出口的话，男子将再一次将药碗递给她，“喝了！”
见凤九不回话，他又补了一句，“你乖乖把药喝完，我什么都告诉你。”凤九将信将疑地看了他半响未动，男子也不气恼，作势起身欲走，被她一把拉住，恨恨地瞪着他：“我喝！”
白鬓男子轻轻地笑了，微微勾起的唇角，魅惑的瞳眸，云淡风轻的神态……像极了一个人。凤九突然打了个哆嗦，一阵寒意袭来，忍住没有吱声，一口气将药喝完。
好苦。
“我还在梦中吗？”凤九迫不及待地望向他，急于知道一切真相的心态毫不掩饰地挂在她的脸上，焦急地搓揉着掌心，一颗心忽上忽下的很不安稳。“还有，帝君呢？”
白鬓男子笃悠悠地将药碗好生放于案几上，不知从哪儿变了条帕子出来给她拭嘴，凤九不由地往后缩了缩，这么亲密的举动，她着实不喜欢。
可是眼前的人好像并不甚在意，凤九往后退一步，他便朝前走一步，“没地方退了，九九。”
凤九果然下意识往后瞧了一眼，是冰冷的墙面，眼前白鬓男子趁机又贴近她一步，极其娴熟地在她脸上胡乱擦了起来，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心情大好。
他的九九原是这么可爱，倘若被帝君大人知道他这么调戏她，不晓得是不是又会被罚去昆仑墟跟着墨渊和子白师尊炼化东皇钟，那活儿可不是一般的辛苦，他每次被罚的时候，他们两位老人家通常是冷眼旁观，坐在墟顶之上切磋棋艺或者是谈论论经之道，所有的苦力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干，就连苍何也从来不敢去帮他。
真是命苦。
白鬓男子想到这里，苦笑不已。
“九九。”他拉过凤九的手，将她牵到自己身边，“你随我来。”凤九虽然心里说服了自己千百遍绝不可随他去，但脚下却不听使唤，他的手一碰触到她的手，心里就升起了莫名的温暖和安心。
他将她带来了那个梦境，东华死去的地方。
重现的场景，那么痛苦的记忆，都让她害怕，她怕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梦，而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实。“帝君到底在哪里？！”
凤九已有些坚持不住，说出的话竟颤抖得不由自己，美眸不再似有焦距，只是无神地瞧着他，心却是凉得几乎没有了温度。
男子微微一笑，月白色的长袍在阳光下闪烁着洁白的霞光，他花白的鬓发随意耷拉在胸前，风掠过，华发清扬，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几乎不沾尘土，澄净空明得令人几欲将他和高高在上的东华帝君联系在一起。
“你我现在所在的世界是不真实的。”白鬓男子平淡无奇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仰头看着无垠的苍穹，透明的波动时隐时现，偶尔能看到几条愈渐加宽的裂缝。
白鬓男子眼波流动，缓缓收回了视线。道：“是帝君大人给你造的幻世。”
是他用他的命，逆改了你在幻世中注定一死的结局，你九死一生，是用他的置之死地换来的。嫦筠为你丢了性命，折颜为你，眼下仍然护守着天障不让它崩塌，也快气尽了。
往生劫，便是你的飞仙之劫。
这幻世，便是帝君大人耗费苦心折损法力为你所造的劫，你每走错一步，反噬便会成倍施于他身上，那么多重幻世，你步步错，他怕是……
“怕是什么？”凤九扯住他的衣袖，忽然又不敢听到他将要说出口的答案，她怕她承受不了。
白鬓男子悠悠地望着她，苦笑道：“此刻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天障完全破裂前，你必须明白自己的处境，出幻世后，绝不能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帝君大人虽有三十多万年的无上法力，可造世本就等同于逆天命，何况他又遭了十几重的法力反噬，再经不得你半点折腾。”
你须与他断得干干净净，才能渡了你的劫，救回他的命——至少两万年内绝不可再见他。
“东华！”凤九惊呼着从梦中醒来，淋漓的汗水湿透了她的罗衫，粘合着发丝贴在她的额上和脖颈上。紧紧攥住的一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她的双目终于不再迷离。
仿佛沉睡了几十个世纪，凤九只觉得头昏脑涨头疼欲裂，每次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一个两鬓花白的男子手握着苍何剑从东华胸口抽出时足以令她胆战心惊的画面，冰冷的银白色的剑刃，犹如闪电般刺入他体内，再拔出时，已沾满了赤金之血，那鲜血一点一滴地从剑身上滴落，落在荒凉的黄土上，滋生出绵延百里的芙苓花草。
而她眼前，没有熔岩和黄土，没有遍野的饿殍，更没有洪荒大泽倒灌的四海之殇，这么说，所有一切如此真实的经历，真的就只是一个个的梦境了？
这个梦实在是太过真实，以至于凤九到现在仍然缓不过神来。漫长的梦境中，她曾听到过一个神秘女子和折颜的声音，他们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像是在为她指引方向……可是最终的最终，风行烈还是永远离开了她，东华又死于苍何剑下，那个手执着苍何剑的陌生男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冷酷的眼神，邪魅的笑容，残忍的心。
这个一头青丝却两鬓花白的男子此刻就站在她的床前，用非常无辜的眼神静静地瞧着她，手上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凤九忽觉一股反胃，俯身剧烈呕吐了起来。男子朝前走了几步，很顺手地去拍她的背，另一只拿着药碗的手也顺势递了上来，凑到了她的嘴边。
“我不喝！”凤九支撑起身子，靠在床边，警觉地望着他，“帝君呢？！”
白鬓男子耸了耸肩，弯起好看的剑眉瞅着她，露出一个正正好好的笑容，说道：“我只是在你梦中杀了帝君大人而已，不必用仇视的目光瞧着我。”叹了口气，又道：“怪叫人伤心的。”
凤九不禁心头一颤，她的梦境，他竟知道！打断她将要出口的话，男子将再一次将药碗递给她，“喝了！”
见凤九不回话，他又补了一句，“你乖乖把药喝完，我什么都告诉你。”凤九将信将疑地看了他半响未动，男子也不气恼，作势起身欲走，被她一把拉住，恨恨地瞪着他：“我喝！”
白鬓男子轻轻地笑了，微微勾起的唇角，魅惑的瞳眸，云淡风轻的神态……像极了一个人。凤九突然打了个哆嗦，一阵寒意袭来，忍住没有吱声，一口气将药喝完。
好苦。
“我还在梦中吗？”凤九迫不及待地望向他，急于知道一切真相的心态毫不掩饰地挂在她的脸上，焦急地搓揉着掌心，一颗心忽上忽下的很不安稳。“还有，帝君呢？”
白鬓男子笃悠悠地将药碗好生放于案几上，不知从哪儿变了条帕子出来给她拭嘴，凤九不由地往后缩了缩，这么亲密的举动，她着实不喜欢。
可是眼前的人好像并不甚在意，凤九往后退一步，他便朝前走一步，“没地方退了，九九。”
凤九果然下意识往后瞧了一眼，是冰冷的墙面，眼前白鬓男子趁机又贴近她一步，极其娴熟地在她脸上胡乱擦了起来，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心情大好。
他的九九原是这么可爱，倘若被帝君大人知道他这么调戏她，不晓得是不是又会被罚去昆仑墟跟着墨渊和子白师尊炼化东皇钟，那活儿可不是一般的辛苦，他每次被罚的时候，他们两位老人家通常是冷眼旁观，坐在墟顶之上切磋棋艺或者是谈论论经之道，所有的苦力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干，就连苍何也从来不敢去帮他。
真是命苦。
白鬓男子想到这里，苦笑不已。
“九九。”他拉过凤九的手，将她牵到自己身边，“你随我来。”凤九虽然心里说服了自己千百遍绝不可随他去，但脚下却不听使唤，他的手一碰触到她的手，心里就升起了莫名的温暖和安心。
他将她带来了那个梦境，东华死去的地方。
重现的场景，那么痛苦的记忆，都让她害怕，她怕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梦，而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实。“帝君到底在哪里？！”
凤九已有些坚持不住，说出的话竟颤抖得不由自己，美眸不再似有焦距，只是无神地瞧着他，心却是凉得几乎没有了温度。
男子微微一笑，月白色的长袍在阳光下闪烁着洁白的霞光，他花白的鬓发随意耷拉在胸前，风掠过，华发清扬，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几乎不沾尘土，澄净空明得令人几欲将他和高高在上的东华帝君联系在一起。
“你我现在所在的世界是不真实的。”白鬓男子平淡无奇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仰头看着无垠的苍穹，透明的波动时隐时现，偶尔能看到几条愈渐加宽的裂缝。
白鬓男子眼波流动，缓缓收回了视线。道：“是帝君大人给你造的幻世。”
是他用他的命，逆改了你在幻世中注定一死的结局，你九死一生，是用他的置之死地换来的。嫦筠为你丢了性命，折颜为你，眼下仍然护守着天障不让它崩塌，也快气尽了。
往生劫，便是你的飞仙之劫。
这幻世，便是帝君大人耗费苦心折损法力为你所造的劫，你每走错一步，反噬便会成倍施于他身上，那么多重幻世，你步步错，他怕是……
“怕是什么？”凤九扯住他的衣袖，忽然又不敢听到他将要说出口的答案，她怕她承受不了。
白鬓男子悠悠地望着她，苦笑道：“此刻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天障完全破裂前，你必须明白自己的处境，出幻世后，绝不能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帝君大人虽有三十多万年的无上法力，可造世本就等同于逆天命，何况他又遭了十几重的法力反噬，再经不得你半点折腾。”
你须与他断得干干净净，才能渡了你的劫，救回他的命——至少两万年内绝不可再见他。
第十节 咫尺天涯
初春。仿佛阳光的味道，铺满了鹊道。空气中依然寒凉的微风，争相追逐着斑驳的光影，天界的两季依然交织不替。诛仙台的仙阶上布满了干涸了的血印，仙娥们每每打此处路过，每每摇头叹息，听闻前阵子内司仙官领了天君的仙诏——封诛仙台，除此之外，关于在诛仙台上曾发生过的事，仿佛顷刻间被所有人遗忘了。
然而今日却不同于往日，依诛仙台而傍的三生石前，多了一张象牙白的长桌。
桌上摆着两盏觥，一鼎酒器。
两人相对而坐，相视无言。
凤九今日着了素色的衣裳，也未曾仔细打扮，简简单单梳起了长发挽在胸前，看起来清冷了不少，却也显得精神。反观端坐在她对面的东华帝君，与他平日里的形象显得些许格格不入。纯白色的中衣仅仅搭着双肩披在身上，细洁的衣摆顺滑地垂落在他脚边。
“帝君。”
东华微微抬起头，正视她，毫无血色的薄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良久，无言。
“今日一别，也许再无相见之日……凤九，只是想在走之前见帝君最后一面。”凤九脸上虽是带着笑，可两只手却不知所措地绞着裙摆。对面的帝君看起来连坐着都需费很大的力，原本就冷峻的脸上更是毫无丝毫血色，她注意到他左手始终扶在自己的膝盖上，以此助力撑住自己身体的重量，另一只手，只是紧紧地拽握住手心放在桌面上，手背偶尔跳突的青筋暴露出此时已快要到他体力的极限。
帝君居然伤得那么重！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白凤九。即使有再多的舍不得，此时此刻也应该忘了，拖泥带水的后果是会害死帝君的。
她又如何能忘却那一天从梦中醒来，才来得及看清那一袭紫衣神尊，他却在她眼前毫无预兆地倒下，那皲裂的穹顶伴随着越来越大的缝隙，几近失控倾泻的法力，有如九天之力破竹之势全数反噬于他一人身上，淡紫色的华光瞬间溃散无影，他倒下的那一刻，凤九的心也似跟着停止了跳动，她好像刹那间明白了什么，然而骤然升起的情绪置她一时之间竟仿如被世间隔绝，耳不能闻，目不能明，眼前一大片暗黑侵袭而来，来不及多看他一眼，她竟昏死了过去。
仅仅三日。凤九想通了很多事。包括在梦中，两鬓斑白的男子予她的箴言，似乎正一一应验。倘若要帝君好，她又如何能再任性。
两万年，对她来说或许不一定能做得到，但她知道，有了它，便定能做到。
是以今日，尽管帝君已经伤得那么重，她仍然要自私最后一次，见他最后一面。不是因为两万年后能再与他相见，却是为了不管多少年以后，他们永不再见。
“最后一面？”东华思忖了许久，才又言道：“你终于做对了一次。”
“九重天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回青丘去，好好当你的女君。”东华一手撑住桌面，吃力地起身，目光始终未曾落在白凤九身上，踉跄了一步，又站直，背对着她道：“照顾好自己。”
“不！”凤九急切地绕过桌面，拉住了东华冰冷的手，“凤九是去凡间。”
东华果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白凤九，“去凡间？”
白凤九拼命点了点头，搀扶着东华坐下后才又坐了回去。手微微有些颤抖地拿起酒盏为两人斟满了酒，执起一杯，再抬头时，眼中已蒙起了雾气。
“凤九再也不能为帝君添茶倒水，陪伴左右……夜寒露凉，要记得多添衣物……酒虽醇馥，切忌多饮伤身。还有，帝君如今重伤未愈，一定要好好休养，饮食清淡为宜……”
东华深深吸了口气，亦执其酒觥，打断她道：“此酒，当为你践行。”
酒到了嘴边，只听凤九犹疑道：“帝君……”
东华怔了片刻，面上仍无任何表情，只静静地瞧着她，待她开口。
眼泪还是忍不住滑落了下来，此时此刻，帝君对她仍是如此决绝，话中无半点情感，更无半点对她的不舍。如此一来，酒中的药，是否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互相忘却，对她来说难倒不是最好的结局么？
只有让帝君忘了她，她才会对他不抱希望，才能对自己狠下心来……可自私如她，却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从此以后再也想不起自己曾经那么深爱的人。
唯有抱着有帝君的记忆她才能有勇气一个人渡过后半生。有他在她的记忆中就够了。真的够了。
白凤九笑了。
“这一杯，凤九敬你。”仰头饮下了这杯苦酒，余光却瞥见帝君毫不迟疑地端起酒觥一饮而尽。
毫无留恋。
目送着帝君离去的背影，白凤九知道，她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永别了，帝君。永别了，过去。
初春。仿佛阳光的味道，铺满了鹊道。空气中依然寒凉的微风，争相追逐着斑驳的光影，天界的两季依然交织不替。诛仙台的仙阶上布满了干涸了的血印，仙娥们每每打此处路过，每每摇头叹息，听闻前阵子内司仙官领了天君的仙诏——封诛仙台，除此之外，关于在诛仙台上曾发生过的事，仿佛顷刻间被所有人遗忘了。
然而今日却不同于往日，依诛仙台而傍的三生石前，多了一张象牙白的长桌。
桌上摆着两盏觥，一鼎酒器。
两人相对而坐，相视无言。
凤九今日着了素色的衣裳，也未曾仔细打扮，简简单单梳起了长发挽在胸前，看起来清冷了不少，却也显得精神。反观端坐在她对面的东华帝君，与他平日里的形象显得些许格格不入。纯白色的中衣仅仅搭着双肩披在身上，细洁的衣摆顺滑地垂落在他脚边。
“帝君。”
东华微微抬起头，正视她，毫无血色的薄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良久，无言。
“今日一别，也许再无相见之日……凤九，只是想在走之前见帝君最后一面。”凤九脸上虽是带着笑，可两只手却不知所措地绞着裙摆。对面的帝君看起来连坐着都需费很大的力，原本就冷峻的脸上更是毫无丝毫血色，她注意到他左手始终扶在自己的膝盖上，以此助力撑住自己身体的重量，另一只手，只是紧紧地拽握住手心放在桌面上，手背偶尔跳突的青筋暴露出此时已快要到他体力的极限。
帝君居然伤得那么重！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白凤九。即使有再多的舍不得，此时此刻也应该忘了，拖泥带水的后果是会害死帝君的。
她又如何能忘却那一天从梦中醒来，才来得及看清那一袭紫衣神尊，他却在她眼前毫无预兆地倒下，那皲裂的穹顶伴随着越来越大的缝隙，几近失控倾泻的法力，有如九天之力破竹之势全数反噬于他一人身上，淡紫色的华光瞬间溃散无影，他倒下的那一刻，凤九的心也似跟着停止了跳动，她好像刹那间明白了什么，然而骤然升起的情绪置她一时之间竟仿如被世间隔绝，耳不能闻，目不能明，眼前一大片暗黑侵袭而来，来不及多看他一眼，她竟昏死了过去。
仅仅三日。凤九想通了很多事。包括在梦中，两鬓斑白的男子予她的箴言，似乎正一一应验。倘若要帝君好，她又如何能再任性。
两万年，对她来说或许不一定能做得到，但她知道，有了它，便定能做到。
是以今日，尽管帝君已经伤得那么重，她仍然要自私最后一次，见他最后一面。不是因为两万年后能再与他相见，却是为了不管多少年以后，他们永不再见。
“最后一面？”东华思忖了许久，才又言道：“你终于做对了一次。”
“九重天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回青丘去，好好当你的女君。”东华一手撑住桌面，吃力地起身，目光始终未曾落在白凤九身上，踉跄了一步，又站直，背对着她道：“照顾好自己。”
“不！”凤九急切地绕过桌面，拉住了东华冰冷的手，“凤九是去凡间。”
东华果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白凤九，“去凡间？”
白凤九拼命点了点头，搀扶着东华坐下后才又坐了回去。手微微有些颤抖地拿起酒盏为两人斟满了酒，执起一杯，再抬头时，眼中已蒙起了雾气。
“凤九再也不能为帝君添茶倒水，陪伴左右……夜寒露凉，要记得多添衣物……酒虽醇馥，切忌多饮伤身。还有，帝君如今重伤未愈，一定要好好休养，饮食清淡为宜……”
东华深深吸了口气，亦执其酒觥，打断她道：“此酒，当为你践行。”
酒到了嘴边，只听凤九犹疑道：“帝君……”
东华怔了片刻，面上仍无任何表情，只静静地瞧着她，待她开口。
眼泪还是忍不住滑落了下来，此时此刻，帝君对她仍是如此决绝，话中无半点情感，更无半点对她的不舍。如此一来，酒中的药，是否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互相忘却，对她来说难倒不是最好的结局么？
只有让帝君忘了她，她才会对他不抱希望，才能对自己狠下心来……可自私如她，却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从此以后再也想不起自己曾经那么深爱的人。
唯有抱着有帝君的记忆她才能有勇气一个人渡过后半生。有他在她的记忆中就够了。真的够了。
白凤九笑了。
“这一杯，凤九敬你。”仰头饮下了这杯苦酒，余光却瞥见帝君毫不迟疑地端起酒觥一饮而尽。
毫无留恋。
目送着帝君离去的背影，白凤九知道，她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永别了，帝君。永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