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凤同人】苓步东泽（剧版番外长篇续）
@LovelyFish824@夏兰荇德夕@tingting_magic估计你们都要看。
他可是我的初恋，那时候真的很喜欢他。大二还是大三的时候吧，第一次认识他是在早上坐公交车的时候，当时车里人很多，很挤，我快到站之前往门口挤，当时耳朵上戴着耳机，下车的时候发现下不去了，耳机线被什么东西搭住了，后来一看，我那根毫米粗的耳机线居然不知道怎么卡进了他上衣的拉链拉扣里了，然后，我就下不了车了，再然后，他没办法 就主动随我在下一站下了车，两个人在公交车站扯耳机线，扯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扯下来…
他可是我的初恋，那时候真的很喜欢他。大二还是大三的时候吧，第一次认识他是在早上坐公交车的时候，当时车里人很多，很挤，我快到站之前往门口挤，当时耳朵上戴着耳机，下车的时候发现下不去了，耳机线被什么东西搭住了，后来一看，我那根毫米粗的耳机线居然不知道怎么卡进了他上衣的拉链拉扣里了，然后，我就下不了车了，再然后，他没办法 就主动随我在下一站下了车，两个人在公交车站扯耳机线，扯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扯下来…
啊啊啊啊！我居然在删除的垃圾箱里找到第四节啦，马上发上来，表急！@LovelyFish824@夏兰荇德夕@枫香丶落叶@tingting_magic见下层
下节预告～
凤九蓦地睁开了双眼，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着实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一次，她没有第一时间去观察周围环境，因为此刻她身上，正伏着一个男人的身体。
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不顾一切地用力一推，那男人的身体竟只是轻微动了动，稍稍挪开与她密切贴合着的身躯，勾起的嘴角在她的唇边徘徊，片刻，他一个翻身，从凤九身上下来，躺在了她的身边，侧过身子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睡得很好，那怎么会醒？”揉捏着发丝的手指缓缓移到她的鼻梁，轻巧地一勾，眼中迸发着撩人的光芒，话中尽是刻意的调笑。
几乎是立刻，马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凤九呵呵干笑了几声，背过身去。再不敢接触他炙热的目光，却也是轻声回道：“九儿…只是被吓到了。”
在你救我性命之日，我便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要了命。
东华的脸上已失了不少的血气，噙在嘴角的血迹非但没有干涸，反是颜色愈深，紧抿的薄唇间，渗出了触目的暗红。
凤九蓦地睁开了双眼，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着实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一次，她没有第一时间去观察周围环境，因为此刻她身上，正伏着一个男人的身体。
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不顾一切地用力一推，那男人的身体竟只是轻微动了动，稍稍挪开与她密切贴合着的身躯，勾起的嘴角在她的唇边徘徊，片刻，他一个翻身，从凤九身上下来，躺在了她的身边，侧过身子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睡得很好，那怎么会醒？”揉捏着发丝的手指缓缓移到她的鼻梁，轻巧地一勾，眼中迸发着撩人的光芒，话中尽是刻意的调笑。
几乎是立刻，马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凤九呵呵干笑了几声，背过身去。再不敢接触他炙热的目光，却也是轻声回道：“九儿…只是被吓到了。”
在你救我性命之日，我便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要了命。
东华的脸上已失了不少的血气，噙在嘴角的血迹非但没有干涸，反是颜色愈深，紧抿的薄唇间，渗出了触目的暗红。
宝宝们，不好意思，昨晚没有更新，今天早上补上~有人在吗？新鲜出炉的哦~有糖哦~~
第四节 失落魔魇
火光冲天，连周围的空气都是热的。她站在空旷的玄台上，三根顶立的龙柱托举着椭圆形的玄台，从若水深处破浪而出，冲破了云霄，刺破了苍穹。肆虐的火势疯狂地吞噬着迸裂的玄台，将她团团围困。
凤九大口大口呼着气，身上突然串出的火焰，将她灼伤，她热得喘不过气，突见眼前一片汹涌席卷而来。
“唔……”梦里的焦灼之感让她睡得极不安稳，不料想要呼救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温温热热的，还在动……还在动？！
凤九蓦地睁开了双眼，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着实被吓出了一生冷汗。这一次，她没有第一时间去观察周围环境，因为此刻她身上，正伏着一个男人的身体。
说不出话，开不了口，是因为他正醉心地细吻着她，舌犹如小蛇般灵巧地滑入她的口齿，一阵搅动，放肆地吸允着她口中烂漫的芳香。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恣意妄为地蠢蠢欲动，一直从她颈间滑到她的胸前，短暂的停留后，又游过她的腰间，顺势而下。
凤九眼前一黑，心沉到了谷底，这样的状况，实在不是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只呆懵了半响，便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不顾一切地用力一推，那男人的身体竟只是轻微地动了动，稍稍挪开与她密切贴合的身躯，勾起的嘴角在她的唇边徘徊着，片刻，他一个翻身，从凤九身上下来，躺在了她的身边，侧过身子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他的脸在笑，他的嘴角犹挂着笑，就连他的眼，也在笑。
“帝君？！”凤九本来已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的一张脸，正羞愤难当，而当她看清眼前男子清朗的面容时，竟被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竟然是帝君，方才吻着她，抱着她，与她肌肤两两相贴，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那个人，居然是帝君！
“帝君？！”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表情，但很快掌握了话语权，“九儿，可是做噩梦了？”说罢，伸出一手想要去拥她，安慰她，却见她警觉地往床内角落里缩去。
当看到自己在他面前一丝不挂赤身裸体的时候，凤九只觉得脸上蹭地蹿起一股热浪，那浪来得如此之快，顷刻间从她的脸上沿着耳朵根部，一路灼遍了她全身。拥着一簇被角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在他唤她九儿的时候，她愣住了。
分明是一样倾世超凡的一张俊颜，可那温暖的目光，宠溺的笑容，还有……随意松散在枕边的满头乌黑的青丝。
不是帝君，是陛下。
可在凡间的那些年，究竟是哪一天，曾有过这样的情形，凤九委实有些想不起来了。最美好的那两年，陛下夜夜留宿菡萏苑，和她恩爱有加，就如同凡间寻常的夫妻，眼前这一幕，怕是……不会少。
想到这里，浓浓的思念瞬间淹没了她，回九重天以后，她便是再也没得到过帝君对她哪怕是一丝半点的温存了，不由地泛起一阵阵心酸，眉间隐现了化不开的愁。
“九儿睡得很好。陛下不必担心。”凤九收起眼里的伤感，微微一笑。
“来，过来。”他向她伸展开双臂，温柔地对她笑，凤九迟疑了少顷，合着被子，缓缓地挪动着身子，终将自己放心地投入了这个温暖的怀抱。
他贴着她的额，手臂从她颈下绕出，反手抚着她几缕凌乱的发丝，在她鼻尖落下一个满含着宠溺的吻，只是轻微的碰触，一如蜻蜓点水般的美好。
“睡得很好，那怎么会醒？”揉捏着发丝的手指缓缓移到她的鼻梁，轻巧地一勾，眼中迸发着撩人的光芒，话中尽是刻意的调笑：“是朕，吵醒你了么？”
“嗯？”凤九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对上陛下的目光，他正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瞧着她脸上的红晕，然后目光，又落到她胸口被她忽略的锦被没有遮蔽到的地方。
几乎是立刻，马上捂住自己的胸口。凤九呵呵干笑了几声，背过身去，再不敢接触陛下炙热的目光。却也是轻轻地回道：“九儿……只是被陛下吓到了。”
他也不恼，从她身后环住她，佯装严肃地道：“朕是故意的。”感受到胸前紧贴着的小小身子轻微动了动，他朗声一笑，将她拥得更紧。
良辰美景的时辰，两人都不再说话。静谧的空气似是开始变得沉重起来，许久，才冉冉升起执拗的火热，一波波地仿佛永无止尽。
“九儿，转过身来看着朕。”这是一句情话，也是他作为帝王的说一不二。不等凤九转身，环在她腰间的大掌已轻巧地使力迫使让面对着她。
有多少年未曾经历过如此的亲密了，又有多少年，没有被帝君如此抱在怀中耳鬓厮磨？可是陛下终归是陛下，他不是帝君，可帝君，却是她的陛下啊！
“陛下想说什么？”凤九的目光落到床角被压在锦被下的她的里衣，应着话的同时，从被中伸出一条雪白的手臂去取那衣物，攥于手中，在被中吃力地起起落落，狼狈地穿戴。
陛下大笑着一手撑着头，侧卧着身子挑眉看着她，空出的另一只手，时不时地替她掩好衣襟，拉上被子。
“朕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知九儿能不能回答。”
“陛下您说，九儿必定知无不言。”
他凝视着她，目光忽然由柔情转而深沉，“你口中的帝君，是何人？”
微服出巡的那一次，他们被追杀，九儿生命垂危的时候，两次，她口中喊的都是“帝君”，那时他没有过多地在意，直到方才，九儿梦中醒来，看到他的第一眼，脱口而出的还是“帝君”。
在你救我性命之日，我便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要了命。
这句话，他一直记在心里，当时他以为，也许在九儿过去的家乡，会将天子称为帝君，而如今再仔细回味这番话，她说的“在你救我性命之日”，又是哪一日？她十七岁入宫，过去的几年他几乎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又何来的救命之恩？
九儿一见钟情的帝君，也许，一直都不是他。一思及此，他的心就抽痛得紧。每每将他错认成她口中的帝君，难道，他和“帝君”是如此的相像吗？
“帝君……”凤九本想说，就是你啊陛下。可不知为什么，喉间一股甜腥味翻腾着往上涌，腹中的不适感时不时提醒着她在这个梦中，也许她又走错了。
可是这一次，没有那个神秘女子的声音在她耳边提醒，也没有折颜的出现，这艰难的一步，她究竟该怎么走下去？
东华的脸上已失了不少血气，噙在嘴角的血迹非但没有干涸，反是颜色愈深，紧抿的薄唇间，渗出了怵目的暗红。手中持续的仙力，开始逐渐晦暗，昆仑镜中折射在结界穹顶的影像，渐渐有了涣散的趋向。
第四节 失落魔魇
火光冲天，连周围的空气都是热的。她站在空旷的玄台上，三根顶立的龙柱托举着椭圆形的玄台，从若水深处破浪而出，冲破了云霄，刺破了苍穹。肆虐的火势疯狂地吞噬着迸裂的玄台，将她团团围困。
凤九大口大口呼着气，身上突然串出的火焰，将她灼伤，她热得喘不过气，突见眼前一片汹涌席卷而来。
“唔……”梦里的焦灼之感让她睡得极不安稳，不料想要呼救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温温热热的，还在动……还在动？！
凤九蓦地睁开了双眼，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着实被吓出了一生冷汗。这一次，她没有第一时间去观察周围环境，因为此刻她身上，正伏着一个男人的身体。
说不出话，开不了口，是因为他正醉心地细吻着她，舌犹如小蛇般灵巧地滑入她的口齿，一阵搅动，放肆地吸允着她口中烂漫的芳香。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恣意妄为地蠢蠢欲动，一直从她颈间滑到她的胸前，短暂的停留后，又游过她的腰间，顺势而下。
凤九眼前一黑，心沉到了谷底，这样的状况，实在不是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只呆懵了半响，便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不顾一切地用力一推，那男人的身体竟只是轻微地动了动，稍稍挪开与她密切贴合的身躯，勾起的嘴角在她的唇边徘徊着，片刻，他一个翻身，从凤九身上下来，躺在了她的身边，侧过身子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他的脸在笑，他的嘴角犹挂着笑，就连他的眼，也在笑。
“帝君？！”凤九本来已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的一张脸，正羞愤难当，而当她看清眼前男子清朗的面容时，竟被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竟然是帝君，方才吻着她，抱着她，与她肌肤两两相贴，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那个人，居然是帝君！
“帝君？！”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表情，但很快掌握了话语权，“九儿，可是做噩梦了？”说罢，伸出一手想要去拥她，安慰她，却见她警觉地往床内角落里缩去。
当看到自己在他面前一丝不挂赤身裸体的时候，凤九只觉得脸上蹭地蹿起一股热浪，那浪来得如此之快，顷刻间从她的脸上沿着耳朵根部，一路灼遍了她全身。拥着一簇被角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在他唤她九儿的时候，她愣住了。
分明是一样倾世超凡的一张俊颜，可那温暖的目光，宠溺的笑容，还有……随意松散在枕边的满头乌黑的青丝。
不是帝君，是陛下。
可在凡间的那些年，究竟是哪一天，曾有过这样的情形，凤九委实有些想不起来了。最美好的那两年，陛下夜夜留宿菡萏苑，和她恩爱有加，就如同凡间寻常的夫妻，眼前这一幕，怕是……不会少。
想到这里，浓浓的思念瞬间淹没了她，回九重天以后，她便是再也没得到过帝君对她哪怕是一丝半点的温存了，不由地泛起一阵阵心酸，眉间隐现了化不开的愁。
“九儿睡得很好。陛下不必担心。”凤九收起眼里的伤感，微微一笑。
“来，过来。”他向她伸展开双臂，温柔地对她笑，凤九迟疑了少顷，合着被子，缓缓地挪动着身子，终将自己放心地投入了这个温暖的怀抱。
他贴着她的额，手臂从她颈下绕出，反手抚着她几缕凌乱的发丝，在她鼻尖落下一个满含着宠溺的吻，只是轻微的碰触，一如蜻蜓点水般的美好。
“睡得很好，那怎么会醒？”揉捏着发丝的手指缓缓移到她的鼻梁，轻巧地一勾，眼中迸发着撩人的光芒，话中尽是刻意的调笑：“是朕，吵醒你了么？”
“嗯？”凤九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对上陛下的目光，他正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瞧着她脸上的红晕，然后目光，又落到她胸口被她忽略的锦被没有遮蔽到的地方。
几乎是立刻，马上捂住自己的胸口。凤九呵呵干笑了几声，背过身去，再不敢接触陛下炙热的目光。却也是轻轻地回道：“九儿……只是被陛下吓到了。”
他也不恼，从她身后环住她，佯装严肃地道：“朕是故意的。”感受到胸前紧贴着的小小身子轻微动了动，他朗声一笑，将她拥得更紧。
良辰美景的时辰，两人都不再说话。静谧的空气似是开始变得沉重起来，许久，才冉冉升起执拗的火热，一波波地仿佛永无止尽。
“九儿，转过身来看着朕。”这是一句情话，也是他作为帝王的说一不二。不等凤九转身，环在她腰间的大掌已轻巧地使力迫使让面对着她。
有多少年未曾经历过如此的亲密了，又有多少年，没有被帝君如此抱在怀中耳鬓厮磨？可是陛下终归是陛下，他不是帝君，可帝君，却是她的陛下啊！
“陛下想说什么？”凤九的目光落到床角被压在锦被下的她的里衣，应着话的同时，从被中伸出一条雪白的手臂去取那衣物，攥于手中，在被中吃力地起起落落，狼狈地穿戴。
陛下大笑着一手撑着头，侧卧着身子挑眉看着她，空出的另一只手，时不时地替她掩好衣襟，拉上被子。
“朕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知九儿能不能回答。”
“陛下您说，九儿必定知无不言。”
他凝视着她，目光忽然由柔情转而深沉，“你口中的帝君，是何人？”
微服出巡的那一次，他们被追杀，九儿生命垂危的时候，两次，她口中喊的都是“帝君”，那时他没有过多地在意，直到方才，九儿梦中醒来，看到他的第一眼，脱口而出的还是“帝君”。
在你救我性命之日，我便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要了命。
这句话，他一直记在心里，当时他以为，也许在九儿过去的家乡，会将天子称为帝君，而如今再仔细回味这番话，她说的“在你救我性命之日”，又是哪一日？她十七岁入宫，过去的几年他几乎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又何来的救命之恩？
九儿一见钟情的帝君，也许，一直都不是他。一思及此，他的心就抽痛得紧。每每将他错认成她口中的帝君，难道，他和“帝君”是如此的相像吗？
“帝君……”凤九本想说，就是你啊陛下。可不知为什么，喉间一股甜腥味翻腾着往上涌，腹中的不适感时不时提醒着她在这个梦中，也许她又走错了。
可是这一次，没有那个神秘女子的声音在她耳边提醒，也没有折颜的出现，这艰难的一步，她究竟该怎么走下去？
东华的脸上已失了不少血气，噙在嘴角的血迹非但没有干涸，反是颜色愈深，紧抿的薄唇间，渗出了怵目的暗红。手中持续的仙力，开始逐渐晦暗，昆仑镜中折射在结界穹顶的影像，渐渐有了涣散的趋向。
第五节 赠予我心
东华就坐在床边出神的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娇容，连额上的凤尾花也似乎失了明艳，毫不隐藏对她又怜又爱的心，也不再伪装自己失而复得的欣喜，那颗柔情似水的心，只有在她昏迷的时候才愿意如此赤裸裸地坦诚相待。
原是只打算就这样看着她，确认她没事，便回九重天的。可她对他如此执着的心，在她断尾之后，那种热烈又令人无可奈何的飞蛾扑火的热情狠狠地灼伤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指腹在她柔滑微凉的面颊上爱怜地轻抚，她仿佛有了感知，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
来不及收起目中流露出的疼惜，停滞在她面上的手似要收回，却被她两手握住，紧紧地贴在她带泪的面颊上。
凤九知道，这是在她断尾三生石刻字之后，青丘狐狸洞里，她做的那个关于帝君的美梦。可是，不是仍在梦中么，为什么在梦中，她仍是在做梦？
凤九体弱得厉害，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那种犹如剜心般的断尾之痛，时时刻刻折磨着她的意志，疲乏的倦意几乎侵占了她大半部分思绪，含含糊糊地道了句：“东华……有你在，真好。”便又沉沉睡去。
一双小手，仍然紧握着东华的手不放。东华被她握住的手腕上反手一施力，另一手抄向她的后腰，躬身将她抱起，置于自己怀中。
怀里的人儿睁开了眼，含着清泪的双目浅浅一弯，对他露出一个倾城绝代的笑颜。东华怔了怔，几乎迷失在她温柔的痴心中，他挑起眉，勾起了嘴角，回以她一个温情绝世的笑。
帝君此刻看着她的神情，令被他刻意隐藏的深情，不小心泄露在他幽深的瞳眸。凤九忽然有了感悟，帝君对她，莫不是早已情深不寿……是她自己一直太傻太笨，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的内心，是否因为自己对感情太过执着，才在情路上磕磕绊绊一直未偿所愿？
也罢，只是一场让她回到过去看清现实的梦魇而已，又何必苦苦相逼于他。他若不说，她便不问。
当时的梦中她唤他陛下，笑侃他当皇帝时没有现在的紫衣银发好看。凤九沉默着，如那次梦中一样，小手卷起他的鬓发，在鼻尖厮磨。说出口的，却不是既定的那番话。
她看着东华，用恳求的口吻，声如细丝：“九儿……想向帝君求一物。”
东华低哑着声音应她，“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袭来，乱了她的气丝，眼皮也似是越来越重，她却紧咬着牙关支撑着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痛苦，虚弱的一声轻笑，缓缓道：“九儿，想要东华一簇发。”
满室的静谧中，东华强抿着笑，一声哽咽：“好。”缓缓低头，凉薄的双唇在她额间，烙下了承载着他所有深情的一吻。
眼前骤然一道犀利的白光，东华的鬓发仿佛只在顷刻间翻飞起细腻的绝尘，手心上，已落了一簇微泛华泽的皓发。
凤九低眉看着东华将发握于掌中，却没有交给她，他只是用他深不可测的目光，静静地瞧着她。半响，握发的掌心冉冉升起浑然天成的仙力，东华捻了个诀施于华发之上，将仙力收归于发中，与她的掌心相对，凤九顿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沿着她的掌心直逼她的五脏六腑，顷刻，这股仙力竟似消失了般全数挥散于她体内，几乎蹿遍了她全身筋脉。
“……”凤九就枕在东华的臂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半颌着樱唇，欲语还休，却见东华正对她温柔地笑，下一刻，他已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她不及反应，反射性地闭起了双目，昏昏然地任由他攻下一座座城池，舌与舌的交缠，让她几乎失去了抵抗的气力，本能地想要逃避纠缠，生涩的拒绝却像是蓄意的撩拨，引来一波更甚一波的掠夺。
凤九身子实在抵御不住如此狂情的泛滥，头脑发胀地似要承受不住，欲出口的话，反变成口齿间泄流出的细细低吟。
这不是梦，那个梦本不该是如此的走向。现在的她到底是怎么了，好不想离开，不想离开帝君，不想离开他温柔的怀抱，与其醒来时将要面对帝君的无情，她宁可沉沦在这一刻，哪怕痛苦，哪怕失望，至少她还能掌控……
“往事已矣，不可流连，随势而行，勿生绝念。”
折颜，是折颜的声音。
东华感受到怀中人儿突如其来的抗拒，辗转在她唇上的温柔也随之停歇，终于移开了他的脸，保持着暧昧的距离，温热的口气扑在她的脸上，方才回想自己几近失控的行为，眼中渐生淡淡的怒气。几欲启口，都被他生生咽下。
这一切只因白凤九茫然失措的神情，和她空洞又纠结的一双眉眼。
东华豁然松开搂紧她的臂，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抱歉。”
凤九竟是没有听到这句话，反而顾盼张望，却是没有见到折颜的身影，在这个几近让她陷入混乱的梦中，在过去的这个时刻，折颜难道不应该也在青丘么？
“折颜……帝君，折颜呢？”情急之下，扯住他宽厚的广袖，焦虑万分，“……我想见他。”
东华诧异于凤九不但对他方才的行为毫不在意，反而一门心思要寻折颜，不由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应道：“好。我去替你叫他进来。”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凤九这才放下了心，才渐渐犹觉得唇上火辣辣的肿痛感愈加显现，不由地红了脸。
东华撇开目光，将她抱回绣枕上，起身往门外走去，停了停，复又侧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回身跨出了洞门。
折颜进来的时候，凤九已陷入了深深的昏睡中。方才在洞外他已与帝君有所交代，关于她腹中的胎儿，东华帝君已是拿定了主意。
只是……
“她腹中已有了灵长冰魄。”东华从洞外进来，与折颜照了个面，确认了凤九已完全睡着，才沉声道：“却不是本帝君放进去的……但……”
东华不再说话，折颜却心领神会，两人沉思了良久，才缓缓走向凤九床边。
东华就坐在床边出神的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娇容，连额上的凤尾花也似乎失了明艳，毫不隐藏对她又怜又爱的心，也不再伪装自己失而复得的欣喜，那颗柔情似水的心，只有在她昏迷的时候才愿意如此赤裸裸地坦诚相待。
原是只打算就这样看着她，确认她没事，便回九重天的。可她对他如此执着的心，在她断尾之后，那种热烈又令人无可奈何的飞蛾扑火的热情狠狠地灼伤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指腹在她柔滑微凉的面颊上爱怜地轻抚，她仿佛有了感知，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
来不及收起目中流露出的疼惜，停滞在她面上的手似要收回，却被她两手握住，紧紧地贴在她带泪的面颊上。
凤九知道，这是在她断尾三生石刻字之后，青丘狐狸洞里，她做的那个关于帝君的美梦。可是，不是仍在梦中么，为什么在梦中，她仍是在做梦？
凤九体弱得厉害，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那种犹如剜心般的断尾之痛，时时刻刻折磨着她的意志，疲乏的倦意几乎侵占了她大半部分思绪，含含糊糊地道了句：“东华……有你在，真好。”便又沉沉睡去。
一双小手，仍然紧握着东华的手不放。东华被她握住的手腕上反手一施力，另一手抄向她的后腰，躬身将她抱起，置于自己怀中。
怀里的人儿睁开了眼，含着清泪的双目浅浅一弯，对他露出一个倾城绝代的笑颜。东华怔了怔，几乎迷失在她温柔的痴心中，他挑起眉，勾起了嘴角，回以她一个温情绝世的笑。
帝君此刻看着她的神情，令被他刻意隐藏的深情，不小心泄露在他幽深的瞳眸。凤九忽然有了感悟，帝君对她，莫不是早已情深不寿……是她自己一直太傻太笨，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的内心，是否因为自己对感情太过执着，才在情路上磕磕绊绊一直未偿所愿？
也罢，只是一场让她回到过去看清现实的梦魇而已，又何必苦苦相逼于他。他若不说，她便不问。
当时的梦中她唤他陛下，笑侃他当皇帝时没有现在的紫衣银发好看。凤九沉默着，如那次梦中一样，小手卷起他的鬓发，在鼻尖厮磨。说出口的，却不是既定的那番话。
她看着东华，用恳求的口吻，声如细丝：“九儿……想向帝君求一物。”
东华低哑着声音应她，“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袭来，乱了她的气丝，眼皮也似是越来越重，她却紧咬着牙关支撑着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痛苦，虚弱的一声轻笑，缓缓道：“九儿，想要东华一簇发。”
满室的静谧中，东华强抿着笑，一声哽咽：“好。”缓缓低头，凉薄的双唇在她额间，烙下了承载着他所有深情的一吻。
眼前骤然一道犀利的白光，东华的鬓发仿佛只在顷刻间翻飞起细腻的绝尘，手心上，已落了一簇微泛华泽的皓发。
凤九低眉看着东华将发握于掌中，却没有交给她，他只是用他深不可测的目光，静静地瞧着她。半响，握发的掌心冉冉升起浑然天成的仙力，东华捻了个诀施于华发之上，将仙力收归于发中，与她的掌心相对，凤九顿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沿着她的掌心直逼她的五脏六腑，顷刻，这股仙力竟似消失了般全数挥散于她体内，几乎蹿遍了她全身筋脉。
“……”凤九就枕在东华的臂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半颌着樱唇，欲语还休，却见东华正对她温柔地笑，下一刻，他已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她不及反应，反射性地闭起了双目，昏昏然地任由他攻下一座座城池，舌与舌的交缠，让她几乎失去了抵抗的气力，本能地想要逃避纠缠，生涩的拒绝却像是蓄意的撩拨，引来一波更甚一波的掠夺。
凤九身子实在抵御不住如此狂情的泛滥，头脑发胀地似要承受不住，欲出口的话，反变成口齿间泄流出的细细低吟。
这不是梦，那个梦本不该是如此的走向。现在的她到底是怎么了，好不想离开，不想离开帝君，不想离开他温柔的怀抱，与其醒来时将要面对帝君的无情，她宁可沉沦在这一刻，哪怕痛苦，哪怕失望，至少她还能掌控……
“往事已矣，不可流连，随势而行，勿生绝念。”
折颜，是折颜的声音。
东华感受到怀中人儿突如其来的抗拒，辗转在她唇上的温柔也随之停歇，终于移开了他的脸，保持着暧昧的距离，温热的口气扑在她的脸上，方才回想自己几近失控的行为，眼中渐生淡淡的怒气。几欲启口，都被他生生咽下。
这一切只因白凤九茫然失措的神情，和她空洞又纠结的一双眉眼。
东华豁然松开搂紧她的臂，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抱歉。”
凤九竟是没有听到这句话，反而顾盼张望，却是没有见到折颜的身影，在这个几近让她陷入混乱的梦中，在过去的这个时刻，折颜难道不应该也在青丘么？
“折颜……帝君，折颜呢？”情急之下，扯住他宽厚的广袖，焦虑万分，“……我想见他。”
东华诧异于凤九不但对他方才的行为毫不在意，反而一门心思要寻折颜，不由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应道：“好。我去替你叫他进来。”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凤九这才放下了心，才渐渐犹觉得唇上火辣辣的肿痛感愈加显现，不由地红了脸。
东华撇开目光，将她抱回绣枕上，起身往门外走去，停了停，复又侧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回身跨出了洞门。
折颜进来的时候，凤九已陷入了深深的昏睡中。方才在洞外他已与帝君有所交代，关于她腹中的胎儿，东华帝君已是拿定了主意。
只是……
“她腹中已有了灵长冰魄。”东华从洞外进来，与折颜照了个面，确认了凤九已完全睡着，才沉声道：“却不是本帝君放进去的……但……”
东华不再说话，折颜却心领神会，两人沉思了良久，才缓缓走向凤九床边。
第六节 绝尘恋世
窗外大雪纷飞，林间简陋的小屋外，积盖了厚厚的皓雪。院子里几株寒梅傲立枝头，迎着风雪争相竞艳。
梅树下一袭清冷消瘦的身影端坐在一方石椅上，垂着头认真研究着手中两把利落的短剑，一把泛着蓝光，一把泛着绿光。剧烈的咳嗽，从喉间涌出熟悉的腥味，喉结吃力地动了动，又将腥味压回胸腔。
凤九就站在小屋门口，远远地望着他，直到他掉落了手中的一把剑，她快步奔向他。
“风行烈！”及时扶住他的肩，低身下去将剑捡起，放回他手中，不无忧心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他回头看她，单薄的身子只披了一件大红色的斗篷，在一片白雪皑皑中，甚是惹人注目。几天前在冰雪中发现她的时候，她几乎奄奄一息，他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她。
几年不见，九儿变得尤其嗜睡。将她带回这里的前三日，她几乎没有清醒过，也不像是哪里受伤，却怎么也叫不醒。前日她终于醒了，看到他的时候似乎很茫然，又惊讶。
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风行烈自己都不甚记得清楚了，只在发现九儿的时候，自己似乎又活了过来，九儿的精神状态很是不佳，前日晨时一醒来，就趴在他身上哭了很久，很久。
之后她又沉睡了一日，今晨面色微好，才悠悠转醒。风行烈在她身边守了好几日，身体早已支撑不住，眼看着冬至快到了，许是他的时日也快走到尽头了。
手中的紫玉双壁剑，不知第几次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幻成了两把，握在掌心，两把剑的剑柄一把发热，一把发寒。
九儿方才替他捡起的那把剑，应是会有寒气倒摄，可她触剑时却毫无知觉，这委实让他想不通透。
“九儿。”几片雪花纷飞落在他微垂的睫毛上，遮住了他纯净的视野，白茫茫的，迷惘中又似带着感伤。
“嗯？”凤九取下肩上的斗篷盖在他身上，人间的气候自然不比天界，冬季寒冷，倘若不好好御寒，怕是会着凉的，尤其风行烈的身体，一日更比一日差。
“你可记得我本来的名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胸口的痛楚如被万蚁钻心，一口口无形的啃噬成了最为煎熬的凌迟。
“记得。你叫子白，华胥子白。”
风行烈的微笑僵硬在脸上，身子徒然一波波猛烈的抽搐来势汹汹地将他击垮，凤九本也虚弱的身体根本撑不住他身体本身的重量，几步踉跄，两个人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
落地的一瞬间，凤九傻了眼了。她眼前的纯白的积雪，竟成了赤红色的，纤指碰触到的那一地鲜红，还是温热的。
本能地去瞧身边的风行烈，他的面色白里透青，满嘴的鲜血看得她触目惊心！
“你到底怎么了，风行烈？”凤九话中带着显见的哭腔，自怀里掏出一方丝怕去给他拭血，直到丝怕上再也没有一处干净的角落，她扔了丝怕，复又在腰间摸索了一阵，却是什么都没有摸到。
扶不起他沉重的身子，凤九哭着拾起自己的袖子，一遍又一遍地擦去他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
风行烈忽然一把握住她的腕，道:“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子白？”
她明显感觉到手腕上并没有多少力气施加于她，足见风行烈此刻已是虚弱至极，不禁担心起他的伤，是否因他之前所说的心魔？是心魔将他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吗？他几乎已使不出一点力气，就算有时候久坐也会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样的想法让她心生惧意，风行烈要死了吗？！
“是你的心魔，对吗？你快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你？”终于将他费力地扶起，风行烈的身子倚靠在石凳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叫我一声……子白。”
“……子白。”
风行烈似是对这一声“子白”期待了很久，此番听到凤九如此唤他，神情间不免多了些感伤，有那么一刻，他竟怕起了将要面对的死亡。
他怕他死了以后，再也看不到白凤九，怕他死了以后，再也不记得白凤九，更怕他死了以后，记得她，却永远无法靠近她。
“九儿。”风行烈看着她的双眸承载着太多无法实现的期冀，如今他就要死了，能不能让他再自私一次？
“是我在自己心里，种下的心魔。我对你动了情，违了当初立的誓，再也不是不腐之身，我的时日，怕是要到了。”
凤九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落到雪中，很快又消失不见，风行烈有所感慨地看着朦朦的积雪，自嘲道：“九儿的眼泪很珍贵，不要为我浪费了。”
闻此言，凤九反而哭得更甚，风行烈的话让她心里好生难受，她想救他，却无能为力，她能做到就只是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消逝。
太残忍。
“子白。”凤九含泪抱着他，一双手勾不住，却还是用尽一切力量抱住他的肩，泪脸搁在他肩上，不断地重复道：“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心魔的发作撕痛得让他几乎失了听觉，耳中只听到周围嗡嗡的模糊响声，在凤九唤他子白的时候，他才仿佛被唤醒了意识。
“九儿……我已是将死之人……你可愿……圆我最后一个心愿？”风行烈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抖，从不离剑的手，迟疑着往前伸了伸，停在半空，似要收回。
凤九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清泪两行，很快凝成了霜。“你说，你说。”
风行烈凝望着她的眼，竟也是缓缓地流露出万般柔情，几乎是低语地道：“子白想要九儿，当我一天的妻。”
无穷无尽的梦境，或许她永远都走不出去了。风行烈是她最在乎的朋友，如今他就要永远离她而去，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唯一的梦，岂能不圆了他？
现实中无法许他的，在梦中，凤九觉得，至少应该圆了他。
“好。”凤九望着他逐渐垂下的眼眸，泣下沾襟。
那一日的清晨，风行烈倒在凤九的怀中，再也不曾醒来。
风行烈走的时候，脸上是带着满足的笑的，因为他知道，即便是未等到他们拜堂的时刻，至少，他等到了她的许诺。
窗外大雪纷飞，林间简陋的小屋外，积盖了厚厚的皓雪。院子里几株寒梅傲立枝头，迎着风雪争相竞艳。
梅树下一袭清冷消瘦的身影端坐在一方石椅上，垂着头认真研究着手中两把利落的短剑，一把泛着蓝光，一把泛着绿光。剧烈的咳嗽，从喉间涌出熟悉的腥味，喉结吃力地动了动，又将腥味压回胸腔。
凤九就站在小屋门口，远远地望着他，直到他掉落了手中的一把剑，她快步奔向他。
“风行烈！”及时扶住他的肩，低身下去将剑捡起，放回他手中，不无忧心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他回头看她，单薄的身子只披了一件大红色的斗篷，在一片白雪皑皑中，甚是惹人注目。几天前在冰雪中发现她的时候，她几乎奄奄一息，他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她。
几年不见，九儿变得尤其嗜睡。将她带回这里的前三日，她几乎没有清醒过，也不像是哪里受伤，却怎么也叫不醒。前日她终于醒了，看到他的时候似乎很茫然，又惊讶。
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风行烈自己都不甚记得清楚了，只在发现九儿的时候，自己似乎又活了过来，九儿的精神状态很是不佳，前日晨时一醒来，就趴在他身上哭了很久，很久。
之后她又沉睡了一日，今晨面色微好，才悠悠转醒。风行烈在她身边守了好几日，身体早已支撑不住，眼看着冬至快到了，许是他的时日也快走到尽头了。
手中的紫玉双壁剑，不知第几次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幻成了两把，握在掌心，两把剑的剑柄一把发热，一把发寒。
九儿方才替他捡起的那把剑，应是会有寒气倒摄，可她触剑时却毫无知觉，这委实让他想不通透。
“九儿。”几片雪花纷飞落在他微垂的睫毛上，遮住了他纯净的视野，白茫茫的，迷惘中又似带着感伤。
“嗯？”凤九取下肩上的斗篷盖在他身上，人间的气候自然不比天界，冬季寒冷，倘若不好好御寒，怕是会着凉的，尤其风行烈的身体，一日更比一日差。
“你可记得我本来的名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胸口的痛楚如被万蚁钻心，一口口无形的啃噬成了最为煎熬的凌迟。
“记得。你叫子白，华胥子白。”
风行烈的微笑僵硬在脸上，身子徒然一波波猛烈的抽搐来势汹汹地将他击垮，凤九本也虚弱的身体根本撑不住他身体本身的重量，几步踉跄，两个人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
落地的一瞬间，凤九傻了眼了。她眼前的纯白的积雪，竟成了赤红色的，纤指碰触到的那一地鲜红，还是温热的。
本能地去瞧身边的风行烈，他的面色白里透青，满嘴的鲜血看得她触目惊心！
“你到底怎么了，风行烈？”凤九话中带着显见的哭腔，自怀里掏出一方丝怕去给他拭血，直到丝怕上再也没有一处干净的角落，她扔了丝怕，复又在腰间摸索了一阵，却是什么都没有摸到。
扶不起他沉重的身子，凤九哭着拾起自己的袖子，一遍又一遍地擦去他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
风行烈忽然一把握住她的腕，道:“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子白？”
她明显感觉到手腕上并没有多少力气施加于她，足见风行烈此刻已是虚弱至极，不禁担心起他的伤，是否因他之前所说的心魔？是心魔将他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吗？他几乎已使不出一点力气，就算有时候久坐也会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样的想法让她心生惧意，风行烈要死了吗？！
“是你的心魔，对吗？你快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你？”终于将他费力地扶起，风行烈的身子倚靠在石凳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叫我一声……子白。”
“……子白。”
风行烈似是对这一声“子白”期待了很久，此番听到凤九如此唤他，神情间不免多了些感伤，有那么一刻，他竟怕起了将要面对的死亡。
他怕他死了以后，再也看不到白凤九，怕他死了以后，再也不记得白凤九，更怕他死了以后，记得她，却永远无法靠近她。
“九儿。”风行烈看着她的双眸承载着太多无法实现的期冀，如今他就要死了，能不能让他再自私一次？
“是我在自己心里，种下的心魔。我对你动了情，违了当初立的誓，再也不是不腐之身，我的时日，怕是要到了。”
凤九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落到雪中，很快又消失不见，风行烈有所感慨地看着朦朦的积雪，自嘲道：“九儿的眼泪很珍贵，不要为我浪费了。”
闻此言，凤九反而哭得更甚，风行烈的话让她心里好生难受，她想救他，却无能为力，她能做到就只是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消逝。
太残忍。
“子白。”凤九含泪抱着他，一双手勾不住，却还是用尽一切力量抱住他的肩，泪脸搁在他肩上，不断地重复道：“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心魔的发作撕痛得让他几乎失了听觉，耳中只听到周围嗡嗡的模糊响声，在凤九唤他子白的时候，他才仿佛被唤醒了意识。
“九儿……我已是将死之人……你可愿……圆我最后一个心愿？”风行烈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抖，从不离剑的手，迟疑着往前伸了伸，停在半空，似要收回。
凤九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清泪两行，很快凝成了霜。“你说，你说。”
风行烈凝望着她的眼，竟也是缓缓地流露出万般柔情，几乎是低语地道：“子白想要九儿，当我一天的妻。”
无穷无尽的梦境，或许她永远都走不出去了。风行烈是她最在乎的朋友，如今他就要永远离她而去，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唯一的梦，岂能不圆了他？
现实中无法许他的，在梦中，凤九觉得，至少应该圆了他。
“好。”凤九望着他逐渐垂下的眼眸，泣下沾襟。
那一日的清晨，风行烈倒在凤九的怀中，再也不曾醒来。
风行烈走的时候，脸上是带着满足的笑的，因为他知道，即便是未等到他们拜堂的时刻，至少，他等到了她的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