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与禅意

凤九没有急着回青丘,而是留在了梵音谷的族学作列席学生,这是她此行之前便同女君连城说好的,因云雀惊鸿宴后,六界中不少人答应了在此小住兼授课。青丘的家事,暂时由她的家人代理,不需要她操心,有实在需要她的,便由她惯常的随侍迷谷来通报。不光是她,燕池悟也留了下来,不过此人凑热闹的兴趣比求学来得更深厚些,他留下了,他的随侍小魔头自然一同也留下了。

不只他们,上神玄冥本来便已答应了梵音谷,宴请后留下教授一门音律,据说这位水神一柄乌木长萧,惊艳四海八荒,这柄萧不只是乐器,更是件兵器,据说他的音律不仅悦耳,也是能杀人的。

连宋看人凑的挺齐,也自愿留了下来,开了一门水系术法的课程,想来统帅四海水军的主帅,其人公子如玉,风流倜谠,他愿意教习晚辈这等好事是任何一族都求之不得的,比翼鸟一族自然欣喜万分。不仅如此,他还惟恐天下不乱的喊来了他的老相好花主成玉元君,主授园艺花卉,自是又成一亮点。

我因想着要再审护法颜佳,继续探查缈落的踪迹,再者我之前也答应了比翼鸟一族列席些课程,说到了总要做到才是,于是我仍留在易水寒小住。凤九原来的住处浣溪沙,因为被缈落散落的浊息侵染,虽已净化,为保万全暂时还是封印住了,因此那院子不宜住人,她便仍住在了易水寒的东厢房。本来我们的身份,同住不宜,可因为是我,也没人敢说什么。

我希望她在身旁,哪怕我们各自忙碌着,能每天看到她,也是好的。

梵音谷这阵子都很是热闹,先是他们一族的庆宴,虽说当中生了些枝节,随后族学将开,六界中很有些高人答应了授课,虽是鱼龙混杂,也算得是相安无事其乐融融。

梵音谷的族学,每十年开一季,课程门类繁多,此一次更加显眼些,生员多来自他们本族以及周边的灵族,他们自己的女君也尚在学中,更不乏凤九燕池悟这类身份特别些的生员。课程皆按照个人喜好选取,选多选少全看个人能力和偏好,没有强求一说,很是灵活自由。每门课程都有考试,考试模式由授课先生决定,开卷闭卷,动笔动手,抓阄比试,皆有可能。

重霖备饭在五谷稻香的时候随意将这些闲篇讲给我听,凤九正在一旁皱眉苦读一本佛理,应该是选了这门课,开课前正临时抱佛脚。我知道她一向最不喜佛理这类规矩中正的课业,于是问她怎么选了这样与自己喜好相悖的课程,她无奈解释道,佛理是理家治邦的根基,因为之前没有好好学过,所以要补上一补,末了又委屈的加了一句,为君者,不能太任性。我看她颓然的模样不禁轻笑。她扭头问我:

为何帝君能将佛理这等枯燥的书卷读得这样通透,还津津有味。

我想了想:

年纪大了,经历得多了,心定,则心静,心静,则心清。

她听了,懊恼的将头又转了回去。

我看着她的样子,娇憨可爱得紧,不由笑出声来。

正当此时燕池悟带着少绾进来,看到我极鲜少的欢快笑颜俱是一愣,见是他们,我收起笑意,冷了脸问道:

你们怎么又来了?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0 10:44:00 +0800 CST  
这些人,在这里住下了,便每天早晚的来蹭饭,凤九厨艺精湛,又好脾气喜欢热闹,因此很是好客,从不介意,而我的沉默不满直接被忽视了,为着凤九得兴致,我没有出言阻止,难得她这样高兴。不仅燕池悟少绾,连宋成玉玄冥,连那个腼腆的女君连城和护法德裕有时也来,来的没有神魔两族那样明目张胆罢了。

像今儿这一餐,桌前坐了一圈人,燕池悟少绾,连宋成玉,连城德裕,玄冥没有过来,因为第二天便是他的音律课,据说他启动他的乌木长萧前,均会斋戒。于是一桌四对八个人,除了燕池悟同少绾,剩下的到真是成双成对。连宋成玉这对冤家不提,女君连城和她的护法德裕,似乎不仅仅是有君臣的缘分,虽然他们本着君臣的本分,可是那一份默契是不瞒人的。

我记得初入梵音谷时,在幽水泉边无意听到凤九和连城的对话,连城和德裕似乎是一对爱人,但是连城纠结他们的情缘并不为族中所允。德裕虽因报恩臣服在比翼鸟一族几万年之久,辅佐了几任女君,但他年纪长了连城十万岁不止,且他原身本是精卫鸟,并不属比翼鸟一族。年纪差距我到是觉得没有什么,只不过精卫寿数绵长,而比翼鸟不过三万年的寿命,那女君自是要先他而去,想开了倒也没什么,本与他人无涉;再者,便是听闻比翼鸟一族通常不与外族通婚,何况是女君。

不过他们没有明说,我自然不会多问。


明日梵音谷的族学多数课程便要开了,这些人或施教于人,或为人施教,今日过后怕是都没了这么些闲工夫,我到盼着正好得些清净。此一时,一桌上神魔灵族聚集,这些人私下很投脾气,因此毫不见违和。桌前少绾正吃相不雅的吞下一块肥瘦均匀的炖肉,凤九笑着跟她说小魔头你慢点,我这才突然想起来,少绾的身份,除了凤九失忆时,对连宋明说过,其他人均还不知她的其实是大名鼎鼎的魔尊少绾,其他人倒也罢了,我却不想瞒凤九。

她们一个是我万万年的唯一老友,而另一个,是我唯一想要相守的女子,我甚至有些盼望想让她们认得。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0 10:45:00 +0800 CST  
饭后一味茶后,一众人各自散了,我对少绾使了个颜色,她意会留在了五谷稻香。我随口说了声了你们随我来,带了凤九少绾往后院书斋而去。书斋里燃着白檀香,面前摆了茶,我近来便慵懒的斜卧在了软榻上,她们俩则莫名其妙站在跟前。

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茶,我抬眼看看小魔头打扮的少绾,开口道:

本来应先问你一声,不过,本君不想再瞒着她。

少绾了然的嘿嘿一笑,我觉得她笑得极其猥琐:

这个自然,你的人,我是信的。

凤九听着我们的话似乎摸不着头脑,只皱眉站着,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少绾。似乎对于帝君与魔族一个随侍有交情不大理解,这很正常。

我的目光又转到凤九身上,目光温和,我缓缓对她道:

此人,乃魔尊少绾。

凤九倏然张大了眼,嘴也张着一时没合上,模样很是可爱。少绾走过去,举起手在她跟前晃了晃,小声对她说:

小狐狸,吓着啦?

凤九这才回神,愣愣看看我看看少绾,她手指着少绾,脸上仍是不置信:

小魔头?魔尊,少绾?

少绾现了真身,模样上改变不大,更清秀冰冷的脸,穿着一身靛青的常服,样式极其简约,几乎不带装饰,其实这并不是少绾从前的风格。她满不在乎凤九的惊讶,大气凛然的对她道:

可不是吗,小魔头与魔尊都是虚名,所以你别害怕。

凤九小声嘀咕:

到不是害怕,凤九之前见个小魔头总在帝君座前嬉皮笑脸,似乎颇得帝君青眼,现下明白了——

我讶然,记起羽雀惊鸿时,少绾与我谈笑被她见着,她神色略有异色,此刻我才知晓原来她早就在意我同少绾的亲近,只是她隐藏的很好,更从未开口问过。

少绾大大咧咧的笑着解释:

你放心,你们帝君不是那老凤凰,没有断袖之癖。

亘古的魔尊开口竟是这样直白粗鲁,这一回凤九讶然了。我正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听了她这话茶也呛在了喉咙间,惹得我不禁轻咳。少绾转头看我,皱眉不解道:怎么了,实话直说吗。

少绾口中的老凤凰,是上神折颜这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只凤凰,如今他早已栖身在了百里桃林,与青丘的白真上神,凤九的四叔相依作伴,逍遥自在,说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并不为过,为人艳羡。

而因着这样脑洞大开的谈话,这个介绍她们认识的过程也简单欢乐了许多。天色稍晚时候少绾又变回了小魔头告辞而去,凤九行礼懂事的尊称了她一声前辈,少绾自觉长了辈分冲我坏笑一声,又带了惯常的嬉笑对凤九道:

你喜欢的话就还叫我小魔头罢,我很是喜欢吃你包的碎肉包子。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0 10:45:00 +0800 CST  
说罢她大摇大摆的去了,殿中只剩了凤九与我。灯烛闪耀着光辉,将她的脸色衬得很漂亮,我抬手招唤她到我跟前来,她起初有一丝扭捏,看了看四下无人,还是走近前来,我伸手拉过她坐在软榻上,我仍是卧坐着,懒散的姿态,而她有些拘谨的坐在我身前,我抬头看着她的侧脸,许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见我无话,她转过头看来看我,我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葇荑,眼光深邃又柔和的凝视着她,缓缓开口道:

为什么不来问我?

凤九疑惑:问什么?

我不假思索:问少绾与我的关系,问为何我会同一个魔族随侍谈笑。

她抿了抿嘴唇,半天才小声的说道:

帝君难得容得他人在近前,难得有几分欢颜,难得有个把朋友,凤九为何要问?

我知道她一向以我为重,一向心疼我,却不止她竟心疼我至此,看得也这般通透,我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缓缓对她道:

我跟你之间,不需要有秘密,秘密会生出嫌隙。凤九,我们对彼此有情,也心意了然,便坦诚相待,因此有什么你不懂,不解,哪怕你觉得可能是误会,都直接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我希望你对我也如此。

她静静的看着我,回味着我的话,脸上扬起好看的笑,懂得的微微点了个头,随后便实践了这番话,她向我问道:

帝君同魔尊是朋友?

她自然而然的使了尊称,我没有告诉过她,其实在我们独处的时候,我更喜欢她唤我的名讳,唤我东华,可是我在想,她还需要适应的时间,适应同我这样一尊神祗相爱,抛却那些俗礼,那些仪制,就只有单纯的她合我。而我应该给她时间。

我只是说了一句,不必这样见外,而后坦诚相告:

少绾与我是朋友,说是知音也不为过。我认得她,是在父神的水沼泽学宫。

她惊诧道:这样久?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0 10:46:00 +0800 CST  
我细想,确实是很久了。我自化身于碧海之上苍灵之墟,算是天地所化的仙胎。与我同时侯的人,混出些名堂的,天上地下的都有,最出名的像天族的战神墨渊,魔族的始祖少绾,青丘狐帝白止,百里桃林的上神折颜,而我们这些人,基本都上过父神所创的水沼泽学宫。

我跟墨渊是被父神挑中的,少绾因是魔族后起之秀被魔君庆姜忌惮所以被选送来的,而灵族等等则是慕名而来。说来那时读书,较现在松快的多,没有这些条条框框,只计较结果。

思路被她等待的目光拉回来,我轻轻颔首:嗯,不过神魔大战时,她被刺穿了心脏,沉寂了十几万年,最近才醒过来,被魔族迎了回去。

凤九接话下去:我听我姑姑略讲过,魔尊少绾,当日被墨渊上神刺杀幻灭。我还听说有传言说,他们,似乎有一段情。

是有一段情,又是怎样伤人的一段情。我并不知晓细节,可那是朝夕相处的玩笑暧昧,是青梅竹马的简单欢喜,更是神魔不共的愤世嫉俗,可他们都爱了,也许还爱着。奈何身份命运使然,他们没能避过那一战,她被他刺穿了胸膛,满眼悲凉的消散,从此,他的眼里,也带着那样的悲凉。

那是少绾的私事,我不知该从何说起,也许本不该是我对凤九说起这些,可我看着她一脸关注痛惜的神色,还是安抚道:

这些他们的私事,我并不是那么清楚,也不该私下评说,可是他们,该是很爱,也很伤。

话一出口,我竟也不知是在说少绾墨渊,还是凤九与我自己,错落间默了下来,而她眼中一悸,似有同样的感悟,一时也没了话。只有相看着的眼中却渐渐是明晰了然,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感到她也正回握住我。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0 10:46:00 +0800 CST  
2987-2991, 有被吞楼麻烦告知,谢谢!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0 10:47:00 +0800 CST  
2990 as Pic.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0 11:09:00 +0800 CST  
2990的截图发在了2993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0 11:34:00 +0800 CST  
梵音谷,水牢。

连宋的水系术法课程开始的晚一些,他一时还无事,我便寻了他来,同往再审护法颜佳,以探缈落的遁形和下落,若说她这一趟便止于此处,我是不信的。如今蔓生被我幻灭消散而去,玄冥确信弦清举止正常无异,余下不过这个护法颜佳一人。

当日玄冥到我跟前负荆请罪,直言颜佳曾出面以弦清母族的身份施压,又听闻弦清能重回本族,乃是作为族长的颜佳首肯,两者连在一起想想,颜佳此人的算计,好像不止最近而已。之前审她之时,她将一切归于对我的爱慕执念,我是有质疑的。她这样的人,工于心计,专于媚术,要说我便是她的执念,我自是不会全信。即便是真的,也不会仅此而已。

将到未到水牢时,遇见了一个人,正徘徊在水牢附近,被连宋的禁制术挡在外头,神情有些焦急。这个人,却是梵音谷的另一护法仁佑。仁佑此人话不多,我对他印象并不深,总是作武将打扮,腰间带着一柄刀,刀柄宽大缠着褐色的丝带,他的模样也算得英俊,但较德裕而言,是更为粗犷的男子相貌。

我与连宋对视一眼,对于他出现于此处,皆有不解。仁佑见我们前来,踌躇了短暂一刻,前来行礼请安。我免了他的礼直接问道:护法徘徊在此是非之地,可有何因由吗。

仁佑复又跪下去抱拳道:臣有不情之请,请帝君慈悲,留颜佳性命。

我这才意识到,他似乎对颜佳有情。可是我只是问他:护法何以有此一求?

德佑皱眉沉默,似乎有什么说不出口,半晌才说下去:

臣与颜佳,自幼一同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更曾有一纸婚约。

我轻轻重复着他的话:曾有?

仁佑低声道:两家本亲厚,是家族族长所定,也算你情我愿;后来两族失和,颜佳递了退婚的庚帖给臣。再者,她三百年前下凡历劫归来,便说一心钟情帝君,心再不屑于臣。

我追问了一句:哦?你们订婚退婚是在何时?

他不假思索便道:定亲礼是在五百年前,颜佳退婚,乃三百零五年前。那时颜佳还不是族长,她那一族,同臣的母族在治理一族事务上,意思相悖,失了和睦。

他记得那样清楚,看样子是很在意的。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1 11:03:00 +0800 CST  
我再问仁佑道:如何相悖?

他踌躇半晌,轻声道:颜佳一族,曾有不臣于女君之心,被臣的母族还有德裕护法那一支镇下了。

我思忖,原来还有这样一说,听起来,颜佳下凡历劫应是受了牵连而被惩戒,她退婚是在历劫之前,与她之后钟情于我无关,想想这其中似乎哪里对不上,她的退婚更像是因母族受了牵连,为保护心爱之人的无奈之举;而她对我吗,不过几句场面话罢了。

我面无表情,淡淡对他道:护法似乎对此人仍有情,当然这是护法的私事,本君无意过问。但是颜佳此人,本君今日需再审才能作定夺发落,护法若愿意,不妨同往。

不知怎的,我觉得有这个个相熟的旧爱在场,也许比单单我们两座尊神成效更大些。

水牢前,连宋解了禁制,亲自施法带了颜佳出来,这些时日下来,颜佳已很是消瘦狼狈,衣冠沁湿着,甚至辨不出颜色来,仁佑见了,忙解了自己的外袍,几步上前去披在她身上,颜佳抬眼见是他,神色一时很复杂,有委屈,更有惊慌,接着她又瞥见了他身后不远处的我和连宋,于是强压下眼里的复杂神色,强作镇静。

我神色淡淡问她:护法清净了这些时日,可又想起来些什么吗?

颜佳强挤出一个傲娇的笑,笑在脸上着实有些怪异,她娇声道:

妾身该说的,上回都说尽了。

我沉声道:

本君说过,护法在本君跟前称臣即可,不需谦称。护法算计重树母族同弦清的关系,安抚弦清,再利用她独子枉死一事引本君入梵音谷,闹出羽雀惊鸿宴上那一出,这桩桩件件,不是本君小看护法,这样正好的计谋,并非护法一人所为。

颜佳嘴硬辨道:

妾——臣所为不过对帝君一点执念,均是一人做事,何须他人?

我波澜不惊的盯住她,冷冷道:是吗?

连宋在一旁帮衬:护法不如省些事,如若真用了刑,不光护法受不住,体面难保,大也家都更不好看。

颜佳沉默不再说话,看起来像是认命了。仁佑却慌忙跪倒下去,他急急说道:

请帝君息怒。

言罢又转过脸去看着颜佳,懊恼道:

我们灵族好歹也在仙籍,你如此到底为何啊?

颜佳悠悠望着他,幽幽劝道:

我这一生,不过如此了,你的日子还长,不必为**心。

仁佑更急切了,出口已是近乎呼喊:

当日我们一同长大的情意,你虽长我千岁余,可是我们,也曾情意相投的,不过几百年,你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颜佳不再言语,只眼光幽幽的看着他,那目光幽深的,好像要把他的样貌刻画在心里。

见到此情景我脑海中渐渐闪现了一个念头,而且越发清晰。我略沉吟道:

护法口口声声称本君是你的执念,依本君看则不然,那不过是缈落吩咐你的幌子。而你真正的执念,乃是你青梅竹马曾有一纸婚约的仁佑护法。缈落以情算计,算准护法的,正是这份真心。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1 11:03:00 +0800 CST  
3007-2010,有被吞楼请告知,谢谢。


周末愉快,感谢阅读!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1 11:05:00 +0800 CST  
3007 as Pic.



3010 as Pic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1 11:17:00 +0800 CST  
话音还没有落,就见护法仁佑在一旁捂着头倒了下去,他没有出声,可是他的身体蜷缩着,颤抖得厉害,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不一会就见汗如雨下。如此便是他的怪病了,病发的如此快,很像缈落猴急的个性。

我走到他跟前,见着他脸色惨白,双目充血,痛苦万分的模样亦有不忍。抬手罩在他的眉间,我用术法暂且稳住了他的元神,隐约中能感到缈落操控着的力量,与我的法力狠狠相较着。仁佑很快受不住这样的疼痛,昏了过去。颜佳面露焦急颜色,奈何她身上还绑了捆仙索,动弹不得,只急急望着,哭泣向我求救,声声悲戚。

我和连宋将他二人带到了连宋的处所梧桐苑,是王城内一处宽敞宅院,连宋将整个西边庭院施法放进了一个密闭的结界中,以防闪失。殿中此时气氛有些紧张压抑,颜佳跌坐在一旁的团坐上,身上还披着仁佑的外袍,她的脸上尽失了血色。

软榻上,连宋让仁佑放下成打坐的姿势,我抬掌准备一探他的命门,被连宋拦下,他正色道:帝君不久前才去往妙义慧明境清除浊息,消耗甚大;若如帝君所料,缈落将六识分散,对付她一识这种事,还是小神来吧。

我点头首肯,对连宋的法力我是放心的。连宋此时收了折扇坐定在仁佑身后,息心屏气施法。不一时仁佑周身闪着白色仙泽,定睛看,能看出隐隐还有一圈淡红的诡异光晕,连宋的术法属水,缈落的妖法属火,正好相克。

这是一番无声的较量,渐渐的,仁佑身上的红色光晕淡了,渐渐的,消失不见。随之他的脸色也稍缓了些,不再是那样惨白,却见他身体猛地向前倾,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血珠落下,没有消融,一颗颗聚集而起,顷刻间凑成了一片碎玉的形状。

又是缈落原身的一个碎片。我抬手将之收入了袖中。

连宋这时收势,从容起身,扶着仁佑让他躺倒在软榻上,扯过一旁得锦被盖在他身上;他的身体,被神妖这一番较量折腾得很是虚弱,一时没能醒过来是正常。连宋轻叹道:如此法力深厚的妖,本座还是第一回见。

我吩咐他:仁佑护法仙元受此震荡,先养在三殿下这边吧;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旁的颜佳,她得知仁佑这是得救了,如获大赦一般,眼中神色仍紧张关切,没等我说话,连宋顺坡道:

发落也不在这一时一刻,便让他们先在一处吧。在我的地方,帝君请放心。

我无言颔首,一旁的颜佳感恩戴德的不断叩谢着。

法句经有言:从喜生忧患,从喜生怖畏;离喜无忧患,何处有怖畏?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是故莫爱着,爱别离为苦。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4 10:08:00 +0800 CST  
易水寒。

这一天下来,着实有些心累,估摸着连宋也是,晚膳他没有过来,成玉,玄冥也都没有过来。燕池悟据说头天开课便迟到,被先生罚了抄经卷,于是他跟少绾也没过来。

于是就只有我跟凤九,围坐在我书斋的石桌旁用晚饭,安静的有些不真实。外头天气闷闷的阴沉着,看来夜间一场雨是免不了的了。我也有些乏闷,凤九本来跟我说着她在族学中的见闻,见我兴致不高,小心问我怎么了,我无意隐瞒,便也将水牢那边发生之事告诉了她,她听了后沉默半晌,只轻叹了一句:原来她竟是个苦人。

凤九一向心地良善,没有对颜佳计较前嫌,甚至为她痛惜着。我望着她带了慈悲宽和的侧脸,淡淡道:

错了便是错了,哪怕是初衷再无辜。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轻轻说了一句:

到底是一颗真心,如果可以,还是请帝君从轻发落吧。

我没有说话,为君者,忌讳妇人之仁。我共主天地时,治军治下都严格分明,我的属下无不敬我惧我。而凤九为君上时日尚短,便是初立了威严,内里总还是柔软的,太柔软便容易被利器伤到内里;可是我又很疼惜她柔软的心,那是对天地,对万物的一点怜悯和慈悲。

凤九饭后便说要温书回了她住的东厢房,我想她意会错了我的沉默,那并不是在怪她出言置喙,只是一时矛盾,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我又有些烦闷,想起前一天才跟她说过要坦诚相待,这才一天的功夫,似乎就被她忘记在脑后了。

饭后我如往常般卧在榻上读一卷经书,渐渐发觉字句看在眼中,却读不进心间去,如此往复了几次,最终被我随手丢在了一旁,这时夜已渐深,殿中烛火闪烁熠熠光辉,映衬着明纸糊的窗上透过来外头竹枝的倒影,随风轻轻晃动着。

我信步走出书斋去透口气,夜间起了风,吹在身上微凉,零星几个雨点正落下,我看见东厢房内亮着灯,微微叹了口气,我终究还是走了过去,门轻掩着没落锁,我敲了两声没人应答,想着难不成她睡了,可灯烛闪动的光影又好像是还没有。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4 10:08:00 +0800 CST  
我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她的寝殿中没有人,只有一件纱裙随意搭在榻边。我思忖着她这时能去哪,却正见她自一侧的双扇屏风后边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身上,像海藻一样,她手中拿着块绢帕正擦拭打理着,而她的身上不过随意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包裹着少女美好的曲线,那纱衣的领口还是松散着的,露出热水浸泡过的绯红肌肤,和胸口浑圆的线条,霎时间空气中,我的鼻息间,满满都是她的香气。

我没想着进门会看到这样一个才慵懒出浴的她,美好香艳得不可方物,我的眼光不由得一紧,呼吸有些乱,我望着她愣住了;而她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洗了个澡,衣冠不整的出来自己的睡房穿衣裳,东华帝君就站在她榻前,一时间她的脸红透了,越来越红,一抹浓郁的娇羞弥漫在她脸颊上,在我看来是别样的妩媚。灯火衬得她眉间的凤羽花明艳美丽。

她也意识到自己此刻只穿了一袭薄裳,仅是避体而已,忙笼了笼领口,快走几步想越过我去拿榻上的纱裙罩在身上,正当她走在我身前时,我忽然伸出手将她笼进了怀间,少女柔软的身体,带着沐浴后淡雅馨香,蛊惑般的吸引着我,尽管于礼法我并不该如此,却无法抵御心里的渴望。

凤九在我怀中轻微的挣了挣,低首抬头间,正深深望进彼此眼中,气氛一下变了,变得温吞暧昧起来,我凝眸看着她姣好的容色,眼底晦涩幽深如海,我的嘴唇缓缓轻拂过她的眉宇,鼻尖,脸颊,缓缓落下在她的唇间。相较于我上一次亲吻她,这个吻不再那么斯文柔和,而是带了我的霸道姿态,连同我心里之前对她的微恼,也悉数化在了这一吻当中,那是不容她抗拒的独占,还是一往情深的痴缠。我从来不知我有这样许多的情绪。

她依偎在我怀中,渐渐化成了一泓泉水,柔软缠绕在我心间,直到她唇齿间不自觉的溢出一声难耐的轻吟,我才意识到我的霸道似乎过了,可是我却没有放开她,只是我的吻变得缠绵温柔起来,我感到怀中的身体温热的滚烫在我的胸膛,感到她也似有似无青涩的回应着我。殿中一侧的灯烛此时恰好的燃尽了,光亮暗淡了下去,微光里我们柔柔的吻着,相偎相依,难舍难分。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4 10:09:00 +0800 CST  
的手掌沿着她的纱衣划过她的躯体,她的身体变得极其敏感,被我碰触之处轻轻颤抖着,像冬天里寻找温热光火的孩童,惹得我更加怜惜的抱紧她,让她依附在我身上,汲取我的温热。而她的手臂,很是配合的缓缓圈住了我的脖颈,收紧。

深深浅浅的拥吻似乎不够,我对她,对她的身体有更深的渴望,我无法否认,我想要得到更多。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听着门口细微的一个声响,接着有人进来房中,很快来人惊呼着说了声抱歉,门复又关上了。

居然是少绾!

我施法在门口下了一道禁制术,而这样的一幕终究打破了内室含混暧昧的气氛,我不情愿的略离开凤九的嘴唇,我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平复纷乱的呼吸,她微喘着,羞恁的将头埋进了我的怀中,我听见她小声嘀咕着埋怨:帝君来时怎么不关好门?

我听了无声轻笑,有心逗逗她:来时没想会这样。你说若关了门又会怎样?嗯——

我最后哪一声嗯的很是绵长很暧昧,怀中人觉出失言,跺了跺脚不再言语了。

我一手安抚的拥住她,另一只手拿起榻上的纱裙,披在了她身上,我轻声问:

害羞了?

好像是明知故问,怀中人缓缓抬起头来,脸色绯红,是娇羞,也兼着沾染了情欲,嘴唇微微肿胀着,我才意识到是我之前太鲁莽了,抬手轻抚她的唇瓣,让她的唇形看起来自然些,她没有避开,她直视着我的眼睛:

帝君之前,可是在生凤九的气?是凤九失言了。

我微微叹口气,柔声道:

是有些气,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深深看着她:

凤九,我和你说过,要坦诚相待。你在我跟前,可以无所顾忌畅所欲言,我都不会责怪。我之前沉默,不为你的话,而是因为有点矛盾,一面希望你为上君,有法度严明;另一面,又不想你失了温良慈心。

我自嘲的笑笑,她眼中渐渐聚气光亮,对我懂得的一笑。

我想这一次,她是真的明白了。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4 10:09:00 +0800 CST  
随后她担忧道:刚才——来人可是魔尊?言语间似似乎想起了适才的亲密拥吻,脸上又泛起了红云,一直红到耳根,我注视着她,抿起一个淡淡的笑,所问非所答的露骨问道:你不喜欢吗?

她像是忽然被什么烫着了,眼光躲闪着不知如何是好,娇羞难掩,我突然意识到这样下去很难收场,尽管我渴望亲近她,可眼下,如此这般已经十分出格,且缈落一类未除,三生石一事未解,实在还不是时候。

我温漠带过她沿着床榻坐下,笼了笼披在她身上的纱裙,拿过搭在她手臂上的绢帕,为她擦拭一头的湿发,我细心叮嘱:天气渐凉了,头发擦干再去睡,别着凉了。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不敢抬眼看我。我想着这会少绾一定猥琐的等在我的书斋,随后起身,她却忽然在这时伸手抓住了我的袍袖,就那样低头紧紧抓着,我回过头去,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她似乎在懊恼着什么,这样的她几乎令我失控,我轻轻抬起她的下颚,她的目光柔和如月色,却又坚定震心,她轻声说:

帝君不必觉得抱歉,哪怕你我最终无缘,凤九也不悔。

我望着她装作无事的清浅眉眼皱了眉头,满腹心疼,不想她看得竟这样清楚明白,怀中揣了这一份只在乎曾经拥有的大气凛然。

我在她跟前俯下身子,与他平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像我心中所想,都被她看穿看透了,过了许久我才低声道:

凤九,本君不是风流少年,此生所求不过你一人。

话到此再说不下去,我从来不是能说出甜言蜜语的人,她却露出完美的一个笑来,她说:

如此,甚好。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4 10:09:00 +0800 CST  
3028-3032,有被屯楼麻烦告知,谢谢啦!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4 10:10:00 +0800 CST  
我回到书斋时,少绾果然正毫无顾忌的坐在我的软榻上随手翻看我之前丢下的一卷佛经,见我进来,笑着打趣:

帝君神速,我以为帝君今夜便是要宿在凤九房中了呢。

我淡淡看着她,着实有些无奈,嘴上却不肯松口:

本来是想,不过放任你一个魔尊在我院里,心中不安。

少绾笑意更盛,故作讶然道:

哎呀,这到头来竟是我的不是了。

我以一副可不是的眼光撇了她一眼,又听她坏笑道:

刚才就略看了那么一眼,凤九那丫头,真是个美人,美而不俗,艳而不妖,若要是修习些媚术,便是不得了了。

真是越说越没边没沿了,我的眼光冷了几分:

你什么时候对美艳女子这般在意了,莫不是要承了折颜那一好。

她摆手故作正经,出口的却是这样的一句:

非也,非也。爱美之人人皆有之,再说你这铁树万年不过开这一回花,我难免好奇些想帮你一把。不过若说般配,她那样的容色和人物,配你正好。

我挑眉:本君用不着你帮忙。况且你才认识她几天就说得这样肯定?

她却理所当然一样:我这几十万年,别的不说,看人一般是不会错的。

我嘴里墨渊两字已到了唇边,终究难得的有些不忍,又咽了回去。

夜这时已经很深了,我无心跟少绾继续胡诌下去,知她来必是有事,直接问了她所为何事,她这回端正了颜色:

为两件事。其一,之前跟你提起过,出手伤了烛龙之人与梵音谷过从甚密,我早前便让他仔细些看看可有物证,今日烛龙捎来了此物。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笺信封递给我,我打开一看,却不禁一愣,那是一根灵鸟的羽毛,却不是比翼鸟的。

我收起信封收在了袖中,告诉她暂时稍安勿躁,接着问她第二件事是什么?

少绾又回复了嘻嘻哈哈着的表情,呵呵道:这个吗,想请凤九明日包两笼碎肉包子,谁知一进门正瞧见你们——

她的话没敢说完,被我的冷眼打断了,随后她哈哈笑着去了,像是捡了个多大的便宜。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5 10:08:00 +0800 CST  
梵音谷中,天渐渐凉了,殿中需笼起炭火,早晚出门需披着外氅才得保暖。族学的课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日子简单平淡,其间没再起什么波澜,我知道,一切远远还没有结束,不过有凤九在身旁,我到是觉得这段时日过得很好。

其间我列席听了一堂玄冥的音律课,传言不虚,玄冥持一柄乌木长萧,技绝八荒六合,不仅音律造诣高超,细听音律中更带着刚劲,每个音符都好像利刃,随时蓄势待发。他这一门课在所有科目中算得是极其出众,不仅音律本身,便是玄冥这位先生,年纪轻轻相貌堂堂不说,神位更是高古,不仅引来了无数灵族贵女的青睐,更有其他精于音律的授课的先生也争先前来旁听。

比如这一日便不止是我斜在一旁的团坐上喝茶,更有连宋,成玉,以及护法德裕列席旁听。连宋成玉都通音律这我知道,而护法德语,我记得当日凤九一舞,便是他以一曲广陵散相和,琴声干净,音色深远,不可谓不通,不仅通,且精深。

音律相通,不在器物。一众学生各持着不同的乐器,其中出众者,凤九的一把玉笛数得上,玉色纯和,声音悠扬。当日她曾拿此物与土地换得我的一对佛铃,后来这玉笛辗转到了我手中,不久前又被我完璧归赵交还给了她。再者便是燕池悟,此人吹一副唢呐,与他的聒噪气性相得益彰,聒噪,兼内敛。

这其间少绾同凤九十分相熟起来,时常混在一处。少绾常来蹭饭,饭后两人又会在凤九的住处独处许久,她们谈些什么做些什么我不得而知,只觉得少绾每回看着我的神色越发诡异,也不晓得是真的还是我的错觉。

少绾不来寻她的时候,我仍继续当起她的师傅,给她看着讲一段四海八荒图中的战事,我希望她了解些上古时的事情,不是上古史上的歌功颂德,而是那时真实发生过的斗智斗勇的事迹,多数是发生在我和魔尊庆姜间的;我也会指点她的剑法,除了墨眉玄素,其间我又教给了她上清剑法和怀悟剑法两套剑法,不似墨眉玄素那般绝技,却都是几近失传的招式,适合她的身形和仙法。她人蛮勤快,时时修习着。常常是她在院中习剑,整个易水寒罩在我的闪着淡紫光晕的结界中,我坐在殿前喝茶下棋。而她为了回报我,也悉心照顾着我的饮食起居。

楼主 christinerenyi  发布于 2020-09-15 10:09:00 +0800 CST  

楼主:christinerenyi

字数:145081

发表时间:2017-03-27 02:4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9-17 22:4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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