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紧急情况或重大事件，教会是不会敲钟的。
Zaan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推门来到吵嚷的走道。苏格拉早已等在门口。
“收拾好了？走吧。我们先在教会里吃早饭。”
他们草草用过简单的早餐。用餐室比平常拥挤许多，想必是因为这件事。
两人费力地穿过人群来到教会外。Zaan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昏沉的大脑顿时清醒了许多。她左顾右盼起来。
“嘿！苏格拉！”有人冲苏格拉挥手，是加戈。
“早上好啊加戈，”苏格拉走过去，“你女朋友？”说罢指了指加戈身边那个一脸羞涩的漂亮黑发信徒。
加戈自豪地点点头。
苏格拉拍了拍加戈的肩，神秘地冲他挤挤眼。
“哎，艳福不浅啊小伙子。这姑娘在信徒中可挺受欢迎的。”
加戈笑了：“可别说我，你也有Zaan啊。Zaan的潜在追求者不都被你暗中警告过了。”
“她啊，现在还不是呢。我得再跟她混熟点。而且你不也解决了不少她的追求者？打了一顿好像？”
说罢苏格拉向Zaan看去。Zaan正好奇地打量着附近几个穿着不同于这里服饰的信徒，她显然没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那些啊，是总教会的信徒。”有人见她好奇，便道，“是来引路的。”
“噢噢，怪不得不一样。”
正说着，维吉卡来了。
“安静。”维吉卡用手中的木杖敲了敲地面。不同于往常，今天她将盾背在背上，手中却拿上了一根法杖。
说话声顿无。
一大片阴影飘来，停在了人群上。
Thurvokun飞过来了。它蹲在教会前的巨形石拱门顶，朝下望着。
人们虔诚地望向它。Zaan知道它并不开口。她眯起眼睛和Thurvokun对视了一会，低头去注意别的东西了。
在确认Thurvokun不发话后，维吉卡向那几个信徒点了点头。对方微微颌首。
“为我们的新祭司欢呼吧！拜龙教会因此而更强大，会因此而更兴旺！ ”那几个陌生的信徒大喊，“祭司将跟随龙的指示，带来祝福与希望！”
人们应和着，鼓起掌，欢呼起来，赞颂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教会的上空洋溢着喜悦。
Zaan只是拍了拍手，她看出来Thurvokun不喜欢这种吵闹的人声。
但别的信徒们看不出来。
“你不开心吗？”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所以不想和大家一起庆祝？”
Zaan一个激凌。
一个黑发信徒正奇怪地看着她。是加戈的女朋友。
“没，这两天嗓子痛。”Zaan赶紧道。
对方点点头：“嗯，身体要紧。”
待众人安静下来，维吉卡询问了一下主教会信徒的意见。
他们不再发话了，向维吉卡示了个意。
“那，我们也是时候出发了。”

按照计划，教徒们将在天黑前赶到最近的城里。主教会的信徒们已在城里定好了房间，到时候守卫也会开门放人们进来。“第二天会坐马车。”苏格拉说，“我们二百七十多人，只有八十来位能搭上马车。行程计划四天，每天的终点都是城市。休息一夜换一批乘马车。”
“先到的那些信徒负责采购食物。乘车到下一座城市大概只要一上午？我记得是。”
中途路过一大片花田，维吉卡停下来让大家休息。橙的蓝的野山花开成一簇簇，紫的薰衣草则生长在它们之间。说不出名字的白色小野花则躲在阴影里好奇地探出花苞。
少女们或摘花做花环带在头上，或相互追逐打闹展现曼妙的身姿。男信徒们有的起身去追他们的爱人，有的则说说笑笑。
Thurvokun落在离信徒们较远的地方，和那几位外来者交谈着什么。Zaan回头望着它，它便也抬头望过来，它身边那几位信徒也诧异地寻着它的目光张望。
Zaan忙扭回头去。有点尴尬。
“你不和她们一起吗？”维吉卡在她身边坐下，问。
“不是很想动。”
“第一次走这么多路是挺累的。”
“不，也不是累…花粉老叫我打喷嚏…”
维吉卡点头，看着一男一女欢笑着从她俩面前跑过。
“唉，年轻真好。”她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

“Zaan！”
是苏格拉。
“什么━━”
一个漂亮的花环被人轻放在她的头顶。Zaan伸手摸摸抓住，拿了下来。粉红的，紫色的，白色的花朵被绿藤缠绕着编织在一起，漂亮极了。
“呃抱歉，我有点━━欸？”
这是一个去除了花粉的花环。
“谢谢你啦。”Zaan向苏格拉报之一笑，将花环带回了头上。
苏格拉也冲她微笑，然后跑开了。
“你的恋人？”维吉卡问。
“什么？”
“苏格拉是你恋人吗？”
“不是啊。”
“哦，大概只是他喜欢你。”
“喜欢？”
“这个我教不了你，自己领悟去。”
“哦……”

Zaan的手中多了三个小玩偶。
三个玩偶，其中两个是蓝玻璃珠，红裙子的小娃娃。Zaan从木箱里拿起它时觉得它和自己像极了，就又挑了一个一并买了下来。另一个则是头毛绒绒的小龙，他一身灰色，张着小小的翅膀龇牙咧嘴地站在她手心。
“你问我们为什么会卖龙形玩偶？噢，你肯定是外来的。传说拥有龙形布偶的孩子会被龙主子祝福，所以这里的大人们会买下它们作为礼物送给自己的孩子，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健康，且变得强壮而勇敢。”看到Zaan对它十分好奇，那个售卖者便解释给她听。
“买了玩具？” 维吉卡清点人数时看到Zaan捧着的东西，冲她笑笑，“你啊，还和个小孩儿似的。”
Zaan吐了吐舌头把它们藏进了自己的衣袋。
“还差几个人…去哪了？” 维吉卡不满道，“天都这么黑了，还在外头搞什么！”言毕，无奈地向门走去。
门从外被拉开了。黑色由一条线拉张成宽幕。苏格拉加戈等人冲进旅馆，朝愤怒的维吉卡办了个怪相，混进人群中，眨眼间就不见了。

“给你的。”苏格拉从怀中摸出个小木盒来，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他取出它，仔细系在Zaan的脖颈上。Zaan低头看去，光滑的白绳上坠着一颗冰蓝色的泪滴状宝石。真漂亮啊，就像有水珠在里头滚动。她想。
“和你的眼睛颜色真像。”苏格拉捧起Zaan的脸，有些痴。一边的加戈拍拍他的肩，他猛地回过神来——这可是人群匆匆来去的走廊。幸好信徒们疲累了一天只想着进房休息，没什么人在意这边。
“对不起，失态了。”他歉意地说。
“抱歉…这东西太贵重，我不能收。”Zaan伸手去解绳结。
“没事，”苏格拉忙阻止，“你可是帮了我弄懂那些植物的效果啊。”
她冲他挤挤眼睛。
“那，真的谢谢你了，谢谢你的花环和项链。”Zaan说，“嗯，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她递给苏格拉一个小娃娃。
“呃，”她有些局促不安，“请别嫌弃…”
“很可爱啊。”苏格拉惊讶地接过，马上又嬉皮笑脸地说：
“它和你可真像。我会把它放在床头，这样每天晚上就能和你一起睡觉了。”
Zaan红了脸，想去打他。
苏格拉轻咳一声，恢复常态。
“晚安。”他揉揉Zaan的脑袋。

又是一天艰苦跋涉之后，人们歇息在酒馆里。
“诸位，我们将于明早抵达薄暮幽那，”一位高阶信徒站起来，“还请诸位注意下自己的穿着打扮。”
他对那些或卷着衣袖，或敞开衣裳的信徒们投去无可奈何的一眼。
“注意穿戴整洁就行，” 维吉卡说，“女孩子们可以化点妆。打扮得别太出格就行。”
信徒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少女们叽叽喳喳起来，全然不顾教律约束在身。
几个高阶信徒恼火地站起准备训斥，但一只手拦住了他们。
“没什么的，”维吉卡疲惫地说，“让他们开心开心吧。”

炉火摇曳着升起，温暖了小小的宿处。分到一起的女信徒们仍无倦意。她们围在桌几旁谈起天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抑不住的兴奋。
“我告诉你们几个啊，”一个少女左右望望，刻意压低声音，“那些龙祭司啊，都特别帅！”
几个同伴的注意立刻被吸引去了。
“真的？”
“那当然，”那个少女骄傲地直起腰，“姐姐我可是第三次去薄暮幽那了。就算没那几个信徒，我也能一样找过来。”
一个信徒迫不及待地开口：“那萨莉你看到了哪些龙祭司？”
“当然都有看到啊，”被称作萨莉的少女说，“不过有好几个都戴着面具，看不到脸。我想想当时没戴面具的啊…米拉克，杜阚，扎利克什么来着？嗯，还有沃坤和沃尔逊，不过他俩是当时典礼的受封之人。”
“我听说科纳瑞克很有魅力呢。”另一个少女插嘴。
“嗯，我也听说了。不过那两次他都戴着面具。可惜了。”
“啊？科纳瑞克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个糟老头子…”
“据说米拉克最年轻？今年二十四好像。成为龙祭司时才二十出头吧？”
“哇，那可真厉害。”这是个刚入教不久的信徒。
一个较年长的信徒悠悠开口：“龙祭司们是只可远观而不可近娶的生物啊。我觉得你们考虑下薄暮幽那的男信徒们还差不多。好看的也不少。”
少女们被说中心思，顿时面红耳赤，起身扑打对方。几人滚在一处，好不热闹。
但有个少女并不在这嬉闹之中。她从头至尾也未加入谈话。
Zaan抱着膝蜷缩在壁炉前，直勾勾地盯着火焰。一明一暗的火光跃动在她的脸上，阴影晃动，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她望着变幻的色彩轻轻说了句晚安。那一刻，火焰似乎化出了一头龙。

是个好天气。天空蓝得无可挑剔，山上的积雪银光闪闪。蜿蜒曲折的小路上，穿戴整齐的信徒们缓缓向上移动，去往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少女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Zaan从未想过那些不起眼的小方盒子里的东西能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她不止一次惊讶地望向那些颜色各异的粉末，不知所措。后来维吉卡过来巡视，顺手把Zaan从不起眼的角落里揪出来“改造”了一番。
“好了”维吉卡停下手。Zaan看着镜中的自己，捂住了嘴抑住惊呼。
“像只鹿，就差两只角了。”维吉卡笑。镜中的Zaan被盘起了金色的长发，只是扎不起来的两缕垂在耳畔;眼角浅蓝色的粉饰像是兽柔顺的毛发。双颊泛着些许粉红，约摸是扑了粉的缘故。
“哇，谢谢你！”
“没什么，看你一点也不会打扮。”维吉卡仍旧含着笑。

“你今天可真漂亮。”苏格拉抓住Zaan看了又看，眼神发直。
Zaan捂着嘴笑。
苏格拉又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轻咳一声，手指扣住下颌眯起眼睛认真地评价道:“不过啊，我觉得你的头发还是放下来比较好。然后再搭个花环就更好看了。”
“可是…花环上的花都枯萎了啊。”Zaan歪着头。
“啊？”
“你送给我的那个啊。”
苏格拉抓抓头。
“啊，是啊。”他尴尬地咳了几声，结束了话题。

越是往上，视野越是宽广。
乳白色的山川，狭谷底冰封的长河，肆意变幻的迷雾，若有若无的云丝…一切相似却又不同。
Zaan踩着山路的边缘往上，边走边朝下望。谷底的冰河反射初升太阳灿烂的赤橙，叫人挪不开眼──直到她脚下一滑，跌进新开的用于排水的沟壑──惊魂未定的Zaan在众人的哄笑中抓住苏格拉的手，狼狈不堪地翻身爬起，跟着他混入队伍深处，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
“你没注意时不时有人滑倒么？”苏格拉有些生气，“难道你也没听到维吉卡的提醒么？”
Zaan把头埋在两掌间，支支吾吾算是作了回复。

打头的薄暮幽那的信徒们突然兴奋起来。他们迈着大步向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催促。一阵喧哗嘈杂之后，人们全都跑动起来。
拐过一道弯，上面的路没那么难走了。冰被铲开，铺上了干草编的席子。顺着草席走下去，那幢宏伟的建筑从雾中逐渐现了形。

没人

回了一波旧帖，溜了

看似近实则远，Zaan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脚下一软差点又栽倒。
远方扩散而来的敲钟声惊得Zaan抬头，而面前建筑的规模更是叫她大吃一惊。一眼望不到边的灰白石墙，镶着彩石的繁复雕纹，铬着祭司画像的红色旗幡迎着劲风翻飞在城头或雪地，指明了通向域门的路。
在外隐约可瞧见那些巨大的石穹。分教部虽也有这石穹，但不论是气势上还是数量上都远不及薄暮幽那。
石穹上停着些团团的色彩。那是龙们。
踏上石阶，穿过门洞投下的阴影后，人们被迫停住。手持长械的看守们交错起刀剑，要检查来者的准许令。
好不容易才被放进来，领队的高阶信徒又开始嚷了:“快点快点！可别给龙主子丢脸！”
队伍里隐约传出些抱怨。但很快，余下的只有人们的惊叹声。

全是人。这是Zaan的第一印象。穿着不同颜色服饰的信徒们混在一起，乱嘈嘈地移动。眼花缭乱之中看起来像一片黑。
整个场地巨大的环形。从山深处开采来的白石经过精心割切成为近乎完美的方形，它们经过层层堆叠而造就了这片观台。同样瞩目的是竖起的赫石巨柱，有几头龙就停歇在它们顶部。
正对门的那一处长形门廊想必就是受封台了。门廊阴影里的石门现在封闭着，一小群信徒搬着东西小跑上门廊的延阶，将手中的物品按某种规律摆放好。
Zaan没有多观察的时间了。她被后面的人推挤着往前。维吉卡声嘶力竭地大喊以盖过嘈杂声指挥队伍，另几个高阶信徒在两边穿插着维持队形也累得不轻。
老半天众人才来到一处较空的观看台。从头顶突然传来的龙咆声吓得一些信徒顿时软倒，还有些忙蹲地抱头瑟瑟发抖。但最兴奋的莫属Zaan了，因为那声咆哮来源于Thurvokun。
阳光刺眼，她眯起眼睛努力向上瞧。Thurvokun蹲在距分教部信徒所在地最近的石柱上，看到Zaan抬头它小小鼓动了下翅膀。
Zaan笑了。
选位置又像是场恶斗。多数人都想往上爬，他们宁可看不太清也要离龙们远点。Zaan倒是选了离Thurvokun最近的石阶，坐在那悠闲地晃荡双腿。
“你一定要在这吗？”苏格拉摸了过来，声音有些颤抖。他们周围的石阶没几个人。
上面的高阶信徒开始赶人下去，声音大得连Zaan都听得一清二楚。“都这么怕龙吗？那下面人怎么坐住的？！”短暂地一阵愤懑爆发，极快地又平息。
Zaan拉住苏格拉的手。
“呐，现在上去也没机会了。就坐这吧，视野好。”她狡黠地冲他眨眼。
苏格拉坐是坐了，却总是想站起来逃开，仿佛午后的石头仍冷到了他似的。头顶传来一声低吼，他吓得一激灵，不敢动了。

混更的 也是预告




你曾予我以阳光
（你听我说番外）
AnotherStory
零
其实布莱辛是很粘人的。
依赖的同时却又独立。
一
小布莱辛有个梦想。
妈妈，我想学剑盾。还是个半人高的小娃娃的布莱辛仰起头，脆生生地说。
为什么？母亲问她。
因为他们总是冲在最前面，肯定很厉害啊。小布莱辛指着翻开的画册说。
母亲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微微笑着，不语。

布莱辛的母亲是位法师，父亲则是双持战士。
所以当父亲递给她一柄剑时，她有些失望。
我不想学。她小声嘀咕。
一向和善的父亲沉下脸来。
不行。

但父亲还是给她锻造了一面盾，挂在墙上。
希望能有个好老师教你。父亲拍拍手，想去摸她的头。
可她躲开了。
她望着那面盾，又看了眼手中的巨剑。
我已经练了这个，还有什么机会和时间去学？

那面盾一直挂在那里，一直。灰尘落下，往日夺目的银色和血红悄然隐去。
家中的人也从三人变成两人，最后一个人也没有了。

很久之后，略腐朽的木门终于被人推开了。
有人回来了。是布莱辛。
无魂者站在门口望向漆黑一片的厅室。
我回来啦。她大声说，就像儿时那样。
但她知道，不会有人再出来应答她了。

她熟练地升起炉火，就像往日父母所做的那样。盘腿坐在温暖的火堆前，她哼起了母亲教她的歌谣。
布莱辛一页一页翻着小时候的画册。在磨得格外脏的那一张上停下了手。
尽管时间已久，但图画依旧鲜明。泛黄的书页上，一群人正在交战。那些一手剑盾一手旌旗的勇士们，咆哮着冲在最前。
当时她是为什么在这停留很久的？
她凝视着图画，喃喃自语。
因为他们冲在最前……很厉害啊。
风从窗子的缝隙里钻进来，摇动着火焰。
一明一暗。阴影晃动，勾画出一家三口的轮廓来。
仿佛从来都未失去什么似的。

离开时她带走了那面盾。
洗净手，她掂量着新锻出的斧子。
望着突然空了的墙，她轻轻叹了口气。
会学的吧。
她踏进风雪。
咔哒一声，门锁上了。

驻着龙首法杖，穿着绣龙文长袍，带着颜色各异面具的人们从门内走出，依次排开。
随及又出现了四位不大相同的，他们少了面具，也没有法杖。
欢呼声如潮掀起，人们再度疯狂。Zaan身后的女信徒们嘶哑着嗓子大喊起某个祭司的名字，把她给吓了一跳。
有些矜持的没大喊大叫，但也喋喋不休。
“啊啊啊啊那是米拉克！天哪看那气质，看他的脸，真是太帅了！”
“真的超年轻！不愧是被称作第一聪明的祭司！”
“嘻嘻，你说我一会儿能不能和扎利克索斯这个腼腆祭司搭上话呢？上次我差一点就成功了！”
“哇，杜阚也好好看！啊，他背过身去了…”
“为什么科纳瑞克要戴面具啊？真想看他什么样…想去摘面具…”
这话被后面的教授师听去了。他气得涨红了脸：“大不敬！面具可是主祭司高贵身份的体现，岂能因你们这些肤浅想法说摘就摘？！”
于是后面吵起来了。
苏格拉将祭司们打量了几遍，口气里有些失望：“全是男的。”
Zaan托着腮也看过去：“你别说，米拉克他还真挺好看。”
苏格拉咂舌：“切，助祭而已，不然可看不到脸。”
Zaan剜他一眼：“说的轻松。你去当一个啊。”
“别，我比你会说龙语──你都没学呢。”
Zaan有点气。
“喂喂喂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啊!再说了，真的没有女性祭司存在，因为这被视为亵渎。”
“我没生气。”Zaan把头摆向一边，看Thurvokun去了。Thurvokun注意到她的目光，也弯了脖子看过来。这又给了人们一次惊吓。
“我会找个女祭司的。”它的声音传入脑中。
Zaan撅起了嘴。

像是被浸入了冰水一样，Zaan猛地一哆嗦。
整个场地顿时安静了下来。
“是法术…”Zaan身后的一个信徒小声说。
在厅侧排成一排的祭司里，走出一位来。棕褐银线的长袍，异于他人的带角金色面具，以及那叫人畏惧的气息──
龙祭首席科纳瑞克。

身着华服的龙祭司首席在众人虔诚的注视下走至祭台中央。他向人们鞠了一躬，然后顿了顿法杖。
“很高兴很看见诸位，”科纳瑞克的声音在魔法的帮助下被清晰送入每一个信徒的耳朵，“不管是原本就生活在这里还是远道而来的，我都向你们表达深深的谢意，谢谢你们愿意来见证新祭司的诞生。”
鼓掌声。
科纳瑞克等掌声平息后才又开口：“今天的典礼一共包括3部分。第一部分，由各位祭司致辞；第二部分，册封仪式；第三部分，未来的发展和计划。”
“那么现在---祭司摩洛克伊？麻烦你第一个开口了。”
一位紫袍的祭司出列。
“那个就是摩洛克伊。”苏格拉碰碰Zaan。
Zaan点点头。
摩洛克伊一反拘谨-—Zaan能想象出面具下是个和蔼的男子—-他朝众人四面挥了挥手：“嗨各位，假期过得愉快么？”
“假期？”在一片应答声中，Zaan迷惑不解。
“我们赶路的时候他们在放假。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分教部来好开始。”苏格拉耸耸肩。
“首先我要向这一次参加龙语核考的信徒们道个歉。这次题目我出的，听你们说是有史以来最难得一次？抱歉了当时出题的祭司生了病，只好由我代劳了。好了，虽然说失败者还不少，不过别怨我啊，核考考的是你们的真正实力。啊对，可别往我杯子里放辣椒面啊。”
一阵哄笑。祭司队列里也有几位捂着嘴笑。
“他每次都会这么活跃下气氛！”
“你知道他说的失败者还不少是多少吗？”一个参与了核考的主教信徒向同伴抱怨，“百分之九十的没通过！往常都是百分之九十的人过了！”
“但对龙祭司而言，”摩洛克伊严肃起来，“再难的题目也不在话下。”
“虽然可能有更喜欢的东西，譬如附魔—可龙语什么的说起来写起来丝毫不会出差错。”
一位祭司抱起双臂。
“啊，那个就是主研附魔的，阿兹达尔。”
“那就由阿兹达尔来说吧，嘿！阿季达！”（注：阿兹达尔可以称为阿季达）
抱着双臂的龙祭司很不情愿地上前，刻意离摩洛克伊远一点。摩洛克伊扭头看看阿兹达尔，摊了摊手。
“真是帅不过三秒的男人。”加戈感叹

“…龙祭司是龙不可缺少的仆人。我们忠于龙，服务于龙，而龙则赐予我们以力量。龙祭司是由龙主子选定，帮助教会进行领导和管理的。所以，我们的祭司选拔，是很公平的。”最后致辞由科纳瑞克结尾。
后排一个女孩子抱怨： “每次说的都不太一样，不过说来说去都是一个事，强调龙与祭司的关系。好想赶紧看新祭司啊。”
仆人…吗？Zann想。她绞着自己的手指，莫名有些悲伤。
除科纳瑞克，祭司们依次退开，散到两侧。
当石穹上的一头龙跃下落到受封台边，整个受封仪式便算是开始了。

一名捧着古木长匣的信徒从一侧的石柱后现身。相应的，另一侧也有一名信徒出现，手中托着铺了红布的木盘，红布上放着的正是新龙祭司的面具。跟在两人身后的两名信徒却是空了手的，听说是新祭司的老师或者别的什么重要的人。
与此同时，久闭的石门缓缓开启，新的祭司显出身形，迈步笔直向前。墨绿的袍子，银的头…那俊气的面庞上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执着。
“这位是即是新祭司，拉郭特。”科纳瑞克站在龙边，似是对众信徒说又像是对龙道。
人们鼓掌，人们欢呼。Zaan跟着拍手，眼睛仍盯着拉郭特。她注意到，拉郭特在靠近他的龙时，似乎很不情愿。
苏格拉也注意到了。“哪有真正不怕龙的呢？”他叹了口气，“骨子里都畏惧。”
“仆人要是不怕主子，那岂不是翻了天了？”加戈听见苏格拉的话。
Zaan抬头望望Thurvokun。Thurvokun好像并未关注受封仪式，一直摆着头扫视人群。
“没准就在考虑吃谁呢。”苏格拉凑到Zaan耳边，指指Thurvokun，说。
“那希望它先把你吃了。”Zaan扭过身子。苏格拉挡了她的视线。
这时拉郭特已经走到了祭台中间，面对龙跪下。那头龙高昂着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信徒递上呈面具的木盘，科纳瑞克伸手取过面具，走到拉郭特前为他带上。两侧的祭司在颂念祭词，科纳瑞克忙完后也加入他们的队伍。Zaan没在听，她的注意力全被刚打开的木匣吸引去了。那是柄银法杖，龙首，有着雕着鳞片的杖身—
--那即是祭司权与力的象征。
祭词念毕，那头很不耐烦的龙—至少Zaan这么认为—一登地，飞上了天空。它绕着场地兜着圈子，阴影所掠之处引起阵阵惊呼。
拉郭特站起，从木匣中拿起法杖。他将它奋力举向空中，淡绿的光从杖首喷出，散成半球状降落盖在石墙头。接着旧祭司们也一次举起法杖。不同颜色的光罩在薄暮幽那上空，极是绚丽。
“新祭司加入，新的结界被筑造…这一幕还真是百看不厌啊。”Zaan听见后排的老人们感叹，“我们也在等这一天啊…”
Zaan望着逐渐暗下去的半球体，蓦地，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副画面：她举着法杖，在众人敬仰中无比自豪地为分教部添加防护屏障。她甚至听见了模糊的，类真实的嘈杂声…
可是她学的是剑盾啊。她将幻想抹去。
科纳瑞克看向拉郭特，点点头。
拉郭特清清嗓子。人们逐渐安静下来。
“今天能在这里，在你们的见证下成为龙祭司，我感到十分荣幸。
“自幼以来我的梦想就是成为祭司，为龙服务。
“我很高兴，在努力之后，龙主子和教会选中了我。”
不你不想。Zaan在心里说。而且你也一点都不高兴。
“…我想起了刚加入教会的那段时间。那时我正失意与炼金，连龙语研析也几乎放弃。幸好，祭司们鼓励我，让我走出痛苦的深渊。老师们毫无保留地授我以知学识，我的朋友们也一直帮助我。
“薄暮幽那就是我的家。认识你们，真的是太好了。
“…”
苏格拉听得有些烦，侧过身子小声说：“我敢说这是他之前背好的讲稿，不是么？”
Zaan咂舌：“你迟早要给教会逮去揍一顿。”

……
“最后还有一件事。这件事，希望分教部的信徒们都能听到。”科纳瑞克加重了“分教部”的音。
“鉴于分教部迟迟未选出祭司，在经过讨论后，我们决定让分教部在明年举行最后一次祭司选拔。若仍无结果，则请舍弃这项传统，直接钦定祭司。”
Zaan一脸不可思议。周围的信徒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淹没了这一份小小的不同意。
“没有领导者的时代终于要结束了吗？”
“这破规定终于要给废除了！”
“但愿不要钦定出个无能儿….”
Zaan有点想哭。
“你不开心吗？”苏格拉问。
Zaan点点头又摇了摇，努力挤出个笑容：“没啊，只是…想起了些不愉快的事罢了。”
“那就好。我跟你说啊，主教会好吃的可多了。一会就吃晚饭了，到时候我们坐一起，我给你找找，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样的。对了，我们要在这里住一周，再回去。”
Zaan应了一声。苏格拉望了她一会，转身加入了加戈那边的谈话。
一片喧嚣中，Zaan听到Thurvokun的声音，它通过心灵交流跟她说话。
“主教会啊…他们的祭司选拔都是假的。那些祭司，是直接钦定的。除了他们之间，估计没人知道了吧？我们龙知道这些。至于选什么样的人给我们当什么祭司…其实根本没用。”

不知什么时候，龙一头接一头起飞，盘旋在教会上空。一些信徒从石阶上下来，手里执着像旗子一样的东西挥舞着匆匆跑开。最前的那个褐发少女应该是头领，她边跑边往上看。那一小队信徒绕着场子跑了一圈，然后出了城。几头龙随了上去，剩下的绕了绕也跟着去了。Thurvokun最后离开。它低低地从分教部上方飞过，这吓得信徒们伏倒了大片。Zaan扭头望着它的背影，直到它消失在雪山的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