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初放下本该拥抱俞小江的双手时，俞小江也就明白了，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阿次，阿次一定已经身遭不测。“阿次！”俞小江喊着阿次的名字，流满面，她此刻不想什么任务，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要为阿次痛痛快快地哭一场。“阿次！”“别哭了！”荣初听着她的一声声阿次，痛的心都要滴血了，但是他还是要面带微笑，在别人眼中他就像一个远处归来的丈夫，安慰着相思日苦的妻子。“我回来了！”阿次再也不会回来了。“走，我带你回家！”荣初微笑着拉着俞小江的手，温柔的眼睛里含着泪光。“嗯！”俞小江明白潜伏正是开始了，原先是说荣初远赴重庆，而阿次留下，到如今荣初依旧在，阿次却亦是再也不见了。
荣初携着俞小江回到福佑路的家时，已经是身心疲惫，他想起阿次，他孤身一人在敌人的阵营里谈笑自如，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俞小江早已经冷静了下来。“我知道我不是阿次，但是我不会让阿次失望的！”荣初看着曾经趴在自己肩膀上哭的伤心，此刻一完全看不到哀伤的俞小江，坚定地说着在心底说了无数次的话.“其实你比阿次更聪明，也更冷静，甚至更善于与人周旋，这点我并不担心。”俞小江点了点头，“只是我希望你能更像阿次一些，要是军统知道你的身份，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阿次用生命换的人，我一定要保护好！俞小江看着此刻一脸哀伤的荣初，在心底暗自下着决心。“我明白的！”荣初看着前些日子与阿次的合影，说道：“会的！以后你叫我阿次吧！死的那个应该是荣初！”他淡淡的语气里深埋的悲哀和内疚，让一向坚强的俞小江的心为之颤抖，但她只能看着，看着他悲伤，看着他自责，看着他要放弃自己！自己却什么劝解的话都不能说！“我们的电台要安在哪里？”俞小江终于忍不住了，找件事来分散荣初的注意力。“我想想！”荣初站起来四处张望着，目光最后停在了阿次的房间。
当初自己本来是给阿次准备的另一间房间，阳光充足，通风良好。而阿次一进来就看中了那间最靠里面的房间，说是安全。当时自己还笑他职业病重！如今看来，他的房间的确很安全。“就阿-我的房间吧，那里底下有个酒窖，从房间能只接下去，很隐秘！”俞小江闻言走进房间仔细地看了一遍，不得不承认这个房间的确最理想。

荣初配合这俞小江在酒窖里布置着，心里暗自佩服这个女人的厉害，她每一处的安排都是恰如其分的，不多不少！就是有人进来也是半点不会起疑心，酒窖依然是酒窖，荣初特意让人买了些昂贵却并不实惠的红酒，白酒回来，俞小江特意嘱咐了句，“买些日本清酒回来！阿次偶尔会在外面买这种酒！”荣初一怔，他完全不知道，阿次还会喝日本清酒，随后一想，阿次在日本留学，喝日本清酒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想起阿次第一次回来时，特意开的红酒，如今还剩半瓶！原想着留着，等着，下次重逢的时候再喝。如今相逢唯有梦中呢！“我还不知道阿次会喝这种酒！”自己与阿次相认时间不长，而后个忙各地也甚少相聚，如今想来自己对他真的是知之甚少。“你可以多讲些他的习惯.....”“我会写出来给你看！”俞小江想绕开这个话题，她不想看着与阿次一样的脸上有着那样如山的沉重。“谢谢！”荣初点点头“还有什么要做的吗？”不想睡，不想闭眼，不想去想。仿佛一个呼吸都能想到阿次。“我看你要好好休息一下！”俞小江摇了摇头，余下的事情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荣初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好。如果估计不错，日本人这几天之内一定会找来的，荣初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必须养精蓄锐。
荣初离开酒窖，回到客厅。一下子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眼前全都是阿次的影子，他一脸羞涩地说：“大哥，我回来了！”阿次，你能不能回来再让我听你叫一声大哥？哪怕是在梦里！握着合影，荣初的手来回地抚摸着照片里的阿次，他的眼里满满都是笑意，那一刻自己的心里慢慢都是笑意。那一刻自己以为会直到永远。原来永远是这么短暂！
“铃-铃-铃”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荣初的沉思，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两点了。“喂！”荣初拿起电话，声音依然是有力而温雅。“我是荣初，哪位？”“阿初！老天保佑，可找到你呢！”夏跃春的声音很激动，“我从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到现在，阿弥陀佛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快点来医院，阿次的情况很不好！”夏跃春的话无疑实在荣初的耳边放了个大大的惊雷，阿次！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还能在人间听到阿次的名字。“阿次----阿次！”荣初挂掉电话，拿着衣服，飞奔开着车向春和医院开去。脸上是又惊又喜，带着害怕！阿次，阿次！阿次还活着！

夏跃春看着病床上血色全无的阿次，如今他全身是伤的样子，要是让阿初看见只怕会狠狠揍他一顿。不过他要是知道自己给阿次定下的冒险的救治机会不知道会不会一枪毙了自己。夏跃春在心里仔细地遣词造句着，完全没有发现见人心切的荣初，此刻已经气喘吁吁地站在他的面前，瞪大眼睛看着他：“阿次呢？”
夏跃春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阿初，你来的好快！”“我问你阿次呢？”荣初显然没有心情讨论其他问题，开车的路上，他记着夏跃春的话“阿次的情况很不好！”脑海里想着的无数个可能都快要把他逼疯了，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春和医院，夏跃春还跟他尽说废话。“阿初，你先冷静，阿次的情况的确不太乐观，但是......”“我问你他在哪里？”荣初楸住夏跃春的衣领，若不是这帮什么党，阿次怎么回一次又一次地落入危险的境地。“夏跃春，不要因为我没有揍过你，你就以为我不会揍人！”“阿初！”夏跃春拍开荣初的手，指着身边床上的阿次说道：“阿次就在这里！你一进来其实就看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荣初转过头看着病床上的人，他几乎全身都缠满了纱布。不需要什么证明，单凭感觉，荣初就知道这个人就是阿次，就是从鬼门关跑回来的阿次。“他到底这样？”荣初站立不稳，他几乎用尽全力扶着病床才没有倒下。“很不好！我们将他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就失血过多，而且全身大面积创伤，我当时立即给你大电话，可是打了好多遍你都没有接！”夏跃春有些庆幸地说道：“好在，当时对阿次开枪的四个日本人中有两个也收了重伤，我们本来是不想关的，但是你知道，能抓到一个不能自杀的活口很难，何况是两个。”荣初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跃春打电话来的时候，自己应该已经被阿次打混，还没有醒过来。“很幸运，其中有一个俘虏的血型居然跟你们是一样的，在找不到你的情况下，我只好用他的血了！”夏跃春回想起昨天下午的事，现在还是一身冷汗，要不有这个凑巧，阿次现在已经是冷冰冰的一具尸体了！“谢谢你跃春！”荣初此刻才觉得力量一点点回到自己身体里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很不好！”夏跃春摇了摇头：“我们虽然给他输了血，也止住了伤势，但是今天早上我们发现阿次有可能有颅内出血的状况，还有一颗子弹现在还在的心脏动脉旁边，随时会要他的命。”“那马上给他做手术！”荣初也是医生，完全明白夏跃春的话意味着什么.“我也想！”夏跃春推了推眼镜，“可是阿初，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好的脑科外科的医生都已经跟着跑了，就是没有跟着跑的也不在上海了，我们一时间到哪里去找一个信得过又技术过硬的手术医生？”“我......”荣初看着夏跃春又看着毫无生气的阿次。的确跃春说的都是实情，自己和跃春虽然都是医学博士，但是并不是真正的外科医生，更别说做开颅手术呢！“你叫我来，是不是有办法呢？”跃春若是没有办法，是绝对不会再这个时候叫自己来的。“有，但是很冒险！”夏跃春点了点头，“我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个医生，会做这两种手术，只是这个人脾气有点怪，手术费也很高！”“多少？”钱对现在的荣初来说，只是个数字而已，再多的钱要换阿次都是不行的。“二十万！”夏跃春说道：“价值二十万的黄金！”“但愿他值这个钱！”荣初说道：“要是手术不成功，我要他的命！他在哪里？我要见见他！”“他不肯见你，手术定在两个小时之后，马上就要进行术前准备呢！”夏跃春摇了摇头。其实对手术的结果他心中也没有底，但是如今也只好权且相信这位医生有好的医术。“他......”荣初几时受过这种气，但是事关阿次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忍了下来。“这是术前准备的资料，这次手术全程只怕都要你陪着呢，估计要不少血液！”夏跃春说道。“我知道开颅手术的危险系数，你不用说！”荣初仔细看着术前准备资料，“为什么我也要进行麻醉？”“医生说怕你看到阿次开颅会受不了，情绪......”“我知道了！”荣初点了点头。“好！那你抓紧时间休息，调整状态，最好是睡一觉，时间一到我就过来通知你！”“嗯！”荣初看着阿次，目不转睛：“对了，你打电话告诉俞小江，说我在你这里，先别说阿次的事！”手术未必成功，无论是得而复失还是失而复得，这些心情就让自己一个人先慢慢品尝吧！

荣初坐在阿次的病床前，看着床上呼吸微弱的阿次，心情完全平静不下来，这一年来阿次遇到不少危险，自己都能想着办法让他化险为夷，每次助他脱险，自己的心总是忽上忽下忐忑不安，害怕会有自己救不了他的一天，那自己该怎么办？“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我是去送死的人吗？”荣初想狠狠地骂阿次，但是话到嘴边，只剩下轻轻的低喃。自己和夏跃春不眠不休制定的计划，就被这小混蛋一枪就敲没了不算，他还混账到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杨慕次，你要是敢给我死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荣初威胁的话说的半点气势也没有。
“阿初！你的状态不是很好！”术前准备的时间到了，夏跃春领着一名护士推门进来，看见荣初红着眼睛，看着阿初，依然不是很平静。“这个混蛋！”荣初站起身子看向进来的两个人，护士手里托着一套剃头的工具，“那个医生呢？”“人家已经在准备了！”夏跃春示意护士上前帮阿初把头发剃了，这是开颅手术的必须环节。“我来！”荣初脱下外套，拿起工具。以前在英国大少爷的头发都是自己打理的，说来自己和大少爷彼此照顾了二十几年，对阿初却从来没有近身照顾的机会，没想到第一次是这样的机会。随着荣初手势仔细而熟练，随着阿初浓密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落在地上露出头皮。“不知道阿初醒来看见他的头型是什么表情？”荣初看着弟弟的的光头，艰难地迁出一点笑容，想给马上要开始的手术增加些信心。
荣初和阿初被推进手术室，给阿初做手术的医生看他的精神状态实在不行，不能进行抽血麻醉，只是让护士抽了他400CC的血，便叫夏跃春给他打了针镇静剂让他沉沉地睡了一觉。荣初这两天来身心疲惫，再加上抽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荣初自从离开荣家就很少做梦了，心思太多，夜梦难成。这次借阿次手术的机会，荣初终于沉沉地睡了一觉。在梦中他清清楚楚地听见阿次带着羞涩笑意的声音“大哥，我回来了！”荣初喉咙哽咽，想转过身去看看回来的弟弟，但是身体怎么都不能动，头怎么也转不过去，看不到！“阿次！”荣初着急地喊着弟弟的名字，四周只余一片寂静，阿次的声音再也不见，荣初心中更是惶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请呢？
“阿初醒醒！”荣初一睁眼看见的是夏跃春苍白的脸色，“阿次的手术怎么样呢？”不知道是在梦里喊的太多，荣初的声音竟然有些嘶哑。“手术很成功！”夏跃春拍了拍他的肩，示意让他放轻松，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欠他们两兄弟什么？两个都舒舒服服地睡觉，自己却要给人家打六个小时的下手，还是免费的！“护士已经把他送进重症病房了，医生说今晚过了就没有事了！”他的话让荣初大大的松了口气。

看见荣初红着眼睛，看着阿初
错了
看见荣初红着眼睛，看着阿次

，对阿初却从来没有近身照顾的机会，没想到第一次是这样的机会。随着荣初手势仔细而熟练，随着阿次浓密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落在地上露出头皮。“不知道阿次醒来看见他的头型是什么表情？”荣初看着弟弟的的光头，艰难地迁出一点笑容，想给马上要开始的手术增加些信心。
谢谢提醒，偶是在上班的空闲打稿，呵呵，不好意思哈

医生说今晚过了就没有事了！的意思是说，过了今晚就算渡过危险期了，阿次的生命就算保住一半了。
偶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大家对这句话意见太大了，偶只好先解释清楚。阿次绝不会有什么奇迹，一夜就复原的！那个就不是阿次呢，是神呢！

“我知道了！”荣初明白今天晚上是最关键的，阿次能不能挺得过去，全看今晚。要是渡得过安全期，就万事大吉，若是渡不过就是前功尽弃。“俞小江刚才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已经有几拨人打电话找你，都被她以夫妻吵架为由打发了！看样子，你不露面恐怕不行。”夏跃春说道：“你先回去，阿次今晚我自会照顾。”“不用！”荣初起身下了床，准备往重症病房去。“我的弟弟我自己照顾。”“阿初！”夏跃春拉住荣初：“阿次现在昏迷不醒，能保护他的只有你。他现在不能暴露！”荣初看着夏跃春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脚下的步子却停了下来，无疑夏跃春说的极对，阿次现在是绝对不能暴露。“阿初，你要冷静！”夏跃春能了解此刻荣初的心情，“阿次不仅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战友，我跟你一样希望他能平安无事。你要相信我！”“夏院长，药熬好了！”一名护士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你先把药喝了！我看你脸色都发青了！”夏跃春对上荣初疑惑的眼神，忍不住苦笑起来.，看来还是避不过这个话题，“这是秦医生给你开的补血的方子，她说刚才抽血太多，这药了胜于无。”“秦医生？”荣初盯着夏跃春，觉得他有些很重要的事没有对自己说。“那个秦医生？”“就是给阿次做手术的秦医生。”夏跃春脸上虽然是一脸淡定，眼神却有了一丝的不自在。“我下午给你说.........”“你下午什么都没有说！”关心则乱，下午以来就被阿次的浑身纱布吓住了，反而忽略了这位性格怪异的医生。“阿初，你听我说！”夏跃春找了个离荣初稍远的位置坐定：“我们昨天早上才发现阿次有颅内出血的症状，你也知道现在的上海不是以前的上海，要找一个好的外科医生并不容易。”“所以呢？”荣初伸手想松松领带，才发现自己也穿着病号服。“我托了很多人，都没有找到一个敢上手术台的医生，你也知道。我承认我这个做法是很冒险，但是当时的确没有很好的选择。”夏跃春的废话越多，荣初就知道问题越严重。“然后呢？”“后来我一位在南京医学院教书的朋友告诉在他们学校教外科的秦璃老师来了上海，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会告诉我这位秦璃老师是第一次进手术室？”荣初的心瞬间收紧，夏跃春你太过分了，居然敢拿阿次当小白鼠。“说实话我不知道！”夏跃春的话还没有说完，肚子上就被荣初狠狠地揍了一拳，该死！秦璃不是说他失血过多，力有不逮吗？为什么揍起人来疼的要命。“，事急从权，这个就跟三号疫苗一样！”夏跃春的这句话成功地消灭了荣初的怒火，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春和医院地下室的早晨。“算你有理！”荣初端过汤药一饮而尽“我明天来看阿次，顺便见见这个秦医生。”

出了医院被夜风一吹，荣初的脑袋彻底清醒了。刘阿四开着车一直等在外面，一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回家！”身心的疲惫让荣初一坐到座位上，就不想在动了。“是！”刘阿四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做罢！沉默地开着车。

日本人已经完全攻陷伤害了，但是为了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日本人做出了一副亲善的面空，所以沦陷后的上海，勉强还算的上清静。荣初看着街上的日本兵，站在街道边如临大敌的戒严着，站在他们身前的就是些刚刚新鲜出炉的汉奸们，他们一面对盘查的行人大呼小喝，一边对日本兵们点头哈腰。于是便有很多车堵在了路上，荣初的车正好停在了荣华书店前。荣初怔怔地看着一片漆黑的荣华书店，想起姐姐荣华生命中最后的一个生日。

“谁！”刘阿四的一声大喝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出来，车门外有人重重地撞上。荣初扭头看见一张清秀地女子的脸，微皱着眉头里隐约有着山川的秀气。右手捂着胸口，显然受伤了！偏偏眼睛里却是一片漠然，这种倔强的神情曾经也出现在荣华脸上过。她看了眼不远处的汉奸，咬着唇。荣初以为她会趁机钻进车里，没想到她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等等！”荣初不及细想，一把拉住她，“快进来！”“不行！”女子摇了摇头“我会连累你们的！“进来！”荣初看有人往这边望来“你难道要去送死！”女孩被他拉进车里，荣初才看清楚这女孩穿着一身染血廉价的旗袍，却依然掩饰不了她身出名门的气质。“老大！”女孩看到他的脸时一怔，脱口而出地喊道。“你认识我？”荣初想起在医院的阿次，难道这女孩认识阿次。“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女孩摇了摇头。“这些人是找你的？”荣初想不明白这么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子能弄出多大的动静。“你做了什么？”“没什么！”女子的语气满不在乎：“我刚才在前面揍了个日本军官！”荣初摸了摸鼻子，没有再说话，他前面的车已经在接受盘问了。“阿四！那帮狗腿子交给你呢！”因为自己的原因。刘阿四现在在上海也算是个名人了！

“对不起事急从权！”荣初对女子问道：“小姐贵姓?”女子看了她一会才说道：“荣先生，你叫我茉莉就行了！”荣初点了点头，茉莉显然不是真名。“那茉莉小姐，荣某冒犯了！”荣初说着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又从驾驶座位下拿出刘阿四私藏的酒，倒在自己和她的身上，然后将她搂在怀里。俞小江不是说自己和她吵架了吗？那么自己借酒浇愁，找个交际花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陈山，你们干什么？”刘阿四不等汉奸上前，便先下车冲着其中一个汉奸大吼道.“四爷，您这么晚还没有回家？”陈山一看是刘阿四，也不敢得罪，日本人一再说要笼络荣初。“我回不回家管你什么事？”跟了什么主子学了什么脾气，“四爷你是不知道，这会不太平，刚才就刚才还有人打伤了太君呢！”陈山靠在刘阿四耳边，小声说道：“说是个女特务！”“滚远点！”刘阿四瞪了他一眼：“我是陪我老板出来散心的！”“荣老板也在呀！”陈山的脸立刻笑成一朵花，谄媚地跑到荣初的车窗前：“荣老板您晚上好！”“茉莉！”荣初眼皮都没有抬，仍旧搂着怀中女子“你说你还想去什么地方玩？”“嗯！”女子的脸埋在他的怀中，模糊地应了一声并没有下文。“阿四，怎么还不走？”“荣老板慢走！”陈山点头哈腰地示意日本兵放行。也不知陈山给日本兵说了什么，日本兵看着荣初离开的方向大笑起来。

车子开出不远，茉莉就坐直身子。“荣先生，谢谢你！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说着也不等荣初答话，径直下了车。“阿四，你跟过去看看！”荣初看着茉莉瘦弱的背影，想起了荣华。“是！”刘阿四领命悄悄跟在茉莉身后，如今的上海风雨飘零，如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荣初也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到底能有多大？他只知道他很后悔当没有能救到荣华。

第二章


回到家就看见客厅里坐着上海商会的理事，陪同而来的还有两个正襟危坐的陌生人。对面的俞小江正在低头催泪。“你还记得回来！”俞小江一看到他，就怒气冲冲地往楼上跑去：“你干脆在外面喝死算了！”“小江！”一身酒气的荣初好似此刻才清醒一些“你别生气！”说着话脚步虚浮地抓着扶手追上楼去，完全无视客厅里坐的客人。


“那个冯巍是来做日本人的说客来的，跟他一起来的两个是日本人，来请你去参加明天欢迎日本人的酒会。你要不要去？”俞小江贴在荣初的耳边小声问道。“小江，你放心和雅淑我跟她不过是逢场作戏，你要知道我们的婚约可是二十几年前就定好了的。”荣初此刻这么说，是为方便解释雅淑离开的原因。俞小江看似使劲推他，却又不肯用力。“婚约！去他妈的婚约！姓荣的，你以为我千里迢迢地来上海，就是为了那张破纸！”“那你想怎么样？”荣初眼角的余光看到下面的日本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荣初心里想起还在昏迷不醒的阿次，恨不得下去一枪毙了他们，但是不行，就是为了阿次自己也要忍！“俞小江，我告诉你！要不是那张破纸，我早就不忍你呢！”俞小江何等聪慧。“好得很！”俞小江冷着脸：“姓荣的，姑奶奶不伺候你了！”说着用力将荣初向后一推，于是荣初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滚下楼梯。“啊！”荣初瞬间汗水直冒，脸色发白。


“老板！”“荣老板！”“阿初！”一时间就连冯巍在内都手忙脚乱地围着荣初。俩个日本人相视一眼，都颇为轻视地无声笑了起来。“快送他去医院！”俞小江满脸惶恐，手足无措，“冯先生，我实在对不起，我家先生看样子伤得不轻，明天的事……”“既然荣老板受了伤，那我们改天再来拜访。”其中一个日本人语气谦和说道。“阿四，送客！顺便备车，立刻送先生去医院。”“是！夫人”回来的路上，荣初就告诉他，日后要叫俞小江夫人，并且要听她的话。


“你怎么又回来了？”夏跃春看到阴魂不散的荣初，实在没有好语气。荣初的眼神有着毫不掩饰地凶狠“我怕我明天去参加什么见鬼的酒会，最后会憋不住杀人。”“我也觉的此刻荣初还不是接触日本人的最好时机，那样的话日本人反而不会相信荣初。”俞小江显然也同意荣初的做法。“观望一段时间也行！”夏跃春低头看见荣初手在身侧轻轻摆了一下，暗示他先别说阿次还活着的事。“小江，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家，只怕还有人在盯着荣公馆。”日本人是绝对不会放弃荣初的，而刚才的一场戏，也给日本人一种荣初的弱点很多的感觉。“好！”俞小江看了眼已经活蹦乱跳的荣初点了点头，一个多情的花花公子再加上一个头脑不好又欲求不满的妻子只怕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为什么不告诉俞小江，阿次的消息？”夏跃春忍着睡意，看着荣初。“为什么要告诉她？”荣初瞪了他一眼“好让你们再有机会让阿次去冒险？想都不要想！”夏跃春知道荣初疼阿次这个弟弟，却没有想到会疼到这个地步。“阿初！”“夏跃春，我警告你！要是你不经我同意擅自把阿次的事告诉俞小江，你可别怪我不念朋友之情！”荣初指着夏跃春，冷着脸威胁道。“我答应你，阿次没有醒来之前，我看到俞小江一个字都不会说的，但是阿次醒来了，我就得征询他的意见！”夏跃春觉得这已经是自己能做的最大让步。“他说了不算！”荣初声音立刻高了起来，问他还不得气死自己。“这个混蛋！”“阿初！”夏跃春递了杯咖啡到荣初手里：“阿次不是小孩子了，你这样有点紧张的过分。”“过分！”荣初喝了口咖啡：“我就是给他的信任太多了，早知道我就该把他给帮起来，免得他给我添乱！”心中的郁闷就像山一样压在胸口，怒气在不停地翻腾，荣初想发泄，但是又不能，因为所有的怒气都指着一个人----杨慕次！夏跃春和荣初知交多年，深知此刻的荣初惹不得。“我去看看阿次！”荣初也知道迁怒夏跃春是不对的，也知道平日里尖酸刻薄的夏跃春能这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我陪你！”夏跃春看了看手表，此刻已经夜里三点了，看来今夜自己是别想睡觉了。

今晚加班，只能更这么多了！我查了资料的，颅内出血手术后，病人十二小时之后就会清醒，所以阿次明天应该会醒过来。

从缝合的伤口来看，荣初不得不承认这位秦璃的老师的医术的确不错，他已经尽量在减少伤口的面积，阿次到现在的情况也很正常。“跃春，你给我说说这个秦璃！”荣初心里对这个秦璃有了几番好奇。“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唯一的椅子被荣初坐了，夏跃春只好背着在墙站着。“那夏院长想说什么话？”荣初看着呼吸已经逐渐均匀的阿次。“算了，我给你个忠告，你看到他本人时要管好你的下巴，别掉下来把脚砸了。”夏跃春想起自己看到秦璃时的表情，真的是说有多蠢就有多蠢！“他长得很奇怪？”荣初想不出能把夏跃春吓倒的人，会长成什么样子？“匪夷所思！”夏跃春说出了一句让荣初更加不明白的话。“老实说我只知道她是去年到南京医学院当外科教员的，今年十一月初辞职到了上海，说是来寻亲。”“那他就读那家医学院？跟过什么导师？”“都不知道！当初南医大对她是破格录用的！”夏跃春这两天也找了不少人，打听秦璃的底细，可惜全无所获。


虽然有了夏跃春的提醒，荣初看到秦璃时还是吃惊地站了起来，几乎掀翻了身后的椅子。“秦医生，真是准时！”夏跃春看到荣初吃惊的样子，忍不住得意的微笑起来。“你是秦璃？”荣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身过于宽大的白大褂穿在有些瘦弱的女子身上，居然看起来该死的合眼，似乎她本就应该是这样的穿着才对。“茉莉小姐！”眼前的女医生竟然是昨天夜里有过一面之缘的茉莉。“什么茉莉？你们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夏跃春饶有兴趣的看着面不改色的秦璃。“荣先生，你认错人呢？”秦璃绕开荣初，走到阿次的面前，翻看昨夜的值班记录。“看来他的情况很稳定，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中午之前他应该会想过来，到时可以先吃一些流质的食物，记住先不要给他吃海鲜，尽量……”“茉莉小姐的伤难道这么快就好了？”荣初坚信自己没有认错人。“荣先生！”秦璃抬起头看着荣初，直视着他的眼睛。“受伤的是令弟，不是我！”荣初也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深邃清澈，却没有感情，不！是把感情埋得很深的眼睛。“算了！这是我开的一些药膳，你们按着方子给他做。不出意外的话，十天之后，他身上的绷带就可以取了。”秦璃从口袋里拿出一叠药方，交到夏跃春手里。“秦医生，倒是很细心！”荣初拿过药方仔细看了看，正好是十天的药方，写的很详细，连药膳的火候顺序都写的清清楚楚。“总要对得起那些黄金！”秦璃俯下身子，拆开阿次脸上的绷带，露出被手雷炸伤的右脸，如今已经结疤，但是看起来任然狰狞。

我想了又想，次次是不可能没有烧伤的，除非是那个手雷没有爆炸，但是大家有目共睹地看见它炸了的，所以次次你自作自受，就受点苦吧！

为什么没有人看到秦璃呢？唉......日后她的细分不少哦！

荣初看着阿次的伤口，反射性地摸了下自己的脸。自己也是医生，明白这么深得伤口，要愈合到完全看不出来根本不可能。秦璃拿起站着碘酒的棉花，仔细地把阿次脸上残余的药渣擦掉，又接过护士手里的药，厚厚地再抹上一层。“荣先生是不是在担心这张跟你一模一样的脸会毁容？”秦璃看了看已经重新包好阿次的脸，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说我能保证令弟的身体上不会留下一丝伤痕，你信不信？”“我不信！”荣初看着她：“秦医生，我自己本身也是医生，深二度烧伤根本不可能不留下疤痕。”“西医上来说的确是这样的，但是中医来说就不一定呢！”秦璃仰着头望着荣初。“荣先生还这么年轻就不相信奇迹呢？”“我是不相信你！”荣初从秦璃一进入自己的眼线起，对她就有深深地疑惑和不信任。“你来自何处，根在何方？你整个人就贴着标签，那个标签叫做‘不可信任’”“难道令弟的情况，还不能让你相信？”秦璃闻言表情冷漠地看着荣初。“我本来看在夏院长的面子上，打算买一送一的，如今看来荣先生是不会承这个情。”“阿初！”夏跃春知道事情在往不好的方向走，秦璃的性格古怪，做事常常出人意表。“你先冷静一下！”“秦医生，你有行医资格证么？”荣初和夏跃春同时说道。荣初盯着秦璃，希望看出些蛛丝马迹。“十万！”秦璃面色如初：“夏院长，我答应你的请求。不过荣先生要多付十万元的金条。”“凭什么？”荣初没有想到她会坐地起价。“当初夏院长可是只说做两个手术的，并没有说要治疗烧伤。你们能临时增加要求，我也该有所表示。”“你干脆去抢好了！”荣初自认抢钱厉害，没有想到却有人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是医生，不是强匪！不合法的事我不做！”秦璃摇了摇头。“对了！荣先生令弟身上还有伤口需要换药，既然你也是医生，你就亲自动手好了！”说着话，将手中一碗黑乎乎粘稠的药膏递到荣初面前。“这个药效果虽好，可惜时效不长，需要每隔两个小时就换一次。”说完也不等荣初反应，转身就离开重症病房。“你就是找的这种赤脚医生！”荣初不满地瞪着夏跃春，额头青筋直跳。“目前只有这个赤脚医生敢给阿次开药，我劝你今天之内把钱给她。”夏跃春有些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个秦医生更是个中翘楚。阿初，我总算见到个比你还会抢钱的！”
“我至少比她有风度！”荣初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这个东西真的能治疗深二度烧伤？”荣初是直接在英国学的西医，对中医并不了解。倒是夏跃春家里世代行医对中医有所涉猎。“理论上是可以的！”夏跃春扶了扶眼镜“你也知道，我对中医也只是知道一鳞半爪，并不精通。好了！荣老板你就好好陪阿次。”时间已经不早，自己这个院长不能一直躲着不出去。

荣初战战兢兢地将药给阿次上好，看着他身体上狰狞的伤口，荣初心里比针扎还难受，阿次这次要是能活回来，自己一定要好好疼他、照顾他！原本暗自下的要好好教训他一下的念头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满心只剩下心疼和怜惜。眼泪这一刻再也止不住，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突然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庞，拭去他的眼泪。荣初怔了片刻才抬头望去，只看见阿次睁着眼睛，正一脸激动地望着自己。“阿次！你终于醒了！”“大哥，对不起！”兄弟两不约而同说道。杨慕次看荣初憔悴不少，眼睛通红，想必是为自己操了不少心。“你先好好养伤，这笔帐等你好了再仔细算！”荣初示意他不要起身。“大哥！”杨慕次闻言心里一暖，这么多年来，自己出生入死，从来没有人能这么在乎自己的生死！“阿次愿意受罚！”听他这么一说，荣初是什么气也发不出来了，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荣初不说，杨慕次还不觉得，这下一放松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没有一处不疼的，但是看着荣初关切的眼神，疼实在是喊不出来“大哥！我饿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殊不知昏迷几天的人声音怎么听也不会正常。“饿了！”荣初点了点头：“好，你等下！”

刘阿四此刻在夏跃春的办公室里坐立难安，荣初叫他在这里等他，却没有说要等多久！自己在这个办公室已经等了将近两个钟头呢！“阿四！”荣初站在门口：“药粥呢？阿次醒了要吃的呢！”“在这里！”刘阿四将手里捧着的一个暖瓷盅递给荣初，一打开里面的药粥还是热的。“老板！这箱金子怎么办？”刘阿四不光带了阿次的药粥，还把秦璃的酬劳也带来了。“交给跃春就行了！”荣初转身欲走，又转过来“对了事情办的怎么样？”“都办好了，对了夫人让我告诉你，下午冯巍会携友来拜访你！”刘阿四将俞小江的话原样转告。“你去把那边盯紧一下，还有你告诉老吕不要把钱留在家里。”荣初思索片刻吩咐到。“对了，再告诉兄弟们，看到日本人躲远点。”

一碗药粥，杨慕次停停顿顿用了一个钟头才吃完，感觉身体没有刚才那么疼了。“大哥！我还能拿枪吗？”刚才荣初走后，杨慕次发现自己的身体很多地方都不能动，双手也不是很灵活，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个问题。“你能不能现在离你的枪远点。”荣初显然很不喜欢这个话题。“大哥，我........”杨慕次心里一凉，他不知道自己要是不能拿枪了，还能干什么？“你的主治医生不是我！”看他一副要哭的样子，荣初不忍心了！记忆中他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阿次在自己面前哭过了。“啊！”杨慕次一直以为自己这一身伤还能活过来全是荣初的功劳。“这个世上没有十项全能的医生。”荣初扶着他躺下。“不过以我的经验看，你要是不好好配合，只怕会美梦成真！”“那是噩梦！”杨慕次急急的申辩。“我觉得是美梦！”荣初眉头一挑，有些得意，有些宠溺。让杨慕次想起春和医院，阿初也是这样的表情说着要“管教你！”那一刻自己的心其实也是暖的。许是药粥的缘故，杨慕次觉得睡意又涌了上来。“大哥！”杨慕次握着荣初的手，不想就这么睡去。“想睡就睡吧！”荣初知道大凡手术过后，人都会潜意识地想睡觉，其实这也是修养身体的好办法。“大哥陪着你！”听到荣初这句话，杨慕次脸上露出孩子般满足的笑意，他带着这丝笑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有些细节没有想好，呜呜！今天休息下嘿嘿！

第三章
夏跃春打量着坐在对面细细喝着茶水的秦璃，冬日的太阳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透着暖暖地慵散的气息。白色的医生服穿在她身上，此刻正被日光渲染上圣洁的光芒。她无疑是美丽的，比起那些画片上的明星，秦璃可以说毫不逊色，甚至更为清逸脱俗。但是她的美丽却是暗沉的，似乎没有色彩。怎么说了，好像她人明明在这里，但是她的灵魂却在其他地方。该死的额！夏跃春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想起灵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秦医生！”夏跃春敲了敲桌沿。“嗯！夏院长你看完了么？”秦璃抬起头。“我想我的要求并不算太高！”“若是以往倒是很合理！”夏跃春有些头疼地点了点头：“但是秦医生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有钱.......”“也不是每个人我都要给他看病。”秦璃快速的打断夏跃春的话。“我的意思很简单，我在医院坐诊，并不需要你给我开工资，只是每天的诊金我们三七分成。手术费我们另算。”“的确！秦医生的意思，与我并无损伤，但是对你......”夏跃春有些不明白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凭什么认为会有人化五十元的诊费来找她看病。“夏院长不用为我担心，容先生不是已经把手术费给我送来了么。”秦璃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夏跃春的担心不过是无稽之谈。“也是！”夏跃春看了眼秦璃脚边的箱子，那里面可是满满一箱黄金。“我真是杞人忧天，让秦医生见笑了！”“哪里夏院长你是好人！”秦璃拿起箱子，冲夏跃春点了点头离开办公室。

秦璃出了院长办公室头上就冒出一层层薄汗。“该死！”她想伸手捂住叫嚣着疼痛的胸口，但是一想起荣初怀疑的眼神，又转念作罢。她挺起脊背，故意扯出一抹笑意，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喂！”冯巍此刻奉命带着日本人来慰问荣初：“你知道荣初先生住哪个病房？”“荣初？”秦璃看了眼站在他身后，嘀嘀咕咕用日语说话的日本人，脑袋飞快地赚了起来，昨晚荣初受伤的事已经见报了，但自己有的确看到荣初活蹦乱跳地在自己面前晃荡过，这其中必定有诈，自己固然对荣初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对汉奸就更没有好感呢！“他的伤势有些严重，目前正在会诊室！”说完也不等冯巍反应，直接转身回了院长室。”

院长室里夏跃春正在和俞小江说着什么，看到秦璃都不约而同地住了口。“看来我打搅了的两位好事。”秦璃靠着墙，放下箱子。“秦医生！”夏跃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荣夫人，来问问荣先生的病情！”“好呀！正好冯巍也带人来问问荣先生的病情了！”秦璃满不在乎的语气，让两人一震。“他们不是说下午才来么？”俞小江没有想到日本人怎么快就来了。“时间来不及了！”夏跃春想到荣初此刻正在重症病房陪着他宝贝弟弟，不知道有多快活了。

“时间还有但是不多！”秦璃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刚才告诉冯巍，说他的伤势严重，正在会诊室！”夏跃春闻言立刻心里一松，“秦医生，谢谢你！”“别谢我！只不过是冯巍正好到我的胃口。”秦璃摆了摆手。“小江，你去特护病房布置一下，务必要让人相信荣初就住在那个病房。”夏跃春话还没有落脚，俞小江人已经出去了。“秦医生，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夏跃春没有把握秦璃会帮着个忙。毕竟会诊不能是一个医生能完成的，整个春和医院拿的出台面的医生并不多。秦璃的胸口此刻就象有人用一只一百斤的锤子使劲在敲，疼的钻心。但是看到夏跃春祈求的眼神，秦璃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好！”秦璃说话的同时，拿着病历本，率先离开了院长室。

要是出了一对姐妹花，小江怎么办？

“这位医生！请问荣先生大概还要多久才出来？”冯巍在会诊室门口拉住秦璃。“这个目前还没有结果！”秦璃摇了摇头，后面的一名日本人突然走上来说道：“医生小姐，本人也是医生，愿意为荣先生尽绵薄之力。”“这个我不能决定，我不是他的主治医师！”秦璃语气疏离“不过我可以问一下他的主治医师！”“那么谢谢小姐呢！”日本人点了点头，觉得秦璃言之有理：“在下宫城冶勇，请多多关照！”秦璃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反身进了会诊室，当这三人的面关上了门。

荣初已经换上了病号服，躺在床上，夏跃春正在给荣初上石膏。“怎么呢？”他看见秦璃的脸色不是很好。“外面有个麻烦！”秦璃扶着额，语气有些不耐烦。“有个日本医生说是要来看看他。”“日本医生？！”荣初和夏跃春面面向觎，秦璃将刚才宫城冶勇的话给他们复述了一遍。“你们不要心存侥幸，这个宫城冶勇是京都帝国大学医学部的学生。”“京都帝国大学？”荣初和夏跃春不约而同地感觉头疼，这个大学的医学部可是远近闻名的，自己远在英国都是听到过的。“先不管他！”夏跃春手下丝毫没停“我想他总不至于敲开石膏。”“那倒不至于！但是要堤防他一些！”秦璃拿起放在一边的片子，显然夏跃春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片子，情况倒是很适合荣初，正好是小腿骨折。“不需要！不过是个骨折而已！我已经处理好了！”夏跃春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被外面的人听见。“这位先生的骨折有些不同，他的腓总神经损伤也有损伤！”秦璃的配合天衣无缝。“这个我也考虑进去了，我会再药物上进行调整。”“我觉得其实不用打石膏！”荣初也加入进来,并且用英文说了一大堆生涩难懂的医学词汇，而后夏跃春和秦璃也改用英文交谈。

荣初刚被推进特护病房，冯巍就带着人刚了过来。“荣先生！感觉怎么样呢？本来一早就该来看您的……”“我知道冯老板如今是大忙人！”荣初皮笑肉不笑“你能百忙之中能抽时间来看荣某，荣某不甚感激！”“荣老板，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日军陆军医院的宫城医生，这位是日本渡边安勍先生。”“在下主要从事双边贸易！”渡边安勍上前一步，友善地伸出手：“跟荣先生一样，也是个商人，请多多关照！”“彼此！”荣初并没有回握他的手：“冯兄这几日可好？”“托几位日本朋友照顾，总算是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冯巍深深为自己找了个好靠山而得意。“荣老板，你这边怎么样？”“不说了！”荣初并无意把底牌现在亮出来。“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明明提前把雅淑送走了，俞小江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荣老板，你这太太可是个厉害角色！”冯巍看了眼在一旁安静削苹果的俞小江小声说道。“别说了！也不知道我父母当初怎么选到这只母老虎的！”荣初摆了摆手。冯巍这个人好热闹，爱传是非。“荣先生！”渡边安勍显然不是来听他们闲聊的。“我们想与荣先生谈谈！”“不好意思！”荣初敲了敲腿上的石膏“这几天经历太多，脑袋里也是一片混乱，实在不是谈事情的好时机！”“荣先生！”宫城冶勇走到荣初面前“你难道不知道机会会稍纵即逝！”“我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荣初的眼神瞬间转冷。“我这个弟弟纵然有一千个不好，但是有一点他当我是他大哥！”“荣先生，令弟的事我也很悲痛。”渡边安勍语气悲痛：“我与慕次君是早稻田大学时期的同学，与他的关系非常好。本来还想着这次能与他在上海相聚，却没有想到听到这样的噩耗。”“谢谢渡边先生的心意呢！”荣初闭上眼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累了！渡边先生我们改天再聊！”“可是…..”宫城冶勇还想再说什么，被渡边安勍制止了。“那我们就不打扰荣先生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