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木樨葉

「不要。」由依斷然拒絕,有些薄繭的右手捏住遙香小巧的鼻子,湊到遙香眼角邊低聲說道,「遙香,親我。」
由依闔上眼,感受到對方怔愣一下後,依舊有一抹熟悉的柔軟附上自己的唇,濕濕潤潤。



遙香替大家開了個通道回到現實世界,理佐隨後運用十二神將的力量毀了這個建造出來的世界。
天空仍是黑暗,眾人回到各自的屋裡,燈光微爍,溫暖人心。
「由依!」未歩推開由依家的門,急切而擔憂的眼光在看見由依之後方有些放心,但腳步依舊速度未減,伸手將由依圈進懷裡,高挺的鼻子蹭著由依的黑髮。
「未歩!太緊了!」由依稍微拉開與未歩的距離,仰著頭看著未歩,「請道歉!」
聽到這裡未歩不禁啞然失笑,「抱歉吶由依醬。」尾音還特地拉長了幾分,斜眼瞪了未歩一眼,由依孩子氣的說,「未歩就愛亂擔心,我已經長大了。」
揉亂了由依的頭髮,未歩寵溺的看著由依深邃的眼睛,那裏有著繁星,「愛妳啊。」
語畢對著在另一旁的遙香笑著道歉,「島崎老師抱歉啊。」
由依聽著也轉頭看向遙香,遙香看著眼前的兩人,一個雍容大度、一個沉穩沉著,怎麼看都是如此的匹配。
「妳明知道帕露露會吃醋幹嘛還這樣說啊?」由依悻悻然的拉開自己與未歩的距離。
一朵粉紅色蝴蝶結忽然出現在未歩面前,「未歩醬,這麼晚了妳怎麼還過來?」南仰首看著笑著燦爛的未歩,未歩從駝色大衣裡頭拿出一根人骨,晶瑩剔透,在房中鵝黃色的燈光下透出不正常的綠光。
「優叔要我在這個時間線上待命,而這是我發現的,在空間與空間的縫隙之間,就卡在那。」
南伸手接過仔細端詳,眼底琢磨著些什麼,「敦子。」低聲喚了喚在廚房吃東西的敦子。
「小南,看看上面有沒有縫隙。」敦子嚼著雞腿,邊吃邊說。
南將骨頭一翻,另一邊看來也如玉般光滑,瞧不出什麼端倪,南的眉毛一彎,垂落著,「沒看見。」
「X光。」一聲蚊蚋般細小的聲音說著,但眾人似乎都沒聽清楚,紛紛將疑惑的眼神落到遙香身上,被這樣注視有些不習慣,遙香用稍大的聲音又重複了一次,「X光,用X光照啊。」
「對耶!好那我等等拿去醫院照。」未歩從南手上拿回人骨,收進包包裏頭。
「等等未歩醬。」
「前田桑?」
敦子緩緩地從廚房移動到了客廳,戴上眼鏡,隔著玻璃鏡片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也有不容置疑的威壓,讓未歩不禁有些緊張,吞了口口水。
瞧見未歩緊張的樣子,敦子不禁笑了出來,兩顆小虎牙煞是可愛,「未歩醬,妳是陰陽寮寮主了,應該是妳要讓優子待命不是她讓妳待命。」皺著鼻寵溺的摸摸未歩的頭髮,「而且我剛剛很嚇人吧,妳應該要有這種氣勢。」
「加油,未歩。」
「好的,敦姨。」未歩放下緊張,笑著說,前田拍拍未歩的肩膀,又說,「是說,剛剛還很生疏的叫我前田桑,等等幫我叫個肯德雞炸機桶賠罪一下。」
「哈哈要幾桶都行。」未歩拿出手機,藍白色的屏幕亮起,未歩碩大的眼睛瞇了一下,嘴巴念念有詞著傳來的內容,眼角也有些挑起。
「未歩醬?」南小心翼翼的問著。
未歩抬起頭來,將手機收近大衣口袋中,「第一件事。」稍微停頓一下又繼續說,靈動的雙瞳觀察著眾人的反應,由其是由依與遙香,一個全神貫注的聽著、一個不當一回事的發呆。
「剛剛優叔跟我吵著說這次的工作很累要放鬆,所以,要大家一起去墾丁玩耍。」
「第二。」未歩抬起手制止由依想要問問題,兩隻眼睛溫柔的看進由依的眼底,「長老要我考慮要不要改姓土御門。」
靈動的雙眼中有著大海藍天,但吹來的風有些鹹味,眼底有些說不出的哀傷,卻也依舊故作輕鬆,「所以,最後作為藤咲未歩的時間,就一起去墾丁好好的玩吧。」
以後就不會是藤咲未歩了,跨過那道門檻,就不能再像藤咲未歩那般恣意任性,不能再無所顧忌,而是需要考慮自我的身分思量說出來的話語動作,因為,那是土御門未歩。
土御門未歩,陰陽寮最高的領頭,四大世家之首。
所以,在最後,讓我能任性一下吧,由依。



「哈哈哈!這裡就可以盡情的脫光衣服啦!」優子邊說邊脫到衣服衝進大海,濺起水花。
「娘娘快來!」優子露出兩顆小虎牙,在水裡載浮載沉的對著岸上大叫,只見娘娘慵懶的指揮李奈、奈奈跟彩希放好自己的涼蓆跟遮陽傘後,拿起真子遞過來的擴音器。
咿咿——
「不要。」簡潔有力,小小的優子就這麼的沉進海底,但下一秒又撲通踏出水面,對著眼前的眾人露出色瞇瞇的眼神,雙手做抓取的動作。
「我要來看看,妳們這群小屁孩發育的如何。」說罷,兩腿一蹬,便往第一個獵物,岡田奔去,隨帶一個在旁邊的彩希。
「嗯…還有進步空間。」優子不慎滿意的放棄騷擾,「難怪妳們合起來叫IPAD。」奈奈與彩希兩人抱在一起,深怕優子又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優子大眼睛骨碌碌一轉,真子早已變成水獺逃進海底。
ゆりあ的看起來不小耶,優子的動作比心還快,但在遠處的ゆりあ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兩隻小丑召喚出來,ゆりあ與杏奈穿著泳裝手上都拿著符咒,準備抵擋優子的攻擊。
優子在奔跑的時候,手中也結個火印,對著ゆりあ與杏奈拋出,小丑來不及擋下,胸前的布料便被燒成灰燼。
「優叔!」ゆりあ生氣地大吼,就在眾人以為ゆりあ要飆罵優子時,ゆりあ卻說,「比我更大的在那裏,鞋拔在那。」
山本彩與渡邊美優紀原本手牽手要逃跑,就在瞬間,被ゆりあ給賣掉了。
優子面露精光,閃爍著饒有興致的笑臉,濺起沙,在好幾聲慘叫後心滿意足的又回到海中浮潛。
「小南,我要烤肉。」
「好喔阿醬等一下。」
「小南我要一杯蘋果西打。」
「好喔娘娘。」
「咪醬是不是有帶卡拉OK來啊?」麻里子轉頭看向帶著太陽眼鏡的咪醬。
「有阿,要唱嗎?」咪醬瞪大眼睛問著。
「等等!妳們要唱歌!?」柏木露出誇張的表情問著眾人,手指著只有他們一夥人的沙灘,大力的戳了戳空氣,「在這個充滿怨靈的沙灘。」
「麻煩加我一個謝謝。」

遙香披著外套,在遠離人群的沙灘另一頭,石頭的遮蔽下靜靜的坐著,散發著瘴氣,所以周圍的怨靈都不太想接近,躲得遠遠的。
「一個人在這裡幹嘛?」
遙香抬起頭來,沒有情緒的眼睛看著剛剛興風作浪的優子,搖搖頭,又繼續看著海浪。
「在想由依憨去哪了嗎?」
遙香靜默,優子盯著遙香精緻的側顏,那雙眼底有著看透一切的睿智。
「其實也知道是跟未歩在一起吧。」優子嫣然一笑,「就讓她們多相處吧。」優子順著遙香的眼神看向大海。
「為什麼?」
優子一聽不小心笑了出來,轉頭表情故作誇張的看著遙香,「什麼為什麼,姬神妳不懂嗎?藤咲未歩就要變成土御門未歩了喔。」
「未歩準備承擔責任,那也代表,她必須拋下過往的一切。」放緩的語調中有著淡淡的不捨。
由依有天會不會也會這樣?放下一切。
「不會,由依憨她不會放下一切的。」
遙香轉過頭,與優子對視,嘴角有些疑惑,優子看著遙香,「因為再怎麼樣,她都不會放棄妳。」
遙香看見粼粼的眼中有著自己的倒影,而那也是由依最愛的身影。
「是說?」
「?」就在遙香露出困惑顏的時候,優子的狼爪便已伸出,想將遙香胸前的泳衣扯下,但在狼爪電光火石之際,另一個與由依不一樣的京都腔帶了些冷意的在遙香背後響起,聲音的主人也抓住優子作祟的手。
「優叔,想要被派去黃泉清理一下嗎?」未歩笑咪咪地問著。
「哈哈哈。」甩開未歩的手,霎那不見人影。
未歩俯視著仰頭的遙香,依舊是雲淡風輕的微笑,「謝謝妳借我由依。」
「幫我好好照顧她。」
聽似訣別。
遙香點點頭,一滴淚水落到了頰上,遙香驚訝,嘴抿著,未歩的淚水滾滾落下。
「謝謝。」踩著沙,往回去的路走。
遙香不知道為什麼,不想將臉上的淚水擦掉,海風吹起衣服的下襬,但並沒有吹走憂愁。
「帕露醬。」是自己熟悉的京都語調,隨即自己也被一個溫暖且熟悉的懷抱收納,遙香調整一下姿勢,好讓自己能在由依的懷裡舒服的窩著,用頭去蹭蹭由依的下巴。
「妳沒有被優叔騷擾吧?」
「差一點點,誰教妳不在旁邊,啊,妳在旁邊就換成妳騷擾我而已。」
遙香能感受到身後的人像沒討到抱抱的小狗嗚嗚耶耶,露出有酒窩滿足的笑容,「由依妳只能怪自己會露出癡漢臉。」
嘴上雖然這麼說,手卻去尋由依的手,與之緊緊相扣,沙子被太陽曬得有些燙,遙香的臉頰也紅通通的。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7-10-26 20:44:00 +0800 CST  
遙香笑著,此刻的酒窩中流轉的南國的海風,風中拂亂了頭髮,陽光不曾離去的國境之南,天空蔚藍,南海吹來的風永遠都帶著夏天的色彩,恆春半島空著他的臂彎,等著逝去不會回來的泛黃記憶,那幾封信被歲月沖刷成了碎屑,在海灘上成了貝殼,等著不會歸來的歸人。
遠方傳來吵鬧的聲響,遙香很享受此刻的靜默,畢竟由依也不是個會說話的人,講個話都能過呼吸,遙香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身圈住由依的脖頸,姣好的身材在由依面前嶄露無遺,由依的耳根漸漸發紅,但遙香並沒有注意到,直愣愣的看著由依。
「由依,妳有在朝堂上過呼吸過嗎?」
被自己圈住的人一愣,歪頭想了想之後,有些不慎確定的答,「沒有吧?」
瞥見遙香露出完全不相信的表情,「真的啦。」
「對了,帕露醬,妳有發現,這附近都是鬼魂嗎?」
「為什麼你們每次選的地方都是很奇怪的地方?不然就是一定會遇上奇怪的事?」想起上次日月潭的事件不禁仍有些瑟瑟發抖。
又想起了那時由依將和弓架在自己脖頸上,手不自覺的摸上頸側,劃著當時些微滲出血珠的傷痕。
由依揚起上目線,視線聚焦在遙香白晢的手上,心底也已明白七八分。
「因為我們是陰陽師吧。」
遙香一聽便知道由依一點都不想再提那件事,心中有些不滿,正欲離開由依想起身時,一位穿著大和軍服的鬼魂站在不遠處,帽沿稍低,立正著好似在等著由依與遙香注意到自己。
注意到遙香盯著不遠處,由依也疑惑的轉過身,那位年輕的軍官也意識到了兩人已經注意到他了,也謹慎的小跑步至不遠處,對著兩人行九十度的敬禮後持續彎著腰。
「說。」遙香的瘴氣氤氳而起。
「希望兩位大人,能幫我送個信。」中間明顯停頓了一下,但還是鼓起勇氣提出這個請求。
遙香示意軍官繼續說下去,軍官抬起頭來,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睛卻仍舊是炯炯有神,一如當年般英姿煥發,被南國的太陽曬得黝黑的皮膚,稚氣未脫的臉龐寫著堅毅。
「能幫我送給我的心上人!」
縱然她早已髮蒼蒼。
遙香走到軍官的面前,彎身撿起埋在沙中的軍用防水袋,瞥了一眼軍官後逕自打開袋子,果不其然裏頭有一疊泛黃的信紙,紙張發霉的味道悄悄探了出來,軍官彎下身。
一直到,靈魂流浪回相遇到的陽光中,離開有始無終,卻也從來不忘記,寫這封信時在槍林彈雨中的溫柔,雨水打濕了筆挺的軍裝,臉上泥土塗抹但一口白牙露出的笑容,每封信都有回家的理由。
「從東南亞一路漂回來呢。」遙香笑著對軍官說,彎起眉眼裡有著感動,手中拿著橄仁樹的果實。
軍官靦腆的笑了一下,遙香轉過身對著由依嫣然一笑,「要陪我去送信嗎?」


「不需要吧。」由依彎著眉眼,回應著遙香。
「由依真的不是一個浪漫的人呢。」看見由依露出難過的表情,遙香滿足的噙著笑意,轉過身對著軍官,張開左手心,緩緩地,開了一株彼岸花。
「自己去送吧,她在黃泉路等著你。」
曾有一人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在岸邊等待。
就像有人一世又一世的等著自己,一如此刻對自己伸出的手,執起自己的,溫柔的京都韻味纏綿,走走停停,又是一次相遇,「不能陪妳去送信,但可以陪妳走一輩子。」
「嘴巴這麼甜想幹嘛。」嘴上這樣說,卻還是依順的跟著由依沿著海灘散起步,陽光落在由依墨色的頭髮上,亮的讓自己有些睜不開眼睛,眼前的人總是這麼耀眼。
兩人走了一小段路,遙香忽然加快了腳步,跑到由依身邊,抬起頭來恰好迎上由依疑惑的目光,正要說出口的那一刻心裏覺得扭捏,咬著下唇,炙熱的上目線讓由依有些措手不及,僅能硬是擠出一個含著鼻音的「嗯?」
「我只不過是想跟妳並肩而已。」費了許多力氣說出這句話,但表面又故作不在乎,彷彿講述的不過只是一個簡單的交代。
貓紋在由依被曬得通紅的臉上漾著,海浪的聲音不但在耳邊拍打著沙灘,也在拍著心中的岸,耳邊海風的聲音愈發愈大,一轉眼,遙香與由依兩人的耳朵都聽見了相同頻率的心跳,伴隨著藍天碧海。

「在海邊接吻的感覺怎樣?」
「及格。」遙香回答的鹽度不輸大海,兩人的手緊緊牽著,往來的方向走。
就在走回大家都在的地方時,優子的聲音如宏鐘響起。
「在沙灘上當然要有些娛樂活動啊。」
看來是這群老人唱高唱膩了。
「不過這個娛樂活動比較特殊。」優子像個主持人,那著一根枯枝放在嘴邊說著,「是喇叭叭之間的對決。」
聽見這句話,原本意興闌珊的眾人不禁都豎起耳朵,興致盎然地等著優子公布接下來的活動。
「大家也都知道,藤咲是前前喇叭叭部長,島崎是現任的,但當年藤咲將部長的位子給由依時並不是遵循傳統的對決,所以……。」優子故意停頓了一下,「就在這裡,趁著藤咲還不是陰陽寮寮主的最後幾天,讓我們看看島崎是否可以打敗藤咲。」
「請容四天王拒絕。」由依馬上反駁,「遙香已經打敗我了。」
原本以為會是優子跳出來反駁由依,但出乎預料之外的,一道與自己相似但又多了些寒冷的京都腔悠悠響起,直指人心。
「妳沒有打敗我。」
未歩清澈的大眼看進由依平靜如古井的眼裡。
「由依。」


由依走到遙香身前,正要說話的時候一陣瘴氣呼嘯而出,遙香輕輕的將手放在由依的肩上,與由依並肩,給了由依一個輕淺的笑意後,冷冷的看向未歩。
「我會證明自己比妳強。」Salt眼裡的無聊消失的無影無蹤,嘴角扯著一抹笑容,「畢竟,這也挺有趣的。」
肅殺的氣息在陽光明媚的沙灘上顯得格格不入。
「是吧,前部長?」
未歩燦爛的笑著,遙香看著未歩的笑,其實這一切都理解了,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安排不過是陰陽界的前輩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有這些斤兩,若有,那倒無事,但若輸給未歩,除了自己會丟臉外,更甚者,是會被否定。
遙香不爽的瞇起眼睛,果然自己的作為完全不被大家所認同。
「好麻煩。」
眼角餘光瞥見黧黑瞳孔仍舊雲淡風輕的京八橋,但透過情人的直覺,那樣的冷靜中有大部分是自顧自的壓抑。
一股說不清的心疼湧上,Salt眉頭輕蹙。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7-11-07 21:15:00 +0800 CST  
「等等。」未歩與遙香看向聲音來的方向,「既然我沒有打敗妳,那理應也是由我先,畢竟我仍是前部長。」一雙眼眸中有著月下獨酌的悠悠。
木崎嘴角勾起了微笑,想起了當年初來到京都時,平等堂裡那個幾乎與平等堂一樣落落大方、高貴冷豔的女孩,一身翠綠色的振袖和服,傾瀑的長髮盤在腦後以簡單的沉木成髻,端坐於堂上。
那個端坐於高堂的女孩打敗了自己,而自己心服口服。
「京八橋……。」李奈對著信步走至未歩的由依喃喃。
依著自己的步伐走著,由依踏著年歲、歧路與平川,越過了遙香身側,鬢髮被風吹亂。
「由依。」
「嗯?」由依回首望著遙香,這一次遙香看著由依的眼底,有些稍稍懂了責任在這個人身上擁有的重量。
「不準輸,京八橋。」
貓紋在臉上清晰浮現,像極了清潭的水波。
「不會讓妳上場的。」京八橋揚首闊步前進,手上亦出現了和弓,深色沉穩,泛著太陽的光,光粒子於上跳躍,譜成了一首樂曲。
未歩勾起一個輕淺的笑容,右手也出召喚出一把和弓。
天經地緯,盡在掌間,未歩與由依的兩把弓皆出自於同一古樹,氤氳了千年的天地靈氣,看盡人間滄桑,在工匠的精打細造中,由火花中竄出,天經地緯。
「上吧。」未歩舉起天經弓,藍白色的靈氣從身後風起,由依停在不遠處,舉起地緯弓,對著未歩頷首。
風穿過指間需要多久?眾人只見海面忽然爆炸,鹹澀的海水落到臉上,優子頗去臉上的海水咕噥著,「一開始就那麼暴力啊?」
「她們也沒打算要慢慢來吧。」柏木拿著手帕替麻友擦臉。
下一秒,巨大的聲響震動了沙灘,未歩趁著由依的空檔繞到身後扣住了由依的脖頸,一陣靈力聚集到掌上,如同一盆炭火,燒灼了由依的頸,由依緊咬牙關,用手肘撞向未歩的小腹,伴著冷冽的妖力,未歩早料到這一手,左手去接由依的暗擊,見機不可失,由依忍著劇痛,頭用力地往後一撞,硬物碰撞的聲音,未歩頭一暈,由依貓眼閃現一絲隱忍,用著和弓的甩勁將未歩往下重重一甩,激起兩層樓高的浪花,
未歩的小腿有些泛疼,嘴角也流出鮮血,但不變的是輕揚的笑容。
「變強了呢。」
話音一落,狐尾擺盪,周遭的氣場變得奇怪了起來,壓力壟罩在沙灘上,漫天蓋地的氣不安分的震動著。
「玉藻前。」由依頭上也冒出了虎耳,點點的藍白色的靈氣到了身後匯成兩道翅膀,手中的和弓也泛著藍光,相對著未歩的紅光。
兩人僅僅互看一眼,下一波的爭鬥也隨之而起,沙塵漫天,幾乎看不見眼前的景象,未歩扯住由依的翅膀,「由依,妳不知道,狐狸喜歡吃雞翅嗎?」
骨頭斷裂的聲音,由依的一根翅膀被殘忍的折斷,汗水由臉上滑下,但由依仍舊一聲不吭,未歩看進由依的眼底,手又一出力,斷成兩半的翅膀又斷成了三段。
「哼。」由依冷哼,揮動另一邊的翅膀帶著兩人顫巍巍地飛起,但不消幾秒,又落到了地上,只是這一次未歩肯定沒預料到自己被由依踩在地上,「老虎喜歡把獵物壓制在地。」
「妳以為妳贏了嗎?」未歩笑了出聲,靈氣一放,卻馬上被由依的妖氣擋了下來。
「未歩,妳為什麼還不盡全力了?」由依冷冷地問著。
「我盡全力了。」未歩喘著粗氣,由依踩著自己的地方有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在亂竄,由天靈蓋上壓下了妖氣,耳鳴聲忽然變大,心臟也不規則的跳動著。
「妳沒有。」
「由依。」未歩用著剩下的力量抬起頭,仰望著由依,「妳打敗我了,但妳沒有打敗妳心裡的心魔。」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7-12-31 22:13:00 +0800 CST  
「摩三满多**拉憾。」
在由依愣住的那瞬间,未歩用最后的力气念出咒语,一团庞大的火球在两人之间爆炸,只见两道人影都被炸飞。
「京八桥!」笨蛋惊觉情势不对,召唤出鵺正要去就由依时,一个更消瘦的人影早已动作,遥香像子弹般地冲向由依落下来的位置。
「没事吧?」魔术担忧地看著遥香的背影,此刻的遥香已经将由依抱在怀中,但遥香的背挡住了由依的身躯,所以伤的情况重不重一无所知。
「由依。」轻轻的唤著。
由依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暗,脸上有著痛苦与灼热,像是好几万只蚂蚁咬著自己的脸颊。
「由依。」
又听见遥香的声音,由依却仍然只看见一片黑暗。
由依伸出手,像是在水中抓著摇动的浮萍那般,不确定位置在哪里,遥香心底一惊,眼泪落了下来。
答。
由依的脸上湿了一块,眼泪渗透过皮肤直达心底,眼泪化成了冰锥,凛冽了最后的光明。

敦子与南缓缓走到大口呼吸的未歩身边,小心翼翼的扶起未歩,敦子看著未歩问,「未歩,你最后火焰咒之后还加了什麼?」
未歩眯起眼,看著远方的遥香与由依,抬起眼眸,忧伤倾泄一地。
「敦子阿姨,你会为了爱伤害你爱的人吗?」
南与敦子互望了一眼,以沉默作为回答,未歩浅浅的笑著,小小的虎牙露出,但任谁看见这个笑容心都会疼。
「我诅咒由依只要不克服自己的心魔,就再也看不见她爱的事物。」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8-01-11 19:39:00 +0800 CST  
由依聽著房間外人來人往的聲音,誰的輕重腳步到此時其實都能分得一二,但起身想走出去時還是會撞到許多東西,碎滿一地,雖然敦子與南嘴上都說沒關係,但由依心底總是過意不去。
「只有破了心魔,這個詛咒才會消失。」未歩的言語言猶在耳,由依那時已看不見未歩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但從聲音之中,仍然聽得見難以承受的抉擇與賭注。
未歩賭自己會贏。
然而自己真的會贏嗎?由依連一分把握都沒有。
自己的手直到最後都被牽著,輕輕卻肯定的握住。
一陣沉香冉冉升起,縈繞在由依的鼻間,由依疑惑地抬起頭,尋找著香味的來源。
「我想這也許會讓妳平靜一點。」軟綿有些像小孩子的聲音說著,隨即由依的肩被一雙手環繞著,有些冰冷的溫度刺激了肌膚。
鼻子被鼻子溫柔的碰觸、摩擦,呼吸吐納都近在咫尺。
「遙香。」
「嗯?」
「不用那麼……顧慮我的。」由依怯懦的說,換來遙香咬了自己的臉頰一口。
「好歹這輩子我比妳大呢,多依賴我一些,不好嗎?」
遙香認真地看著由依,但由依僅僅只是低著頭、不發一語,沉默在兩人之間形成了一道橫膈,遙香在心裡悄悄嘆了一口氣,傾身啄了由依的唇瓣。
這關難過。



子時三刻,由依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穿上黑色的水手服,及不熟練的繫上紅色領巾,拿起先前悄悄放在桌上的鮮紅色口紅,抹上夜裡最豔麗的赭紅,披上許久不見的紅色繡龍外套,半長的頭髮能勉強的彎起一個髮髻,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任何聲響,害怕一不小心便吵醒了身邊的人。
「鬼之言為歸也。」由依念出說文解字中的一段話,這同時也是咒語,開啟了另一個維度的空間,那是與這個世界鏡像的空間,一般的惡靈平時都會躲在裏頭,伺機行事。
由依聞見撲鼻的腐臭味,抬腳踏了進去。
床上的遙香被由依下咒安穩的睡著。
「再見,遙香。」
我不想拖累妳,而這是我能想到最不影響大家的解決方式。

甫一踏入,由依身後的通道立刻被關起,但關起的並不是由依本人,而是此刻在她面前的眾多惡鬼們,垂涎的口水,若能吃掉由依,對他們來說可以說會得到許多無上的力量,由依眼前一片黑暗,僅能憑著聽覺與妖氣的波動推測敵方的位置。
由依掄起拳頭,什麼武器都沒有帶的她,就打算赤手空拳的解決。
惡鬼們忽地衝上前,咆嘯著,由依大吼一聲,朝著吵鬧的聲響衝去,渾身爆發的妖氣爆掉了幾個功力並不高深的小惡鬼,但由依忽略的,是先派那些敢死軍消耗由依體力的資深惡鬼們,此刻他們正站在高處,不懷好意的盯著與惡鬼們纏鬥的由依,口水落到了地上,在一會兒,就能吃掉這個在灣灣這個島上百年來難得一見的靈體。
其中一個惡鬼趁勢咬上了由依的手臂,由依吃痛的悶哼了一聲,另一隻手扯住惡鬼的頭,硬生生地扯斷惡鬼的脖子,但惡鬼因為緊緊咬著自己的手臂,也有些肉被咬了下來,鮮血如注,由依並不管那麼多,反正本來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已經不會再管那麼多了,但在疼痛的片刻,遙香微笑的面容卻浮映在自己心上,看不見眼前的事物,至少心裏面還有嗎?
下一秒,另一個惡鬼又咬了上來,而此時,那些資深的惡鬼也緩緩地靠近了,山雨欲來風滿樓。



遙香被驚醒了,一陣無可名狀的害怕將自己纏起,掙脫也掙脫不了,在不能呼吸的瞬間驚醒,下意識地想去摟身旁的安定,遙香倏忽睜開眼睛,瞪著床的另一頭空蕩蕩的清冷,眉頭緊蹙。
「笨蛋……。」遙香抓著靠近心的衣服。


大惡鬼們笑著安靜地接近由依,繡龍外套上沾滿了鮮血,都是由依的,髮髻也早已散亂,好看的臉龐上也多了些傷痕。其中一個僅有孩子大小的惡鬼凸出雙眼,張大嘴巴,裏頭有許多蛆在蠕動著,而一個小嬰兒又從這樣的嘴巴中爬了出來,越變越大,直到那個小孩的身軀變成了如尾巴般的存在後,沒有眼珠的嬰兒往前爬進,爬到了由依的身邊,張開大口,往小腿咬去。
「啊!」一聲淒厲劃破鏡像世界,由依無法看到傷口,但她能感受到骨頭被咬碎,鮮血像是噴泉從被咬開的傷口流出,由依緊咬著下唇,用手去摸索地人的所在,但惡鬼早已發現由依無法視物,輕易地閃躲過由依的拳頭,體力逐漸喪失,由依也逐漸無法感受到妖氣。
由依冷哼一聲,硬是用手臂去撐開還咬著自己小腿的惡鬼的嘴巴,奮力拉開上顎與下顎,肉被撕開的聲音有些黏膩,那個嬰兒惡鬼頭被分成了上下兩段被丟在由依旁邊,由依撐著,她知道不能倒下,倒下就會被吞噬殆盡。
島崎遙香,這個名字依舊在心裡迴盪著。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8-01-14 11:40:00 +0800 CST  
我們都曾是迷途羔羊。
由依喘著氣,臉上有許多的傷痕,一雙眼中氤氳著水氣,雙手握拳,指甲都鑲進肉裡,緊咬著牙關努力不讓淚水落下。
「這一次還是不行喔。」一陣嘆息在京都的風裡,稍長而秀氣的臉龐居高臨下看著倒在地上的由依,手中握著的和弓一端指著由依的鼻尖。
「由依妳會質疑每個動作是否正確,這樣就會有破綻了。」未歩蹲下替由依抹去臉上的塵土,頭輕輕的歪一邊,「所以這一次,妳還是無法當上部長。」
由依聞言眼睛自責的閉起,嘴角有著不甘,黑色外套上的髒汙是一塊又一塊的羞辱。


未歩站在遠方不遠處的廢墟上,垂下的面容瞧不清楚情緒,手中握著和弓。
「既然會心痛,為什麼還要這樣做。」低沉的嗓音在未歩身後響起,未歩轉身,看見遙香一身水手服,手上把玩著的鐵球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未歩勾起一抹笑容,並不回答。
「說。」遙香瞪著未歩,大步走向眼前這個雲淡風輕的女子,女子嘴角揚起的笑容不得不說與由依有幾分相似,而在記憶中的由依對自己鮮少有這些表情。
雲層之上、風靜止時,會有多少沉重的晴朗需要背上?
「妳參與過多少她的過去?」未歩依舊看著遠方與惡靈纏鬥的由依,久未開口的嗓音有些沙啞,「別說千年的緣分,有多少次,妳是陪她走過那些真正痛苦的歲月?」
「妳以為,一個漳州來的女孩考上浙大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嗎?嗯?院長的女兒?」
未歩可以感受到身後進逼的腳步霎那停止,眼睛輕輕閉了起來,鏡像世界的腐臭味她早已習慣,遠處由依的吼叫依稀傳進耳裡。
「喇叭叭的部長大多都是高中時才當上部長,初中生當部長,還不是因為打敗前任部長,妳覺得,她要承受多少?」未歩忽然想起剛認識由依那稚嫩又有些嬰兒肥的臉龐,不禁勾起微笑。
「妳們的愛,尤其是妳,對我來說很荒謬。」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8-01-20 22:55:00 +0800 CST  
遙香一雙眼眸中冷的有火燃燒著,「框啷!」手上的鐵球變成碎屑落到鏡像世界的焦土上,未歩不發一語,看著眼前的人如寒冬的月色般清冷,半掩的面容不減其清秀,眼角稍提如貓咪躡手躡腳走在人間的情緒裡,而那雙如全月蝕的瞳眸中,是害怕。
抬起高跟的黑色的皮鞋,遙香踏步越過未歩,走下斜坡。
「這條路上,別再假裝,也別再對自己說謊。」
未歩遠望搖搖欲墜的由依,喃喃,「倔強有時候不是勇氣。」

遙香回過神時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咬著牙一拳打在一個長的鱗片的餓鬼頭上,她回頭看見由依在身後喘著氣,心底一顆大石放下,殺意從身上如潮水般湧出,周遭的餓鬼們悻悻然的退去,但仍在稍遠的地方咆嘯,伺機而動。
由依蜷縮成一團,眼淚與血在臉上乾涸,喘著氣,受傷的那隻小腿血流如注,遙香扯下黑色領巾,包紮在由依的傷口上。
「由依,我們回家。」
由依依舊抽抽噎噎的哭著,散亂的瀏海與頭髮早已看不出是那個位於陰陽界頂點的四天王,落魄、殘敗,如一朵被撕碎的豔紅牡丹。
遙香溫柔的捧住由依的臉,「由依我是遙香,不要怕,我們回家好不好。」由依卻像沒有聽到似的,蜷縮得更緊,像失去一切的孩子。
失去一切的,需要承受一切的,都是眼前的孩子。
心被撕碎,墜落的花瓣消逝,遙香耳邊忽然響起方才未歩說過的話。
「妳參與過多少她的過去。」
眼前的由依令人心疼,卻也令人陌生。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8-01-21 13:49:00 +0800 CST  
京都的郊外有一座陰陽師的府邸,歷代的陰陽寮事物多半在那處理,而喇叭叭也有一間房間在那,由依甫睜開眼,眼前便是熟悉的木質牆壁,典雅的房間內放著不同的武器外,更有歷屆部長的照片,由依的目光落到了一位放蕩不羈的部長照片上,銳利的眼神有些稚氣,卻依舊霸氣,目光緩緩往下,大島優子,下方寫著,由依往前走去,旁邊幾吋的距離是自己熟悉的容顏,那時還帶著黑色的膠框眼鏡,緊抿的雙唇威嚴,前田敦子,由依伸出手,摸著另一張照片上明顯燦爛許多的笑靨,清秀的眉眼上揚,五官深邃卻又有著濃濃的和風,與由依的和風古典是兩種不一樣的氣質,未歩像一朵迎風燦爛的菊花,而由依像內斂的櫻花,高挺的鼻梁、靈動的大眼,由依的指尖劃過未歩稍大卻增添幾分靈活的耳朵,指尖在又要往旁邊時忽然停止,隔壁的照片是這幾十幅的照片中最稚嫩的,劍眉下的雙眸有著墨色的冷靜,但由依仍舊看出了眼中的迷惘,與現在的自己的相比,那時的高橋由依反而多了幾分勇敢,嘴角揚起了苦笑,指頭輕輕敲打著下方的小牌子,高橋由依。
由依忽然想到,現在的自己怎麼會在這裡?剛剛是在哪?由依想不起來,彷彿有人抹去了回憶,拍了拍額頭,算了,由依心想,正想踏出房間時,又有另一個問題浮上,現在是什麼時候?由依這時也才發現,周遭安靜的太過異常,連一絲蟲鳴,甚至是空氣流動的聲響都聽不見。
一股恐懼像是要把自己吞噬殆盡,由依強忍住驚慌,但回憶如潮水般灌進自己的胸腔,不能呼吸,敦子把自己丟進深山訓練、因為是高橋家的孩子所以多了幾分期待但也多了幾分疏離,學校的孩子都不願意跟由依玩耍,因為身分、未歩的離開、被質疑成為部長的流言蜚語,那些難聽的字眼可是一個都沒有漏的傳進由依的耳裡、由依學會隱藏情緒與收斂銳氣,在太年輕的年紀。
這條路上,都是自己一個人。
由依蹲下身,雙手環抱著膝蓋,眼淚不可遏止的落下,害怕。
當年許下的願望,此刻都成了謊。


遙香看著由依倒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哭著,手足無措,只能粗魯的先將由依拉起,緊緊的抱在懷裡,輕輕拍著背。
妳學會逆風前行,卻忘了怎麼御風而起。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8-01-21 20:30:00 +0800 CST  
這條路上,我們都曾是迷途羔羊。
「由依,不要這樣。」
「不要哭。」
「由依。」
遙香讓由依的頭埋在頸間,流下的熱淚浸濕了希望。
「由依,我們都曾經迷枉啊。」

又是一個不想去上學的日子,陽光落進了遙香的寢室,桌上凌亂,手機裡好多通未接來電,同學們急著找自己去上學,遙香連看也不看,兩眼無神的看向日曆,才猛然想起今天似乎是期末考,遙香往後倒在床上,眼淚不受控制的又落了下來,枕頭上已有很多淚痕。
去學校有什麼意義,杏奈又不在。
家裡的父母也不只一次強硬的要自己忘掉杏奈,甚至不給自己生活費,但自己也置若罔聞。
她走了,我也死了,死著的活人。
遙香無聲的哭著,我好想妳啊,杏奈。
剛開始交往時一起許下的願望,要成為獸醫師,然後一起開一家獸醫診所。
謊。


我記得妳稚氣的模樣,記得妳天不怕地不怕,記得妳輕柔叫著我的回憶。

由依埋在膝蓋中,耳邊依稀聽見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像冬日最暖的陽光落在心上。
「由依。」
「橫山由依。」

回憶是最珍貴的寶藏。

似貓的眼睛瞇起了笑容,酒窩盪漾著溫柔,紅白的巫女服有些寬大,脖子上掛著鏤空韘形龍鳳紋玉璧。
「妳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

由依,妳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就算上路上風雨阻擋、黯淡無光,妳都會為我帶來希望。
妳是我永遠的家。
風起了,就要展翅翱翔。

由依想抬頭,忽然一陣天旋地轉,又一次的睜開眼時,由依這才想起方才是在鏡像世界,小腿的疼痛也襲來,讓由依不禁哀叫了一聲。
遙香聽見聲音側頭去瞧,撞進一雙墨瞳中,淚水撲簌簌的滑過臉頰,遙香揮著拳頭打在由依的胸膛,雖是揮打,卻也沒幾分力道。

對我,妳沒有說謊。
這條路上,妳已經拼進全力,就算跌個踉蹌。
我們都曾是迷途羔羊。


「由依,我們還有未來。」
由依看著遙香,心底有些愧疚,墨瞳追著遙香的棕眸。
「遙香。」
由依正想提手擦去遙香的眼淚,遙香卻先吻上由依的嘴角。
「別再假裝。」
在這條路上。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8-01-21 22:40:00 +0800 CST  
「帕露醬。」
「妳這白癡。把自己丟進這裡幹嘛?」
由依低頭不語,遙香捧起由依的臉龐,「想死,下輩子再遇見我就不理妳,妳會更想死。」
由依苦笑一聲,臉上的污漬將原本的青春的臉龐染成了遲暮,陣陣的痛意隨著神經元的傳導在大腦中刺激情緒。
多想和以前一樣,單純美好,孩童不羨梆音枉然。提筆回憶那些過往,省的在這裡念想,由依愣愣的看盡遙香的眼底。
原本能看見的景色忽然又慢慢變黑,由依想揮去那些暗影,卻無奈不行。
遙香捧起由依的臉頰,一雙應該靈動的墨瞳此刻失去焦點般的茫然,想要責備的話語又被吞嚥下,此生,由依不過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女,遙香這時有些埋怨被禁錮於此肉身的限制,天道如此,縱然活了多少歲月,只要於輪迴轉世中都會因著成長年紀而有不成熟的一面。
「我們回家好不好?」
由依點點頭,但身下殘敗的一隻腿讓她站不起身,頹喪地坐在地上。
「不會因為這樣就嫌棄妳的。」軟萌的聲音難得有些底氣,但也慵懶的稀鬆平常,彷彿只是在述說今日風花雪月。
但由依仍舊不發一語,一股不好的預感從遙香心中竄起,耳邊浮現出未歩的聲音。
「詛咒會伴隨心魔。」
自己是不是也是由依的心魔?
自己是不是也是由依執著的業障?
遙香伸出顫抖的指尖,在由依的鼻尖前猶豫不敢觸摸,深怕戳破最後的謊言,而實話,自己不一定可以承受。
軟綿的京都腔在遙香背後響起,清冷無情。
「妳是拋下她最多次的那個人,而這一世,她承受的太多了。」
未歩提刀劃破最後紙糊的窗櫺。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8-01-29 14:24:00 +0800 CST  
那個,能不能給些回應啊?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8-01-30 14:38:00 +0800 CST  
「妳夠了。」遙香站起,一股肅殺之氣油然而生,清冷的眉眼瞪著站在身後的未歩。
「別再口口聲聲說為了她好,走不出過去的,妳也是。」遙香指著未歩身上與自己相仿的水手制服。
遙香握緊了拳頭,心底的怒氣如氾濫的黃河,準備踐踏中原。
未歩清冷的眼神如寒冬京都的月,冰冷的水霧氤氳,嘴角仍是若有似無的笑容。
天命任性。


「學姊好。」
「郁秀學姊好。」
文理學院中的學妹看見遙香都禮貌的點頭,眼中散發著欣羨,畢竟林郁秀這個名字,在文理學院中可是個特別的存在。
浙江大學文理學院國文系三年級學年第一名,又是院長的女兒,更甚者,出水芙蓉,一雙如貓的眼睛總是綻放著笑靨、溫柔優雅的長裙在浙大的校園裡是一道太美的風景、偶爾還會在校園的落葉中演奏小提琴,許多其它學院的男學生追求總是沒有落下的一天。
郁秀長裙款款的走上宿舍樓,在許多招呼聲此起彼落中微笑打開房門。
一雙眼角上鉤的眼睛瞬間歛去情緒,眼底充滿著無聊,整個身子壓在某位正在桌前奮鬥的學妹,但那位學妹依舊動筆寫著作業,不將一絲一毫的注意力放在遙香身上。
「李律恩!」
「嗯?」
「妳都不理我。」軟萌的聲音乍聽之下是在求饒,但由依卻聽出其中的詐,雙眼仍舊盯著《老子》中的篇章,嘴上回答,「妳可以再走出去啊,會有很多人理妳。」
遙香聞言冷哼了一聲,湊近由依的耳根輕喃,「李律恩,妳可捨得,在那些男生之間聽見他們喚我的名?嗯?」最後的語音化做勾引的蝶,翩翩飛進由依心底。
「學姊,讓男生輕易喚妳的名顯得輕薄罷了,妳若要那麼做,我也攔不了妳。」由依冷靜地說著,但不知怎麼搞的,心裡有些怒火。
「那妳喚我。」遙香吞嚥了口水,由依依稀可以感受到喉嚨的震動,「就不輕薄了嗎?」
由依至此才轉過身來,一雙如貓似的眼睛盯著眼前另一雙貓眼,墨瞳深邃,由依舔了舔嘴唇,疏不知這樣的動作在遙香眼底如同勾引,如羽毛輕搔心尖。
「郁秀。」
一聲輕喚,在浙大的秋天中緩緩的落下,隨著落葉與毛筆的書寫。
由依看著遙香的睫毛上有些秋天的氣息,一根一根清楚的可以,嘴唇上的輕碰在彈指之間逝去,遙香看著由依,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
「律恩。」
由依從桌前站起身,戰戰兢兢的抱住遙香,遙香撫著由依的背,感受由依的呼吸。
對於這樣懵懵懂懂的感情,兩人都不敢去說清說明,但會十指相扣,或是在難過時特別想念對方的懷抱幽香。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8-01-31 19:25:00 +0800 CST  
由依能聽見遙香充滿怒意的聲音,也能聽見未歩沉穩的呼吸,也能想像此時兩人臉上的表情。
但此刻的她卻什麼話都不想說,如擱淺的鯤鵬,無法搏扶搖而直上,那就落入十里深淵,任由黑暗吞噬眉眼,僅憑一滴淚水弔唁。
鏡像世界腐臭而又潮濕的空氣灌進肺部,讓由依因為受傷而虛弱的身子更加單薄,由依能感受肺部的肺泡逐漸失去功能,但她緊抿著嘴不說。
不說,淡淡的走。
請讓我被連根拔起。


「遙香,讓我走。」
遙香忽然聽見由依這麼說,卻是從心中浮現,遙香不管眼前的未歩,倏地轉身,跪在由依身前,雙手捧著由依的臉頰。
「不准走。」
由依低下頭。

「郁秀,妳還好嗎?」浙大米白色的校服沾染上了灰塵,什麼都不一樣了,大家都在逃難,校園被炸了、同學散了、家沒了。
父親被槍殺了,在自己面前。
遙香兩眼依舊倔強的直視前方,不發一語,「走吧。」她輕輕的說,手掌心忽然傳來了熱度,這才側過頭看向握著自己的溫暖笑容,貓紋依舊依稀可見,在這樣飄忽不定的年代。
周圍荒煙漫草,但心底不再寒冷空洞,至少眼前這個人啊,都在自己身旁。


「我說妳不准走。」
我沒有一世又一世都拋下妳。
「橫山由依!不要讓我一直等妳!」遙香對由依大吼,眼淚隨之落下,遙香哭著說、哭著對由依吼著,像是想把千年來的心事掏出心肺。


又是一個中年紳士上門提親,在孤兒院的門口,歲月並未在遙香臉上留下太多刻痕。
「林媽媽,為什麼妳不答應啊?」一位年紀稍長的小孩說,她挺喜歡那位叔叔,每個星期都會來孤兒院陪大家玩,心地善良,也長得頗好看。
「我要照顧你們啊。」遙香淡然的笑著,望著遠方,彷彿在等某人似的。
小孩搖頭晃腦,又跑去玩了。
遙香摸著手上的手錶,嘴角揚起些微的苦澀。

「林奶奶,汪爺爺這麼喜歡妳,妳就讓她照顧嘛,畢竟也年紀一大把了。」村落中的年輕太太們說著。
「不要。」
眾人又妥妥吃了一大把的鹽。
沒人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氣質出眾的女士空守了那麼多個歲月,有多少上好條件的男士追求都無結果,一心一意辦著孤兒院。
遙香面無表情的走回自己的房間,陽光灑落桌前,桌上有個相框,相框中士大學時代的自己,身旁有位笑著開朗的少女,彎曲的眉眼好不開心,遙香站在門口,遙望相框,撫著手腕上的錶,縱然那錶的時針已經不再轉動。

人潮逃難。
「我的錶停了。」由依低頭看了看錶。
「妳那錶好樸素啊。」
由依無奈的看了遙香一眼,「這錶可是我考上浙大時我父親給我買的,很重要呢。」遙香疲倦接過錶看看,時針的確停了,似乎是剛剛才停的。
「律……。」話還沒說完,一道龐大的力道將自己推開,遙香被往後一推,滾落草坡,遙香瞪大眼睛,看著剛剛她們站著的地方,土石飛散。
耳邊是愛人溫潤又偏高的嗓音,「郁秀,好好照顧自己,我愛……。」
「我愛妳啊。」遙香放聲嚎哭,在紛來雜沓的步履中、在飛機轟轟作響的引擎聲中、在此起彼落的炸彈聲裡,遙香接下了由依沒說完的那句話。
橫山由依,我愛妳啊。

「妳也很自私!自私的可以!」
「我都在等妳!每一世妳走了我就不嫁了,妳能不能想像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是想找妳,在生活中會笑的時候下意識想找妳,可是妳都不在!人的一生中有幾個六十年?六十年,我每天都在想妳,我都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
遙香看進由依的眼睛,那裏聚散著絲絲的亮光。
「妳每次都要當英雄,當我的英雄、當大家的英雄,妳知不知道啊?」遙香哭著連聲音都沙啞、抽抽噎噎,「我只想要妳在我旁邊,平平淡淡就好啊。」
平平淡淡不好嗎?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8-02-04 11:36:00 +0800 CST  
「平平淡淡的,不好嗎?」遙香輕聲問著,眼前人。
墨瞳裡的淡淡亮光匯聚到了一處,伊人臉上緊蹙的眉間也淡淡消融。
千金易散復易得,故人卻難思量。
方開口的聲音也些沙啞,但聲線仍然偏高,「不好,妳不喜歡平淡。」
遙香聞言反而笑了出來,銀鈴般的笑聲有些無奈,也有些愁緒,「是誰不甘於平淡?我只好耍些小脾氣,讓妳回來處理我的事。」
「公主殿下,嗯?」遙香故意叫著,只見由依的嘴角有些不可至否的上揚,遙香撫上由依的眼角,輕輕勾勒著,「這次回來,我們一起逃得遠遠的,好不好?」
「但還要上課……。」
果然由依就是笨的可以。
「至少我們先逃離這些事情好不好。」
由依猶豫著,看著由依楞著腦袋猶豫,遙香哼了一口氣,「就這樣決定。」,肯定的語氣中不容反駁。
「耶?!」由依忽然拔尖的聲調讓遙香的耳膜有些陣痛,揉著耳朵,遙香瞪著由依,「不要忽然叫,還有,由依妳現在看的見我了吧?」
由依這時才發現能看見遙香,蒼白的臉頰上布滿淚痕,眼睛也有些紅腫,仔細去瞧還能看的見血絲,心底不免有些扎心的疼。
「心疼什麼?也不想想是誰的問題。」
由依聞言垂下頭去,卻被一雙白晢細瘦的手硬是扯起,映入眼底的是一雙淺色棕眸,像秋天落下的枯葉,細看紋理,卻是生命淡然的堅韌。
軟萌的聲音輕輕落在心尖,由依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穿著巫女服的遙香笑著看自己的樣子。
「我何求惟妳。」
我一生何求,惟妳。每一世,遙香都這麼地在輾轉反側的夜晚放在唇上呢喃,只是這一世,是在尚未失去前說出。
「遙香,我曾經以為,我還會愛妳。」停頓了幾許,深深望進遙香的眼睛,「是因為責任。」
望見淺瞳中的難過轉瞬即逝,由依伸出手,握住遙香的葇荑,放在手中溫柔的搓揉,「但我錯了。」
「可以把那些愚蠢的責任丟掉嗎?」
由依搖搖頭,苦笑著,舔了舔嘴唇,「逃不了苦海深重。」
「但能陪妳世世白頭。」
情深義重。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8-02-09 22:45:00 +0800 CST  
忽然一陣天搖地動,由依與遙香被震的站都站不穩,未歩在稍作平息的時候到了兩人身邊,稍稍瞇起了眼睛看著四周。
瞬間歸於平靜,這讓三人都警戒了起來,突如其來的靜默最讓人霧裡看花。
由依想召喚出布都御魂,指尖正要有所動作時,未歩輕壓住由依,並用眼神示意先別動作,遙香稍稍壓低身姿,三人屏氣凝神。
鏡像世界遙遠的另一頭忽然出現幾個巨大的身影,每踩一歩便是天搖地動,但伴隨著,也是難聞的氣味,未歩又瞇起眼睛細看。
「馬威?」未歩猜測。
「那是?」遙香轉頭看著未歩,一臉寫著這該不會又是麻煩事情吧的嫌棄,未歩看見遙香的表情忍俊不禁,點點頭,應了遙香的猜測,「是太魯閣族裡的神話巨人。」
由依聞言偏頭問到,「那跟阿里嘎該有什麼不同?」
「沒有不同,都很難搞。」遙香搶在未歩之前回答,抿起的嘴角有些無奈與無聊,眼中的陣陣殺氣如尚未登陸的強颱,颳起巨浪。
由依看著遠方的龐然大物,若有所思。
未歩看著由依思考的樣子,不禁寵溺的捏了一把臉頰,對上由依氣憤的眼神後,輕輕的,用一種多年的默契與信任,點頭。

我知道你還在跌跌撞撞,揹著沉重行囊,但請啟航。

由依拉起和弓,拉滿弦,朝著巨人的方向連連發射了三道空弦。空氣振動,巨人的腳步往由依一行人過來,當越靠近時,由依終於明白那難聞的氣味是什麼,那是一種膠著的不確定、是環境被破壞、是傳統與神話消失的恐懼、是淡去的驕傲,由依緩緩地往巨人的方向前進。
轟隆
我們終將明瞭
轟隆
過去的荒唐,是為了未來的光芒
轟隆
撥雲見日的微風輕拂
轟隆
碩大的腳掌在由依面前停下,巨人們停下動作,卻筆直地看著前方,眼底不帶迷惘,但身上,卻纏繞著鋼筋水泥殘塊、與教科書中越來越少的篇章,與標籤,彼時政府貼的標籤,開山撫番,那個番是落後與野蠻的象徵,於是,自己的族人孫姪輩再也不想要擁有當初的驕傲與,對土地的溫柔敦厚。
由依召喚出歩都御魂,明亮的刀身映出巨人的身姿,由依眼神凌厲,揮出一陣刀風,一躍,揮著刀往巨人砍去。

與這座島嶼的回憶越多,巨人們身上的疤痕就也越多,由依的刀身在巨人之間穿梭,鮮血如海島夏天的午後雷陣雨,稀哩嘩啦。
看見如此景象,由依的手忽然有些猶豫,此一剎那,巨人的大掌揮了過來,硬生生將由依打落地上,巨人仍舊望著前方。
由依抹去嘴角的鮮血,轉身看著不遠方的遙香未歩,兩人依舊靜靜的看著。

玉山巍峨

腳步一點,繼續,手起刀落,斬斷身上的鎖鏈。

碧海浩蕩

鮮血落到地上形成了一條河,那河清澈見底,彷彿能聽見山的低吟。

當最後的刀光的落下,執念也落下,巨人撐起滿身的傷痕,依舊往前邁進。

前進吧,重新啟航。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9-07-26 12:05:00 +0800 CST  
由依垂下手下的刀,緊蹙的眉頭不見一絲放鬆,肩膀上彷彿逐漸堆滿了自小到大的期待。
我也想要好好做自己啊
我也想要隨心所欲
我也想要…….

我想要什麼?

由依的腳底忽地竄出一陣狂風,捲起千層沙,風聲嘯嘯,沙子打在手臂上激起了淺紅的點。
腦海中好似複雜的電波多個重複播放,許多的聲音、許多的回憶、許多的身不由己攀在耳邊尖叫。
好想甩開、好想甩開、好想甩開。
尖叫刺入骨隨,在血管中奮力拉扯,想把屬於生命的、屬於自己的,扯爛、破壞、將曾經想要綻放的自己毀壞,不過就只是一株被規定生長成什麼模樣的,殘敗的玫瑰。
比那無根顛沛流離的浮萍還要扭曲。
酸楚。
鏡像世界隨處四散的瘴氣就在那個剎那,全往由依身上衝去,耳朵中充斥著。

遙香看見這樣的景象,愣住了,但就在那一秒,身邊的未歩早已如箭衝了出去。只見未歩赤手往由依衝去。

「由依!」未歩撥開手想將瘴氣散開,但瘴氣早已濃的如銅牆鐵壁,「由依!」未歩叫著,希冀裏頭會有些回應,但現實往往來的殘酷,寂靜的沉默在未歩眼底喧囂。
「笨蛋!」兩行淚滑落,未歩撿起地上的歩都御魂。
陰陽師的使命,是消滅會危害到這世上平衡的事物。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9-07-26 23:29:00 +0800 CST  
「殿下。」
秀寧擰著眉梢,清秀的臉龐此時糾結在一塊,沒聽見有人在喚她。
「殿下。」第二聲,聲音的主人聽來有些不悅,但在自己的身分下忍了下來。而被呼喚的人置若罔聞,仍舊盯著手上的書信。
「李秀寧!」一拳打在秀寧的肩上,手中的書信差點掉下,一雙眼眸彷彿激起了漣漪,這才回神。
「別再看了。」抽走秀寧仍握在手中的信,一雙半遮的眼冷冷的盯著眼前人,如紙帛般蒼白的臉色上因微慍而有些紅暈。秀寧垂下頭,拇指的指腹戳磨著上次戰爭的傷疤,不語。
這樣的不語似一張網,將秀寧整個人網住,禁錮其中,而那縱橫的線緊緊嵌進人生裡,出生即為注定。
「怎樣,你家那個老頭又要派你去哪?」看見秀寧這樣的失態,揚眉。
「我家那個老頭可是當今的皇上,講話小心一點。」清澈的眉眼瞪向另一雙眼底閃爍戲謔的雙眸。
被瞪的人毫不在意的輕笑兩聲,雙手抱上秀寧的腰,微涼的指尖隔著布衣描繪著背上的傷,小酒窩盪漾著春天午後的陽光。
「所以妳這不是把所有下人都支開了嗎?」圈住秀寧的手又施加了些力氣,兩人的距離瞬間縮減到只剩一葉的縫隙,彼此的體溫都在升高。
「還有妳。」秀寧賭氣,想要拉開些距離,但徒勞,下一秒,整個人都靠在窗櫺上,不平的木板壓的秀寧有些吃痛,悶哼了幾聲,但緊緊壓住自己的人不為所動,甚至還加了幾分力道,秀寧不情願地湊下頭,微薄的雙唇輕輕靠在對方的耳邊。
「清揚,夠了。」
「為什麼不跟我說信裡的內容。」清揚埋在秀寧的頸間,被悶住的鼻息依著秀寧好看的頸項拂上,削尖的鼻翼氤氳著桂花的芬芳,縱然現在是三月。
看似疑問的句子,深知清揚個性的秀寧知道這並非問句,不會逼著自己說出答案,這是屬於清揚的溫柔。
「你的直覺告訴妳要怎麼做?」這的確是個問句,秀寧不自覺的箍緊了清揚,清揚稍嫌瘦弱的身子服貼的往懷裡靠。
秀寧吞了口唾液,清揚能感受到唾液繞過彎曲的心思語聲線,最後墜落在無光之處。
「成就大唐。」
「那我們逃跑吧。」
逃不了,這些是是非非如同一出生的臍帶,勒住秀寧的脖子,千斤重。
清揚並未看著秀寧的眼睛,但她也知道,秀寧的眼底肯定氤氳著霧氣,清揚的眼神望向窗紙破洞的一角,白的有些泛黃的四平八穩中列出了一塊未補丁的藍。
清揚喜歡那樣未補丁的藍。
「妳想要什麼?」清揚輕輕地問。
聲音清朗,如同秋天拂過稻禾的風,「我想要妳。」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9-10-12 22:37:00 +0800 CST  
「秀寧,這不是妳真正想要的。」
清揚的聲音消散在空中,由依知道,秀寧與清揚的回憶浮現,彼時的清揚與今日並無分別,討人厭的性格依舊,溫柔入心也依舊。

由依抬頭看向身旁的瘴氣,有如銅牆鐵壁,知曉要出去必定須費一番力氣,擰起眉心,腳底卻沒了力氣。
或許,待在這裡,也好。

「別把錯都推到我身上。」遙香看著未歩,冷漠,未歩有點無法置信,畢竟以情人的角度,誰會放著自己的另一半身陷危險而不救。
「妳確定妳愛她?」未歩氣的拎起遙香的領口,瞪著遙香的雙眸,想在那之中看見一些挫敗與動搖。
「如果她只會畫地為牢,那她不配,做我的另一半。」
「那牢也是妳賦予的。」
「妳講完了嗎?」遙香覺得煩躁,真是夠了這群人,怎麼都不懂,棕色的目光輕輕落在瘴氣上,其實只要一拂袖,瘴氣便可以一消而散。
但她不想,她只想看著,由依是否能從裡頭出來。
若可以,那是命運。
若無法,便是天意。

由依聽得見,心跳聲,以及自己均勻的呼吸聲,窗外的落葉輕輕落在自己的髮梢,由依看著讀著浙大的自己,相仿的面容,只有長髮被一根紫色繫帶隨意束起,此時浙大的自己趴在桌上睡著,春風徐徐,一派江南風情。由依至今尚無法憶起浙大時的自己喚什麼名,僅知道自己畢業自漳州一中,平和人。由依坐在浙大時的自己的前一個座位,看著桌上半開的書本,《詩經》與《紅樓夢》,由依大著膽子,翻開案首,一個簡單卻清朗的名字落款,律恩。
「律恩。」咀嚼著這個名字,由依輕淺的笑了,但此時的律恩也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眸的,便是此刻的由依。
律恩只覺得,這個人很熟悉,但並不認識。
「妳是……?」
「路過的遊客。」由依淡淡的說著,但律恩並不這麼覺得,這個人絕對跟自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怎麼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見律恩微微瞇起眼,打量著由依,最終落在由依深邃的墨瞳中,和自己並無二致的眼睛,律恩看似了解了些什麼,卻又不說出不點破,縱是由依,也無從了解律恩的想法,朱唇輕啟,字音卻都凝結在心底。
「在煩惱什麼?」由依此時才注意到,律恩的聲音跟自己有些不一樣,多了些珠圓玉潤、多了些如同山嵐飄忽的美,忽又轉念一想,此時的自己可知一年後的斷垣殘壁與聚散無常,以及,生死有命。
彷彿知曉由依在想什麼似的,律恩勾起一抹笑容,那笑容似乎想告訴由依,歲月飄搖,只有此刻才真實。
「我在煩惱我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窗外又有落葉飄下,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由依忽然覺得有點睏。
「真好,有煩惱。」律恩抬手拾起落在髮梢的落葉,不待由依提問,自顧自地說下去,「《詩經》也有煩惱呢,瞧瞧國風。」
「但《紅樓夢》……。」
「嗯?」律恩看著說到一半的由依。
「人生的一切不過浮光掠影,如露亦如電。」由依的腦海裡浮現了遙香的面龐。
「那在這個短促的人生中,妳想做什麼?」律恩盯著由依,問道。
張開口,卻又沒個答案,由依反覆著,竟在思索答案的時候忽覺手背溫厚,原來是窗外的陽光偷偷的倚上,一雙目光隨著陽光嬉戲落到了外頭的綠葉。
「庭中有奇樹,綠葉發華滋。攀條折其榮,將以遺所思。馨香盈懷袖,路遠莫致之。此物何足貴,但感別經時。」
由依忽然想起了這首詩,便念了出來,是答案嗎?她也不知道。
「終究會綻放,不是嗎?」律恩將手放在由依的手之上,律恩的手娟秀,「會開的,就也只有那棵樹。」
「但那棵樹。」律恩話未完,兩人幾乎是同時說出。
「花開不敗。」
律恩看著由依,輕輕地笑了起來,對方,跟自己還真有默契。

楼主 生魚片老闆yui  发布于 2019-11-18 00:08:00 +0800 CST  

楼主:生魚片老闆y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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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6-12-20 09: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20 03:08:3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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