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养虎养心（源凯）
手术室门打开，出来一个穿手术服的中年男人，他摘了口罩，露出一张和梁子锐七八分相似的脸。袁叔把手上的单据拿给他，两个人在门口交谈了一会儿，里面夹杂着不少专业术语，王源一个也听不懂，眼睛死死盯着手术服上那一块巴掌大的血迹。
王俊凯在他心里几乎是完美的，永远都优雅知礼，低调含蓄，如果把人比作收藏品，他也应该是被放在最珍贵的那个玻璃柜里的，王源不能接受，开刀流血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呢？
感觉到投射过来的视线，王源抬起头，那医生远远看了他一眼，回头跟袁叔说了两句，两个人好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接着医生回了手术室，袁叔走过来，领着他去了急诊。
伤口重新包扎要不了多久，他年轻身体好，恢复力快，小护士要给他挂水，被他拒绝了，最后只打了针消炎。袁叔一直守在门外，等他出来，并肩送他出门。
小赵的车停在门前，王源抬头看了眼淅淅沥沥的天空，回身对袁叔说：“他什么时候能醒？”
“大概要明天了。”
王源：“有人照顾他吗？”
“有护士，有陪护，医生也都认识他，你安心回去吧。”
王源还是不放心，纠结半晌，说：“袁叔，我能在这里等他醒吗？”
袁叔那副为难的表情又回来了，这次王源没等他开口，径直道：“我可以陪他说话，我还有力气扶他，他不会生气的。”
他低下头，又加了句，“而且，我想，他应该不会太愿意让护士碰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袁叔也不好再拒绝什么，这孩子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王俊凯一直对进医院这件事特别抵触，但凡是触碰身体的检查项目都反感得无以复加，为这事儿以前没少和梁子锐骂架。王源算得上是唯一和王俊凯有过身体接触的人，有他在，确实比别人要方便些。
“那……你自己决定吧，不要跑出去了，王总醒了找不人，我也不好交待。”袁叔勉强同意。
王源找护士要了充电器，把手机充上电，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静等。他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读书就是做题，王俊凯还偶尔会放一些碟片来看，他往往都是看到后来直接睡着了，此时除了静坐也不知该干些什么好。
王俊凯在他心里几乎是完美的，永远都优雅知礼，低调含蓄，如果把人比作收藏品，他也应该是被放在最珍贵的那个玻璃柜里的，王源不能接受，开刀流血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呢？
感觉到投射过来的视线，王源抬起头，那医生远远看了他一眼，回头跟袁叔说了两句，两个人好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接着医生回了手术室，袁叔走过来，领着他去了急诊。
伤口重新包扎要不了多久，他年轻身体好，恢复力快，小护士要给他挂水，被他拒绝了，最后只打了针消炎。袁叔一直守在门外，等他出来，并肩送他出门。
小赵的车停在门前，王源抬头看了眼淅淅沥沥的天空，回身对袁叔说：“他什么时候能醒？”
“大概要明天了。”
王源：“有人照顾他吗？”
“有护士，有陪护，医生也都认识他，你安心回去吧。”
王源还是不放心，纠结半晌，说：“袁叔，我能在这里等他醒吗？”
袁叔那副为难的表情又回来了，这次王源没等他开口，径直道：“我可以陪他说话，我还有力气扶他，他不会生气的。”
他低下头，又加了句，“而且，我想，他应该不会太愿意让护士碰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袁叔也不好再拒绝什么，这孩子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王俊凯一直对进医院这件事特别抵触，但凡是触碰身体的检查项目都反感得无以复加，为这事儿以前没少和梁子锐骂架。王源算得上是唯一和王俊凯有过身体接触的人，有他在，确实比别人要方便些。
“那……你自己决定吧，不要跑出去了，王总醒了找不人，我也不好交待。”袁叔勉强同意。
王源找护士要了充电器，把手机充上电，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静等。他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读书就是做题，王俊凯还偶尔会放一些碟片来看，他往往都是看到后来直接睡着了，此时除了静坐也不知该干些什么好。
这家医院人员流动量不大，环境清雅，来来往往的医务人员动作都放得极轻，因此显得分外空荡。不知道要等多久，王源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个大面包，看到有卖小米粥的，明明知道王俊凯一时半会还醒不了，就算醒了也无法进食，他还是打包了一碗上来。
回到走廊，原先坐的位置上来了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似乎在等人。
王源在她旁边坐下，把小米粥放在了凳子上。
“小伙子，几点了？”那老太太忽然转头问他。
王源拿出手机看了眼：“两点一刻。”
“过两点了，过两点了怎么还不出来呢……”这老太太很老了，脸上全是横纹，神情有些迟钝，但收拾得很干净，衣着讲究，看得出是个被照料得很好的老人。
“您是在等人吗？”王源问。
“是啊，大川在里面做手术呢，”老太太显得很着急，“两点了怎么还不出来啊……”
王源不由奇怪，这里只有一间手术室，也没有同时做两台手术的情况，他第一反应是在他出去这几分钟，王俊凯已经手术结束，里面换了人，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去找护士一问，果然不是，里面的人压根儿没出来过。
“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王源回来，好心提醒，“这里面好像不是您的家人。”
“不是？”老太太露出不解的表情，“这不是心脏病的手术室吗？”
王源一愣：“是……”
“大川，医生说大川两点钟手术就结束了啊，他怎么还不出来……”老太太是真的焦虑上了，看起来非常激动。
王源正想多问几句，一个护士推门进来，看见她，惊讶道：“您怎么又来啦？”说完对王源歉意地笑笑，拉起老太太的手就往外走。
王源认出这是刚刚借给他充电器的护士，听其他人叫她小敏。
“等等，出什么事了吗？”他上前拦住。
回到走廊，原先坐的位置上来了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似乎在等人。
王源在她旁边坐下，把小米粥放在了凳子上。
“小伙子，几点了？”那老太太忽然转头问他。
王源拿出手机看了眼：“两点一刻。”
“过两点了，过两点了怎么还不出来呢……”这老太太很老了，脸上全是横纹，神情有些迟钝，但收拾得很干净，衣着讲究，看得出是个被照料得很好的老人。
“您是在等人吗？”王源问。
“是啊，大川在里面做手术呢，”老太太显得很着急，“两点了怎么还不出来啊……”
王源不由奇怪，这里只有一间手术室，也没有同时做两台手术的情况，他第一反应是在他出去这几分钟，王俊凯已经手术结束，里面换了人，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去找护士一问，果然不是，里面的人压根儿没出来过。
“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王源回来，好心提醒，“这里面好像不是您的家人。”
“不是？”老太太露出不解的表情，“这不是心脏病的手术室吗？”
王源一愣：“是……”
“大川，医生说大川两点钟手术就结束了啊，他怎么还不出来……”老太太是真的焦虑上了，看起来非常激动。
王源正想多问几句，一个护士推门进来，看见她，惊讶道：“您怎么又来啦？”说完对王源歉意地笑笑，拉起老太太的手就往外走。
王源认出这是刚刚借给他充电器的护士，听其他人叫她小敏。
“等等，出什么事了吗？”他上前拦住。
“没事啊。”小敏眨眨眼，看四周无人，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老太太有老年痴呆。”
“可是她刚刚说，有个叫大川的人在里面做手术？”
小敏看了眼仍在低声念叨的老太太，露出同情的表情：“大川是她丈夫，两年前也在这里做过心脏病手术，当时手术前，医生跟她说最多两点钟手术结束，结果她丈夫年纪大了没挺过来，死在了手术台上。”
王源浑身一震，瞳孔骤缩，小敏没留意到他的异样，继续道：“她那时候就是坐在这里等的，结果一直没等到，后来出来了，却是一具尸体，老太太受了刺激，接受不了，就……”她耸耸肩，“成了现在这样了。”
“从那以后，就有护士发现她隔三差五往这里跑，就像现在这样坐着，什么也不干，好像她丈夫还在里面做手术似的，说起来也怪可怜。”
“大川，大川呐……”老太太嘴里仍念叨不停。
“我送她出去咯，她家里人应该马上就找来了。”小敏冲他眨了眨眼。
王源愣愣地，像是还没从这段叙述里反应过来，看着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被小敏扶出去，出门的那一刹，她回头和王源对视了一眼，那双浑浊的眼里溺满了悲伤，像一只巨手，掐得他几乎要窒息。
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其实老太太心里是知道的，她的大川，永远都不会再出来了。
颓然地坐回长椅上，王源怎么也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从脚底一直延伸到头皮，好像灵魂都被抽走了一半，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心，上面出了不少冷汗。
他从来没想过死亡，更没想过这么冷酷的词汇会和王俊凯挂上钩，可那人分明就在那道门后，承受着他无法想象的痛苦。他没由来感到一阵心慌，前所未有的焦虑席卷了他一直努力维持的冷静，眼眶一阵阵发涩。
好在没过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他倏地站起来，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几个护士推着医疗床出来，洁白的床单上，王俊凯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削尖的下巴上沾了一点血迹，被护士用酒精棉球擦掉了。
“可是她刚刚说，有个叫大川的人在里面做手术？”
小敏看了眼仍在低声念叨的老太太，露出同情的表情：“大川是她丈夫，两年前也在这里做过心脏病手术，当时手术前，医生跟她说最多两点钟手术结束，结果她丈夫年纪大了没挺过来，死在了手术台上。”
王源浑身一震，瞳孔骤缩，小敏没留意到他的异样，继续道：“她那时候就是坐在这里等的，结果一直没等到，后来出来了，却是一具尸体，老太太受了刺激，接受不了，就……”她耸耸肩，“成了现在这样了。”
“从那以后，就有护士发现她隔三差五往这里跑，就像现在这样坐着，什么也不干，好像她丈夫还在里面做手术似的，说起来也怪可怜。”
“大川，大川呐……”老太太嘴里仍念叨不停。
“我送她出去咯，她家里人应该马上就找来了。”小敏冲他眨了眨眼。
王源愣愣地，像是还没从这段叙述里反应过来，看着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被小敏扶出去，出门的那一刹，她回头和王源对视了一眼，那双浑浊的眼里溺满了悲伤，像一只巨手，掐得他几乎要窒息。
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其实老太太心里是知道的，她的大川，永远都不会再出来了。
颓然地坐回长椅上，王源怎么也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从脚底一直延伸到头皮，好像灵魂都被抽走了一半，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心，上面出了不少冷汗。
他从来没想过死亡，更没想过这么冷酷的词汇会和王俊凯挂上钩，可那人分明就在那道门后，承受着他无法想象的痛苦。他没由来感到一阵心慌，前所未有的焦虑席卷了他一直努力维持的冷静，眼眶一阵阵发涩。
好在没过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他倏地站起来，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几个护士推着医疗床出来，洁白的床单上，王俊凯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削尖的下巴上沾了一点血迹，被护士用酒精棉球擦掉了。
他正想跟过去，主刀医生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是王源吧。”那医生把口罩摘掉，露出一丝笑意，“你好，我是梁启斋，子锐的叔叔。”
“梁伯伯。”王源讷讷地叫了声，心思和眼神全在错身而过的医疗床上。
“他没事，休养两周就可以下床了，”梁医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次虽然危险，好在你们送医及时。”
王源这才回过神来，惊道：“很危险吗？”
梁医生看了他一会儿，道：“有惊无险。”
“高强度工作，长期缺乏休息，正常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个先心病人。”
王源的肩膀塌了下去，沮丧又自责：“他从没跟我说过这些，那我能帮他做些什么吗？”
“专业上的护理有专人负责，你可以试着帮他放松，他绷得太紧了，身体和精神都是，一直这样下去，对身体是很不利的，”梁医生打了个比方，“人的身体就像弹簧，长期拉得太狠，就会失去弹性。”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王源有所感悟，梁医生又道：“他的病情都是保密的，不知道跟你说过没有，对外不要声张，知道吗？”
这点王俊凯还真没提过，不过他本就不是多嘴的人，想到之前病情发作的时候都要刻意避开人群，多半也是不想被人知道，立即点头应允。
“你是王源吧。”那医生把口罩摘掉，露出一丝笑意，“你好，我是梁启斋，子锐的叔叔。”
“梁伯伯。”王源讷讷地叫了声，心思和眼神全在错身而过的医疗床上。
“他没事，休养两周就可以下床了，”梁医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次虽然危险，好在你们送医及时。”
王源这才回过神来，惊道：“很危险吗？”
梁医生看了他一会儿，道：“有惊无险。”
“高强度工作，长期缺乏休息，正常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个先心病人。”
王源的肩膀塌了下去，沮丧又自责：“他从没跟我说过这些，那我能帮他做些什么吗？”
“专业上的护理有专人负责，你可以试着帮他放松，他绷得太紧了，身体和精神都是，一直这样下去，对身体是很不利的，”梁医生打了个比方，“人的身体就像弹簧，长期拉得太狠，就会失去弹性。”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王源有所感悟，梁医生又道：“他的病情都是保密的，不知道跟你说过没有，对外不要声张，知道吗？”
这点王俊凯还真没提过，不过他本就不是多嘴的人，想到之前病情发作的时候都要刻意避开人群，多半也是不想被人知道，立即点头应允。
第十二章
在监护室观察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转移到病房来，王源坐在床前，盯着王俊凯动也不敢动。
王俊凯静静地躺着，身上贴了电极片，口鼻罩着呼吸面罩，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脆弱得一碰就会坏。伸手握上去，那双手冰凉凉的，毫无温度，胸口的起伏也很轻，王源害怕他什么时候就不呼吸了似的，隔一会儿就俯身探一探。
所有的锋芒和耀眼都撤去，王源才意识到，王俊凯比他想象得还要瘦弱一些，以往冬天的时候包裹在厚厚的大衣下，他还没觉出来，此刻只穿了宽大的病号服，整个人好像都小了一号。衣领里细瘦的脖子仿佛伸手就能握住大半，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还有王俊凯的手腕，手术的缘故，白皙的皮肤泛着些微病态，蓝色静脉非常明显。
床头的心脏监测仪规律地画着起伏线，王源捂着他的手，怎么也捂不热。他轻轻叫了一声，病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双眼紧闭。王源把头枕在床边，熟悉的沐浴露香味霎时萦绕鼻尖，这味道终于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病房里常年维持着二十二度的室温，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多少有点冷，护士很贴心地给他拿来了一件外套，让他去吃点东西。
王源没什么胃口，就着冷掉的小米粥吃了点面包，中间梁老医生进来看了一次，给王俊凯查了体温，又加了两瓶药水。
“他什么时候醒？”王源问。
“应该快了，你不休息一下吗？”
王源摇摇头，梁老医生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见伤口愈合得不错，也就由他去了。病房本来就安静，到了晚上，只有值班的护士小声在走廊里聊天，王源趴在床边，听着似有若无的絮叨，抵挡不住困意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几点钟，睡梦中感觉有人在轻轻拨弄他的头发，王源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沉寂如水的眸子。
“你醒了？”王源立即坐起来，紧张得声音泛哑，“还疼吗？”
王俊凯的脸色很苍白，闻言眼睛微微一闭，小幅度地摇摇头。他还不太能动，插着呼吸机，也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叫来值班医生看过一遍，拔了管，确定没有异常情况，王源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外面天还黑着，王源按医生叮嘱的把床板调高，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枕头，轻抬起他的头小心垫上，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王俊凯一直没有动，全任他摆布，两个人上下对视，脸对着脸，仿佛只要一俯身就能吻上去似的。如果现在去亲吻他，以王俊凯的身体状况，肯定没办法反抗……王源被自己出格的想法惊了一惊，立刻别开了脸。
天快亮的时候，医生过来撤掉了电极片，王源找护士拿了棉签，沾了些温水，替他擦拭有些干裂的嘴唇。王俊凯还不能保持长时间的清醒，意识时而模糊，感觉到嘴唇上的水分，条件反射地轻轻嚅动，王源轻柔地动作着，思绪不可控制地被吸引了过去。
不知不觉就靠得这么近了，王俊凯苍白的脸呈现在他眼前，近得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王源着魔一样，被那双轻微开阖的薄唇牵引。
亲一下？
就亲一下，不会被发现的吧？
想着，王源鬼使神差地贴了上去，蜻蜓点水般在王俊凯的嘴角啄了一下，又迅速退开，过程快得他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那双嘴唇的触感。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整个人好像偷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被巨大的满足感笼罩，压倒性地覆盖了夹杂其中的那一丝自我谴责。甜蜜之余，他又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紧张，心跳砰砰作响，两耳发红，就在这时，王俊凯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王源回过神来，身体僵了僵，仓皇退了出去。
在水房接了壶凉水，连着灌了三大杯才冷静下来，王源脑中像搁了一张错乱的老碟片，一会儿闪现王俊凯的脸，一会儿响起梁医生的话，一会儿又是自己失礼的举措，理智和冲动相互拉扯，好像一只掉进了玻璃瓶里的蜜蜂，四处乱撞。
“王源？你在这里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纷杂的思绪，王源闻声转头，看见孟心悠站在门外，正好奇地探头。
王源立即站起来，举了举手上的杯子：“我喝水。”
“王俊凯呢，他怎么样了？”
王源放下杯子：“他在睡，我带你去见他。”
两个人走在走廊上，孟心悠一直盯着他，王源被盯得不自在，总觉得像被人看穿了什么小秘密似的，转头问：“嗯……我脸上有东西吗？”
孟心悠露出微笑：“有面包屑。”
王源一怔，窘迫地伸手去摸嘴角，还真有。
单人病房，孟心悠一进去就伸手拍了拍王俊凯的脸：“醒醒，别睡啦。”
王源惊了惊，忍不住拉住她的胳膊：“他才刚做完手术。”
“没事，死不了。”孟心悠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王源还想跟她说些什么，瞥见病床上的人，又咽了回去。
在监护室观察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转移到病房来，王源坐在床前，盯着王俊凯动也不敢动。
王俊凯静静地躺着，身上贴了电极片，口鼻罩着呼吸面罩，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脆弱得一碰就会坏。伸手握上去，那双手冰凉凉的，毫无温度，胸口的起伏也很轻，王源害怕他什么时候就不呼吸了似的，隔一会儿就俯身探一探。
所有的锋芒和耀眼都撤去，王源才意识到，王俊凯比他想象得还要瘦弱一些，以往冬天的时候包裹在厚厚的大衣下，他还没觉出来，此刻只穿了宽大的病号服，整个人好像都小了一号。衣领里细瘦的脖子仿佛伸手就能握住大半，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还有王俊凯的手腕，手术的缘故，白皙的皮肤泛着些微病态，蓝色静脉非常明显。
床头的心脏监测仪规律地画着起伏线，王源捂着他的手，怎么也捂不热。他轻轻叫了一声，病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双眼紧闭。王源把头枕在床边，熟悉的沐浴露香味霎时萦绕鼻尖，这味道终于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病房里常年维持着二十二度的室温，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多少有点冷，护士很贴心地给他拿来了一件外套，让他去吃点东西。
王源没什么胃口，就着冷掉的小米粥吃了点面包，中间梁老医生进来看了一次，给王俊凯查了体温，又加了两瓶药水。
“他什么时候醒？”王源问。
“应该快了，你不休息一下吗？”
王源摇摇头，梁老医生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见伤口愈合得不错，也就由他去了。病房本来就安静，到了晚上，只有值班的护士小声在走廊里聊天，王源趴在床边，听着似有若无的絮叨，抵挡不住困意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几点钟，睡梦中感觉有人在轻轻拨弄他的头发，王源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沉寂如水的眸子。
“你醒了？”王源立即坐起来，紧张得声音泛哑，“还疼吗？”
王俊凯的脸色很苍白，闻言眼睛微微一闭，小幅度地摇摇头。他还不太能动，插着呼吸机，也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叫来值班医生看过一遍，拔了管，确定没有异常情况，王源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外面天还黑着，王源按医生叮嘱的把床板调高，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枕头，轻抬起他的头小心垫上，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王俊凯一直没有动，全任他摆布，两个人上下对视，脸对着脸，仿佛只要一俯身就能吻上去似的。如果现在去亲吻他，以王俊凯的身体状况，肯定没办法反抗……王源被自己出格的想法惊了一惊，立刻别开了脸。
天快亮的时候，医生过来撤掉了电极片，王源找护士拿了棉签，沾了些温水，替他擦拭有些干裂的嘴唇。王俊凯还不能保持长时间的清醒，意识时而模糊，感觉到嘴唇上的水分，条件反射地轻轻嚅动，王源轻柔地动作着，思绪不可控制地被吸引了过去。
不知不觉就靠得这么近了，王俊凯苍白的脸呈现在他眼前，近得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王源着魔一样，被那双轻微开阖的薄唇牵引。
亲一下？
就亲一下，不会被发现的吧？
想着，王源鬼使神差地贴了上去，蜻蜓点水般在王俊凯的嘴角啄了一下，又迅速退开，过程快得他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那双嘴唇的触感。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整个人好像偷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被巨大的满足感笼罩，压倒性地覆盖了夹杂其中的那一丝自我谴责。甜蜜之余，他又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紧张，心跳砰砰作响，两耳发红，就在这时，王俊凯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王源回过神来，身体僵了僵，仓皇退了出去。
在水房接了壶凉水，连着灌了三大杯才冷静下来，王源脑中像搁了一张错乱的老碟片，一会儿闪现王俊凯的脸，一会儿响起梁医生的话，一会儿又是自己失礼的举措，理智和冲动相互拉扯，好像一只掉进了玻璃瓶里的蜜蜂，四处乱撞。
“王源？你在这里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纷杂的思绪，王源闻声转头，看见孟心悠站在门外，正好奇地探头。
王源立即站起来，举了举手上的杯子：“我喝水。”
“王俊凯呢，他怎么样了？”
王源放下杯子：“他在睡，我带你去见他。”
两个人走在走廊上，孟心悠一直盯着他，王源被盯得不自在，总觉得像被人看穿了什么小秘密似的，转头问：“嗯……我脸上有东西吗？”
孟心悠露出微笑：“有面包屑。”
王源一怔，窘迫地伸手去摸嘴角，还真有。
单人病房，孟心悠一进去就伸手拍了拍王俊凯的脸：“醒醒，别睡啦。”
王源惊了惊，忍不住拉住她的胳膊：“他才刚做完手术。”
“没事，死不了。”孟心悠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王源还想跟她说些什么，瞥见病床上的人，又咽了回去。
天刚刚亮，医院楼下的早点铺已经撑开了摊子，王源随便吃了点填肚子，原本想带点粥上去，看了眼不远处的车流，又觉得不太干净，想想还是作罢。
他回去的时候孟心悠已经离开，床头剩了一堆苹果皮，医生刚给王俊凯抽完血，王源忙上去帮他按住棉签。
“今天开始可以进食少量流食，要是反应大的话，不要勉强。”说完这句，又转过来交待王源，“如果他有发烧迹象，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
等医生走了，王源给他盖好被子，让他尽量躺得舒服些：“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王俊凯看向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王源被这一眼看得十分心虚，急忙别开脸，生怕王俊凯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两天，你就吃这个？”王俊凯目光落到没吃完的面包上，还不是包装好的面包，而是街边论斤称的散装。
“也吃了别的。”王源眼睛大，连着几晚没怎么睡，眼袋非常明显。王俊凯盯着他，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声音很轻：“辛苦了。”王源反握住他的手，那手背上还埋着针头，针孔的位置泛青：“你的病，会好吗？”
王俊凯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说：“生死有命。”
王源的眼睛一刹那有点红：“梁医生那么厉害，他也没有办法吗？”
王俊凯轻声安慰：“他也不是万能的。”
见王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王俊凯想了想又说：“不用难过，我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会严重些，但现在不是也很好吗？”
王源却不买账，恳求道：“你教我吧，公司的事，左大哥那些事，我想帮你。”
王俊凯愕然，又听他低低说：“你不是总说我是乌龟吗，你走不动了，我就驮着你呗。”
王俊凯的手微微收紧，又松开，这话放在别人身上，他只会觉得是奉承话，可从王源嘴里说出来，又是不一样的，这孩子什么都没有，对他也是一无所图，他说想帮，无非是真的存了这份心思。他就这么把自己一颗赤诚的心摆在他面前，全身心皆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仿佛知道王俊凯不想回答似的，护士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腿还麻吗？”
问的自然是王俊凯，王源掀开被角看了眼，忍不住发起怔。下肢血液循环不畅的缘故，王俊凯的双腿略微有些浮肿，摸上去还有点凉。
“还好。”
护士经验老道，看了眼床头的护理牌，知道他躺了两天动也没动一下，肌肉早僵了，肯定没好到哪里去，主动挽起袖子，拆了双手套戴好，俯在床边开始给他小幅度地按摩四肢。
王俊凯不经意地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他现在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如果是梁子锐，他不想接受治疗还能骂两句，可对着一个小姑娘，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更何况人家也是为了他好。
“要不我来吧。”王源看着她按摩了一会儿，把方法默默记在了心里，上前跃跃欲试。
护士倒没说什么，大概也是被看得不好意思，主动退开，出门取药去了。
王源比那小护士高了整整一个头，俯身太别扭，干脆跪坐了下来，他怕弄疼王俊凯，一直憋着力，手劲轻柔得像在挠痒痒，按了没一会儿，王俊凯先缴械投降，胳膊缩了缩。
王源抬起头，王俊凯苍白的嘴唇费力地扯出一个笑容：“痒。”
说话间，喉结上下滚动，因为虚弱的缘故，他身上柔和的部分被发挥到了极致，不得不说，这样的王俊凯看起来……非常性感。
他回去的时候孟心悠已经离开，床头剩了一堆苹果皮，医生刚给王俊凯抽完血，王源忙上去帮他按住棉签。
“今天开始可以进食少量流食，要是反应大的话，不要勉强。”说完这句，又转过来交待王源，“如果他有发烧迹象，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
等医生走了，王源给他盖好被子，让他尽量躺得舒服些：“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王俊凯看向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王源被这一眼看得十分心虚，急忙别开脸，生怕王俊凯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两天，你就吃这个？”王俊凯目光落到没吃完的面包上，还不是包装好的面包，而是街边论斤称的散装。
“也吃了别的。”王源眼睛大，连着几晚没怎么睡，眼袋非常明显。王俊凯盯着他，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声音很轻：“辛苦了。”王源反握住他的手，那手背上还埋着针头，针孔的位置泛青：“你的病，会好吗？”
王俊凯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说：“生死有命。”
王源的眼睛一刹那有点红：“梁医生那么厉害，他也没有办法吗？”
王俊凯轻声安慰：“他也不是万能的。”
见王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王俊凯想了想又说：“不用难过，我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会严重些，但现在不是也很好吗？”
王源却不买账，恳求道：“你教我吧，公司的事，左大哥那些事，我想帮你。”
王俊凯愕然，又听他低低说：“你不是总说我是乌龟吗，你走不动了，我就驮着你呗。”
王俊凯的手微微收紧，又松开，这话放在别人身上，他只会觉得是奉承话，可从王源嘴里说出来，又是不一样的，这孩子什么都没有，对他也是一无所图，他说想帮，无非是真的存了这份心思。他就这么把自己一颗赤诚的心摆在他面前，全身心皆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仿佛知道王俊凯不想回答似的，护士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腿还麻吗？”
问的自然是王俊凯，王源掀开被角看了眼，忍不住发起怔。下肢血液循环不畅的缘故，王俊凯的双腿略微有些浮肿，摸上去还有点凉。
“还好。”
护士经验老道，看了眼床头的护理牌，知道他躺了两天动也没动一下，肌肉早僵了，肯定没好到哪里去，主动挽起袖子，拆了双手套戴好，俯在床边开始给他小幅度地按摩四肢。
王俊凯不经意地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他现在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如果是梁子锐，他不想接受治疗还能骂两句，可对着一个小姑娘，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更何况人家也是为了他好。
“要不我来吧。”王源看着她按摩了一会儿，把方法默默记在了心里，上前跃跃欲试。
护士倒没说什么，大概也是被看得不好意思，主动退开，出门取药去了。
王源比那小护士高了整整一个头，俯身太别扭，干脆跪坐了下来，他怕弄疼王俊凯，一直憋着力，手劲轻柔得像在挠痒痒，按了没一会儿，王俊凯先缴械投降，胳膊缩了缩。
王源抬起头，王俊凯苍白的嘴唇费力地扯出一个笑容：“痒。”
说话间，喉结上下滚动，因为虚弱的缘故，他身上柔和的部分被发挥到了极致，不得不说，这样的王俊凯看起来……非常性感。
第十三章
“呃，哦……”王源立即换了角度，改用上了些力道，他按得很仔细，几乎贴着皮肤一寸寸揉捏过去，期间王俊凯一直没吭声，也没动。
这两天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刻，王源嫌手套不方便，改用上了双手，王俊凯只瞥了一眼，倒也没反对。其实下肢肿得不严重，加上王俊凯本来就偏瘦，看着不太明显，若不是王源这样朝夕相处的，普通人恐怕瞧不出来。这样按摩了一会儿，僵硬的肌肉渐渐得到了缓解，王源换了个指法，王俊凯却在这时忽然轻咳了一声。
“我弄疼你了？”
王俊凯摆了下手，捂嘴摇了摇头。
王源收手，发现虎口发僵，是长时间使大力的缘故，左右手互相搓了搓，再覆上他身体时不由减了些力度。按着按着，床上的人渐渐没了动静，王源起身，发现王俊凯又睡着了，脸上仍然不见血色，看着像个纸人。
中间医生来检查，发现王俊凯腿和胳膊都上有青紫，王源心中一凛，在医生询问时陷入了僵硬，他按摩的时候无知无觉，那时皮肤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身体不会说谎，青紫的地方必然是被伤到了，在王俊凯睡着后才渐渐显现了出来。
“你这是力道太重了。”医生倒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提议下次还是让护士来。
王源看着那些淤痕，自责全写在了脸上。
“照顾病人可没有那么容易，”医生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没有经验的人护理不好也是正常的。”
王源面上点头，心里却止不住地难过，刚刚揉捏的时候就应该留意的，王俊凯的表情里究竟有没有隐忍。他忽然感到一阵挫败，明明说要留下来照顾的人是他，主动要帮他按摩的人也是他，可实际上他却什么也帮不上，还平白无故让王俊凯受额外的伤。
从小他就没有照顾过谁，也没被谁照顾过，很多日常生活小事还是王俊凯一手教他的，睡前吹干头发，习惯漱口水和电动牙刷，开始用剃须泡沫……王源逐渐意识到，事实上他连自理能力都成问题，更别提去照顾一个病人。
无形中，他又开出了一张空头支票。
中午露姨踩着饭点来了，她煲了汤，还熬了粥带来，一进门先把几件干净衣物递给王源，让他洗个澡把衣服换下来。病房里配套有单独卫浴，用品设施一应俱全，他出来的时候，王俊凯正撑着半个身子伏在床边干呕，眼眶红红的，露姨在帮他抚背。
王源过去坐在床边，将他上半身抱起，挪到自己腿上，看着露姨的目光里满是疑问。
“术后反应。”露姨用口型告诉他。
这几天根本王俊凯就没吃过什么，胃里哪有东西可吐，干呕了一阵，整个人都脱了力，此时感觉到有人抱着，身体放松沉沉地躺了下去。王源在他暴起的青筋上揉了揉，见几颗生理性泪水还挂在眼角边，顺手帮他抹去了。
“呃，哦……”王源立即换了角度，改用上了些力道，他按得很仔细，几乎贴着皮肤一寸寸揉捏过去，期间王俊凯一直没吭声，也没动。
这两天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刻，王源嫌手套不方便，改用上了双手，王俊凯只瞥了一眼，倒也没反对。其实下肢肿得不严重，加上王俊凯本来就偏瘦，看着不太明显，若不是王源这样朝夕相处的，普通人恐怕瞧不出来。这样按摩了一会儿，僵硬的肌肉渐渐得到了缓解，王源换了个指法，王俊凯却在这时忽然轻咳了一声。
“我弄疼你了？”
王俊凯摆了下手，捂嘴摇了摇头。
王源收手，发现虎口发僵，是长时间使大力的缘故，左右手互相搓了搓，再覆上他身体时不由减了些力度。按着按着，床上的人渐渐没了动静，王源起身，发现王俊凯又睡着了，脸上仍然不见血色，看着像个纸人。
中间医生来检查，发现王俊凯腿和胳膊都上有青紫，王源心中一凛，在医生询问时陷入了僵硬，他按摩的时候无知无觉，那时皮肤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身体不会说谎，青紫的地方必然是被伤到了，在王俊凯睡着后才渐渐显现了出来。
“你这是力道太重了。”医生倒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提议下次还是让护士来。
王源看着那些淤痕，自责全写在了脸上。
“照顾病人可没有那么容易，”医生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没有经验的人护理不好也是正常的。”
王源面上点头，心里却止不住地难过，刚刚揉捏的时候就应该留意的，王俊凯的表情里究竟有没有隐忍。他忽然感到一阵挫败，明明说要留下来照顾的人是他，主动要帮他按摩的人也是他，可实际上他却什么也帮不上，还平白无故让王俊凯受额外的伤。
从小他就没有照顾过谁，也没被谁照顾过，很多日常生活小事还是王俊凯一手教他的，睡前吹干头发，习惯漱口水和电动牙刷，开始用剃须泡沫……王源逐渐意识到，事实上他连自理能力都成问题，更别提去照顾一个病人。
无形中，他又开出了一张空头支票。
中午露姨踩着饭点来了，她煲了汤，还熬了粥带来，一进门先把几件干净衣物递给王源，让他洗个澡把衣服换下来。病房里配套有单独卫浴，用品设施一应俱全，他出来的时候，王俊凯正撑着半个身子伏在床边干呕，眼眶红红的，露姨在帮他抚背。
王源过去坐在床边，将他上半身抱起，挪到自己腿上，看着露姨的目光里满是疑问。
“术后反应。”露姨用口型告诉他。
这几天根本王俊凯就没吃过什么，胃里哪有东西可吐，干呕了一阵，整个人都脱了力，此时感觉到有人抱着，身体放松沉沉地躺了下去。王源在他暴起的青筋上揉了揉，见几颗生理性泪水还挂在眼角边，顺手帮他抹去了。
“我做了两份，你也吃点儿吧。”露姨把保温饭盒一一拿出来。
王源若有所思：“他每次生病都会这样吗？”
“是啊，吃点儿就吐，喝水也吐，不过我听护士说，这是正常现象，过了这两天就好了，就是人难受点儿。”
王源闻言，低头轻轻叫了一声：“王俊凯？”
睫毛颤了颤，并没有睁开。
囫囵吃完饭，露姨打了热水来，看着王源：“小源啊，你给王总换身衣服吧，我一起带回去洗。”
她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避讳的神情，大约早就认定了他们的夫夫之实。露姨非常有自觉，这一点在王家的日常中就能看出来，譬如两个人都在家的时候，她除了做饭几乎不出现在视线中。王源不好戳破，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等露姨出去之后反锁上了门。
也想过去找护士，可想到让陌生人来触碰王俊凯的身体，他不知怎么就格外不情愿，擦个澡而已，他安慰自己。
事情倒是不难，好在王俊凯是睡着的，要是清醒状态，王源可不确定自己有那个勇气。脱衣服的时候，王源总有一种自己是登徒浪子的错觉，他知道自己想多了，却无法控制思绪，不自觉地往裸露的皮肤上瞟。
王俊凯的生活习惯很好，病床上躺了几天，身上只留了医学仪器使用过的痕迹。指尖每一个无意触碰都像是点火，光是上身就擦得他一身热汗，褪裤子前他直接拉上窗帘关了灯。倒不是他矫情，都是男人，普通朋友间就算坦诚相见也没什么好尴尬的，可问题就是，他从未把王俊凯当成普通朋友，心里存了不该有的想法，他心虚。
换完衣服，重新盖好被子，王源拧干毛巾，发现自己背心湿了一片，某个部位的状况也诚实得不行，不得已又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半透明的浴室门能隐隐看出病床上那人的轮廓，王源靠在墙壁上，深吸一口气，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这是一双才触碰过王俊凯皮肤的手，王源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觉得自己要疯了，一切感官都被放大，朦胧中竟然蓦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渴望。
好像心底里有一簇痒痒草，在这一年多的朝夕相处中，日渐被灌溉，顺着欲望的缝隙肆意地疯长起来，等他意识失控时，已经到了无法铲除的地步，他的城池，终于被完全攻掠了。
王源若有所思：“他每次生病都会这样吗？”
“是啊，吃点儿就吐，喝水也吐，不过我听护士说，这是正常现象，过了这两天就好了，就是人难受点儿。”
王源闻言，低头轻轻叫了一声：“王俊凯？”
睫毛颤了颤，并没有睁开。
囫囵吃完饭，露姨打了热水来，看着王源：“小源啊，你给王总换身衣服吧，我一起带回去洗。”
她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避讳的神情，大约早就认定了他们的夫夫之实。露姨非常有自觉，这一点在王家的日常中就能看出来，譬如两个人都在家的时候，她除了做饭几乎不出现在视线中。王源不好戳破，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等露姨出去之后反锁上了门。
也想过去找护士，可想到让陌生人来触碰王俊凯的身体，他不知怎么就格外不情愿，擦个澡而已，他安慰自己。
事情倒是不难，好在王俊凯是睡着的，要是清醒状态，王源可不确定自己有那个勇气。脱衣服的时候，王源总有一种自己是登徒浪子的错觉，他知道自己想多了，却无法控制思绪，不自觉地往裸露的皮肤上瞟。
王俊凯的生活习惯很好，病床上躺了几天，身上只留了医学仪器使用过的痕迹。指尖每一个无意触碰都像是点火，光是上身就擦得他一身热汗，褪裤子前他直接拉上窗帘关了灯。倒不是他矫情，都是男人，普通朋友间就算坦诚相见也没什么好尴尬的，可问题就是，他从未把王俊凯当成普通朋友，心里存了不该有的想法，他心虚。
换完衣服，重新盖好被子，王源拧干毛巾，发现自己背心湿了一片，某个部位的状况也诚实得不行，不得已又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半透明的浴室门能隐隐看出病床上那人的轮廓，王源靠在墙壁上，深吸一口气，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这是一双才触碰过王俊凯皮肤的手，王源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觉得自己要疯了，一切感官都被放大，朦胧中竟然蓦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渴望。
好像心底里有一簇痒痒草，在这一年多的朝夕相处中，日渐被灌溉，顺着欲望的缝隙肆意地疯长起来，等他意识失控时，已经到了无法铲除的地步，他的城池，终于被完全攻掠了。
“明天您还来吗？”露姨走时王源问了一句。
“自然是要来的，王先生现在需要营养，我怕医院的餐点他吃不惯。”
王源点点头，厚着脸皮又问了句：“明天也带衣服过来换吧？”
那眼里的神色不知怎么看得露姨脸直红，迟疑地应了一声。他心里一阵小高兴，生出些许期待来。
王俊凯在病房里足足躺了一个多星期，脸上才恢复了点血色，他身体底子差，纵使好了也总是有气无力的，站都站不稳，看得王源直揪心。
下午的时候袁叔来了，站在床边汇报事情，王俊凯半靠在床头，精神比之前好了一些，一涉及到公务，他总是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王源佯装低头喝水，暗地里却竖起了耳朵，他从前从不操心王俊凯公司的事情，一方面是不懂，另一方面，那时觉得王俊凯像一堵永远不会倒塌的墙，可渐渐了解和接触之后，他便不再会被王俊凯那副冷静干练的外表欺骗。一个人再厉害，再有能力，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哪有永远不累的道理。
“海岛那边有点急，初期规划已经完成，等着你过去定夺方案，你不在这十几天，外面已经传得风风雨雨，都说你是接了海岛的项目之后灾祸上身出事了，徐律师被烦得没办法，只好说……”
“说什么？”
袁叔瞥了眼王源：“说你和小源出国过二人世界去了。”
“噗——”王源一口水喷了出来，引得另外两人都转头来看。
“抱歉。”王源连连摆手。
“做得很好。”王俊凯面无表情，顿了顿说，“跟梁伯伯打个招呼，明天安排我出院。”
“明天？！”王源和袁叔同时惊道。
“这也太胡来了吧……”袁叔难得露出了一点不情愿，他年纪比王俊凯父亲还大，若是端起长辈的架势，王俊凯也要敬让三分。
“拖得越久，这件事越不好解决，”王俊凯轻咳了一声，“就这么定了吧。”
袁叔无奈，只好曲线救国：“你就这样过去怎么行，还要吸氧要打针，接下来还有检查。”
“自然是要来的，王先生现在需要营养，我怕医院的餐点他吃不惯。”
王源点点头，厚着脸皮又问了句：“明天也带衣服过来换吧？”
那眼里的神色不知怎么看得露姨脸直红，迟疑地应了一声。他心里一阵小高兴，生出些许期待来。
王俊凯在病房里足足躺了一个多星期，脸上才恢复了点血色，他身体底子差，纵使好了也总是有气无力的，站都站不稳，看得王源直揪心。
下午的时候袁叔来了，站在床边汇报事情，王俊凯半靠在床头，精神比之前好了一些，一涉及到公务，他总是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王源佯装低头喝水，暗地里却竖起了耳朵，他从前从不操心王俊凯公司的事情，一方面是不懂，另一方面，那时觉得王俊凯像一堵永远不会倒塌的墙，可渐渐了解和接触之后，他便不再会被王俊凯那副冷静干练的外表欺骗。一个人再厉害，再有能力，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哪有永远不累的道理。
“海岛那边有点急，初期规划已经完成，等着你过去定夺方案，你不在这十几天，外面已经传得风风雨雨，都说你是接了海岛的项目之后灾祸上身出事了，徐律师被烦得没办法，只好说……”
“说什么？”
袁叔瞥了眼王源：“说你和小源出国过二人世界去了。”
“噗——”王源一口水喷了出来，引得另外两人都转头来看。
“抱歉。”王源连连摆手。
“做得很好。”王俊凯面无表情，顿了顿说，“跟梁伯伯打个招呼，明天安排我出院。”
“明天？！”王源和袁叔同时惊道。
“这也太胡来了吧……”袁叔难得露出了一点不情愿，他年纪比王俊凯父亲还大，若是端起长辈的架势，王俊凯也要敬让三分。
“拖得越久，这件事越不好解决，”王俊凯轻咳了一声，“就这么定了吧。”
袁叔无奈，只好曲线救国：“你就这样过去怎么行，还要吸氧要打针，接下来还有检查。”
“我带王源过去。”
“他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照顾得好你。”
王源听见这话，不由看了袁叔一眼。
“那再跟两个护理。”
袁叔没办法了，王俊凯执拗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再找更多的理由只会让人觉得他僭越而已。
“我帮你安排车。”最终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气氛一下变得沉闷，王源实际上也不太赞同他现在就出院，但又不好表露出来，只望着袁叔的背影小声道：“袁叔好像很生气。”
王俊凯对他招招手，等王源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缓声说：“他是为我好，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明白吗？”
王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傍晚的飞机，袁叔特意安排了两名护理跟着，一路上千叮万嘱。海岛的温度比这边高，走前露姨送来了一大箱衣服，打开全是夏装，还放了一套情侣睡衣。
王源头一次坐飞机，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王俊凯很贴心地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他，只可惜时间段不好，外面能看见的东西实在有限。
“回来的时候订趟白天的。”王俊凯吞了药片，把水杯递还给护理。
王源从兴奋中回了头：“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落地就想着回来了，这孩子，王俊凯轻轻笑了一下：“看情况，快的话大概两周。”
窗外天快黑了，其实没什么好看的，王源在窗边趴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舱内的灯调得极暗，玻璃窗上倒影出了王俊凯的脸，王源回过头，发现他睡着了，胸前的毯子滑到了座位上。
王俊凯多数时候都特别安静，睡觉也好，吃饭也好，工作也好，好像只要没人主动开口，他一个人可以一整天都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王源帮他把毯子拉上去，无意中摸到他的手有点烫，探了探额头，果不其然是发烧的兆头。
“他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照顾得好你。”
王源听见这话，不由看了袁叔一眼。
“那再跟两个护理。”
袁叔没办法了，王俊凯执拗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再找更多的理由只会让人觉得他僭越而已。
“我帮你安排车。”最终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气氛一下变得沉闷，王源实际上也不太赞同他现在就出院，但又不好表露出来，只望着袁叔的背影小声道：“袁叔好像很生气。”
王俊凯对他招招手，等王源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缓声说：“他是为我好，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明白吗？”
王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傍晚的飞机，袁叔特意安排了两名护理跟着，一路上千叮万嘱。海岛的温度比这边高，走前露姨送来了一大箱衣服，打开全是夏装，还放了一套情侣睡衣。
王源头一次坐飞机，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王俊凯很贴心地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他，只可惜时间段不好，外面能看见的东西实在有限。
“回来的时候订趟白天的。”王俊凯吞了药片，把水杯递还给护理。
王源从兴奋中回了头：“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落地就想着回来了，这孩子，王俊凯轻轻笑了一下：“看情况，快的话大概两周。”
窗外天快黑了，其实没什么好看的，王源在窗边趴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舱内的灯调得极暗，玻璃窗上倒影出了王俊凯的脸，王源回过头，发现他睡着了，胸前的毯子滑到了座位上。
王俊凯多数时候都特别安静，睡觉也好，吃饭也好，工作也好，好像只要没人主动开口，他一个人可以一整天都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王源帮他把毯子拉上去，无意中摸到他的手有点烫，探了探额头，果不其然是发烧的兆头。
他想起在医院时梁医生的叮嘱，心中警铃大作，刚要抬手去叫后排的护理，突然被一双手截住。
王俊凯睁开眼，一双眸子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沉，他没说话，王源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心急：“不行，梁医生说你这个时候发烧很危险的。”
王俊凯看起来很累，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没事，还能忍受，实在难受我会说的，放心。”
他哪里放得下心，急得一会儿摸摸他额头，一会儿东张西望。他心知王俊凯根本没睡着，又小声地劝了几句，后者微微叹了口气，睁开眼，看向他的目光里竟然带上了恳求：“这次先听我的，好吗？”
他这样说，王源哪里还忍心反对得下去，躺回座位上，一句话不再多说，只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以备随时感知体温。
他知道王俊凯在担心什么，现在告诉护理他发烧了，飞机肯定会折返，后面的事情不用多想，王源也猜得出来，海岛之行必然会被搁置。
机舱里没有多余的人，微弱的灯光中，能看见王俊凯轻皱着的眉心，他的脸很少会有血色，此时发烧的缘故，倒显得红润非常，衬得皮肤格外白。王源看着他，不知为什么觉得很心疼。
把自己逼得这么狠，值得吗？
王俊凯睁开眼，一双眸子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沉，他没说话，王源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心急：“不行，梁医生说你这个时候发烧很危险的。”
王俊凯看起来很累，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没事，还能忍受，实在难受我会说的，放心。”
他哪里放得下心，急得一会儿摸摸他额头，一会儿东张西望。他心知王俊凯根本没睡着，又小声地劝了几句，后者微微叹了口气，睁开眼，看向他的目光里竟然带上了恳求：“这次先听我的，好吗？”
他这样说，王源哪里还忍心反对得下去，躺回座位上，一句话不再多说，只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以备随时感知体温。
他知道王俊凯在担心什么，现在告诉护理他发烧了，飞机肯定会折返，后面的事情不用多想，王源也猜得出来，海岛之行必然会被搁置。
机舱里没有多余的人，微弱的灯光中，能看见王俊凯轻皱着的眉心，他的脸很少会有血色，此时发烧的缘故，倒显得红润非常，衬得皮肤格外白。王源看着他，不知为什么觉得很心疼。
把自己逼得这么狠，值得吗？
第十四章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保姆车已经候在机场。下飞机的时候，王俊凯的烧稍微退了一些，但整个人依然不太清醒，似乎是陷入了深睡，男护理打算来抬他，被王源挡开，直接弯腰连人带毯子横抱了出去。
他常年出入健身房，两条胳膊力量感十足，抱着人倒一点也不觉得吃力。刚出舱门，一阵湿润的热风扑面而来，王源侧身，用自己的背挡住风，把王俊凯护在怀里，等车上接应的人过来，才渐渐松开了手。
袁叔安排的住处在离医院不远的一栋酒店顶层，安静又隐蔽。王源没有睡意，守在床边看护理过来给王俊凯吸了会儿氧，打了针，留下一些口服的药品在桌上，一番折腾，等把人送走，已是下半夜了。
王源给王俊凯简单擦了身体，自己洗了个澡，爬上床在王俊凯身边躺了下去，看着身边的人毫无戒心，又大着胆子去抱王俊凯的腰。
这些时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每晚和王俊凯一起入睡，明明用的是同样的沐浴露，他却总能在对方身上闻出不同的香味来，那是混杂了王俊凯独有的熟悉气息，这让他感到非常舒适和安心。
那晚，王源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一间会议室门口，王俊凯意气风发地站在一众精英前做汇报，底下的人都抬头望向他，眼里充满了热烈的期盼。然而正在这时，他却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冲王源笑了笑，不等王源做出回应，他忽然浑身一颤，从台上倒了下去。一下子四周全乱了，有人开始在大喊救护车，有人在偷笑，王源怔愣在原地，想过去看看王俊凯，浑身却好像被定住了，身体怎么也动不了。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大喊王俊凯死了，王俊凯死了，有人在尖叫，有人在窃喜，一切的一切像跑马灯一样在他眼前掠过，王源眼中不知为何溢满了泪水，想叫王俊凯的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浑浑噩噩地从梦中醒过来，发现眼角全是泪水，外面天已经大亮，床边没有人。王源霎时如同心间漏了一个大洞，他急切地爬起来，光着脚从房间跑了出去，动作太急，差点撞倒转角一面镜子。
王俊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杯水，旁边放着一个垃圾桶，他脸色不太好，明显也是刚醒。
“你怎么了？”他诧异地看着王源。
王源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喘了两声，抹干净脸上的泪痕，摇摇头：“没事。”
王俊凯没再说什么，低头盯着手上的水出神。王源不敢去看他，梦境实在太过清晰，清晰得简直就像某种诡秘的预示，他害怕得心都揪了起来，那种失去的痛感太真实了，王源发誓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次。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蹲下来，缓缓抱住了王俊凯的肩膀，他知道王俊凯不会拒绝。
“做噩梦了？”王俊凯轻拍了拍他的头。
“嗯，梦见……你不在了。”王源哽咽，他希望王俊凯能安慰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梦都是反的，他记得他以前梦见不好的东西，王俊凯就是这么安抚他的，然而，今天的王俊凯并没有说这句话。
王源从他肩膀里抬起头来，强迫自己从噩梦带来的负面情绪中抽离，看见王俊凯手上拿着一杯水，抬头问：“是水凉了吗，我给你杯热的？”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保姆车已经候在机场。下飞机的时候，王俊凯的烧稍微退了一些，但整个人依然不太清醒，似乎是陷入了深睡，男护理打算来抬他，被王源挡开，直接弯腰连人带毯子横抱了出去。
他常年出入健身房，两条胳膊力量感十足，抱着人倒一点也不觉得吃力。刚出舱门，一阵湿润的热风扑面而来，王源侧身，用自己的背挡住风，把王俊凯护在怀里，等车上接应的人过来，才渐渐松开了手。
袁叔安排的住处在离医院不远的一栋酒店顶层，安静又隐蔽。王源没有睡意，守在床边看护理过来给王俊凯吸了会儿氧，打了针，留下一些口服的药品在桌上，一番折腾，等把人送走，已是下半夜了。
王源给王俊凯简单擦了身体，自己洗了个澡，爬上床在王俊凯身边躺了下去，看着身边的人毫无戒心，又大着胆子去抱王俊凯的腰。
这些时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每晚和王俊凯一起入睡，明明用的是同样的沐浴露，他却总能在对方身上闻出不同的香味来，那是混杂了王俊凯独有的熟悉气息，这让他感到非常舒适和安心。
那晚，王源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一间会议室门口，王俊凯意气风发地站在一众精英前做汇报，底下的人都抬头望向他，眼里充满了热烈的期盼。然而正在这时，他却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冲王源笑了笑，不等王源做出回应，他忽然浑身一颤，从台上倒了下去。一下子四周全乱了，有人开始在大喊救护车，有人在偷笑，王源怔愣在原地，想过去看看王俊凯，浑身却好像被定住了，身体怎么也动不了。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大喊王俊凯死了，王俊凯死了，有人在尖叫，有人在窃喜，一切的一切像跑马灯一样在他眼前掠过，王源眼中不知为何溢满了泪水，想叫王俊凯的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浑浑噩噩地从梦中醒过来，发现眼角全是泪水，外面天已经大亮，床边没有人。王源霎时如同心间漏了一个大洞，他急切地爬起来，光着脚从房间跑了出去，动作太急，差点撞倒转角一面镜子。
王俊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杯水，旁边放着一个垃圾桶，他脸色不太好，明显也是刚醒。
“你怎么了？”他诧异地看着王源。
王源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喘了两声，抹干净脸上的泪痕，摇摇头：“没事。”
王俊凯没再说什么，低头盯着手上的水出神。王源不敢去看他，梦境实在太过清晰，清晰得简直就像某种诡秘的预示，他害怕得心都揪了起来，那种失去的痛感太真实了，王源发誓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次。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蹲下来，缓缓抱住了王俊凯的肩膀，他知道王俊凯不会拒绝。
“做噩梦了？”王俊凯轻拍了拍他的头。
“嗯，梦见……你不在了。”王源哽咽，他希望王俊凯能安慰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梦都是反的，他记得他以前梦见不好的东西，王俊凯就是这么安抚他的，然而，今天的王俊凯并没有说这句话。
王源从他肩膀里抬起头来，强迫自己从噩梦带来的负面情绪中抽离，看见王俊凯手上拿着一杯水，抬头问：“是水凉了吗，我给你杯热的？”
王俊凯摇摇头，语气颇有些无奈：“是药，太苦了。”
王源一下子觉得很想笑，无所不能的王俊凯居然还怕苦？但他没笑出来，他看见了垃圾桶里的呕吐物，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猛然想起以前听梁子锐提过，王俊凯小时候怕苦，生病不吃药，医生都是直接按住手脚强行灌进去的，因此长大后落下了个毛病，一碰液体苦药就生理性反胃。
“很难受吗？要不要我去叫护理，给你换个有糖衣的药片？”
王俊凯拒绝了：“这个药效快。”
王源看着王俊凯发红的眼角，心里不知怎么就抽了一下，发愣的间隙，王俊凯又试了一次，但刚咽下去，食道好像受了刺激，条件反射地就吐了出来，咳了一地毯的水。
王源连忙把毛巾拿来给他擦干净嘴，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还好吗？”
王俊凯接过毛巾把脸埋进去，指了指小药箱，哑声道：“帮我换杯新的。”
王源不忍心：“吃药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吃呢？”
王俊凯擦干净脸，反而笑了一下：“药不吃会活不下去啊。”
见王源露出犹豫的神色，又推了推他的手，无声地催促了一下。王源乖乖给他换了杯新药过来，揪着一颗心看王俊凯吃了吐，吐了又吃，反复试了三次之后终于把药给成功咽了下去。收拾地毯的时候，王源都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以王俊凯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办法去工地实地考察，袁叔一早就想到了这点，远程安排负责人做了沙盘，配合影像资料，王俊凯在房间里看过一遍，心里有了个大致决断。
这片地按照原先的规划是打算做楼盘的，取名叫金沙海岸，后来方案废弃，名字倒是保留了下来。金沙海岸的负责人叫刘星铭，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宽鼻头黑眼珠，看着像泰国人，他干活不赖，做事非常细心，王俊凯桌上的沙盘就是他手下的团队做的，细节处理得十分到位，看着赏心悦目。
晚上王俊凯请他在酒店包厢里吃了顿饭，大致商谈了一下各自的想法，王俊凯对这个中年人很是赏识，他年少时期跟随父亲来这里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职员，十几年时间里凭实力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每一步都是稳扎稳打下来的，比那些整天坐在办公室偷懒的富二代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也幸亏金沙海岸留在他手里，这几年有关部门持续干扰他们试图收回土地，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挡了回去，当然，趁王俊凯股权转让之际提出二次投资的也是他。
王源一下子觉得很想笑，无所不能的王俊凯居然还怕苦？但他没笑出来，他看见了垃圾桶里的呕吐物，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猛然想起以前听梁子锐提过，王俊凯小时候怕苦，生病不吃药，医生都是直接按住手脚强行灌进去的，因此长大后落下了个毛病，一碰液体苦药就生理性反胃。
“很难受吗？要不要我去叫护理，给你换个有糖衣的药片？”
王俊凯拒绝了：“这个药效快。”
王源看着王俊凯发红的眼角，心里不知怎么就抽了一下，发愣的间隙，王俊凯又试了一次，但刚咽下去，食道好像受了刺激，条件反射地就吐了出来，咳了一地毯的水。
王源连忙把毛巾拿来给他擦干净嘴，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还好吗？”
王俊凯接过毛巾把脸埋进去，指了指小药箱，哑声道：“帮我换杯新的。”
王源不忍心：“吃药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吃呢？”
王俊凯擦干净脸，反而笑了一下：“药不吃会活不下去啊。”
见王源露出犹豫的神色，又推了推他的手，无声地催促了一下。王源乖乖给他换了杯新药过来，揪着一颗心看王俊凯吃了吐，吐了又吃，反复试了三次之后终于把药给成功咽了下去。收拾地毯的时候，王源都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以王俊凯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办法去工地实地考察，袁叔一早就想到了这点，远程安排负责人做了沙盘，配合影像资料，王俊凯在房间里看过一遍，心里有了个大致决断。
这片地按照原先的规划是打算做楼盘的，取名叫金沙海岸，后来方案废弃，名字倒是保留了下来。金沙海岸的负责人叫刘星铭，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宽鼻头黑眼珠，看着像泰国人，他干活不赖，做事非常细心，王俊凯桌上的沙盘就是他手下的团队做的，细节处理得十分到位，看着赏心悦目。
晚上王俊凯请他在酒店包厢里吃了顿饭，大致商谈了一下各自的想法，王俊凯对这个中年人很是赏识，他年少时期跟随父亲来这里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职员，十几年时间里凭实力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每一步都是稳扎稳打下来的，比那些整天坐在办公室偷懒的富二代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也幸亏金沙海岸留在他手里，这几年有关部门持续干扰他们试图收回土地，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挡了回去，当然，趁王俊凯股权转让之际提出二次投资的也是他。
“我不赞成建楼，这几年的楼不太景气，再说海边的楼也建不了多高，我查看过这几年海岛的游客量和旅游点，建水上乐园更好。”刘星铭道。
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王俊凯抱臂靠在椅子上，做思虑状：“就是设计周期有点长了，市场部的调研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我晚上让人拿过来。”
“不急，明天中午之前给我就行。”王俊凯既然露了脸，也就不担心了，消息很快会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他现在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两个人都是工作狂，一商量起正事就忘了吃饭，一桌子菜全被王源卷了个干净，他没吃过海南菜，光文昌鸡就一人吃了大半只。王俊凯是没胃口也不能吃，刘星铭则是兴奋的，眼里全是干劲。
散了场，王源还一副没吃饱的样子，王俊凯看着直发笑，让司机开车带他出去看看海景，顺便逛逛夜市，买碗清补凉填填肚子。
“你不去吗？”王源心中猜测王俊凯可能是累了，他现在病还没好，一顿饭大半也是强撑下来的，但心中不知为何总是存了那么一丝期待。
王俊凯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摇摇头直接上楼去了，王源失望的表情还没露出来，又转过头，交待说：“想要什么就买，别心疼钱。”
我想要你，王源话赶话地在心底里说了句，又默默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
海南的夜生活相当丰富，街上人来人往，打牌的卖绿豆汤的排成一条街，半夜十点钟几乎比白天还热闹。王俊凯不在，王源兴趣缺缺，在车上趴着窗户看夜景，不过既然是王俊凯让他来逛逛，他自然会把这当成任务一样完成。
小赵开车，王源在后视镜里瞥见几年熟悉的车型，不由生疑：“怎么好像有人跟着我？”
小赵瞥了一眼，不以为意：“他们从出发就跟着了，是王总安排的人。”
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王俊凯抱臂靠在椅子上，做思虑状：“就是设计周期有点长了，市场部的调研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我晚上让人拿过来。”
“不急，明天中午之前给我就行。”王俊凯既然露了脸，也就不担心了，消息很快会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他现在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两个人都是工作狂，一商量起正事就忘了吃饭，一桌子菜全被王源卷了个干净，他没吃过海南菜，光文昌鸡就一人吃了大半只。王俊凯是没胃口也不能吃，刘星铭则是兴奋的，眼里全是干劲。
散了场，王源还一副没吃饱的样子，王俊凯看着直发笑，让司机开车带他出去看看海景，顺便逛逛夜市，买碗清补凉填填肚子。
“你不去吗？”王源心中猜测王俊凯可能是累了，他现在病还没好，一顿饭大半也是强撑下来的，但心中不知为何总是存了那么一丝期待。
王俊凯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摇摇头直接上楼去了，王源失望的表情还没露出来，又转过头，交待说：“想要什么就买，别心疼钱。”
我想要你，王源话赶话地在心底里说了句，又默默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
海南的夜生活相当丰富，街上人来人往，打牌的卖绿豆汤的排成一条街，半夜十点钟几乎比白天还热闹。王俊凯不在，王源兴趣缺缺，在车上趴着窗户看夜景，不过既然是王俊凯让他来逛逛，他自然会把这当成任务一样完成。
小赵开车，王源在后视镜里瞥见几年熟悉的车型，不由生疑：“怎么好像有人跟着我？”
小赵瞥了一眼，不以为意：“他们从出发就跟着了，是王总安排的人。”
王源回头：“干什么的？”
“保护你安全的吧，你在王家的时候没有发现吗，你每次出去都有人跟着的。”小赵笑笑。
王源之前没注意过这个，他虽然敏感，但只对人，并不包括车辆，此时终于留意起来，才恍惚想起的确是在不少地方见过这些车。
“你没什么要买的东西吗？我们去商圈逛逛街？”小赵打断他的思路。
“算了，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王源道。在这一点上他和王俊凯是一致的，只不过他是面对庞大人群时有一种难以克服的社交恐惧，而王俊凯纯粹是喜好清净。
“太浪费啦，走的时候王总特意给了一张卡呢，”小赵回头对他挥挥手，“这边有很多高档店子，里面好东西可多了。”
王源并没有表现出兴趣，侧眼瞟见远处一座灯塔，眼里冒光：“这附近有海吗？”
“有的，前面左拐再开二十分钟就是海。”
“我想去海边。”
“好嘞。”
天黑了，海边几乎已经没了人，只有一个老太太背着蛇皮袋在沙滩上捡塑料瓶子。王源第一次见到大海，一贯紧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点孩子气，脱了鞋子在沙滩上踩来踩去。
夜里的风也是热热的，吹在脸上像有人在轻轻挠痒痒。王源在海水里泡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王俊凯发短信。
支走王源后，王俊凯站在窗前给梁子锐回了个电话。
“什么事？”中午就收到短信，说有事要讲，还让他避开王源。
“你手术的事情我有新进展了，”梁子锐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那个****的导师？”
“Leon？”
“对，前天我一个学弟告诉我他在古巴见到了他，我打算去看看。”
说到这个人，王俊凯印象颇深，确实是个非常厉害的医生。
“王俊凯，我小叔又给你做手术了对吗，王源的事情，我觉得可以先放一放，心脏移植并不是唯一的治疗手段，如果找到Leon博士，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王俊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莫名松了口气：“那样再好不过了。”“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这几年肯定不会好过。”
王俊凯垂下眼，脑中闪过王源那双沉炽的眼睛，嗓音低沉：“我知道，没关系。”
挂了电话，外面天黑沉沉的，看起来像要下雨了，王俊凯坐在床边发愣，手机响了一声，是王源发来的短信。
“我看见大海了，很漂亮，可惜它不卖，带不回来。”
脑子里浮现出王源说这句话的语气，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回道：“要下雨了，快回来吧。”
王源抬头看了眼天空，漆黑的夜空里乌云搅动，四周风也明显大了起来，他低头回了句：“马上。”
小赵早在车上等着他了，再不走，他也要去叫他，海边下暴雨可不是好玩的，一个浪卷过来人影都找不到。
车子发动，直到安全驶出沙滩小赵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王源脚上还有沙子，他毫不在意，手上宝贝似的捧着一只海螺，左摸摸右抠抠，这是他刚刚在沙子里挖出来的。
“送给王总的？”小赵笑他。
王源“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保护你安全的吧，你在王家的时候没有发现吗，你每次出去都有人跟着的。”小赵笑笑。
王源之前没注意过这个，他虽然敏感，但只对人，并不包括车辆，此时终于留意起来，才恍惚想起的确是在不少地方见过这些车。
“你没什么要买的东西吗？我们去商圈逛逛街？”小赵打断他的思路。
“算了，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王源道。在这一点上他和王俊凯是一致的，只不过他是面对庞大人群时有一种难以克服的社交恐惧，而王俊凯纯粹是喜好清净。
“太浪费啦，走的时候王总特意给了一张卡呢，”小赵回头对他挥挥手，“这边有很多高档店子，里面好东西可多了。”
王源并没有表现出兴趣，侧眼瞟见远处一座灯塔，眼里冒光：“这附近有海吗？”
“有的，前面左拐再开二十分钟就是海。”
“我想去海边。”
“好嘞。”
天黑了，海边几乎已经没了人，只有一个老太太背着蛇皮袋在沙滩上捡塑料瓶子。王源第一次见到大海，一贯紧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点孩子气，脱了鞋子在沙滩上踩来踩去。
夜里的风也是热热的，吹在脸上像有人在轻轻挠痒痒。王源在海水里泡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王俊凯发短信。
支走王源后，王俊凯站在窗前给梁子锐回了个电话。
“什么事？”中午就收到短信，说有事要讲，还让他避开王源。
“你手术的事情我有新进展了，”梁子锐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那个****的导师？”
“Leon？”
“对，前天我一个学弟告诉我他在古巴见到了他，我打算去看看。”
说到这个人，王俊凯印象颇深，确实是个非常厉害的医生。
“王俊凯，我小叔又给你做手术了对吗，王源的事情，我觉得可以先放一放，心脏移植并不是唯一的治疗手段，如果找到Leon博士，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王俊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莫名松了口气：“那样再好不过了。”“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这几年肯定不会好过。”
王俊凯垂下眼，脑中闪过王源那双沉炽的眼睛，嗓音低沉：“我知道，没关系。”
挂了电话，外面天黑沉沉的，看起来像要下雨了，王俊凯坐在床边发愣，手机响了一声，是王源发来的短信。
“我看见大海了，很漂亮，可惜它不卖，带不回来。”
脑子里浮现出王源说这句话的语气，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回道：“要下雨了，快回来吧。”
王源抬头看了眼天空，漆黑的夜空里乌云搅动，四周风也明显大了起来，他低头回了句：“马上。”
小赵早在车上等着他了，再不走，他也要去叫他，海边下暴雨可不是好玩的，一个浪卷过来人影都找不到。
车子发动，直到安全驶出沙滩小赵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王源脚上还有沙子，他毫不在意，手上宝贝似的捧着一只海螺，左摸摸右抠抠，这是他刚刚在沙子里挖出来的。
“送给王总的？”小赵笑他。
王源“嗯”了一声，头也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