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角色大黄上场了

李楷灿的脸彻底地沉了下来，他看着不远处的Ten，尽管在他人眼中那人多么潇洒，多么可怕，多么强大。
可他看见的，仅仅是他眼底压抑的疲惫，苍白的唇，愈发消瘦的身形。
……他过得不好。
却还是要站在徐英浩的身边，为徐英浩卖命，跟他作对。
为什么……偏生他付出这么多，可换来的是他一句，没什么好谈的。那些他提心吊胆，又忍辱负重寄人篱下的日子，在这简单的几个字里变得扭曲了，多余了，可笑了。
他终究是一厢情愿，付出的这些那些，Ten又怎么会在意。
一旦曾经刻意忽略的念头被明明白白地挑开，就是再也无法逃避，隐忍、纠结、偏执的爱化作藤蔓将他缠绕，夺取他的呼吸，禁锢他的心跳。
一切都已经够了。
他抬手，指尖一弯，在身后无数子弹上膛的细小声响里侧过了脸，冷声道:
“……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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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亨看着坐在别墅前悠闲地喝着咖啡，还翻阅着法文书籍的男人，也只是一瞬的怔愣，随后晃了晃亚麻色的脑袋，笑着坐到他面前。
他还是不觉得这栋别墅有丝毫能用来窝藏那么大一批的军火的可能性，转念想到李楷灿那，李敏亨突然觉得脑仁都在发疼，眼皮也不受控制地跳了跳，虽然面上还是维持着笑容，但他狠冽的眼神仿佛要将徐英浩剜上几刀。
“我料到了是你来。”徐英浩翻了页书，抬头看了他一眼。
李敏亨的笑渐渐敛了下来，他沉声，道，“你故意打着军火的幌子让李楷灿一个多月前来百色，暗地里却将地点设在了缅甸，而你为了支开我，还亲自来一趟百色。你赢了，我还真没想到我白来了这一回。”
徐英浩嗤笑一声，修长的指节在桌面节奏性地敲着，“不光是为了支开你。也是为了算算我们之间的总账，你以为就凭李楷灿带的那几个人能在Ten手上抢货？别傻了，李楷灿对Ten什么心思……你这个当哥哥的想必是清楚得很。”
他满意地看着李敏亨愈发阴沉的脸，刻意忽略了自己心底的那一丝没由来的慌乱。
李敏亨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把玩着手上的戒指，嘲讽道:“我当然清楚。Ten的滋味的确不错，小灿喜欢…也是应该的。倒是可惜了Ten对徐少主的一往情深，强上、爆炸器什么办法都使尽了，硬是一声不吭。”

“……你说什么。”徐英浩捏着书页的指端用力到泛白，他忍不住想起Ten打在他脸上的那一巴掌，从李敏亨的话里，他捕风捉影得到的几个信息，让他的心都开始发寒。
“你不知道？呵，我还听了一场你俩的活|春|宫呢。你只是他的少主，他只是你的属下，你凭什么干|他？那些质问、侮|辱的话，你又是在什么立场上问的他？
“我在他身上装了窃听器，骗跟他说他身上有遥控微型爆炸器，只要他问出军火到底在哪，我自然不会引爆，但他如果不问，时间一到……可你猜猜他是怎么做的？
“他竟然给了你一巴掌！哈哈哈……当时我还以为你会一枪崩了他，如果哪一天你知道了那一巴掌是他为了让你离开不受牵连而做的赌，你会是什么反应？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啊……被感动了吗？后悔吗？徐英浩，你不会是爱上——”
“闭嘴！！”

徐英浩的眼底泛了红，脑子飞快地闪过那一天Ten眼角淌下的泪的画面，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如此的残忍，李敏亨的话宛如冰冷的枪弹打入他的身心，他竟感到了痛。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用恶毒的语言讽刺着Ten、用粗|暴的性|爱侮|辱着他，在他痛苦不堪的时候，丢下他一个人……
他不是没察觉到Ten对他的情感，只是他在逃避，就像本是利益维持的关系之间，突然间多了一份叫爱的东西，有一方甘愿付出所有，另一方理所应当地接受，可当他真正意识到伤害到那人的时候，并且自己也会心疼时，他迷惘了。
之所以喜欢李泰容，不过是那清逸瘦弱的人儿太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他从没在任何一件事上失手过，但李泰容不爱他，与郑在玹的赌他输得难堪，骨子里的野性和征服欲使他不甘放手，也不能放手，因为他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一晚酒醉，他占有了Ten，当他看着Ten脖颈上的印记、苍白的脸色时，他的心里萌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抱抱他，抱抱这个一直在他身边为他卖命的人。
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年夏天，他站在榕树下望过去，那一眼就叫人动心的少年。
可他的顾虑太多，他甚至提携了董思成，故意避免与Ten的接触，可事实告诉他，无论他再怎么逃，该知道的真相总会落进他耳朵里，而那该受他人瞩目的人，也会一次次吸引他的视线。
他多可笑啊，掩耳盗铃般不愿面对他给Ten带来的伤害，那一句声嘶力竭的凭什么，让他畏缩不前……
可事实上，他所做的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残忍百倍千倍，从李敏亨嘴里说出来的感受也太过刻骨铭心，他甚至想现在就飞到缅甸去，去将那人狠狠地抱在怀里。
他苦笑，“是，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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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楷灿抹了把脸颊上的血珠，反倒平添了几道尘土的痕迹，他喘着气，看着眼前下巴上挂着一滴汗珠的男子，心底无限地悲凉。
原以为……这批军火是在百色的几率更大，大多数身手好的下属都跟着李敏亨，而他只带了不多的人手前往缅甸，他的初心也不是和Ten大打出手。
但现在遍地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和那人淡漠的神情，无一不再提醒着他现实已经往他越来越不能控制的方向偏离，并且他无可奈何。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放Ten离开。
这一次错过了，就是永远了。
在耳边阵阵让人心惊肉跳的枪响中，他露出一个笑容，语声温柔得不合时宜，“Ten，你还明白吗？我喜欢你。”
“……”Ten拿枪的手颤了颤，却始终对着他的心口。
仿佛下一刻，子弹就会没入他的胸膛，结束他这未说完的话。
“对，我是骗了你，我混|蛋，但是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每次看着你为了徐英浩出生入死的时候，我才是最痛苦的……”
Ten渐渐蹙起了眉，语声微哑，“……你损害了徐氏的利益，就是在害我。”
“那是因为我不甘心！凭什么？！分明是我先遇见你，先爱上你，为什么你却一心一意都放在一个伤害你的人身上？Ten……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徐英浩很久了，让你背叛他很难，所以只要你跟我走……我不阻拦这批军火运回徐氏，好不好？我只是想要你跟我走，你留在徐氏只会受更多的伤，甚至是死！”
“……我听不懂你在胡说写什么。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也别在这浪费口舌了，李楷灿，你看看现在的情状，你再呆下去死的是你。多数枪支都没有安装消音器，缅甸的警官也应该要来了。”
Ten苍白着脸，一双剪水眼隔着雾气看着他，那对着他心脏的黑漆漆的枪口终究落了下来。
“你走吧，我不杀你。以后你好好做你的李小少主，别再说这些荒唐话了……”
“荒唐……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多年只得了荒唐这两个字……Ten，我恨…我恨为什么当初不早些让徐英浩去死！到头来……”
到头来，我失去了你。

李楷灿眼底的热泪终于夺眶而出，划过那几道尘灰的痕迹，淌进了他的嘴角，在那咸涩的味道中他回忆多年来沉重的执念，深入骨髓的爱慕，无论在何时何地，他都牵挂的人主动划清了界限……
曾经一步之遥，他只落了个邂逅，多年后他捧出了鲜血淋漓的真心，那人不要。
Ten亦是痛心，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他即使在徐英浩面前再过卑微痛苦，他也甘之如饴，可要他接受李楷灿的柔情，他却是不敢的，不敢辜负。
他太累了，眼前的景象竟变得模糊晃荡起来，Ten闭上眼晃了晃脑袋，下一瞬，身体被一股外力推向一旁，他惊慌地抬头，却见那哭着说恨的人，目光失焦地望着前方，他的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太过刺眼，让他本就恍惚的视线，彻底崩溃又扭曲。
那方才还在哭着质问他为什么不爱的人啊……此刻望着他，竟扬起了唇角，一如当初般明朗。
李楷灿想，这样也好，你便忘不掉我了罢……
你便偶尔会想起我了罢……
我这荒唐的人，注定荒唐一生。
“楷灿…楷灿，楷灿！！”
黄仁俊被掌心的余麻强制地回过了神，看着前方李楷灿倒下的画面，他周身的气力像是一下子被抽走，手枪掉落在地，而他仓皇的脸上也褪尽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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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他仰面倒下望着异国阴沉的天，眼里泪却再也流不出来。
脑海里疯狂快速闪现的，竟然是与Ten相处的一点一滴，他的眼，他的声线，他难受时蹙起的眉……
他感到身体被那人抱起，Ten苍白的脸因过激的情绪而有些扭曲，他想抬起手摸摸他流泪的眼，但力不从心，他能切切实实地体味生命的血液从身体里流逝，而他的意识里也只剩下痛。
“楷，楷灿……楷灿，坚持一下，求你了，坚持一下……”Ten慌乱地捂住他的伤口，可那滚烫的血液却穿过他的指缝，流淌出一条条蜿蜒诡异的痕迹。
他几近崩溃地抱着李楷灿渐渐变凉的身体，相较之下他反而颤抖得更为厉害。
那人破碎而又嘶哑的语声响在他的耳边，他说，Ten，为自己而活，好好活。
要他……好好活吗。
Ten不松手，紧紧地抱着他，空气里的血腥味太重，男人身上淡淡的药味反而好闻得多，他悲痛到极致，无声地哭着，将眼里的泪水挤出眼眶后，不到一秒，视线又充满了雾气。
他终究明白了教官的那个笑。
也痛恨自己的年少轻狂与无知。
他不是个合格的杀手，他的七情六欲比他人更重，是他太过自负，自以为是，可到头来他得不到所爱的人，失去了爱他的人。
什么都不是……
他伤害了这个傻瓜这么多次，可他还是倾尽所有地对他好，最后连命都搭在了他的身上，直到死，还是叫他好好活……
风吹起逝者柔软的发，抚在Ten满是泪痕的脸上，可他丝毫觉不出痛。
他累了。
就这么结束吧，他藏起他的骄傲与自卑，无可能的东西，不再去瞻望了。

为自己活。
……好好活。
他侧过脸，颤抖地在李楷灿冰凉的脸上落下一吻，无关情爱，没有得失。
几乎是不合时宜地，他笑了，沾染了鲜血的发被风扬起，他的笑美得惊心动魄。
“李楷灿……”
“如果……有下辈子……”
他凑到那人的耳廓，闭上眼，忍过喉间的一阵哽咽，一字一句，分外清晰。
——“我会跟你走。”
逝者的眉宇安然，亦如多少个夜晚，他苦等他回来，再冲他笑道，你回来了啊。
在他心里，他从未走过。

东赫杀青啦（｡ò ∀ 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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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韩率在界外将缅甸的警方牵制着，听着工厂那方激烈的枪响，他的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
抽身前往了工厂，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全身的血液都瞬间被凝固……
鲜血，死亡，绝望。
他一眼就看见了倒在不远处的李楷灿，心里猛地一抖，每靠近一步，他的心就越凉一份。
他死了。
池韩率将李楷灿抱起，似乎是察觉到了谁的视线，他回头望向厂内的铁门后。
Ten站在那。他的脸白得吓人，眼睛却是红的……
而他手里的枪，正直直地对准了池韩率的头。
池韩率不动了，他心知Ten狠透了他，他曾带给他的屈辱与痛苦，迟早都要归还。
他又想起了金道英，那人死前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也没留给世人任何可以念想的物什，现在他的命也如同悬崖勒马，还是没能去见他一面。
有罪过的人自杀后，是会下地狱的。
他能在地狱遇见金道英吧……
池韩率释然地笑了，他朝Ten大声道，“开枪吧。”
Ten的手在发抖，虽然隔得远，可他还是看出了Ten眼底的踌躇，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内心，他冷冷地看着Ten，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Ten朝天开了一枪，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神色，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头顶是运送货资的飞机飞快旋转螺旋而发出的巨大声响。
他低头看着李楷灿毫无血色的脸。
心里觉出了一点悲凉。
“托你的福啊……”
他不知该用什么语气，但又觉得自己蠢，人都死了，用什么语气又有什么差别。
“他放了我。”

很难想象，徐英浩和李敏亨谁也没动手，这场针锋相对的谈话 最终以徐英浩承认心思而告终。
李敏亨沉着脸从别墅走出来时，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在回往李氏的途中，他太过疲惫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那年他才十五，李楷灿十岁。幼时的他们并不能和父母住在一起，那是个小山村，经济落后，风景却宜人。李楷灿十岁的生日，他答应俊朗的人儿，陪他一起上山捉萤火虫。
可他没想到村里的光棍汉在山上碰到了他和李楷灿，村里的人都说，光棍汉心理不正常，行为也恶心，可他身强力壮，却是没人打得过他的。他曾见亲眼见过与光棍汉将住得近的小周拖回了家，后来，后来小周就疯了。几乎是本能地，他拽过李楷灿的手，疯狂地逃跑，猝不及防被拉着跑的李楷灿绊倒了凸出地面纵横的树根，他与李楷灿都被抓回了光棍汉的房子里。
当他从剧烈的头痛中醒来时，看到的竟是光棍汉正扑在人事不省的李楷灿身上撕扯他的衣服！他剧烈地反抗着，却挣不开绳索，手腕被磨出了血，他却不觉得疼，更怕的是光棍汉对李楷灿做出什么让他发疯的事。
当光棍汉肮脏的嘴将要触碰到李楷灿白皙的身体时，他涩声道，你 操 我吧。
别动他……
那一晚痛得太过刻骨铭心，撕裂的剧痛，内心的作恶，几乎要嵌入他骨髓的肮脏感……
天亮之前，在光棍汉深陷他体内释放时，他终于挣脱了绳索，拿起一旁的啤酒瓶，用尽所有气力砸向他的头。
……他剧烈呕吐起来，痛苦不堪。
身后不断流出的液体，让他压抑地哭出了声。
后来李楷灿醒了。他睡在家里干净的小床上，哥哥苍白着脸坐在他的身边，他问，那个疯子呢？
李敏亨笑了。他温柔地摸了摸李楷灿软软的发，说，他死了，我杀的。
那一瞬间，年少的李楷灿眼底露出的疏离与反感，使他感到了恐惧。
他什么都不怕。只怕李楷灿觉得他脏，觉得他这个哥哥脏。
多年来，他被梦魇缠身，只有靠近李楷灿才会减缓些许内心的恐慌与痛苦，可李楷灿不再依赖他，那一天少年说出想去徐氏的时候，他笑着同意。
夜半里浑身冷汗，悲痛到天明。
……
飞机在李氏降落，他一步步走得极慢，池韩率就站在他的眼前
怀里抱着他的弟弟。
那人闭着眼，身体还在流血，池韩率抱着他走过来时地上也留下了一串鲜红的血迹。
李敏亨僵硬在原地。
他想要逃，又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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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架飞机，两架落回了徐氏，有一架却飞往了李氏。
黄仁俊刚下飞机，茫然地往李敏亨的书房赶去，却空无一人，或者说，整个李氏都是具空壳。
他站在楼上往下望，黑压压的人群中央，俊美的男人衣襟染血，抱着他死去的弟弟，神情悲苦且绝望。
他放在铁栏上的手愈发收紧，虎口都被震裂，冰凉的空气却凝固了他手上的鲜血，只留一道红痕。
可在李敏亨怀里的李楷灿，身上却止不住地有血淌下来……
黄仁俊艰难地笑了，正对上李敏亨抬头望过来的目光，带着探究鄙夷的目光。
他笑容更深，甚至用唇语无声地唤他，亲爱的。
李敏亨眼神一冷，别过了头。
……虎口又开始流血了。

徐英浩宛若修罗，脸色阴沉地在最先开口说“不知道”的那人的脑袋上开了一枪，那人应声倒下，来不及痛呼就永久地暂停了生命。
董思成渐渐蹙起了眉，师哥的失踪，他没想到会让少主变得一天比一天暴戾恣睢。
“少主…他们应该不会欺瞒。师哥如果刻意要走，没有人能知道他的行踪。”董思成见他又要开枪，忍不住开口。
枪口慢慢下落，指向了地面。
参与这次缅甸运送货物的下属，惶恐的心脏都稳了稳。
徐英浩挑眉，黑色风衣之下颀长的身形被勾勒得愈发冷酷，他发出一声轻笑，直冷得所有人心凉。
“呵……刻意要走？”徐英浩眯眼，像是在思索这四个字究竟有哪些含义，“他不会走。”
他不会离开我。
他还这般想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使他根本不会去想Ten的内心经历了哪些。
他只知道，Ten爱他，现如今他也爱上了Ten，如此，Ten不可能没有察觉，更不可能在任务没有完美完成的情况下弃他而去。
Ten不会这么做。
董思成被他断定的语气一哽，麻着头皮道，“少主，有一架货资，运往了李氏，是李氏安在徐氏的卧底干的。”
徐英浩的如刀刃般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一不感到畏寒。
“但李氏这次派往缅甸的人手都死了，甚至是……他们的小少主”
徐英浩沉吟，“是Ten杀死的么。”
董思成摇头，他不明白李楷灿跟Ten的关系，当然疑惑，但还是实话实说，“是将货资运往李氏的卧底误杀，他本是想偷袭师哥，是李氏的小少主替师哥挡了这一枪。”
少主的唇抿成了一条冷毅的直线。
信仰和温情之间，抵了一条人命，他到底是看不清了。
Ten……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脸色苍白的男子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身后，如果不是长期以来练就的高度警觉性，他也不可能瞬间掏出枪。
如果没有那极强的控制能力，他也不可能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止住了动作，避免了子弹的飞出。
他会报复，但不是对Ten。
“你不要命了。”李敏亨冷笑，“来这做什么。来看楷灿么，他生前对他绝情，死后又来缅怀，Ten，我看不懂你。”
眼内布满血丝面容憔悴的男子勾了勾唇角，兀地妖冶惑人，嘶哑的语声在蒙蒙细雨里平添了几分沧桑。
“就连我也看不懂我自己，何况是你。”
两相无言。
Ten站得笔直，伫立良久，上前几步将手放在李楷灿的墓碑之上。
冰冷的，刺骨的，绝望的。
再没有幽幽药香里如玉男子的温情。
Ten抑着哭腔，问，“刚刚怎么不杀了我。”
李敏亨看他眼尾处挂了一滴晶莹，分不清是泪是雨，闻言只是笑了笑，“是啊，你这么该死，我怎么没杀了你……约是在小灿面前，他不让我动手罢，我起不了杀心。”
“我……不会再为徐氏卖命。”Ten抚摸着粗糙的墓碑，掌心发痒，神情却像是在虔诚地宣誓，“我会好好活下去。”
这个人啊，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他想要却又不敢强夺的东西，却没有珍惜，如今被一抔黄土埋葬的，究竟是逝者的遗憾，还是Ten的悔悟，或者是他凋零破碎的心。
“你要去哪。”
Ten笑了，转身之际，李敏亨清楚地看见他的眼角划过一滴泪珠，落进了脚下的黄土。
“哪都好，再也不见以往的人，再也不经历以往的事。”
纸钱被雨淋湿，烧到一半就熄灭。
李敏亨干涩地开口，“再留一时半会陪陪他吧，等雨停了，为他烧点纸钱过去，让他过得好点。”
他本是不信神明鬼怪，但他所经历的，的确是天注定的，不得不信。
将眼前的景象尽收眼底，眉宇温润的男子浅笑释然。
他摸摸自己的脸，又无尽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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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
冥币也烧成了灰烬，雨后的风吹过，火光明明灭灭，细微的唰唰声像极了逝者最后的叹息。
Ten站起身时，腿已经有些发麻，他揉了揉眼睛，手上有些湿润。
在他转身之际，李敏亨轻声道，“你们很早之前就见过。”
他顿住了脚步，内心有个声音在迫使他快些离开，别再听下去，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了似的，甚至屏住了呼吸企图听得更清晰。
李敏亨说，他和李楷灿早就见过，李楷灿再忘不了他。
可他早就忘了那眉眼温润的少年。
李楷灿又去找过他，可他已经进入徐氏，李楷灿日夜不休地学医，只为了能离他更近一步。
可他……再见时对少年只一脸冰霜，他从未将李楷灿眼底的执念认真解读过，却要李楷灿在他一次次受伤时为他担忧，替他治疗。
他身上的每一道疤，亦是李楷灿深藏心底的疮痍。
……他真是坏啊。
满心满眼都是徐英浩，到头来却害了这一个人。
李敏亨说，一年前的那场乱战，李楷灿替他挡了那颗子弹……
Ten清瘦的背影晃了晃，他开始笑，笑得狂狷，双肩发抖，当他转过身揪起李敏亨的衣领质问他时，他颤抖的手却将他的恐惧暴露无遗。
“你胡说！分明是徐英浩替我挡了那颗子弹，是徐英浩救了我！李楷灿……李楷灿？不可能…不可能！！”
那么可靠的背影，即使在黑夜里，他也不会认错。
是徐英浩。
是……
“冲你开枪的，是我。”
……他是在报复呢，他只是不想让害死他弟弟的人好过，所以才胡说的，一命就够了，够他Ten痛悔一辈子，没有再多了，也不能再多了……
他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