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暹罗之恋吧。
作者@物语720

这里我想说明一下，我们吧务@sky牧夏在半个月之前就问了作者。可是作者不在。我呢，估计是在一个多月前的时候就想搬这文了吧。作者一直不来贴吧，我实在等不急了。也鉴于@merryhelentao桃桃说了。私信久了不回就直接搬了。

1
二十八层，再高，能看到这走来的二十八年吗。

“叮”，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什么事？”
“总裁大人，现在有时间？公司这次接的case有点小状况。”电话里的声音完全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接电话的人也显然听得出是谁。
“直接到办公室来吧，我现在有空。”
三分钟后，torl推开厚实的木门径直走进宽敞简约的办公室，mario从落地窗前转过身来。
“什么情况？”声音里有一丝小小的意外。
公司创办至今，torl一直跟在身边，可以说是mario的左膀右臂，两人也从来不以总裁与下属的身份相待，而是好友兼知己。Torl的办事能力mario是清楚的，此次竟然能劳烦他亲自来办公室跑一趟，可见事情非同小可，倒是充分燃起了mario的好奇心。
“我怎么听你的声音里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思？”torl大喇喇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把手里的文件向前递给mario。
“怎么会。”mario笑了，接过文件，低头翻看。
“哼哼，等一下就不知道是谁偷笑了。”torl一副高深莫测地撇撇嘴，直接讲重点，“曼谷音乐节的宣传片出了问题。”
“这是我们公司的大项目，不允许有任何闪失，双方就之前的执行计划不是已经达成初步协定了吗？”mario立刻严肃起来。
“赞助商要求亲自指定宣传片制作方。”
“有什么问题？”协调宣传片的整个制作流程本来就是传媒公司的职责。
一手揉揉太阳穴，torl叹口气，“他们指定的人可不简单，没那么容易说动。”
“哦？”眼神示意torl继续说下去。
“AUG，一家私人创办的独立音乐工作室，专职音乐片制作，横跨广告、电影等多个传媒行业。这家工作室行事低调，但个性鲜明，创立五年，在业内以作品风格细腻精致享有很高的赞誉，”torl的语气里有欣赏的成分，又立刻甩出一个为难的表情，“但AUG对于接手的项目有严格的筛选标准，不少有钱但气质不符合他们审美的委托方都被他们打了退票。我调查了他们的作品，与政丨府合作的项目几乎没有，可能是对于官方背景比较不感冒。偏偏这次赞助方就指明希望由AUG工作室负责全部宣传片的编导拍摄和后期制作……”

AUG？这个名字……低头翻到文件最后关于工作室的介绍，mario猜到torl来找自己的理由。
“你倒是懂得物尽其用，主意打到老板头上来了？”mario头也没抬，挑了挑眉。
“总裁是聪明人，放眼公司你难道还不是最佳人选？”刚才mario的微妙表情也没能逃过torl的眼睛，这一刻放心同他打太极。
“去草拟一份邀请AUG的协议书，拿来我过目后直接发到他们工作室。”
“谢谢老板！”torl见目的达成，欢天喜地颠出门去。
门的这边，mario盯着AUG创建人的名单，轻轻勾起嘴角。
真的好久不见。

有的时候，不是看到拥有共同记忆的人，都很难回想起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好像就是这样一天天、一步步地走过来，本人都觉得没什么改变。可是，身边的一切啊，忽然就不知不觉物是人非。
二十八岁，离那个一夜成名的年月俨然一晃十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需要在镜头前微笑应对，扮演自己的青涩少年，离开那个大染缸一样的圈子，也已经三年有余。
在事业达到那个年龄的明星近乎可望而不可及的最高峰时，mario忽然宣布退出演艺圈，引起媒体一片哗然，喧嚣了近一年还有人心心念念在网上呼唤他复出。可是，时间还不是一样什么都带走了，现在，谁还记得有个笑容腼腆声音却意外透着稚气的中德混血曾经在影坛上叱咤一时？外表光鲜又乐意在镜头前意气风发的人，多得像大海中争先恐后上岸的浪头，唯恐前浪不甘心被拍死在沙滩上。这个圈子，永远热闹着，少了谁，都像从没出现过。
现在，和人谈生意的时候，连以前握手时常听到的那句“你好像有点眼熟”都已经渐渐销声匿迹。
这是mario的理想状态。
退出演艺圈并不是一时兴起——继承父业，开办自己的公司，是长久以来的梦想。经过几年任劳任怨的工作，终于积蓄起相当的实力，在母亲和哥哥的支持下，开办了属于自己的传媒公司。既能利用在娱乐圈积攒的人脉优势，又能和这个圈子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传媒公司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三年的打拼，成绩有目共睹，RWM传媒公司在曼谷逐渐站稳了脚跟，业务遍及整个泰国，跨国界的合作项目也在近一年内进展顺利。
然而，这一路走来的艰辛、遇到的各种从未想见的挫折，只有亲自品尝过个中甘苦的人才知道。不是没有回望过来路，也不是没有遗憾，只是，从父亲去世那一刻开始，Mario就明白，一个家庭的责任在肩上是什么重量，这个世界不同情弱者，也不相信眼泪。
是什么成就了今天的自己，自己最清楚。

RWM的办事效率是绝对的。第二天上午九点，mario接到秘书电话。
“总裁，您等的人已经来了。”
“谢谢。请他进来。”
门被推开的瞬间，太阳好像刚好穿过乌云，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就那么刷得照进阴影里，那个修长的身影，一下有些亮得刺眼。很久以后，mario回想起那个瞬间，都记得自己当时的恍惚。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隔着一张桌子，两个人都没有表示惊讶，淡淡的问候，像久未谋面的老朋友午后随意的邀约。
mario双手在桌面上交叉，支住下腭，无声地打量坐在对面的人。
一身清淡装束，淡咖啡色休闲西装，衬衫的领口不经意地开着两枚扣子，漂亮的脸孔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睛里的神采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有丝毫黯淡，反而显得愈发沉静内敛。这真是一张被上天眷顾的脸，十年，时间竟没有舍得在上面镌刻下自己的痕迹，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也只是一种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美，淡淡的感觉。
“你变得更好看了。”mario轻轻笑出来。
“如果我是女生，会以为你想钓我。”pchy不怒不恼，镇定地微笑作答。
停顿三秒，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会，都笑了。
十年前，胖导第一次把pchy介绍给mario，刚从布景台前被拉下来的mario非常友好地冲pchy笑笑，傻傻地说了句：“你长得真好看。”
周围气温一下降了十度。
Pchy不紧不慢地回了句：“如果我是女生，会以为你想钓我。”
直接跌至冰点。
两人后来混得烂熟，一提到这个窘到极致的邂逅，pchy都会痛骂mario说话不经大脑。
事隔这么久，原来，都还记得。

“没想到会是这样再遇见。”mario先开口。
“是，能以这样的身份和方式再次合作，我也没有想到。”
“你答应了？”声音似笑非笑，笃定多过惊喜。
“不然我坐在这里是因为你这里空气很好还是因为我实在很闲？”
“不是一向不接这类工作的么？”
“只是以前没有合适的，并不是刻意排斥，这次机会很好，没有理由拒绝。”pchy自始至终，一直是公事公办的神情。
“真的只因为工作？”
“你想问什么？”pchy抬眼反问。
“我以为自己至少还算是你的朋友。”
pchy终于笑了，“自以为是的家伙。”
玩笑开足，mario递过手，一记有力的交握，这次声音里透着十二分的真诚：“pchy，能再次一起工作，真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虽然声音仍然是淡淡的，但还是能听出pchy发自内心的喜悦。
两个人简要谈妥宣传片筹备的大概。十一点，pchy起身告辞。
“那么，先这样吧。我回去再和nine他们仔细商量一下，尽量最快速度把计划书做出来。”pchy说着，转身向门口走。
“拭目以待。”mario也站起身。
走了两步，pchy忽然站住，回过头来冲mario笑，“下午我还有事。你晚上有空吗？有没有时间一起吃晚饭？”
mario愣了一下，继而连眼睛里都是笑意，“好啊。”

七点差十分。Pchy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
“您好？”
一个轻笑，“怎么，你约了我吃饭，自己倒忘了？”
“你怎么有我号码的？”话一出口，自己倒先笑了，他是谁。
“想知道，总有办法的。”
“等我二十分钟，我现在过来。正打算从工作室这边出发。”言下之意，是你太性急。
“我已经在你们楼下，下来吧。”
拉开身后的门，移到阳台边向下看，还真的是mario，闲闲地倚在车门边，抬头看见 pchy走出来，举起手机挥了挥，一脸灿烂笑容。
想知道，总有办法。

AUG的工作室离曼谷市中心不远，却闹中取静，建在一条僻静的马路上，周围多是高档住宅，有一些私人的画廊和艺术沙龙，但绝对不是大众娱乐的地方。工作室是一栋三层的独栋建筑，保留了泰式的传统风韵，掩映在绿叶间。工作室选址时，pchy和nine无意间找到这里，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是它了，不想再搬。干脆买下来，价格自然不菲。好在环境幽静，又是住宅式的，符合最初的一切设想，有时候有钱，也未必能找到这么理想的地方。以前的主人若不是出国定居，想说服他出让估计绝无可能，已经是至幸运。

“这里环境不错。”
“写字楼里不太容易找到灵感。”
“的确，我早已是个商人……”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pchy立刻纠正。
“又当真了。”呵呵笑出声，mario一打方向盘，“去哪吃？”
pchy扭头盯着mario的侧脸几秒钟，后者一脸无辜地回望他，“怎么，没定地方？”
尝试用眼神沟通根本是自己天真，pchy干脆转过脸看向正前方，“猛犸矿，nine和non已经先过去了，wan家里有事不来了，让我们向你问好。”
这下轮到开着车的mario不说话，扭过头朝pchy多看了两眼。
“好久没见大家了，真好。人多，也热闹。”

吃完饭，四个人又找了间酒吧，这里是AUG的小据点，mario倒是第一次来。光线不亮，地方也不大，却似乎都是熟客，进门老板也不招呼，点个头，微微一笑。
一式的木头桌子，摆在角角落落，墙上乱七八糟地贴着各种便条，留言，照片，凌乱却也温暖。吧里放着舒缓的异域风情的歌曲，细听，竟然是二三十年代中国上海的老歌。因为以前与中国影星合作的关系mario才知道。
软语靡靡，却柔肠百结，恰似故人那一低头的温柔，仿佛有什么会随时在脑海中闪过，mario缓了缓脚步，微微地弯起嘴角。

怎么AUG活动的地方，都如此精彩。

四个人刚在角落的沙发上盘踞下来，老板竟然从吧台里绕出来径直向这边走。
“这次有新面孔，”笑意盈盈地打量着mario，话却是对pchy说的，“若不是你们新片的男主角，我可以请他做我们酒吧的形象代言吗？”
Pchy瞅瞅mario，衬衫领口敞着，袖子松松地挽到手肘，轮廓分明的侧脸，还有那双让人一望就几乎溺毙的眼睛，十年过去了，变得更有成熟男人的资本了。
“你还真到哪里都是聚光灯嘞。”non一拍mario肩膀，转头对老板抱歉一笑，“你说晚了，他已经是我们老板的人了。”
如果是十年前，pchy估计自己会立刻跳起来澄清，顺便狠狠给non一个爆栗。
现在，早就不计较了。向后朝沙发里一靠，与老板说笑一阵，点了惯常的酒。
老板又一一问过其他人，轮到mario，mario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pchy。
“和我的一样。”pchy头也没回地接上。

聊了聊彼此的近况。因为各种原因，august五年前就宣布解散。Pchy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拒绝了几家唱片公司的单飞邀请，也婉转回绝了几家乐队的好意，没有再玩过band。和乐队里同期毕业的几个朋友nine，non，wan合办了AUG，彼此都是合作多年的朋友，所谓志同道合，能坚持这么久，真的不容易。
从最初的一家小小的工作室，发展到现在，pchy觉得自己真是变了，曾经的理想主义，坚持的那些自以为是，早没了棱角。可是，有些东西，没有变估计也不会变，比如，友谊，比如，与音乐有关的梦想。
过程从来就不会简单，也不是没有摩擦，没有矛盾，好几次都走在失败分裂的边缘。若不是这几个朋友，自己可能真的走不了这么远。
摸摸身边大家都在的感觉，真的，很好。

“说来奇怪，大家都在一个城市，一个传媒公司，一个音乐工作室，并非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业，怎么会之前从来没打过交道？”nine像是在记忆里搜寻了很久，才笑笑地指出。
mario想了想，若有所思点点头：“的确……之前只知道august解散后，你们乐队几个人出来单干，我也是看到AUG的名字才联想到……”
“怎么，偶然碰到是我们，觉得很意外？”晃了晃杯中酒，pchy状似不经意地回了一句。
“早该碰到了。”mario这次接得倒是格外的快，声音里是温和的认真。
幸亏大多数时候，大家都只是大剌剌的男人，没察觉这话说得有一丝暧昧。
Pchy抬头看了mario一眼，没有出声。

等pchy从洗手间出来，三个人谈得正欢。
话题已经从公事转到私人问题上，non端着酒杯凑过去攀住mario肩膀坏笑：“你小子这些年交了几个女朋友？还在圈子里那会儿，你这张脸可是三不五时霸占娱乐版头条，身边的女人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啊。”
“如果按照传闻的标准，我实际上是圣人。”mario摇头叹笑，“八卦杂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我心知肚明，又何苦拿这个调侃我。”
“那说实话，你现在有女朋友了没？RWM总裁，传媒公司老板，多少女星想近水楼台……”
“我的原则是，绝对不和公司艺人传绯闻。”打断non的话，mario正色道，看non一愣，又缓和下语气，“娱乐圈里的感情，真真假假，谁敢当真。其实这几年，我的生活重心一直是事业和家庭，公司起步不容易，妈妈和哥哥才是我最重要的支柱。感情……”mario摇摇头，“不想谈也顾不上。”
一番肺腑之言，说得non和nine都微微有些愣神，也许本来只是调笑，也许本来并没准备好听到这么真的话，忽然有人就这么不推不搪地脱口而出了，会有一点不习惯。
最后还是non叹口气，打破沉默：“mario，你还是以前那个你。”
抬头扫了眼站在一旁看不出表情的pchy，mario低低地笑了，“我当然有变，只是在你们面前，我又看见当年那个不爱说谎，容易害羞的孩子了。”

四个人聊至午夜才散。Pchy没开车来，Mario驾车送他回去。和nine，non告了别，两个人并肩向街边走。
中途，pchy走到旁边接了个手机。
很久以后，mario才想到，原来那个电话，是他女朋友打来的啊。怎么会没想到。二十七岁了，何况pchy一直是受欢迎的，又这么温柔优秀，没有理由成为漏网之鱼。
但当时，真的就没想到。仿佛在他心里，pchy单身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还是十年前的青葱岁月，并不稀罕那一点点的时间，和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的大把机会。
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2
有多少人，会等另一个人十年；又有多少人，十年后还会想找同一个人。

Non的一句“你还是以前那个你”令车内的两个人无限唏嘘，一个人貌似专心开着车，另一个人则不发一言地向着窗外，一只手支在打开的车窗上。
凌晨的大街上空无一人，车内外都有些过分安静了。
“在想什么？”pchy忽然侧过脸，黑亮的眼睛融在夜色里，含混不清，却有说不出的温柔。
“嗯？”
“明明开得心不在焉。”
呵呵，还是这么敏锐。
Mario笑了：“在想以前的事。这么久了，不知道自己忘记了没。”
“结果呢？”
“想起的都是拍戏时候的事。”
pchy没有接腔，却是保持着聆听的姿势。
“拍我送你上出租车那场戏的时候，我困得要命，一张口就想骂人，你那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好脾气地什么都不说，还把我们的手拉到一起比……”
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pchy支在面颊的手，“好像还是没我的大。”
Pchy递过去一个“你还有脸提”的眼神，惹得mario玩心大起，“不过，吻戏那会儿你也没少NG， 我还不是乖乖就范，算是扯平了。”
“你初吻和个男的能不紧张？”pchy终于忍不住翻个白眼，“胖子让你开导我，你和我谈游戏，谈得热火朝天地忽然就要亲我，换谁都转不过来。你那时候做什么事都是缺根筋。”

回想了一下自己一系列的“缺根筋”行径，mario也无可奈何苦笑一下：“说起来，我当时好像是在记者采访我的时候，说了‘感觉不错’……”
再想了一下，“好像还在他们问我是不是同性恋的时候，说了‘不知道’……”这次声音倒不是那么确定，仿佛在努力确认记忆的正确性。
“相信我，你真不用这么怀疑自己的记忆力，而且，”pchy头也没拧，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句子说完整，“你还在天下已然大乱的时候，托八卦记者告诉我，你很想我……”
……
很长时间，mario都不敢讲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如果在这时候开口，可能有人会动武。

汽车沉默地在大街上匀速前进。忽然，mario把车停在路边，脸埋在方向盘上，接着是一串仿佛压抑不住的沉闷笑声。肩膀微微耸动着，偶尔碰响了方向盘上的喇叭。
Pchy看着mario的背，不发一语。
笑够了，mario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pchy的眼睛，柔声说：“对不起。”
车子重新发动，眼看着快到pchy的公寓，mario忽然慢悠悠地说：“那时候，真的是陷进去了……”
Pchy 没接腔，支在脸颊的手动了一下。
汽车开到楼下，pchy打开车门下车，一回头，mario也跟下来。
“还好，我们都重新开始了。” Pchy抢先一步，礼貌地微笑点头，“谢谢你今天作了我一晚的司机。晚安。”
等琢磨出pchy那句“还好”是接着自己在车上那句“陷进去”说的时，mario已经看不见pchy上楼的背影了。
站在楼下抽了一支烟，仰脸看着楼道上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又一盏盏熄灭，mario跨进车里驶离公寓。

后面连着三天，mario和pchy没有任何联络。和马来西亚合作的电影正式筹拍，出席开机酒会，联名宣传，mario几乎马不停蹄地在空中飞，直到第三日傍晚，才终于有时间喘口气。和gubgib约好一起吃晚餐，下了班直接开车过去接人。
“你看你憔悴的。”见面第一句话，gubgib就毫不留情地批评，这么多年了，身边也只得这样一个女孩，能这么直率而又全心全意地关心自己，mario觉得温暖。
“warunya阿姨最近怎么样？这一周工作忙，都没抽出时间去陪她。”在车上一路数落完mario工作狂的坏毛病，吃饭的档儿，gubgib的话题转到家里。
“挺好的。你有空就去看看她，她说你有段日子没去了。”mario说话向来是简短，和gubgib算能多说些的，也不客气。
“marco大哥呢？还和他那新娘子冷战呢？”
“早和好了，”mario一副你已经脱离现实很久的表情，“刚结婚能吵到哪去。”
“你还真是不懂得八卦。”gubgib装作很无趣地吐吐舌头，不过，这也是mario的好。
正待开口，手机铃声响起来，mario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接起来：“pchy?”
“是我，现在忙吗？”
抬眼看了gubgib一下，“怎么了？”
“音乐节的宣传片制作方案刚写好，要不要传给你看下？”
忽然就笑了，口气里多出来的一丝教训孩子似的调侃自己都没发觉，“pchy，现在几点？”
“八点差五分，怎么了？”
“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耐心解释。
“……啊。”电话那头忽然静默了一下，像是真的刚反应过来，“你下班了……”
“你又加班加点忙了几天，饭都不记得吃了吧？”根本不用听答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家伙怎么可能记得好好吃饭，连正常时间都忘了。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mario估计pchy正尴尬着，也不主动接腔。
“那我明天再传过去吧，抱歉，打扰你……”
“你在哪？”眼看着pchy想挂电话，mario抢先一步问到。
“工作室。”
“我马上过来，给你带点吃的，顺便看一下方案草稿。”不是商量的语气。
“……好。”pchy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那一会见。”

挂掉电话，冲gubgib叹笑一声，“又一个工作狂。和他比，我算是好的。”
想想又补充句：“这家伙从以前就是这样，难怪胃常出毛病，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一抬头，才意识到gubgib已经好久没说话，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自己。
“怎么了？”
“谁啊？”
“pchy。”
“哪个pchy？”
“以前一起演电影的呀，还是你劝我演的，witwist。”
“哦。你们还有来往？”
“合作一个项目，前两天刚重逢，他现在是音乐制作人。”无意识地搅拌了一下手边的咖啡，“我们也很久没见。”
Gubgib也不说话，仍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低头小口小口吃着手边的冰淇淋。
“刚才……你表现得挺霸道啊，和平时的你不太一样，都不给对方说不的机会。”半天，蹦出一句。
“没有的事。”mario一抬手叫来服务员，点着菜单，也没怎么犹豫，“我要这个，这个，和这个。外带。麻烦快点。谢谢。”

这个pchy，gubgib怎么可能忘记。因为他和mario的绯闻，当年自己可是被骂得超级惨，还被mario搬出来当女朋友做挡箭牌使，虽然是自己主动提出帮他没错。也知道这两个孩子都是身不由己，不关他们什么事。但毕竟年轻，不是没有怨过pchy，甚至曾恨不得买个小人写上pchy的名字扎针玩。可是，都过去了。现在的自己，已经一点也不介意这个人。
倒是他和mario……当年的事情说实话，gubgib并不是特别清楚，还一直好奇。只记得mario有一段时间，的确是很喜欢提pchy的名字，pchy长pchy短的，两个人似乎也一度走得很近，经常见面打电话什么的，弄得gubgib差点怀疑mario的性取向。可是，忽然的，就再没从mario口中听到pchy的消息，也许，媒体的压力真的无孔不入吧。

“不用送我了。我有东西要买，在附近商店转转再回去。”一走出餐厅，gubgib就向相反的方向走。临走时，很有意味地朝mario手上的袋子看了一眼，不咸不淡的一句，“你好像挺关心他啊。”
“朋友而已。”mario也不解释，“那我开车先走了。到家给我来条短信。”
朋友，而已？普通朋友，需要这么急吼吼赶过去吗。
刚才在电话里，说反了吧。正常情况，不是应该说“我来看方案草稿，顺便给你带点吃的”吗？
搞得像是专程送饭过去似的。
Mario不提，gubgib也好心地不点破。

正开着车，gubgib的短信进来了：我到家了。开车注意安全。
回复一个字：好，mario把手机搁在副驾的位子上。
秋天夜晚的风从打开的车窗吹进来，暖暖地撩拨着夜色。想到gib，mario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如何定义两个人的关系。解释给外人听，大概没有人相信只是关心，而两个当事人倒是难得糊涂，彼此坦荡荡。
不是女朋友似乎是两人的共识。
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第一次牵女孩子，第一次抱女孩子，第一次亲女孩子，好像还都是她。怎么就没变成女朋友？mario自己都曾经纳闷。

Gib从小就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人家还在妈妈怀里玩布娃娃，gib已经独自承担家务，懂得帮父母分担烦恼了；等同龄的女孩子还在忙着谈恋爱，为隔壁班男生的约会彻夜不眠时，gib早就一人打几份工，自己赚学费了。她永远走在同龄孩子的前面，女孩子早熟，gib更是如此，似乎没经历过少女期就直接成了人。只有在mario身边，她才会偶尔表现得像个女孩，有时是照顾弟弟的姐姐，有时又是需要被疼爱被呵护的妹妹。
渐渐的习惯了有这个人在身边，开心的时候想到她，难过的时候想到她，就连有困难需要找人作“代女友”，都第一个想到她（当然，最后主动提出这个主意还是gib），想到这些年来为彼此找的麻烦，mario自己都摇头苦笑。

十几岁的时候，一度以为和gib迟早是一对，只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二十出头的时候，开始思考什么是爱情，自己到底要什么；
二十五岁的时候，觉得该给gib一个交待，也该成家，然后立业，安安稳稳生儿育女。
公司开业酒会的当晚，送gib回家，看看头顶的月亮，觉得挺美，就那么开口：“要不，你作我女朋友吧。”
gib愣了一下，笑出来，“mario，作你的亲人比作你女朋友幸福。我才不傻，放弃现在的特殊地位。”
Mario倒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你不愿意？”
“你爱我吗？”gib向前走两步，忽然回头，月光下的眼睛亮亮的。
“喜欢。”
“爱呢？”
“不知道，也许吧。”
“你真是……太诚实。”gib摇摇头，不再开口了。
一路沉默着走回家，进家门前，gib拉住mario的手，轻轻问了句：“你爱过吗？”
Mario又吃了一惊。
“我差一点就要答应了，只差一点点。”gib在凌晨发来短信，“只要，我再傻一点点。”

3
噎着的时候把你想成救我命的，那一杯水。

这是mario第一次进到AUG的内部，三层，室内有楼梯连接。底楼是客厅，也是主要的工作场所，正中摆着巨大的桌子，上面整齐地摆着一摞摞AUG接手项目的相关材料，分门别类，贴着标签。靠墙放着一组彩色布艺沙发，上面随意地摆放着纯色的颜色温暖的靠垫，紧邻的墙面上贴着随手记下的灵感便笺，花花绿绿，像之前去过的小酒吧。沙发对面的一整面墙上，是巨大的屏幕，上方悬着投影仪，两边是黑色原木的组合音箱。
落地窗，印着细碎花朵图案的窗帘拉开一半，露出外面深蓝色天空的一块。
“很有意思的风格。”甫一进门，mario左右打量了一下，淡淡笑了。这恐怕不是一个人的杰作。
“我们都是寸土必争，能达成现在的效果，已经谢天谢地纯属偶然。”pchy领mario到饭厅，两个人在厨房吧台边坐下，“喝什么？”
“柠檬水。”
“你怎么知道我家冰箱里有？”pchy挑了挑眉。
“猜的。如果换口味了，一杯冰水就可以。”
再次转身的时候，pchy手上多了一支透明的水壶，浅黄的柠檬片漂浮在冰块中间，清爽宜人。
水壶落在桌面上，发出“嗒”一声轻微的碰撞，一滴水珠沿着透明的玻璃缓缓下滑，在台面上化开。两个人都没说话，嘴角却都挂着心照不宣的笑意。
打开饭盒的一瞬，pchy的手顿了一下。
“怎么了？”
“……没事。”pchy轻巧地夹起一块榴莲酥，冲mario扬了扬，塞进嘴里。
回送一个大大的笑容，mario在椅子上安静丨坐着，随手翻看旁边书报架上的杂志。
一餐制作精美、搭配合理的晚餐，在一片沉默声里进行。却没有让人不舒服的尴尬气息，好像很久以前，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
默契就是，有另一个人在身边的时候，也像自己一个人般自在。

收拾完杯盘，pchy起身向客厅走，mario也放下杂志跟上。
“这是刚才说的计划草案，想听听你的意见。”倚在桌子边，pchy将文件夹递过去。
mario接过来，简单地翻了几页，忽然指着其中的一处发问：“这里怎么是留白？”
“哪里？”pchy自然地靠过去，灯光下，就着mario的手凑近看。
一股自然的香味钻进鼻尖，带着薄荷的清甜。
“你用香水？”
“嗯？”忽然一句离题万里，Pchy一下没反应过来。
凑到pchy耳后嗅了嗅，mario语带疑惑：“你好香……”
拧了拧眉毛，抬起胳膊仔细闻了一下，pchy轻描淡写的一句：“是香皂吧，用久了大概就留在皮肤上了……”
Mario“哦”了一声。
“哪里有空白？”pchy又问了一遍。
“这儿，宣传片拍摄内容这里。”
“哦，这是刻意留的。这次的片子，我们初步计划以‘爱’为主题，拍一个系列片，每个片子是一个小故事，几个镜头，简约，含蓄，是我们的目标。”指着计划书其中的一块，pchy简要地解释，不时抬头和mario交换一个眼神，“这里是三个已经写好的故事，还差最后一个，点睛之笔，暂时还没有具体的想法，所以先空下来，应该不会影响到整个计划的策划和执行……”
Mario专注地看pchy说话，忽然偏过头低低笑出来，又想要掩饰，手握拳掩在嘴边轻轻咳一下。
pchy停住，“怎么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小动作特别多。”
正抬起的手僵在空中，pchy只得又轻描淡写的一句：“习惯了改不了……”
“为什么要改，挺可爱的。”
十几岁的时候，他可以奶声奶气地夸你漂亮，你也可以纯粹当他恶作剧不予理睬；
十年过去了，他的声音低沉了，性感了，却还是可以如此镇定自若地夸你可爱，而你能怎么办？
Pchy叹气，这个人，到底是演技太高超还是个性太天然。十年的饭，吃到哪里去了。

后面的讨论进行得很顺利，某人没有再提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题，效率高得就有些吓人。
说实话，从现实的角度评估，pchy发现mario正是自己欣赏的那类合作者，冷静，果断，对意见保持开放的态度，该下决断的时候又丝毫不马虎。他终于能够体会mario何以能站在今天的位置。
有的人，是蛰伏的老虎，安静不动的时候，偶尔会被误认作温顺的猫。
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十一点过十分。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今天讨论地差不多了，明天我把定稿发到你们公司，你给投资方看一下。”
“好。”mario也不逗留，干脆地站起身，一手搭上pchy的肩膀，“你不回去？”
“楼上我们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经常工作累了就睡在这里。”pchy向二楼望了一眼，笑着摇摇头，眼睛里有微微的倦意，呈现出与白天不同的脆弱而不设防的一面。
“……好，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仿佛是无意的，轻轻捏了捏pchy肩颈交接的地方，mario转身关上了门。
门的这一边，pchy有一瞬间的失神，刚才肩上那股暖暖的力道，仿佛还带着余温缠绕在空气里。
回过神，才想起准备在他出门时说的谢谢。pchy不傻，怎么可能一眼看不出，mario今晚带来的都是他以前喜欢的食物。
而他不知道的是，门的另一边，mario并没有立刻抬脚走人。伸出刚刚落在pchy肩颈处的手，覆在晚上pchy靠过来时触到的一小块皮肤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仍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另一个人的体温，暖得似足以融化理智。

因为工作的关系，Mario与pchy之间频繁的联系，比分开的这几年所有见面的次数加在一起还要多。
十一点半，mario合上文件，拿起电话熟练地拨下一串号码，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喂？”
“是我，mario。”
“唯恐我听不出来么？”
对方轻轻的笑声，听在mario耳朵里，是多么服帖。
“中午一起吃饭？”
“好啊，哪里？”
“我来接你再商量吧。二十分钟后到。”
“行，那我正好把手上的活收尾，”停顿了一下，mario听到电话那边pchy在问：“wan，中午一起吃饭吧，和mario？”
一秒钟后，pchy重新对着听筒，“不介意带个蹭饭的吧？”
“放马过来。”mario爽快地笑着，挂断电话。

Wan是个安静的人，也是AUG里最沉稳的一个。虽然pchy也不多话，大多数时候是温和内敛的，早不是当年那个喜欢对着镜头扮鬼脸的孩子，但和wan站在一起，身上还是隐隐透着一股纯真气息。举手投足，偶尔显得活泼。
“wan是我们的大家长，”phcy冲mario眨眨眼，“每次我们为一个创意争得打破头，都靠wan收拾残局。”
Mario微微一笑，稳稳握住wan递过来的手，“这帮小孩不好带吧。”
“还好，只要没有人隔三差五把我们家的大宝贝拐出去，半天不见人，我就省心多了。”wan不温不火抛出一句，mario和pchy均是一愣。
意识到wan是开两人经常一起碰头开小会的玩笑，两个人都笑了。

午餐吃得轻松愉快，三个人就投资商的建议交换了一下意见，很快达成共识。
“抱歉mario，那还要劳烦你们公司和他们再沟通，我们这边，也会考虑他们的要求，但是……”
wan的话没说完，mario就点头。
“我知道，既然选择你们，就应该尊重你们的风格。我相信你们的判断。”
“还好这次的中间人是你。”pchy由衷地说，如果没有以前那些经历，真的不能体会有一个心有灵犀的合作者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是不是有相见恨晚的感觉？”Mario语调轻快地调侃。
“不晚，该见到的，总能见到。”wan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句，接着又仿佛刚才那句话从未存在过般若无其事地举起酒杯，“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三只酒杯碰到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
吃完午餐，三个人向停在马路对面的车走。
Pchy放慢脚步，走到路边时正是红灯。mario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看着前方刚走到对面的wan的背影，挑了挑眉，“是个精彩人物。”
弯起嘴角，pchy扭头认真地打量了一下mario，后者回了他一个不明就里的微笑。
“仔细想想，觉得你们两个有些地方挺像的。”
“是吗？”
“以后相处就知道了。”pchy自顾自低头笑起来。
以后。很温馨的词，mario看了pchy一眼。
红灯转绿，mario向已经在对面转过身冲他们招手的wan点点头，抬脚轻快地向前走。
“小心。”pchy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mario一愣，一辆跑车几乎贴着脚尖呼啸而过。
“现在的飞车党，大白天也这么肆无忌惮。”pchy皱了皱眉，转向mario，“你怎么走路不看路的习惯还没改？”
十年前，mario就经常边走路边笑眯眯地和pchy说话，愣头愣脑地也不管前面是甲乙丙丁还是树干竹竿电线杆，直接撞过去。久了，pchy养成替他看路的习惯，每次都很及时地拉住mario的手，然后翻个白眼，含义很是直白：都懒得说你。
瞥了眼pchy拉住自己又很自然收回去的手，mario笑笑，两个人默默并肩走过斑马线，快到等在车子边的wan身旁时，mario递给pchy一个恶作剧的笑容，“你还是翻白眼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经过反复磋商协调，投资方和AUG终于达成了最终协定。这其中，RWM功不可没，总裁亲自出马与投资方周旋，让宣传片的制作尽可能完整地保留了AUG的原始风格。
“我们公司的态度很清楚，既然当初是你们选择了AUG，就该有起码的觉悟。如果AUG是可以任由投资方摆布的制作公司，也没有理由走到今天进了各位的法眼。”言下之意很清楚，请你们慎重考虑你们的要求，RWM也有自己的眼光和坚持。
在mario最后一次镇重其事的表态后，投资方终于做出了妥协。
收拾好文件，跟在mario后面走出会议室，torl拍拍mario肩膀，一脸惊喜，“终于又看到你当年开疆拓土时的强硬风采，这个AUG果然不简单。”
听出torl话中有话，mario脚步未停，正色道：“马上项目全面展开，有的好忙，管好你自己。”随即走进办公室。
望着眼前关上的大门，torl摇头叹笑，“……管好自己吗？”

两天后，是曼谷音乐节的筹备启动酒会。到场的有各界政要，项目策划人，少数足够大牌的明星也在受邀之列。规模不大，但明眼人一眼即能看出份量。
Mario正和项目主办方的代表握手寒暄，对方是个年近六十的中年男子，在这个男人普遍发福的年龄段，眼前这位显然保持着相当好的身形，眼神仍然锐利，依稀可见年轻时雷厉风行的气势。
“Mario，听说这次和宣传片制作方的斡旋，多亏有你。”
“我只是做了份内之事，并不值得炫耀。”
“现在年轻人，像你这样踏实进取懂得进退分寸的，真是少之又少，”伸手拍拍mario的肩膀，“从你身上，我看到四个字，后生可畏啊。”
“您过奖。”mario微微欠身，并无谄媚之态，倒是真诚地显出对前辈的敬重，“我要向前辈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哈哈，好，改日去我家好好聊。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宝贝女儿，比你小两岁，太贪玩不成熟，你帮我教教她。”
Mario礼貌微笑，每次这样的场合他都只能但笑不语，父辈们盛情难却，可他恐怕只能辜负人家一片心意，不禁自嘲，是什么让这些人觉得把女儿嫁给我是得了便宜？
转身看见AUG的几个主要人员已经到场，个个青年才俊，站在一起，让人想不侧目都难。
向代表说声“抱歉，我去和朋友打个招呼”，mario端着酒杯走过去。
“嗨。”
“嗨。”没有正式的握手寒暄，随意的打过招呼，mario冲他们扬扬酒杯，靠在墙边闲聊。和他们一起，mario是放松的，特别是这种觥筹交错逢场作戏的场合，更觉得有种知己在旁的亲切。当然，这不是私下小聚。每个人还是要各自应付前来攀谈的一干人等，很快，也就分散在大厅各处。

酒会进行到一半，mario回头，pchy一个人倚在大厅角落的巨大窗子前，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今天的pchy，穿一件白色衬衫，深色休闲西装，照旧没有打领结。简单的搭配，却很贴合pchy给人的感觉，清爽，淡然，随性。
从以前就是这样，pchy站在哪里，都能轻易吸引别人的目光，让人情不自禁地多看两眼。
又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端着酒杯过去攀谈，眼睛里的迷恋，隔着十米开外，mario都能感觉到。
已经不记得是今晚的第几个了。Mario分神叹笑。退出娱乐圈后，pchy就很少露面，场面中人，得见他的机会稀少。否则，这个圈子怎么会有这么一条漂亮的漏网之鱼。从他一踏进会场起，就引起不少男男女女或明或暗的凝视，mario不知道pchy是否留意到自己有多醒目，只是对他无远弗届的魅力，再次表示无力。

避开人群，踱到连着大厅后门的小花园。夜晚的繁星，毫不吝啬地散发出清冷的光辉，夜色下的蔷薇，开得正好。
Pchy深深吸了一口气，松开衬衫的两颗纽扣。
“很无聊？”mario静静地站到身边。
没有转头，pchy轻轻笑出来，“你也出来了不是么？”
Mario没接话。两个人走到一片盛开的蔷薇花丛间， 暗香浮动。
眼前忽然神奇的多出一块芝士蛋糕，pchy诧异地抬头。
“你啊，吃点东西，整个晚上也没看你吃什么。”mario关切地探过身子，另一只手落在pchy肩头，稍稍使了些力将他半边身子扳过来，“不舒服？”
忽然间靠得这样近，pchy犹豫着要不要后退一步。最终，撇撇嘴角，这是他无奈时的招牌表情，伸手覆上mario落在自己肩头的手，紧了紧，摇摇头用近似安抚的声音，“没有，我没事。”
Mario正要注意手上的动作，pchy却自然地移开了，从面前接过盘子，黑亮的眼睛在月光下亮闪闪地望进mario眼睛里，“谢谢。”
你的眼是一朵，投奔夜的蔷薇。
一瞬间的失神。mario相信，换了任何一个人，在那一刻，都会忘记说：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