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错还是错过

今日无更……欢迎聊天……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2-28 06:54:00 +0800 CST  
嗯……来,大家贡献贡献,自己如何曾经被表白,然后好让严律师把小白抱回家~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2-28 07:52:00 +0800 CST  
突然觉得,要不等着隔壁,看看女主和海龟怎么能搞到一起好了……感觉可以学习一下……那个难度显然更大吧?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2-28 12:11:00 +0800 CST  
严文静7


除了在忙白医生的案子,我又给自己找了不少活儿。准确说,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在工作的间隙想起白医生,我把自己的时间表填满了。然而,作用有限。我终于明白,原来,当你心里住着一个人的时候,你看见什么,都会想起她。
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的时候,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儿无孔不入的钻进了我的心里。那不是简简单单冲个澡,就能忘记的……在超市里,会看见她喜欢吃的零食。可是她说最近活动的不多,不可以再吃,会胖。在路上,会看见她说想去看的电影。可是我找了所有的电影院,都没有无障碍座位。和客户喝咖啡,会想起小昭喜欢的蛋糕,每次带他们出来玩儿,小昭都会主动点小琪喜欢的口味。这个小暖男,要不直接和白医生结个娃娃亲好了,这样也约等于能一直看见她了。
可是,每一次想起她,心里还是会有一丝痛。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忍受多久这样的痛。我也不知道,当无法忍受下去的时候,我会做些什么。离开这里?


在秋季的最后一场台风过后,我知道,自己应该是感冒了。说好的周末要去白医生家吃饭,小昭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好,还自己吃了牛奶面包,抱着作业站在床前,问我什么时候能走。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沙哑着说,让他自己去吧,我一会儿直接去吃饭。
小昭抓了钥匙,迫不及待的冲出房间。我真是哑然失笑,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我很快就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梦里是冰凉的雨,可身体里流着的血好像被点燃了一样,我好像被放在火上,快要烤干了。梦里白医生一颦一笑的片段,都牵着我的心脏,胡蹦乱跳。可是无论我如何挣扎,始终都是一片黑暗……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又开始下起了雨,雨水落在我的脸上,我张开了嘴,如久旱逢甘霖一般,让雨水落在我的嘴里……我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笑了,这雨水竟然是甜的。小时候看书,总说井水甘甜,就是这样么?不,不对!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雨水!雨水不会这么甜!我拼命挣扎着,却看见了白医生,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你来啦?”我贪婪的看着她,心里满是欣慰。终于不再是零碎的片段,终于不再是回忆。而是一个看上去活生生的白医生呢!好吧,这场梦终于做到了顺心如意的部分了么?不要太快醒来呀……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原本纤细的手指,最近因为用轮椅,有几处已经磨出了薄薄的茧子。
“你烧的很厉害,吃药了么?我们去医院吧?”
我摇了摇头,我还想和她在梦里多呆一会儿,我不要去医院。
“给你带了午饭过来,要现在吃么?”
啊,午饭。从昨天中午匆匆吃了个盒饭之后,就在四处跑着见客户。下午又忙着去接小昭,结果还是堵在了路上。只好让小昭在学校旁边自己吃了快餐。到家之后,也就懒得再做饭。想到白医生做的饭,我不禁有些流口水。
“好。”吃个饭,就算吃不到,应该也不会就此醒过来吧?
“我去热一下饭,你自己起来到餐厅?”
“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依旧望着,直到看不见了,我才又缓缓闭上眼睛……美梦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我心中叹了口气,好吧,那么继续睡一觉吧……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2-29 07:17:00 +0800 CST  
白帆7


看着床上烧的不省人事的严律师,我真的是拿她没办法了。刚才明明已经醒过来了,还说了那么些话,怎么转眼就又睡过去了呢?看着床上又睡着了的人,我不禁想起刚才那人的眼神。那是我从不曾在严律师眼中见过的温柔和满足。我甚至有些害怕,因为,那样的神色,我并不陌生。木头那么些年,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阿城打球的。难道,难道?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会吧?严律师有儿子啊!不可能的吧?她肯定是烧糊涂了,把我当成什么别的人了吧?


我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又看了眼睡着的人,看着她嘴唇上已经干裂的血痕,又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用勺子喂了她一点水。大半杯水喝下去,她好像睡得又深了些。我看着她,不知怎的,也发起了呆。想起这一个多月来,这人就这么不远不近的陪着自己。不像我和木头,两个人这么多年的默契了,在一起聚一聚的时候,也多是说说自己平时没法说的心里话。和严律师,却好像还没说过什么,但是,她好像总能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多数时候,她都会顾及我的想法,可是,偶尔,她也会推我一把,让我去面对那些残酷的事情。可是,她又总就站在我身后,并不会让我真正遍体鳞伤。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这人眉头紧紧皱着,额头上也蒙了一层汗,我伸手帮她擦了汗,却被她一手死死抓住了手,嘴里还大喊着“不要。”我想,她一定是做噩梦了,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轻轻的摇着头,重复着不要,好像浑身都在发抖。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她,轻轻用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她紧紧抓着我的手,试着叫了她,“文静?文静?”


她突然睁开了眼,满眼的泪水,立刻滑落,哀求的看着我说,“带我走,求你……求你……”
我吃惊的说不出话,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如此恐惧,恐惧到可以这样卑微的哀求别人,这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永远带着三分向外气势的严律师。
我伸手帮她擦了擦泪,摸着她的侧脸,“文静,没事了。你做梦了。我是白医生。”
我看到她的眼神终于清明起来,几乎是立刻,她松开了之前紧紧握着我的手,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扭过头去,用手盖着眼睛,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才有转过来看着我。
“你怎么过来了?对不起,弄疼你了么?”她看着我手上的印迹,问的小心翼翼。
“没关系。小昭说你病了,我不放心,来看看。你烧的厉害,去医院吧?”我真的很担心她的情况。
她倒好像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又闭上了眼,长长出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难受的厉害。
“要不先吃点东西?我带了午饭过来。”
她又睁开眼,这次还是平时那样温和又善解人意的神色,“好。”


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走过从卧室到客厅的短短一段路,我突然觉得有些无力,我不仅没发扶她,甚至要离她远一点,以免她真的摔倒,磕在轮椅上。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支具的行走训练啊……我的心里有了一丝焦虑。她坐在餐桌上,默不作声的吃饭。平时身上带着的那几分气势完全不见了,干净乖巧的好像个孩子一样。我莞尔一笑,这家伙,原来放下了防卫之后,是这样的一面啊。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2-29 07:31:00 +0800 CST  
来,要不要虐一虐严律师啊?要多严重?
小声说,写文的唯一好处就是,自己就是造物主!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2-29 07:33:00 +0800 CST  
严文静8


我又梦见了那个可怕的人……我紧紧抓着伸向我的手,我以为那是当初的魔爪,不知什么时候,却突然变成了白医生的手。白医生,怎么会?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白医生……带我走吧……不管是谁……


最终我明白过来,原来真的是白医生坐在我的床边。我赶紧松开了我的手,希望没有伤到她。白医生啊……你为什么要来呢……为什么要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来呢?我会忍不住的啊……我会忍不住对你的留恋,依赖和期待啊……
我忍着头晕,坐在餐厅里,食不知味的吃着她送来的饭菜。不是饭菜不好吃,只是我实在尝不出什么味道罢了……我没着急着吃饭,我知道,也许吃过了这顿饭,她就要走了。我也许想要吃的久一点……


可是,她每天也那么累,不应该和我这个现在感冒了的人多呆在一起。吃过了饭,我执意去厨房,把饭盒洗了洗,递给了她。她坚持要我去医院,我说,吃过了饭,感觉好多了。再睡一觉,如果明天早上还在发烧,就一定去医院。我还说,对不起明天可能没法送你去上班了。她摇了摇头,说没关系。还问我,要不要明天帮我送小昭上学。我说,如果明天我要去医院,就让小昭提前五分钟在楼下等她。


第二天,我不再高烧,但是,低烧却断断续续,一个礼拜才完全的好起来。当我再问白医生,要不要送她上班的时候,她却说,自己开车也很方便,谢绝了我的好意。
我苦笑了一下,终于,开始这样了么?做回一个安分守己的邻居。
周末,我们还是会偶尔一起吃饭,小昭还是会不断的试图说服我,想要去和小琪玩儿。这个小家伙,真的被美女勾走了魂儿啊?
可是,这个冬天,我莫名其妙的不断的在感冒,偶尔发烧。直到春节前,慢慢闲下来,才想起来,该去做一年一度的体检了。


拿着最终的诊断,我笑了笑,叠起来,塞进了包里。手机响了,是梁检。
坐在若风的酒吧里,等着梁检来,我抿了一口桌子上的酒。好酒……才刚刚六点,还远不是这里热闹的时候。角落里,我看见周如水坐在那里,随便弹着琴。曲调随性,却好听。看见梁检进门,我挥了挥手,她便向我走来。刚坐下,她就拿出包里的文件袋递给了我。
“给你,都办妥了。”
“多谢。”
“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坚持要上庭了么?”
“朋友不缺钱。我只想还她一个正义。”
梁检歪着脑袋,紧紧的盯着我,脸上有一丝玩味的笑容,“这还是我认识的严律师么?嗯?你原来是这样的人?我怎么从来没觉得呢?”
我笑了笑,没说话。
梁检叫来了服务员,直接点了一瓶酒。


“不对,这个不可能是你的普通朋友。”梁检切着自己的牛排,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我没说话,还是自顾自的喝酒。
“哎,难不成,你看上人家了?”梁检一脸八卦的神情。
“梁检啊,你这也不是我认识的梁检呐!你一个堂堂人民检察官,问这种问题,不太好吧?我还是当事人律师,我们有保密协议的!”
“哎哎哎,今天我是请严文静吃饭的。我没请严律师。下了班了,我心中有祖国有人民。但是呢,不妨碍我关心下同事的个人生活。”
我摇了摇头,懒得听她瞎扯。又喝了一大口酒,嗯,最近若风的品味渐长,终于不只进法国的红酒了。你看,这意大利的也很好啊,热情奔放又便宜,可以大口大口喝,多好。又看了眼还在弹琴的小水水,幸亏小水水在店里不管事。不然,不就错过了这么好的酒了么?
“严文静,你判决书,还要不要了?”梁检气不过,声音高了些。
我赶紧摆手,让她小声点。小水水的听力我可是领教过,站在门外打电话,她都知道我来了。“要,要,要。您说,小的立刻给您办。”我换上一副标准的营业笑容。
梁检白了我一眼,“好好说话不行,非得这样,回头你们还要说我们作威作福……”梁检端起了酒杯,朝我举了举,“没什么别的意思,以前呢,咱们经常对簿公堂,有意结交也碍着这一层关系在,不好多说什么。平心而论,我佩服你。这次又有机会一起做事,交个朋友。”
说完,梁检就自顾自的喝了自己的酒。我也没多说什么,人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再不喝,就说不过去了不是。更何况,我也觉得梁检很优秀。当年能胜过她一筹,也纯属我经验稍微老道了那么一丢丢。现如今,恐怕是比不过咯……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3-01 06:24:00 +0800 CST  
我看了眼梁检叫的酒,不喜欢,于是又给自己叫了一瓶奥地利的冰酒。看着纯粹的琥珀色液体,嘴里甜腻的滋味在回荡,却无论如何,总有一丝葡萄的酸涩。这就是人生啊!
两个人吃吃喝喝,聊了聊之前梁检的几个案子,时间过得很快。听到琴声停下,我一抬头,果然又看见了那个风情万种的张若风,也是这家酒吧的老板。看见小水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张若风回头看了看店里,直直冲着我就走过来了。得了,还是被小水水听见了,哎……
我扭过头,看着梁检,“你赶紧走人吧,我结账。”
“嗯?据说今天晚上老板娘弹琴,我还没听着的,你就让我走?”
我扯了扯嘴角,要听老板娘弹琴啊,好啊,先听她骂人吧……


张若风站在我们的桌子前,看着残羹冷炙和两个空酒瓶,怒气在脸上可见的升腾起来,“严文静!你要自己找死,你去别处行么?!别在我这里找死好么?!还嫌我不够忙么?!”
她这话一出口,我就看见小水水站了起来,转过头,看着我们这边。一直卧在她脚下的大叔也抬起了头。小水水弯腰牵起了大叔,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我还没开口,张若风又转向了梁检,“你怎么回事?有你这么当朋友的么?你不知道她不能喝酒么?!”
梁检一脸诧异,“我……我没让她喝啊……她自己喝的……”
张若风又气势汹汹的看着我,“走!送你回家!带药了没?”
我摆了摆手,“没事儿,今天第一次和梁启星检察官过来吃饭,她还特地来听你弹琴的。我自己回去,自己回去。”
说话间,小水水已经走了过来,把手搭上了张若风的肩头。不是我说,每次啊,张若风发火的时候,只要小水水一出现,立刻这人就没那么大火气了。我就怀疑,小水水就是张若风的灭火器!
“怎么了?”小水水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啊,简直能让人耳朵怀孕……
“水水,刚才琴弹的很好嘛!”我无脑搭话。
张若风翻了个大白眼给我,“说的好像你知道她弹的是什么一样……”
我卡壳了,是,我听不出来……
“海顿。”坐在对面的梁检突然插进来。啧啧,干得漂亮梁检!帮我扳回一城!
张若风好好打量了梁检一番,笑了,“没想到,这个严暴躁还能有个通音律的朋友啊?”
“你不是她朋友么?”
看着张若风脸上神色变幻我觉得,今天我这顿饭钱,花的太值了!太值了!梁检,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严文静的兄弟了!
“好了,去弹琴吧,我们坐一会儿就撤了。”我也赶紧出来打圆场。


看着这两人在钢琴前面坐下,我探过身子,“梁检,今天你赚大了,今天晚上是老板和老板娘的四手联弹。”
立刻,我就看见了梁检眼中爆出的光。
“怎么样,这顿饭,是不是得你出钱了?”
“切,又不是因为你在,所以人家才四手联弹。”


看着台上两个人和台下的人都听的津津有味,我转身去了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色,还有胸口几乎已经不间断的疼痛,我苦笑了一下。打开包,含了片药,闭上眼,静静等着时间过去……
我没有回餐桌,而是直接去了张若风在吧台后面的休息室。没一会儿,弹完一首曲子的两人就回来了。看到我,张若风也丝毫不惊讶,顺手关了门,“怎么了?”
她又转头对牵着她手的小水水说,“文静在这里。”
小水水冲沙发的位置点了点头,不过,我今天没有坐沙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张若风牵着水水坐进了沙发里,靠在水水怀里,“说吧,你不会没事跑来喝酒。”
“要我,要我出去么?”水水小心的问。
“没事。是需要你们两个知道的事情。”我吸了口气,“如果,如果我有个万一,一万什么的,我可以指定你们两个为小昭的法定监护人么?”


两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僵了僵,张若风从水水怀里坐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问题不大,以防万一。”我笑了笑。“钱肯定够。他也11了今年。就算真有什么的时候,大概也是初中,甚至高中了。送他去寄宿学校就好了。然后可能需要家长签个字什么的,你们代劳一下就可以了。”
我把包里的诊断书递给了张若风。她匆匆看了看,抬起头就问我,“你肯定会去医院的吧?你这情况也许不算太糟糕啊,没关系的,肯定有办法的。”
我点点头,“去,我知道。问题不太大。如果我是你,我肯定觉得没问题。只不过,不就是怕万一么。你放心,真的需要你突然当妈的概率,大概不会超过40%。”我开着玩笑,让气氛轻松点。


我拿回了若风手上的诊断书,“好了,你跟水水商量一下。你一个人同意,可是不足够的。你现在和水水在一起了,要两个人一起做决定。”
“没关系,我同意的。”水水虽然不知道诊断书上到底写了什么,不过她那么聪明一个人,应该也猜得到。“不要把小昭送去,福利院。”
我知道,水水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她很感激那里,可是,我也看得出,她今晚大概挺激动,平时说话,她不会这样突然的停顿。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3-01 06:24:00 +0800 CST  
啊……更正,水水的狗叫大树,是一只没能通过导盲犬考试的粘人精……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3-01 08:04:00 +0800 CST  
白帆8


接到小昭的电话的时候,我是有些意外的。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外面还风雨交加,这个严文静却还没有回家。小昭给打了电话,说严文静手机没人接,担心他妈妈。
这怎么当妈的?这么大人了,还要孩子来操心你半夜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路上出事了……真是的。我挂了小昭的电话,也试着给严文静打了两个电话,也是没人接的状态。我又给小昭打了电话,问他是不是害怕,小家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跟我说,不害怕。我叫上了刚刚准备上床的小琪,一起去了严文静的家。


把两个孩子安顿好,哄睡着,已经十点多了。我看了看表,给严文静的电话依然没人接。就在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门上一响,那人从黑暗中进来了。我生气的往前挪了一两米,压低声音,迫不及待的说,“你还知道回来啊?这都几点了?把小昭一个人放在家里,你也放心得下?!”


严律师看到我的时候,一脸惊讶,不过随即了然。我看清了她的脸色的时候,又后悔了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这人脸色一片青灰,想必也是累极了。


“抱歉,今天没注意好时间。让你和小昭担心了。”
她进了门,随手把包扔在沙发上,倒在沙发里,明明累的不行的样子,眼睛却还闪闪发光的盯着我,“白帆,明天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略有惊讶,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平时她好像都叫我白医生。“不方便,算了吧……”我现在轮椅已经用的不错,可还是觉得出门太麻烦。
“我找了个私人影院。很方便。把孩子们可以都带上。”
的确,很久孩子们周末都没有出去玩儿了。我点了点头。
“你赶紧睡吧。帮我把小琪抱出来吧,我带她回去了。”
“小琪?就让孩子们睡吧要不?我明天早上给你送回去?”
“不了,回去睡吧。”
她手里抱着小琪出来,看着怀里的小孩子,笑的也跟个孩子似的。
“走吧,天黑,送你们回去。”说着她自顾自的打开了门,就往外走。我也只好摇着轮椅,赶紧跟上,帮她把门锁上。


第二天的电影,是我很早之前就想看的了。不过那时候受伤还没有多久,出行不便,也就没去了。后来,也就没有再管过。所谓的私人影院,原来好像是酒吧里的一个包厢。她说,是朋友借给她的。这朋友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给我们送进来了些水果和饮料,气质优雅,相貌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但是,笑起来,却让人觉得,完全无法拒绝。她还把两个淘气鬼成功的带到了另外一个包厢去看动画片,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我和严律师。
“这也是你一早就安排好的?”我笑着问。
“没有,这还真没有。”她连连摇头。
“你这什么朋友啊?还帮你带孩子?”
“哈,她和你一样,也很招小朋友喜欢。小昭喜欢和她玩儿。”


包厢的灯光暗了下来,一场电影,两个小时,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旁边的人睡着了。算了算时间,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间。不想打扰身边的人,这么吵都能睡得着,可见是很累了。不过,我刚刚从沙发上坐起来,她就醒了。
“嗯……不好意思……睡着了……”
“最近这么累?钱不够用?不是说可以少接一点工作的么?”
“嗯,过年了么,挣点买年货的钱。”
我才不理会她的胡扯八道,专心致志的把自己挪上了轮椅。
“去洗手间?”
“嗯。”这人看上去一天嘴里跑火车,什么都能说,可是也心细如丝,我的小习惯,从没跟她说过,可是她几乎都知道。
她推着我走过狭窄的过道,进了洗手间,这里的洗手间并不是无障碍的,她又帮我排空了尿袋,再重新装上。
“认真洗手!”我推了她一把。
她笑嘻嘻的打开了水龙头,“这么嫌弃我?”
“这叫讲卫生!跟嫌弃哪有什么关系。”


“下周,要不我们去温泉酒店吧?冬天了,今年还没有去泡过温泉。”
“你最近这么闲?”
“嗯,这快过年了么,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触霉头的。这是我们律师们每年最闲的时候。”
“有多远?”
“嗯,高速两个小时吧。”
孩子们已经放了寒假,的确也是该带出去溜溜。
“好,我去看看能不能请一天假。三天,也不用太赶。”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3-01 14:38:00 +0800 CST  
严文静9


我一边开始慢慢把手上的案子都结束,同时,不再接新案子。
另外一边,带着白医生满世界晃悠。找若风借了包厢看了她之前心心念念的电影。又说好下周要去泡温泉。昨天晚上顺路买了份老字号的点心,让小昭送去了。我问自己,这是干嘛呢?跟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似的,一个劲儿给心上人买点花花草草的……
转念一想,还有件大事,没办妥。


“喂,吴总么?我是严文静。”
“嗯?严律师?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正事。”
“成,说吧。”
“明天您什么时候方便?我有些东西要交给你。半个小时就够了。”
“我人不在S市。估计还得有一阵子才能回得去。怎么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毕竟时间不等人。既然已经选择了相信这个吴总,也就无所谓见不见面了。
“我替小白把官司打了。她不知道。赔了些钱。这笔钱,我想拜托你去买辆新车给小白,改装好,送给她。她现在的车,也开了十多万公里了,该换新的了。当时你帮她做的改装,也就是个简单的机械传动,开着挺费劲。这次,买辆新车,你看,能不能改的更好些?”
“为什么找我?你自己办得到。”
“您办着更顺理成章。”
“买个什么车?”
“沃尔沃吧,安全性能好些。空间也大。她将来自己用着也方便。”
“她将来不有你呢?”
吴总这么明明白白的戳中了我,我一时间还真没接上话。
“嗯?没声儿了?当年不是怼我怼的很开心么?”
我长长出了口气,斩钉截铁的说,“不,她的未来里没有我。”
这次换成了电话的另外一端的沉默。“真没有?”吴总的声音软了下来,不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真没有。”
“那你打这官司,干嘛来着?闲的了?我缺辆车钱么?”
“如果五年后,你还活着的概率是40%,你还会和苏银城开始么?”我也懒得再纠缠。
“给我个地址,明天我给你把东西寄过去。”说完,我就挂掉了电话。我知道,这个吴总和我在这一点上,一定是一类人。我们相信数学,如果这是一个坏概率,那么,不必去惊讶最终会有一个坏结果。我们也不会用奇迹去鼓励自己相信,会有一个好结果。它就是一个数字,一个概率。没有什么其他。


周末来的很快,看到白帆摇着轮椅出来,我下车,帮她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现在她上车下车已经很熟练了。看着她坐了进去,我把包递给她,也十分熟练的把轮椅拆了,放进了后备箱。两个孩子在后座,坐在自己的安全座椅上,看着自己的书,安静的不得了。白帆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风景,音响里是她选的歌。车子在高速上飞驰,我的眼眶突然有点热,窗外一片萧索,仿佛明日。车内一派幸福,就是此刻……


到了酒店,我承认,我带了几分私心,定了一个套房,而不是两个标间。看着白帆困惑的眼神,我俯身在她耳边说,“套房里有自己的温泉池。我们不需要去外面的。”我从身后,看到白帆的耳根红了,这家伙,是害羞,还是感动了?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进了房间,两个小家伙闷了一路,立刻就开始在沙发上打打闹闹,我也没多管他们,只嘱咐了小昭注意安全,就推着白帆去了洗手间。我帮她处理尿袋的时候,她自己坐在了马桶上,裤子里露出了纸尿裤。我皱了皱眉,“怎么,还怕我开车技术不过关?到不了?”我开着玩笑。
“没有,”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我看着镜子里的她,咬着牙,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看着她自己提好了裤子,我蹲下帮她拽了拽裤脚。今天她穿了一身休闲装,卡其色的裤子,配着灰色的毛衣,让人觉得温暖舒适。
接下来的两天,每个白天,都让觉得放佛是梦境。和白帆一起,吃饭,陪孩子们看书,在庭院里走走停停,给他们拍了很多照片,我却很小心,从不入镜。直到最后一天,白帆拉住了我,“我们两个还没有拍照留个念呢。”我站住了,却不敢回头。我怕她看得到我眼里的慌乱,碎成一地的伪装,和无处隐藏的悲伤……
“算了吧,我这蓬头垢面的……”
“没事儿,天生丽质就行了。”
我突然发现,这么些年,白帆大概也在吴总身边学了几手。


我蹲下,手搭在她肩膀上,用最大的努力,维持着淡淡的笑容。透过镜头,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张照片,我希望,照片里的我,是平静的。尽管此刻我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我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太痛了……
这两天,夜里纠缠着我的负罪感又卷土重来。为什么,要这样靠近她呢?明知道,最终的离开也许会伤她更深啊……就为了满足自己最后的一点眷恋么?这样的温存,又能有几日?!我知道,此刻我的理智,早已经被心中的火烧的灰飞烟灭。


白帆,对不起。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3-02 04:44:00 +0800 CST  
emmmmm……要严律师消失多久呢?三两个月?三五年?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3-02 04:52:00 +0800 CST  
白帆9


当严律师说要去温泉的时候,我不是没有过抗拒。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个带孩子们去玩儿的好机会。当知道她定了有单独温泉池的套件时,我不得不承认,她为我考虑的太周全。两三天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事需要**心。她好像随便带着我们去哪里,都能收获一段闲适时光。两个孩子在庭院里嬉闹,她给两个孩子拍照,甚至偷偷给我拍了照……
晚上她总是早早带孩子们泡温泉,洗澡,都收拾妥当,然后才来问我,要不要也泡个温泉。第一天我面露难色,她笑了笑,轻轻在我耳边说,“没事,给你换一池水,然后我来打扫。”
见我终于点了点头,她立刻推着我去了卫生间,帮我取下了导尿管,尽量排空膀胱。又推着我去了温泉池,池边有些低,她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不可以抱我过去?我点点头,她半蹲着,我一边搂着她的脖子,一边她搂着我的腰,把我从轮椅上抱到了池边。我脱下睡衣,她立刻把睡衣叠好,放在一边。“你,你先泡着,我……”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这人脸红的厉害。我看着池水,这还是我瘫痪后第一次泡澡。在家里虽然也有浴缸,但是,总觉得太麻烦,挪进挪出,只有我一个人,如果滑一下,后果不堪设想。我心里也有些打鼓,不知道自己进入池水后,还是不是坐得住。我的手,紧紧扣着池边,没有说话。
“哦,你,你要不先下去,试试看,坐得稳么?我,我在旁边。你,有事叫我。”说完这人就坐在了池子旁边的台阶上,背对着池子。我心中无奈,这人啊,怎么突然感觉傻乎乎的?我撑着水池里的台阶,一点点把自己挪了进去。因为有了水的浮力,身体反而变得很轻了。浸入温暖的池水中,我感到仿佛全身都毛孔都张开了,顿时轻松了不少。我看着自己的双腿,漂在水里,丝毫不受自己的控制,我的双手还扒着池边,不敢全然放开。我的腿,已经开始有些肌肉萎缩了。已经有多少不相干的人,看过了这毫无生气的腿?她竟然还在小心呵护着我的感受。
“文静,”
“嗯,怎么了?”她立刻转过头,声音里满是紧张。
“没事儿。我就是想跟你说,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我,知道我现在很多事情都得人帮忙。我也没那么敏感。你不用太顾忌我的感受。”
我背对着她,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反而很轻松的就说出了心里话。
“我的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过段日子,穿上支具,多走走,也就是减缓肌肉萎缩的速度罢了。医院还算不错,还能继续上班。小琪,只要小琪能好好长大,我也没什么不满足了。”
“你刚才净顾着给他们两忙活了吧?的确泡着挺舒服的,你要不也来再泡一会儿?哦,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不要这样想。”她打断了我的话。
“你值得任何人的尊敬。并不是因为有了残障,需要别人的帮助,就不值得同样的尊重了。如果社会没有给到残障人士这样的尊重,是社会的问题。不是你的。”
我转过头看着她,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跟我说起社会,公平,或者法律之类的话题。她脸上的神色果然是相当的严肃。突然,我有点好奇,在法庭上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呢?她之前,代理我的案子的时候的样子,也是在其他客户面前的样子么?感觉,没这么严肃的呀。是那些TVB的电视剧里律师的样子么?


她脱了浴袍,进了池子里,看着我还紧绷着的胳膊,“我抱着你吧?你好好放松下。”
我也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也许是池水太热,不过,面对着她,我的确没有任何不放心。她在我身后环着我,胳膊穿过我的腋下,小心的让水刚刚没过我的肩头,我稍稍后仰,脑袋靠在她肩膀上,舒服极了。好像受伤以后,不,甚至是受伤前很久以来,我都没有这样放松过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我只知道我好好的躺在床上。醒来的那一瞬间,我就赶紧伸手摸了摸身下,竟然是一片干爽?半撑起自己,我才发现,严律师已经帮我又换了新的导尿管。她从哪里学来的?身边的小琪还酣睡着,我也又躺下,我知道,有她在,我什么都不用操心。我甚至都没看看是几点了,到了点,那人自然会来叫我……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3-02 10:21:00 +0800 CST  
严文静10


三日,如白驹过隙。回程的路上,孩子们已经玩儿累了,都歪着脑袋,睡得很香。身边的人,这几日不在医院,身上已经没有了淡淡的消毒水味,反而让我好像有了一丝不习惯。
“还有两个礼拜就过年了。过年准备怎么打算?”
“嗯?回爸妈那边吧?把小琪送过去,吃个饭。然后也让我休息几天。今年被照顾了一下,没有排班值班。”
“要买什么东西么?我们家也一直买的少,每次连满减都凑不够。”
她莞尔一笑,“严律师还要考虑这种小问题?”
我假装一本正经,“勤俭持家是中华美德。”的确,之前我从没有关心过这种问题。不过是想给她囤点年货罢了。毕竟小区快递只送到楼下收发室,想来她就算买了,也不好弄回家。
“嗯,今年应该也不用买什么,到时候随便买点水果蔬菜,够在家吃几天就行了。楼下超市也就关门三天吧?小琪一回家,我爸妈那零食喂的,根本停不下来。都不想让她吃那么多。”
我发现,白医生最近跟我聊天,家长里短的,多了不少。如果,还是当初,我怕是高兴还来不及。现如今,却是心下凄然。


于是,借着凑单的名义,我把家里的各种可以囤的东西,都给她买了半年的量,从洗衣粉洗手液餐巾纸,到她偶尔会用到的纸尿裤姨妈巾棉条……当然,还有各种常规年货,也一样不少。
当我搬着一箱东西,从电梯,走到白帆家门口,都必须得停下来喘好一阵子才能敲门的时候,我知道,时间,差不多是到了。


回家,跟小昭前前后后都说明白,半大的小孩子,强忍着眼泪,小脸儿憋的通红。
“妈,那你要住院多久?”
“嗯,先去做手术。手术做过了,恢复的好,后面就可以白天去医院打针,晚上回来陪你了。”
“那是要多久?”
“两三个月吧,你看,现在已经放假了,等你再开学,这就一个月了。然后大概四五月份,还没等你下半学期上完,我估计就可以回家来了。”
“会很难受么?”
“嗯,生病了嘛,肯定是不舒服的呀。不过,你看,当年你那么难受,不也挺过来了么?”
“那我能去看你么?你当年每天晚上都有陪我。”
“可以,不过你现在上学,六年级了。你得好好准备考试。周末,如果你若风姐姐在家,让她带你来看我,好不好?”
小家伙点点头。
“但是,你也知道,水水眼睛不好,出门去陌生的地方比较危险。如果周末若风姐姐不在,你不能让水水带你出来,可以么?”
小家伙又点点头。
“好了,你去给自己收拾收拾东西,明天送你去若风姐姐那儿。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大树?平时不让你去都不开心……”
小家伙犹豫再三,还是没离开,抱着我,闷闷的问,“妈,你会死么?”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小昭生病的时候,问过我,他会不会死。我每次都坚定的告诉他,不会的。可是,这次,我应该给他虚幻的希望么?他已经长大了,可是,还没长那么大……
“每个人最终都会死啊……”我抱着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别,这次……”小家伙已经忍不住抽泣起来,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等他平静下来,我觉得,还是应该把最坏的结果告诉他。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愿不愿意和若风姐姐还有水水大树一起生活?”
他擦了把眼泪,点点头,“那我还能和小琪玩儿么?”
我不知道,如果这一天真的到来,白帆是会忘了我,还是恨我。又会怎么看小昭?我长长出了口气,“到时候看吧,也许你不能再去小琪家玩儿了,不过你可以在学校里好好照顾小琪啊。你最近有和她一起吃午饭么?”
“有。还有人欺负她。我帮她把那个男生推开了。”
我哑然失笑,这个从小就豆芽菜一样的小家伙,还知道替女生打架了?虽然,哎……这哪能叫打架啊,太没威风了……
“妈,我为什么不能去白阿姨家了啊?她很好啊。”
“嗯,她很好,她也肯定很喜欢你。可是,我做了错事,我怕她会因为生我的气,而不喜欢你。”
小家伙摇了摇头,还叹了口气,“妈,你是不是喜欢白医生?”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每次去找小琪玩儿,你都回来问好多有关白医生的问题……”
“这就是喜欢了?”
“你每次买东西,都有小琪他们家的一份……”
“你们学校里,男生如果喜欢女生,也是这样做么?”
“不,只有女生喜欢男生的时候,才会各种打听那个男生喜欢什么,然后买东西给他……”
“那你喜欢小琪么?”无奈,被认定为幼稚的我,只能使出乾坤大挪移的招数,来转移注意力了。
“喜欢。”
“那你怎么个喜欢法?”
“就找机会在一起就好了啊。找她吃午饭,下午自由活动的时候,跟她在同一个操场。”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人小鬼大……好了,收拾东西去!明天就去若风那里了!和水水一起出去的时候,你不能逗大树,记住哦!”
“知道啦!”
“和水水出门的时候,要帮她看着车!”
“知道啦!!”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3-03 05:25:00 +0800 CST  
不知道等她俩再见面的时候,应该说些啥了。。。所以有点写不下去了。。。快给点建议。。。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3-03 05:27:00 +0800 CST  
严文静11



(以下医学相关内容全是脑补!全是脑补!全是脑补!毫无事实依据!)
快过年了,病房里安静得很。我算了算,好像住进来已经有,一个多礼拜了,嗯,一个多礼拜了。我感觉的手机的震动,从枕头低下拿出来看了看,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虽然我已经把白医生的号码从通讯录里删掉了,可是,我还是一眼就看得出。要不拉黑?哎,还是舍不得。我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任由它哼哼,自己又闭上了眼。
躺了一会儿,实在是这几天睡得太多,我索性站了起来,在床边看着外面万家灯火。白帆和我住的离这里真的不算远,如果不堵车,没多一会儿就能到。我往那个方向使劲儿看了看,当然,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又把目光收回来,医院门口的小岗亭透了几分亮。这几天,每天早上,我都能看着白帆的车从门口进来。不过,也就那么一秒钟的光景。她停车的位置,从我这里看不到。这家伙下班时间,还是太不固定,不一定能每天抓得到她……


病房的门被人打开的时候,我转头看见了吴总。
我笑了笑,“吴总果然厉害。”她撑了两只肘拐,走的比常人慢些,步子有点僵硬,但是相比上次见面坐在轮椅上,应该已经是好了不少了吧?她身后这次跟着一个比她还高出快一头的年轻人,应该就是白帆口中的阿城了吧?能不能打不知道,反正是真帅!
吴总撑着肘拐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抬手就抡了我一拳。
我还没来得及转回过头,她也失去了重心,扑我身上,我俩一起摔地上了……
“M的,你要摔死我么?!”我咬着牙在躺在地上回了一句。
她从我身上翻身下来,也平躺在地上,“我打死你!”
我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把自己撑起来,靠着墙坐着,她挥开了要来扶她的阿城,非挪到我旁边跟我并排坐着。我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你干嘛?”
她明显腿上用不上力,又往一边歪,立刻用手撑了一下,“你别动!”
我一脸不可思议,“你先打我,还让我别动?!我傻么?!”
“也就小白傻,猜不到你在哪……”
一听她提起白帆,我立刻没了气势,乖乖坐着。
“哎,有烟没有啊?”我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看着她。
她白了我一眼,“禁烟病房。”
“问你要烟,又没问你要火,真是的。”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了我。我拿了一支出来,干叼在嘴上。
“别看了,我看上你家小白了。”我长出了口气。
吴总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她应该早就猜得到了。倒是坐在椅子上的阿城,脸色变了变,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你看上谁,我不管。可是你伤了小白。”
“嗯,主要是吧,明天这一遭,的确有点儿凶险……”
“我跟小白说,今天晚上帮她找到人,明天早上给她消息。”
“嗯,没事儿。我明天8点就进手术室了。”
“有多凶险?”
“开一次胸,把搭桥和肺叶切除都做了。然后化疗,希望能把肺癌处理好。”
“这么着急?”
“不搭桥,估计挺不过去化疗。不切肺害怕回头扩散了。”
“搭桥这年头,不算难。”
“嗯。”
“肺切除,也早就算成熟的手术了吧?”
“算。”
“那你……”
“那你现在回去把小白接来?”
吴总也卡了卡,“得,算我什么都没说。你要火么?”
我摇了摇头,“不要。我不会抽烟。”
“那你在这儿装的……”


我们俩就这么在地上坐着,对面阿城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俩。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阿城,是吴总的小跟班么?
“哎,那明天早上怎么说?”
“要不,等我手术结束吧……不要让她再担心了。有个万一什么的,大家也都痛快。”
话音未落,我就看见房门被打开,门外是白帆的轮椅。


我吓的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结果才站起来,就两眼发黑。还没等我再看得到人呢,我已经先感觉到了撞在我腿上的轮椅。还有落在我身上的拳头。我退了一步,扶着窗台,身前的人又一把拉住了我。
我扶着窗台站稳,眼睛也看得到了,笑了笑,看着她冻的通红的脸,还是头上没融化的雪花,伸手给她拍了拍,假装看不见她脸上的怒气,“外面雪这么大啊?也没带个帽子,嗯?”
另外一边,吴总还跪在地上,阿城在一边把她扶了起来。
她猛的把我的手打落,又推了我一把,我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这一起一落的,我的小心脏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摔打,蹦的相当欢快。我大口喘气,按着胸口慢慢倒了下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力量似乎在慢慢流逝,可是头脑完全清醒,我听得到小白的哭声,我听得到吴总催阿城把我抱上床,我看得到小白咬着嘴唇,泪流满面,我甚至对她笑了笑,没事,不过心绞痛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3-04 02:25:00 +0800 CST  
您的好友,严沙袋已上线……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3-04 02:25:00 +0800 CST  
白帆11




送走了木头之后,我又想了想,如果她真的喜欢我……如果她生病了,她会去哪里?我突然觉得,答案再简单不过了。如果我深深爱着一个人,我一定不舍得离开她太远。三院,只要在三院,她就不算离我太远……
我裹了件羽绒服,又匆匆出门。门外已经落雪,轮椅在雪地上极难推,我双手冻的几乎都快木了,才从医院的停车场进了病房。
看见那人并排和木头坐在地上,嘴里还叼着烟,我真的快要气炸了。我一晚上饭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还是木头实在看不下去,帮我调了碗酱料。我的心一直牵挂在这人身上,她倒悠然自得的坐在地上抽烟?!
看着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的机灵劲儿,我更生气了,这是要死了的人的样子么?!你逗我呢?!很好玩儿么?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我不管不顾的抡圆了胳膊,捶在她身上。看着她还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又推了她一把,不让她碰自己。
可是,突然,她就那样坐到了地上。所有的镜头在我面前,好像变成了慢放。看着她慢慢倒下去,我觉得我的心跳好像也在那一刻停止了。我扭头拉开床头柜,果不其然看见一瓶硝酸甘油。倒了一片,让她含着,却看见那人还在对我笑。心里的火气又不打一出来,笑毛线啊!都这会儿了,还笑!擦了擦脸上的泪,我恶狠狠的瞪着她。


又给她把旁边的心电监护仪都接上,看着上面渐渐稳定下来的心跳和血氧,我才回到她床边。
“没事。”那人说话声比平时小了不是一星半点。
“别说话。好好躺着!”我承认,这绝对是我对待所有病人过程中态度最糟糕的一次。
那人乖乖闭上了嘴,含着药,歪着脑袋看着我,脸色看着慢慢缓过来些,没有白的跟纸一样了。看着她的眼睛慢慢闭上,我的心又像被人攥住了一样,我看着监护仪,知道她应该没事。可是,我还是像叫醒她,让她看着我,好让我知道她还活着。


我突然想起了张爱玲的那句话,一见面就心软,一拥抱就沦陷。明明那么生气,见了面,也就说得出让她好好躺着这样程度的话……白帆,你真是没出息……
看着人好像睡着了,木头站在我身后,“那个……我也没十足把握她就在这儿……”
“嗯。”对木头,我今天也是有几分生气的,这会儿不太想理她。
“她之前替你去把医闹的官司打了。赔的钱买了那辆车。”
这个消息对我而言,并不算惊讶了。如果是在知道她喜欢我之前,我大概还会奇怪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明了。
“她,明天8点手术。好像还是有些风险。”
“她跟你说什么了?你直接重复。”我不想再被这个木头的信息误导。
“她说,开胸,把搭桥和肺切除都做了。然后化疗。”
我猛地扭头,盯着木头,“你确定?”
木头点点头,我又看向阿城,阿城也点点头。我一下子瘫在了轮椅里。是,这不简单的。
我摇着轮椅,在床头看了她的信息卡,B型。
我看着阿城,“阿城,帮我个忙,明天早上7点来献200ml血行么?”
阿城点点头。
“你就别献了?不够的话,我再去找人好了。”木头在两手之间挪了挪她的重心。
“你别管。”
“不是,你这,我这犯了错误,你也不能一棍子就打死了不是?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呗?”
木头这家伙,油嘴滑舌起来,也丝毫不逊床上躺着的这个。
我揉了揉太阳穴,“没事儿,差不多够了。血库肯定也有。真要是2L都不够……”我心里盘算着,阿城200ml,我400ml,这就已经600ml了,从血库调1000ml,问题不算太大。2000ml都不够,那大概就是怎么都捞不回来了……
“折腾这么久了,你们也赶紧回去睡了吧。明天早上阿城还要一大早就起来。”


把木头那位爷送走,我又停在了床边。床的高度刚好卡住了我的膝盖,我只能轮椅侧过来,靠在床边,扭过一点头,才能看得到那人的脸。看着她呼吸平顺,我不由自主的往前坐了一点,握住了她的手。两个人的温度在手掌之间传递,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的安定,原来温暖是如此的简单……
我还在出神,她的手却轻轻捏了我一下。我看到那人又笑眯眯的看着我。
“干嘛?”我还是没好气。
“对不起。”她收起脸上的笑容,显得特别真诚。
“你就知道欺负我!”话说出口,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结婚这么多年,我也没说过这样的话……想到明天,我又忍不住想要哭。
她赶紧想要坐起来的样子,“躺好,别动!”我按住了她。
“你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
听着那人油嘴滑舌,我又破涕为笑,轻轻拍了她一巴掌。
“真的……上来陪我躺一会儿吧?”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3-05 05:35:00 +0800 CST  
严文静12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她出来的这么着急,肯定什么都没收拾,这会儿肯定不方便。我又赶紧改口,“别别别,我开玩笑的。你,早点回家吧?这么晚了,一会儿雪天路滑。开车小心。”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摇着轮椅出去了。
我知道,她可能是找护士要她晚上睡觉的装备去了。我试着坐起来了一点,好像还行。坐在床头缓了一会儿,不禁感慨,幸亏自己还不算太老啊……这要年纪再大点儿,不就完蛋了么?等我从床边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小白也进来了。腿上放着一个新的大号尿袋,还有些酒精棉球之类杂七杂八的。看我站着,她立刻又声色严厉的说,“站着干嘛?躺好!”
我没理会,跟她往卫生间走,“帮你收拾收拾。”
“不用,你去躺好等我。”她的声音终于软了下来。
“没事儿,那一阵子过去了。”
在洗手间里,我蹲下,帮她把绑在小腿上的尿袋拆下来,换了她刚刚拿回来的新的,在轮椅后面挂好。她自己坐在马桶上,好在是病房,无障碍设施还算齐全。然而我还是忍不住吐槽,这什么奇葩设计啊?马桶离洗手台那么远,旁边什么台面之类的都没有,我要是没跟进来,这怎么拿放在旁边的东西啊?!


我推着小白从洗手间出来,突然觉得,这高度正好,让我走路也能撑一下。
“哎,你这轮椅,高度正好唉,我推着顺便还能让我扶一下。”
“嗯,回头天天让你推。”
我心里乐开了花,“真的啊?”
“嗯,真的。”
“你们医生可得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啊!”
“谁像你们律师,满嘴跑火车……”
我笑嘻嘻的坐上了床,乖乖慢慢挪到里面,躺下。她把尿袋挂在床头,又给自己垫了防水垫,才把自己挪上床。


看着她躺下来,我闭着眼,感受着她在我身边,悄悄握着她的手。害怕么?怕。怕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
“害怕么?”她突然问我。这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么?
“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又捏了我一下,“就会胡说……”
我侧了身,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是真的,有这么一夜,人生也算没有遗憾了。十年前我就知道,人生并不公平,也并不丰裕,能有一点,就很好了。她起身,把自己的腿挪了挪,也侧过来,我俩面对面躺着。
“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有冠心病的问题?”
得了,白医生正式上线。
“大概是遗传?我妈就很年轻的时候就发病了。等五十多岁的时候,就连支架都放不进去了。所以,应该是很年轻的时候就有这个症状了。当时专家看了都不相信,觉得不可能才五十多,硬化程度就那样了。”
“你现在算什么情况?”
“我?我还行吧?正常看应该还有不少时间才需要做搭桥吧。就算三年五载过去,估计也就顶多放个支架就行?不过,这不是后面要化疗么?害怕到时候贫血,顶不住……”
“肺呢?”
“嗯,II期到III期吧,所以也不敢等下去。”
看着她一脸担忧,我握了握她的手,“没事儿,问题不大。”
她又白了我一眼,“上个礼拜就听说这个礼拜有个大手术,心外普外的都要去临床观摩。你知不知道你这手术有多大啊到底?!”
“知道啊,我签了同意书呢,不然他们哪能随便看……”
“知道你还……”说着她眼圈又红了。
我悄悄把人往怀里圈了圈,“没事儿,真的。不会死的。”我亲吻她的发顶,说着徒劳的安慰。


“你为什么也离婚了?”怀里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揪出了这么个话题。
“嗯?我没结婚啊。”我一脸不解,这是哪跟哪?
怀里的人也有些脸红,“那小昭……”
“哦,小昭是我儿子。我没结婚。非婚生子。”我停下了话头,她也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再问下去。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难不成,你在吃醋?!”虽然,我也还没想明白,这有什么醋好吃,且先诈一诈吧!
“什么呀……”小白更加不好意思的把头往下埋了埋。嗯,应该是吃醋无疑了。
“快点睡吧,你明天要早起。8点手术,你7点就要起来了。”
“嗯。睡吧。”


本来在医院晚上就不怎么睡得着,再加上这几天一直白天也会睡一会儿,这会儿我还精神得很。倒是小白,估计今天累到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窗外,雪越下越大,映得满天红光,如业火红莲。怀里,眼前人是心上人,我偷偷亲了亲她,就傻乎乎的看着她,也不做他想。过一阵子,帮她翻了身,看见她腿有些痉挛,又给她好好按了按。


天光渐渐亮起来的时候,我也终于睡了过去。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3-05 05:35:00 +0800 CST  
严文静13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到有人在叫我。我迷迷糊糊的,似乎应了一声。之后是更长久的沉睡,可是我知道,总有一只手,握着我的手。那只手,陌生而熟悉。陌生,是因为之前,她没有这样长久的牵着我过。熟悉,是因为,我早就看过这只手摇着轮椅,做家务,握着方向盘……大拇指内侧,因为用轮椅,已经磨起了薄薄一块茧子,轻轻刮着我的手背,这,只能是小白的手。


我已经睡够了,我想要起来,我想要和她说话。可是,无论我如何努力,总也摆脱不了这黑暗。我只好紧紧抓着那人的手,一刻也不想松开。
醒醒睡睡之间,转换了几次,那人的手,拿开了。我拼命想要握紧,可是,大概我的身体并没有反应。我挣扎的想要醒来,依旧无法动弹,躯干似乎在疼,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在疼,大概是刀口吧?我看过术前的方案,躯干正中被切开,刀口会一直顺着肋骨延伸到肩胛骨下方……
不知道是不是她发现了我的挣扎,反正她的手回来了。重新感觉到她手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快要哭出来了。我想起了我给她的委托书,可是,如果我一直不能醒过来,那要怎么办?我不要,不要这样一直睡着……可是还没等我想明白更多的事情,我又睡过去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冷静了下来。我只需要躺着就好,可是她也许还要上班。她也需要每天好好休息。不可以让她一直在医院陪着我,她需要回家……我突然发现,那天晚上和小白在病房相遇之后,我忘记交代吴总一件事。忘记让她看着小白好好休息……我现在要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快点醒过来……也许多睡觉?睡够了自然就醒过来了?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那就多睡吧!我开始不管不顾的拼命睡觉,即便恍恍惚惚的醒来,也什么都不多想,继续睡……

楼主 魔都柴犬  发布于 2020-03-06 03:11:00 +0800 CST  

楼主:魔都柴犬

字数:62246

发表时间:2020-02-21 11:1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2-02-27 11:23:45 +0800 CST

评论数:60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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