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的正太——弟弟13岁(经历)

一连几天,阳阳的行为变得越来越怪,他经常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或是默默的站在阳台上发呆。我忍耐不住,便问他:“小子,最近想什么呢?”
阳阳转过身,犹豫了一会说道:“哥……我想回爷爷家一趟”
我愣了一下,答应道:“哦……那好啊,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他抿着嘴点了点头。阳阳为何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呢……从阳阳以前只言片语的描述中,他的爷爷奶奶给我留下印象只有刁钻,无情,冷漠,残忍。我曾问过明子有没有人去他们局里报案关于阳阳的寻人启示,明子给我的回答是完全没有。我无比好奇与纳闷,是什么可以让这对老人在自己的小孙子失踪半年多的时间里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如今,该来的总归要来,我终于要站到他们面前,揭开这所有的一切。 老实说,我有些不安与胆怯,脑海中阳阳的爷爷那张脸好像随时都会变得青面獠牙,将我撕成碎片。如果他们真的对阳阳如此毫无感情,我或许还能请求他们以送养人的身份完成我对阳阳的收养手续,自此一刀两断。这注定将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我打开百度,搜索栏里输入“遗弃罪”,仔细的看,认真的记,防患于未然,以备不时只需。对方是在乡下务农的老人,文化水平肯定有限,我需要走文斗路线击溃他们。我连夜奋战把刑法261条倒背如流,总算准备就绪,却有一丝悲凉涌上心头,无论这场战斗的结果如何,受伤的始终是阳阳……我来到小孩床边,他已经沉沉入睡,我轻手轻脚的掀开毯子,摸着他光滑细腻的肌肤,俩个多月前被那些坏孩子们欺负的淤青终于完全消失了,我放下心来,给小孩重新盖好毯子。

第二天上午,我去超市买了一些老年人的奶粉和营养品,先礼后兵,百战不殆,糖衣炮弹还是要准备几发。阳阳一直在家里磨磨蹭蹭,他似乎心事重重,却欲言又止。等到下午我们才动身出发,爷爷的家位于本市的西北方向,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凤凰台。虽然乘车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但客流量太少每天从市区只发3班车,我们可以赶下午的末班车回来。坐上中巴,阳阳抱着我的胳膊很快睡熟,窗外的风景皆成剪纸状,我看着那匆匆远去的山外青山,想着在这层层山峦里,还有多少像阳阳这样的孩子,他们该如何摆脱自己的困境?无数画面飞速流逝着,记忆中纷乱的影像,话语,气味被时间穿插在一起,静止的动了起来,不变的成为背景,形成一部无声的幻灯片在眼前回放。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这俩客车永远都无法抵达终点,我和阳阳就这样一直在时光的长河中旅行……最终,我们在一处三面环山的小村里停下,青砖墙红瓦房,风中飘散着稻谷麦香。一条乡间小路,蜿蜒而上。
阳阳拉着我的手说:“哥,我们走吧?”我点点头,紧跟着他,一路无言。田间的村民们停下手中的农活纷纷注视着我这位陌生的来访者。
约莫一里的路程,阳阳在一处平房前停下,转过头告诉我:“哥,到了”我伸手去拉门闩说:“那我们进去吧”阳阳扯住我的手,眼睛里有泪花打转,他说道:“哥……前几天看到那个爷爷躺在地上,我就想起我爷爷了。所以……我想回来看看他……过的好不好”我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说:“呵……乖乖,真是个好孩子”

我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仿佛传穿越了时光,回到小时候爷爷家的感觉。院子里一位老人正坐在小板凳上掰着手中的玉米。他慢慢抬起头,扶了扶耳朵上的眼镜,缓缓说道:“阳阳?”小孩贴在我身边,冲老人招了招手说:“昂……爷爷,我回来了,俺奶奶呢?”说话间,打里屋一瘸一拐走出来一位老太太,蹙眉凝目,看到阳阳立刻泣不成声:“你这个小祖宗啊!你跑哪去了你……啊!你爷爷说你俩句你也不能这么怄气啊……我以后死了怎么跟你爸交代啊。”阳阳擦着眼泪抽噎着,说道:“奶奶……呜~呜~对不起……”此情此景再一次超越了我的预料之外,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三人哭成一团,俩位老人更是喘的肝长气短,他们在这样哭下去,就需要叫救护车了。我打断道:“那个……”阳阳的爷爷摘下眼镜用衣摆擦了擦,重新戴上后看着我说:“……你是……?”我干咳了一下,说道:“老大爷,您好,我是阳阳的哥哥,今年2月份的一个夜晚,我在回家的路上无意间遇到他……于是领回家一直照顾至今,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见谅”老人点着头慢慢的说道:“哦……这么说,这半年来……他一直和你在一起?”阳阳回过神来,说道:“爷爷,这是我哥哥……哥哥和阿姨对我很好很好很好”老人伸出他饱经沧桑的手轻轻摸了摸阳阳的脸,语气颤抖说到:“是……看的出,比以前胖了不少”我再也忍不住了,于是问道:“那个,我有几件事不太明白……能否请教一下老大爷,您……?”老人看着我说道:“孩子……你问吧”我咬咬嘴唇看了阳阳一眼,问道:“阳阳离家出走是为什么呢……”


楼主 紅葉陽光  发布于 2011-03-24 03:31:00 +0800 CST  
不好意思,这两天有应酬刚回来= =今晚继续写

楼主 紅葉陽光  发布于 2011-03-25 22:02:00 +0800 CST  
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将要发生什么,无论你是否机关算尽还是通晓天机,这就是世事无常。

阳阳的爷爷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旱烟点着后,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爹妈走的早……我和他奶奶岁数大了,脾气也不好,逼急了就打骂他两句,那天快过年了么,我寻思带他去城里给他置办点过年的衣服,怎么说他都不去,我就骂了他句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没有我和你奶奶你早就饿死了,哪知道他一赌气撒腿就跑了……”我对阳阳投向质疑的目光,他看着我胆怯的点了点头。在这偏远山区的乡村里,从未受过教育的老人们自然不懂如何教育孩子,更不知道该怎样与孩子相处沟通。打骂是他们认为最直接有效的方法,而后果必然适得其反。

我解释道:“阳阳其实……是不舍得你们花钱吧,你们为什么没有去找他呢”老人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他语气颤抖的说道:“我怎么能没去找!我上哪找啊,孩子~我那些天爬遍了周围的这些山,后来又每天早起贪黑的骑自行车去城里找,我这老婆子你也看见了,早些年干活落下了毛病,我不在家她连饭都做不了唉……我没法把她一个人丢下”阳阳的奶奶因为一次脑血栓发作,半边身体已经行动不能自如,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老太太捂着嘴默默地流泪。阳阳的爷爷继续说道:“这半年,我和他奶奶没睡过一天踏实觉,晚上连门都不敢锁,就怕这小祖宗回来后敲门我们听不见……”

“你们就没打算找警茶帮忙么?”我问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周围四里八乡看到了还以为家里出什么大事了,万一他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奶奶……心里承受不起呀……”爷爷叹着气说道。我摇摇头,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实在愚昧的让人无奈……

我继续说道:“阳阳现在还正是上学的年纪,让他辍学是不是不太妥当”
阳阳的爷爷指点着周围说道:“孩子,你看看我住的这间房,不是我不想让这小祖宗上学,我实在供不起他。我和他奶奶没有退休金,这辈子就靠那二亩地为生,阳阳还小自己在城里身边没个大人伺候我这心就一直悬着,我把他接回乡下照顾者,城里那间房租出几年,再和他奶奶省吃俭用攒点钱,留以后这小祖宗长大了把他送出去学门手艺,等我和他奶奶都不在了,他自己也能混口饭吃,我们俩口子……也有脸去见儿子和儿媳妇!”

我无言的看着眼前这简陋的矮房,家徒四壁,室如悬磬。老人的未来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问题,一段无路可走的人生……阳阳的爷爷从屋里拿出半块苹果,小心的用水果刀削去腐烂氧化的边缘再切成两掰,一瓣放到我手里,一瓣递给一旁泪眼茫茫的阳阳,我颤抖着接过这半块苹果。这是在清苦的环境里,长辈们对孩子爱的表达,尽管许多人要在许多年之后才会懂得……



楼主 紅葉陽光  发布于 2011-03-25 22:51:00 +0800 CST  
阳阳的爷爷擦了擦眼角的浊泪,说道:“小伙子,谢谢你把阳阳带回来……我和他奶奶总算放心了”我猛然打了个冷颤,这句话如同一声炸雷,把我的心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代表着一切将回到起点……我近乎失态的说道:“那个,阳阳其实可以继续住在我家,学费我可以负担的……”阳阳的爷爷一愣,摆摆手说道:“小伙子……这怎么好意思,这半年来已经给你们添够多麻烦了!”小孩已有半年没有回家,尽管我满怀不舍,尽管我对他已经有种不同寻常的感情……但老人已有如此漫长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亲爱的小孙子,我如何横刀夺爱,又如何忍痛割爱?吸吸鼻子,我走到小孩旁边,缓缓伸出手:“弟弟,你跟哥哥回去么?”阳阳抹了把眼泪,慢慢伸出自己的小手,当我们即将握在一起时,他转头看了看爷爷和奶奶,又回过头看看我,渐渐缩了回去……
他带着哭腔说道:“哥,我……我……想在家,照顾俺爷爷和奶奶……”囚禁着我们的灯盏,熄灭了光辉,尘埃落定,渐行渐远。我微笑着,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说:“嗯,那好吧……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弟弟,我还有许多事没有为你做,我还有许多话未来得及跟你说,我还未好好珍惜你就要仓促而别,你可曾看到我想伸出拉着你逃走的手……虽然你家境贫寒,但你的笑脸是那么温暖灵气,虽然爷爷曾对你不满,但你没有怨恨依旧善良单纯。作为你的哥哥,我如此骄傲自豪。

我把来的时候买的奶粉和营养品送到阳阳的爷爷手里,说道:“爷爷,这个您收下,村里出去不方便……”
老爷子赶紧推了回来说:“小伙子你这是干什么,你照顾阳阳这么长时间,哪还能再收你的……”
我恳求道“您收下吧,我这么远拿过来,您别嫌弃就好……”三五次推却,老爷子终于谢过后接住了。

我悔恨自己没有再多带点给阳阳的东西,翻遍了口袋,只摸出一块DOVE,走到阳阳身边轻轻放在他手里,阳阳红着眼圈说了一声:“I do”

我不解,疑惑的问:“你说的什么?”

阳阳闪着泪花看着我说道:“我说……I do,哥你知道DOVE的意思么?”

我抓抓头发,红着脸说:“我……不知道,只管吃”

阳阳泪眼中含着笑意说道:“DOVE是Do you love me的意思,所以我说I do”

我惊愕……内心翻江倒海,和小孩曾经的朝朝暮暮涌上心头,顿感悲凉。“小哥哥,你为什么对我好?”那个13岁男孩的疑问,“哥……你……永远都别离开我好么?”梦中一缕淡淡的薰衣草芳香“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小孩天真单纯的信赖“希望能永远和哥在一起”烛光中,生日的许愿“哥……你说错了……我们不是亲兄弟,但我相信……你永远都不会伤害我……”“哥,我们这是不是算结婚了,你要负责哈~以后不能欺负我也不能不要我了……”这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强忍住即将崩溃的泪水,馒头,不能哭,你在弟弟面前不是一直都很坚强么,要把这个形象维持到最后啊。

我低头看了下手机说道:“我……该回去了”

阳阳的爷爷说:“小伙子,留下吃过晚饭再走吧”

我婉拒道:“那就太晚了,赶不上车了……”

阳阳走到我身边,抬头默默看着我,我对视着他那双漂亮的令我魂牵梦萦的黑眼睛,问道:“还有什么事,小肥羊~?”小孩低下头,沉默无声。
我拍着他的肩膀叮嘱道:“多吃饭,天气变冷了要记得多穿衣服,经常锻炼身体,恩?”
阳阳抬起头,回答道:“哥,你要记得吃早饭,我不能每天早上帮你买早饭了,你不要忘了……”我眼眶发热,咬紧嘴唇转过身去,深吐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背对着小孩挥了挥手道:“嗯,知道,走了……”背上有一只小手摸了上来,然后抓紧了我的衣服,阳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身后传来“哥——————!呜——呜——!”我艰难的迈出步伐夺门而出,没有转身,没有停顿。我知道自己如果回头看见他那流泪的双眸,一定会忍不住泪洒长街……Farewell,my dearest boy.

阳阳最后留在了乡下爷爷家,我的生活回到了最初的平静。我常想,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梦醒时分,如释重担却又若有所失……梦会被忘却吗?晨曦的清风吹散这破碎的梦境,化做纷飞的红叶飘落在枕边……阳阳留在我桌子上乱写乱画的草稿纸,一直被我贴身携带的小薰衣草香包,以及床单上残留着他清淡的体香,一切都那么真实的存在过。

月光洒落窗前,清醒后的孤独,乘着无边的夜色,应该飘向何方。

后来,我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只有工作的忙碌才能让我忘记那些忧伤,才能让我找回存在感,我不给自己一丝闲暇的时间,放弃了节假日,放弃了娱乐,由广告部的助理设计师渐渐成为广告部经理,却依旧无法填补自己空虚的内心,无聊的时候,我会坐在公交车上,如蜉蝣般漫无目的的漂浮,一直在空气的细浪中漂来漂去,一直到达我愿意葬身的海洋。我没有勇气再去联系阳阳,也许是没有勇气面对这份感情,再熟悉的灵魂,也许会在下一个转角悄然而逝。我不知道自己对阳阳所做的一切对了多少,又错了多少。我想他回到自己最爱的亲人身边,对他来说一定是幸福的。
万物都有分合,无论能否舍得。
缘来时来,缘去时去。
合是为分,分是为合。
endless 2011-03-26 02:40



后记:
这篇故事从3月3日动笔,结束于3月26日的凌晨。回首往事,真是波澜壮阔~许多人曾问我,这个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会告诉90%是真的。那么10%的虚构是哪呢?在这最后的时刻揭露一下吧,为了让故事更像是一段回忆,以及保护小肥羊的隐私,我的确虚构了发生的时间及人物的年龄,也许有些人会大呼坑爹,也许有些人会义愤填膺,居心叵测者,微笑而已矣。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故事里的事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时间也好,年龄也罢,皆不必在意,这只是在我人生的旅途中和一个叫阳阳的男孩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美好回忆,仅此而已。最后,感谢各位真诚的朋友们一路相随。谢谢!再见!结束了么?或许吧~


楼主 紅葉陽光  发布于 2011-03-26 02:40:00 +0800 CST  
回复:2255楼
咳,囧啊 被弹劾了,本来打算清净一段时间~让这个故事就此沉下去,却貌似伤了很多人的心
其实按照时间线来说,小肥羊回到了爷爷家这段经历是确实发生的,那么后来呢?
关键字一:最终回1
关键字二:Endless
= =我不过给给自己找个偷懒的理由,某一天我会回来补完的。淡定 我疼你们~

楼主 紅葉陽光  发布于 2011-03-26 16:10:00 +0800 CST  
回复:2271楼
谢谢 终于找到一位有共鸣的读者

楼主 紅葉陽光  发布于 2011-03-27 00:59:00 +0800 CST  
后续在这里- -
http://tieba.baidu.com/p/1037932605

楼主 紅葉陽光  发布于 2011-12-17 22:23:00 +0800 CST  

楼主:紅葉陽光

字数:53260

发表时间:2011-03-03 08:5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1-06 18:02:54 +0800 CST

评论数:265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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