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七章

卞白贤现在有点心烦。
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的时间：12点07分。眯着眼睛逡巡着厨房的锅碗瓢盆，卞白贤心里头那股子火气噌地到了脑瓜顶。
虽然一直对LAY都不冷不热的，但是卞白贤明白，如果自己不喜欢他，也不可能默许了俩人三年的男男婚姻。前两天，他俩有点不愉快，确切的说，一直是卞白贤自己不太愉快。他知道LAY是希望自己能走得更好一些，估计跟他们传媒集团的总裁说了些什么，让他由副主编，变成了主编。平时虽说卞白贤工作拼命，业绩惊人，但多少资历与现在的主编相比还差了点，这么突如其来的上位不仅让杂志社内部民怨沸腾，就连卞白贤自己也跟着不舒服。当他要拒绝这个职位的时候，老总意味深长地看着卞白贤，笑着说：“我一直都秉信职位效益最大化。虽然你资历确实不如他，但是我相信你的潜力。毕竟在这个圈子里，决定未来发展的不一定全靠实力，有时候人脉更重要。这个位子你不做，我们宁可空下来，也不会给别人。”

卞白贤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老总的意图，是想把他吊在那，时间久了，自然也就顺应了这种安排。当然更让卞白贤明白一件事儿，那就是LAY在不经意之间，已经开始插足进了他的工作，这是他是可忍孰不可忍的。

已经许久没跟LAY发过飙的卞白贤那天打了一通电话，臭骂了他一顿。

曾经把自己带入行，让自己理解狗仔这个圈子真谛的罗少华主编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微笑地看着卞白贤：
“又不是你的错，你愧疚个什么劲儿？早就跟你说这个圈子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今儿你不替代我，明儿也会有人坐上这个位置。其实相比于其他人，我觉得你更合适。”

卞白贤走到罗少华跟前，欲言又止地顿在那，有点尴尬地回着：“相比于成功，现在我更习惯于忠诚，罗主编，相信我，我一定会把那个位子给你腾出来。”

罗少华摇了摇头，拍了拍卞白贤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人不可能一辈子忠诚于别人，你必须得创造自己的成功，让被人忠诚于你。白贤，我相信你以后会做的更好，但记住我一句话，千万别被现实那些污浊的东西淹没，永远都带着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

卞白贤点了点头，目送走了自己人生中的一位真正的导师。
自那天起，卞白贤便收拾了两件衣服，搬进了办公室。一部分是气LAY气得要命，一部分是杂志社那阵子忙到死，也难得抽身回家。

“亲爱的，咱别冷战了，你回家吧。”每天早晚，LAY都会打过来一个电话，跟卞白贤嘟囔着。
“我哪有那闲工夫跟你冷战？两个大男人，成天亲爱的长，亲爱的短，你不嫌寒颤吗？别烦我啊，你要再这样，我把你电话设置成黑名单了啊。还有就是别有事儿没事儿跟我打电话，忙着呢，挂了！”

虽然总被骂，总被说。LAY每天仍旧是两个电话的打过来。折腾了许久，突然得空了，LAY那边居然销了声匿了迹，这几天不但没了电话，也都不见回家，特别是今天居然连个电话报备都没有，没了音讯。
今儿是LAY的生日，向来厨艺不精的卞白贤洗手做了几个菜。打电话到LAY的手机里，里面仍旧是无意义的语音信箱。

卞白贤怒了，起身拿着钥匙就要往外走。刚抓住门把手，看了看自己做得那么一桌子菜，最后一咬牙，找了个大一点的保温饭盒，夹了些菜，带上，便下了楼。路过门口超市的时候，想着毕竟也算是过个生日，没酒喝怎么行，于是进了超市，卞白贤花了三十块钱买了瓶山葡萄酒，他最爱喝极甜的那种塞进了兜里。

这几年，虽然他一直和LAY保持着某种关系。但像是为了避嫌，也像是为了耳根子清净，他还真没有再特意来这个酒店。即便有些任务，他也只是派自己的下属过来跟进。到了酒店大堂，又如多年前一样，卞白贤被前台给拦在那了。一开始是让他在这个，他们去通报一下，结果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
“对不起这位先生，您事先没有预约，我们真不能放你进去。”前台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绝着。本来卞白贤心情就不好，再加上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搪塞，卞白贤便彻底地怒了。

“你看到我手上这个东西了没？”卞白贤对着前台比着手上的戒指，大吼一声：“这玩应儿是LAY那王八蛋带我手上的！你觉得我还要怎么预约？”本来还一脸正色的前台小姐被卞白贤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差点坐到了地上。对方赶紧起身开始要拨内线电话。

就在这时，LAY的助理Linda正好下楼，看到在那怒气冲冲的卞白贤，赶紧小跑过来。
“卞先生？”Linda微笑地问着，看到卞白贤把头转过来，这才开了口：“这是刚过来的员工，什么都不了解，你也别见怪。再加上老板这两天很烦，所以才跟下面的人说谁都不见，她也是听上头的命令，这才把你晾在这。”
本来怒气贲张的卞白贤因为Linda这句话，这才有点缓过神儿，一边拎着包跟着Linda上了电梯，一边有所缓和地回到：“我也是最近加班加得有点晕，再加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儿搅合着心烦，这才跟那小姑娘发火儿，到时候你帮我跟她道个歉。”

“你不骂她，到时候我们也得骂。小姑娘没个眼力见儿，也不说问问身边其他人便这么把你晾在那，也该给她个教训。”毕竟是做了LAY这么多年的助理，很多话，她说得张弛有度。这么一句四两拨千斤的回答，让卞白贤心里头没了那么多愧疚，也同样没有拍领导家属马屁之嫌，很是得当。
但是卞白贤心里头还是不舒爽，只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上层建筑的蛀虫，跟着这些腐败分子一起享受特别待遇了？一想到这，他便打定主意，一会儿下楼，怎么地也得给小姑娘道个歉。

把卞白贤领到门口，Linda便撤了。推开门，屋子里并没有开灯，暗黑一片，顺着走廊的光亮，正坐在他那张转椅上揉着脑袋的LAY抬起了头。

“亲爱的……你……”LAY有点惊诧地看着卞白贤，起身迎过来，结果差点没被旁边的电话线绊倒。
“等你回家，你不回，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以为你在这边会什么小情人，特意过来祝福你一下。”本来卞白贤还想接着骂“谁是你亲爱的”，但是看到一向精明干练的LAY此时的一脸颓废，张嘴骂他的心情立刻全无。甚至在对方张开双臂抱着自己之时，也没怎么挣扎。
“回去你也不在，再加上这几天酒店出了点事儿，什么也顾不过来……”
想说好累，但是LAY没有说出口。自打那边被从酒吧叫过来，LAY的脑袋已经被翻腾成浆糊。

闭上眼睛，LAY几乎将身体的所有重量都落到了卞白贤身上。

之前SMS便跟“天空之城”的金炳成有梁子，两个酒店确实做过一些互相往对方身上撒灰的事儿。LAY表面上看儒雅随和，但知道他性格的人都明白，这人也是个踩不得尾巴的毒物。之前LAY秉持着此消彼长的原则，使用了些比较不光明的手段，给天空之城抹了不少黑。还记得刚认识卞白贤那阵子，利用《OK大姨妈》炒地金炳成“招JI”的烂事儿，让天空之城的股价跌破水平线，后来要不是某个跨国银行的介入，也许对方现在依然破产了。这么些年，虽说对方也没闲着，经常也会给SMS下套，但以LAY处理危机的能力，再加上与有关当局不一般的关系。每每都能化解其弊，以此得利。

所以这么多年跟天空之城的对垒，基本上都是LAY大获全胜。
但是最近，风口似乎有要偏转的倾向。曾经跟LAY关系很好的一个政治大鳄吴韧，最近因为“拉链门”时间被政府弹劾。曾经与他相关的人和事都被他的敌对方抓出来无限放大。自己恰好便在这其中。金炳成抓住这个档口，联络了那几个人，想要在这个特殊时期，直接掐住自己的咽喉，将自己一击毙命。
这两天，LAY一直都在盘活“出”口，但效果都不甚明显。SMS股价一日千里，顶着董事局的巨大压力，LAY现如今只得拼命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儿，否则，不仅SMS有破产的危险。张氏家族讲讲出现前所未有的危机。

其实LAY一直都觉得自己活得很累。相比于朴灿烈活得随性自在，金钟仁活得无束缚，吴凡活得自我。因为性格的原因，LAY一直都在找一种生活的平衡，在各种厉害关系之间寻找一个多方面的平衡，有时候，人快要崩溃的时候，LAY想过撕裂那个面具，但是前后一思忖，最后却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所有这一切，他不想也不能跟卞白贤说。毕竟虽说他是自己的爱人，但俩人都是男人。有什么情况自己解决不了还总是抱怨并不是LAY做人做事的风格。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有这个能力把这件事儿解决，否则，他怎么能有信心，一辈子好好地照顾卞白贤？

虽说不能告诉他，但是每每卞白贤一出现，无论对方态度多么恶劣，LAY都有一种变态的安心感，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了个依托。

俩人就这么站在屋子的中央，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LAY紧紧地搂着卞白贤。脚尖对着脚尖，脑门对着脑门，二人心有灵犀的突然走起了华尔兹的舞步。

“你忘了吧？今儿你生日。”也不知道是被这个氛围给感染的，还是突然吃错了药，卞白贤居然异常温柔的嘀咕着。
“其实生日什么的，倒没那么特别。反而是你帮我记着，比较让我高兴……”说完这话，LAY顿了顿，浅笑地嘟囔道：“还有，你突然这么温柔，让我还有点不习惯……”LAY挑着唇角，淡淡地说着，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疲惫。
“哦……那下次，我一定再对你狠点……”卞白贤调笑地说，抬眼，盯着LAY疲惫的双眼，复而认真地说：“……可能现在的你看起来比较挫吧。我比较喜欢没那么强大的LAY。”卞白贤轻笑地回着，声音中夹杂着淡淡地调笑。

这话一出，让LAY整个人都有点被电到了。

这是卞白贤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对自己说“喜欢”，没有什么傲娇的言语，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非常简单，非常自然的说着喜欢。LAY只觉得全身舒爽着，前所未有的兴奋让他整个人竟然飘飘然起来。只觉得，若可以这样，他真想天天过生日。

“其实……我告诉你个秘密……那个叫LAY一直都没有那么强大，以前是因为家里突生变故，他不得不坚强。而在这之后，他是因为一个叫卞白贤的男人强装如此……想要为他撑起一片天……”LAY轻笑着，吻上了卞白贤的眼睫毛。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俩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局促。
沉默了半晌，卞白贤缓缓地：“不要想着因为我改变些什么……记住，我是卞白贤，不是什么需要你养在深闺的娘们儿。你也许有着一大堆十多万一瓶的拉菲，但是我却只喜欢30块钱一瓶的劣质山葡萄酒。其实想要跟我在一起挺简单的，有多少钱，便过多少钱的日子。”

“……”LAY因为卞白贤那句话，突然愣在那，整个人都觉得被一股子暖流包围着。

“其实你知道为什么前一阵子我那么生气吗？不是因为你干涉我的工作，也不是因为你的擅作主张。而是你正在试图将我推离你的世界……”

“我没……”LAY刚想辩解，卞白贤便用手捂住他的嘴。

“婚姻需要的尊重和平等。你正用你的‘自以为是’让我变成你的附属，如果一直这样，我们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婚姻生活，早晚是要结束的……”卞白贤将脑袋抵在LAY的颈间，低声的嘟囔着。

LAY僵硬在那，用手揉着对方的脑袋，心头不禁抽搐一下。

“……”

“你想过永远吗？”卞白贤轻轻地问着。

“……”LAY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搂着卞白贤的肩膀更加的紧了。

“那就不要千方百计地想着给我什么，时不时的，也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卞白贤看着LAY，俩人眼对眼，唇对唇，LAY眯着眼睛，毫无犹豫地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嘴。

LAY在心里默念道，感谢你，想到了我们的永远。

朴灿烈在得知母亲开始呕血的消息，开着车赶紧回了老宅。一进屋便在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坐在那，紧张局促的吴世勋——低着头，攥着手，像是个做了什么错事儿的小孩儿。

把外套扔给了管家，朴灿烈一个箭步跑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朴灿烈一把搂起吴世勋，这才发现对方唇角的青紫，因为吴世勋本就白得异常，那伤痕显得非常的灼目，“你的嘴怎么了？谁打你了？”朴灿烈皱着眉头，用手摸着对方的嘴。

屋子里人很多，吴世勋本就有些紧张，被朴灿烈这么一弄，更加的不知所措。捂着嘴，有点执拗地想躲开，低声的回道：“大姐去找我的，她说朴阿姨想见我。”吴世勋避重就轻的回答着，发现对方的眉头随着自己的话变得愈发得紧。

朴灿烈一把扯开对方捂着嘴的手，低沉地，有些愠怒的接着问：“别跟我转移话题，这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尼玛，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动他的八妹，平时他自己小心翼翼地生怕碰个皮儿，居然有人敢在他脸上开口子？如果让他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不把他弄死，朴灿烈这辈子真是白活了。

“是我自己……我……”吴世勋皱着眉头，有些无措的解释，想要撒个谎，结果一对上朴灿烈灼热的目光，最后只得懦懦地说了实话：“我爹今天不让我来……要拉着我去接着去相亲……我一反抗……我爹拗不住火气，给了我一巴掌……你就别管了……我……”吴世勋的头越来越低，朴灿烈心里头突然跟着抽搐了一下。
这是他的八妹啊，生平第一次，朴灿烈已经感动得快要爆炸了。也不管不顾周围这些人已经有些异样的目光。朴灿烈一把抱住吴世勋，便开始啃他的嘴。

“朴……朴灿烈，你……”吴世勋皱着眉头，想要推开他，结果对方越吻越深。
就在欲望已经喷薄欲出，吴世勋快要被自己的羞愧淹没之时，救星出现了。
朴大姐拿着爱马仕的包包，整个砸到朴灿烈的脑袋上。

“啊！疼！”朴灿烈这才松开嘴，揉着脑袋，有些愤恨地看着自家大姐那如火烧的目光。

“怎么不疼死你这个臭小子！这么多人，你收敛点能死啊？！你不要脸，八妹还要呢！”说完这话，朴大姐换上了一抹微笑，一把拉过吴世勋，换了个极其轻柔的语调：“八妹，跟大姐走，你朴阿姨在里面等你呢！”
吴世勋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朴灿烈仍旧不撒手地站在那，这姐弟俩一人一个胳膊地扯着吴世勋，让他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

“我带八妹进去。”朴灿烈想要一把扯过吴世勋，但是朴大姐的力道也不是盖的，也狠狠一拽，本来就不了解状况的吴世勋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劈成两半儿了。

“妈单独有话要跟八妹说，你进来个什么劲儿，松手啊，否则我把你小时候那点糗事儿全都抖给八妹，让他以后嘲笑死你！”大姐拿出杀手锏，其实刚刚看到吴世勋被拽得生疼的表情，朴灿烈便想松手，再加上被大姐这么一激，一抖，便松了。

看着俩人进屋的身影，朴灿烈突然异常地烦躁。走到窗前，靠在那，拿出一根烟放进了嘴里，想着，老丈人家他必须得去解决一下了，否则八妹，估计得受更多委屈，而他现在最看不得的，便是这个。

吴世勋一进屋，便走到床头。已经开始用呼吸面罩的朴老太太，没有了曾经那种叱咤风云的气势，整个变得异常瘦弱。吴世勋突然心里头跟着特别酸楚，老太太伸出手来的时候，吴世勋赶紧上前握住。

“八妹？”那微弱的声响，让吴世勋抖了抖。

“阿姨，我在。”

“我可喜欢你这孩子了……其实我都觉得配给我么家那混球……都有点浪费了……”朴老太太仍旧不失幽默地嘀咕着。本应该是剧玩笑，但不知怎的，此话一出，原本微笑着的吴世勋，眼睛都跟着酸涩。从小到大，朴老太太是除了自家父母之外，对自己最好的长辈，这三年间，虽然二人没那么多沟通与交流。但是隔三差五，吴世勋都能收到老太太邮寄回来的卡片和礼物，简直就是把他当成第二个儿子看待。

“你别这么说阿姨……”说完这话，吴世勋的眼泪顺着眼角咕噜咕噜便滚了下来。老太太抬手帮着吴世勋抹了抹。

“虽然委屈你了……但我又是个自私的母亲，只希望，你能和我那个不太完美的儿子好好的过日子。也许有一天，他会伤你的心，会让你失望……但是，不要轻易地离开好吗……完成我这么一个自私母亲的愿望，别让他孤单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老太太说话有点喘，有点钝，但每一个字儿仍旧有力。

“只要他还爱我，我就不会轻易的离开……”吴世勋攥紧老太太的手，低声的保证道，对方露出了一副满足的表情。
抬手摸着吴世勋额前的头发，朴老太太颤抖地从自己的手上拔下一枚戒指，想要带到了吴世勋的手上。吴世勋顿在那，想要拒绝，但是一对上对方那虽虚弱却坚毅的双眼，只得松开了阻挡的手，任凭老太太把戒指套上。

那是一枚镶着着玉的金戒指，从样式上，一看便是古物。
“这是我嫁到朴家，我老婆婆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给你……”
“可……”吴世勋想说，可我是个男的。
“只要我认你是我们家灿烈的爱人，那这个戒指便是你的……你们要好好相爱……一定……”这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又开始呕血，旁边的家庭医生和护士都拥了过来。吴世勋被医护人员请出了屋子。
吴世勋手足无措的一步一步往后退，看着屋子里笼罩着着的阴郁氛围，胸口闷得慌。走到在门口，吴世勋摩挲这手上的戒指，心里头翻滚着各种思绪，无法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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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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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有，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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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八章

吴世勋站在门口已经懵了，看着来来回回的人，整个身体都在抖。这场景让他想起小时候去世的姥姥，也是这样的人潮攒动，然后当那扇门再度打开之时，姥姥便彻底的离开了他。
朴灿烈有些颓然地靠在窗户口，皱着眉头，不停地抽着烟，烟盒散落一地。随着对方的呛咳的声音越来越大，吴世勋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用手拽了拽他的袖子，轻声地劝说着：
“别抽了……挺伤身体的。”
朴灿烈低头看了看吴世勋，叹了口气，将烟头捻灭扔进了旁边的花盘里。默地搂住吴世勋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圈进自己的怀里。
吴世勋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要说点什么，最后思忖了半晌还是咽了回去。
最后，还是朴灿烈先开的口：

“你进去她说什么了吗？”朴灿烈的鼻息有些沉重，一边揉着吴世勋的脑袋，一边低沉地问着。
“没说什么……”吴世勋很本能地嘟囔着，想要就这么模糊地混过去，但是下一秒钟，又不知道是被哪道雷劈了，只觉得有些话不跟他说不太公平，虽然还有点羞涩，他还是张了口，说：“朴阿姨把……这个给我了……”抬起胳膊，伸出手，吴世勋将那枚镶着玉的金戒指给朴灿烈看了看。

本来还眉头紧锁的朴灿烈，咧开了嘴，笑了。他一边突然攥紧对方的手，一边吻了吻吴世勋的额头。
“你知道戴上它意味着什么吗？”朴灿烈咧开干涩的唇角，一字一顿地问着。
吴世勋因为对方这句问话，突然顿在那，抬头看了看朴灿烈，咬了咬嘴，最后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伸手搂住朴灿烈的腰，将整个脑袋埋进了对方的胸口。

朴灿烈没再问什么，吴世勋也没在说什么，只觉得有些东西已经不需要再三强调，该在那的，它早就在了。

彻夜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群攒动着各种悲观的情绪。朴老太爷从欧洲带回来的医疗团队抢救了一个晚上，才将朴老太太暂时从鬼门关里拽了出来，但情况仍旧不稳定。本想让吴世勋留在朴家大宅休息，但是几个人都知道吴家老爹现在的状况，谁也不太敢留，最后朴灿烈套上外套，拿着车钥匙便去送吴世勋回了家。

一路上，俩人虽没说什么话，但是有股子温热却在车内涌动着。车子到了吴家家门口的时候，吴世勋解开安全带，咬着唇角，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在马上要下车的时候，吴世勋做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他缓缓将自己脸颊前倾，蜻蜓点水一般地吻上了朴灿烈的嘴，还没等对方给出什么反应，便像个做错事儿的傻瓜一样跳下车，落荒而逃，逐渐消失进了夜色里。

吴世勋面色灼热地爬着楼梯，想着自己刚刚估计是吃错药了，一时头脑发热，居然做出了那么幼稚的举动。到了家门口，吴世勋方才想起今天跟自家老爹发生的不愉快，心想一会儿进屋得怎么解释。结果进屋之后，门已然快要关闭，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了缝隙里，打开门一看，是朴灿烈。

“你上来干什么？赶紧走了啊……”吴世勋有点着急地将朴灿烈往外推，但是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母亲回乡下窜亲戚，家里头只有父亲。推搡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直把父亲从房间里引了出来。
吴世勋一拍脑袋，心想这下子可算是完了。紧随而来的，便是老爹怒骂声。

“你还有脸到我们家？！给我滚！！”吴家老爹从边上拎起笤帚疙瘩便撵了过来，一边咒骂，一边朝着朴灿烈扫去：“当初我以为你是八妹的朋友，结果你是想要让我们吴家断香火，亏我还那么欣赏你这个小伙子，把你当成忘年交，你这个白眼狼，给我滚！！”

吴世勋知道那笤帚疙瘩打人有多疼，平时自己挨个一两下都受不了，结果朴灿烈被揍了十多下仍旧不见挪动一步。吴世勋着急地拉住自家老爹的胳膊，朝着朴灿烈喊去：“快跑啊！朴灿烈！”喊完这话，他又复而朝自己的父亲哀求道：“爹，你放了他吧，爹！”

根本没管吴世勋怎么喊，朴灿烈反而往吴老爹的跟前多走了两步：“叔叔！今儿即便你打死我我也认了。我真的很爱很爱八妹，你把他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待他！”

说完这话，朴灿烈扑通跪倒在地上，让本来还继续要揍朴灿烈的吴老爹突然愣在那，不过也就那么一秒，下一秒钟，便又复而是一顿乱打。“谁TMD是你叔叔！我们吴家八代单传，我们四十五岁才有了这个小犊子。如果不想传宗接代，你觉得我们会费这么大劲儿生八胎吗？今天，你以为就这么一跪就都解决了吗？给我滚！我们吴家不欢迎你！”

乱打间，笤帚疙瘩在朴灿烈的嘴角扫出一道血痕。吴世勋挡在朴灿烈的跟前，怒骂道：“你傻不傻啊，赶紧走啊！再不走，我爹真会打死你！”吴世勋着急地都要哭了，用手抹着朴灿烈嘴角刚刚被抽开的檩子，心想自己怎么碰见这么个死心眼儿的，在这个当口上过来，不擎等着找抽吗？

“我不想看到你夹在中间难受，如果这点事儿都解决不了，我还算个男人嘛？”朴灿烈浅笑地看着吴世勋，用手捋着对方的头发。吴世勋眼泪霎时婆娑，怎么止都止不住。“这点皮肉之苦如果能换来咱俩的未来，我觉得，还是值的……”朴灿烈用手抹着吴世勋的眼泪，一把把他推开，任凭吴家老爹的笤帚疙瘩继续在自己身上肆虐。

“叔叔！请把八妹交给我！”

“你……混蛋！”

“叔叔！请把八妹交给我！”

“我揍死你这个王八犊子！”

“叔叔！请……把八妹交个我！”

“……”

无论吴老爷子怎样的骂，怎样的打，朴灿烈像是被植入语音录入一般，只有这一句话。那声音在空气中不停地被重复。
吴世勋呆愣在那，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知道朴灿烈喜欢自己，他知道对方可以为自己做很多事情……但是他第一次知道，他可以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一瞬间，他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想着自己到底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能让一个人为了自己鼓起这么大勇气，让一个高高在上的渣滓牺牲掉那所有尊严，让一个人变得如此的白痴……

吴世勋攥了攥拳头，走到老爹的跟前，用了比上次离家出走还要多的勇气，大吼一声：“爹！现在也许你只是失去一个孙子，但如果你接着打他，你也许连我这个儿子也跟着失去了！”

屋子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异常凝重，本来还准备接着忍受痛打的朴灿烈咧着嘴角看着突然如此强硬的八妹，一时间竟有些无措。吴家老爹本就气愤的神经，被自家儿子这句狂语激得竟有些炸裂：“臭小子，有种你再说一遍？”

吴世勋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句：“我要跟他在一起！！”

吴家老爹手上的笤帚疙瘩颤抖地掉在了地上，下一秒钟，吴世勋的脸上又被抽了一巴掌。pia的一声，异常响亮，紧接着便是一阵咒骂：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吴世勋捂着脸，扑通跪在父亲的跟前，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大喊道：
“爹！恕孩儿不孝！！”

喊完这句话，吴世勋没个停顿，起身拉着跪在那朴灿烈，便出了屋。

全程都有些诧异的朴灿烈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吴世勋，说不出一句话，等着上了朴灿烈的车，吴世勋的脸上才显现出崩裂的痕迹，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腿间，呜咽得泣不成声。
看着吴世勋，朴灿烈上前不是后退也不是，只得任凭着空气中某种湿润的情绪蔓延。
“朴灿烈……我没家了……”吴世勋哽咽地咕努着，朴灿烈一脸怜惜地搂起吴世勋，轻声地在他的耳边回着：
“让我给你一个家吧……”
听完这话，吴世勋哭得更凶了。

街角新立了一个房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心有所属。每每看到这黄子韬都会不由自主的骂娘，又TMD是心脏。
自打跟鹿晗聊了那次之后，黄子韬便一直都处于思索的状态。脑袋里总会莫名其妙的闯进某种思绪不可自拔。
从片场回来，累了一天，吃了晚饭刚想睡觉，便接到了萧紫的电话。
“子韬，怎么办怎么办，闹闹一直在发烧，邵冰又去出差了……”电话那头的萧紫已然快要着急地哭出声。
黄子韬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套上了衣服，拿着车钥匙便往外跑。一边对着电话那头安慰着：“别着急，我马上过来。你先抱着闹闹下楼，我带着你们去医院。”

风风火火地开着车到了萧紫家楼下，因为转弯的时候太快，差点没撞到旁边的信号灯。幸好将闹闹及时送进了医院，听医生说，如果再慢一点，估计会引发肺炎。

一晚上，把大家都折腾得不浅，看着趴在床头握着闹闹小手已然熟睡的萧紫，黄子韬起了身，想着去买点喝的。走到走廊的进去，掏兜拿出硬币，一枚一枚地塞到自动贩卖机的那个孔里，就差最后一个的时候，硬币从黄子韬手上滚落。

转头去追，看到那枚硬币刚好停在了一个轮椅底下。刚想抬头说麻烦你让一下，结果便对上了那双这几天都让他不得安生的眼睛。
吴凡

“……”
“……”
空气在这一刻瞬间静止了，吴凡滑动了一下轮椅，低头捡起了地上的硬币，举给了黄子韬。
黄子韬一愣，不由间后退一步，没接。
顿了顿，吴凡看了他一眼，划着轮椅到了自动贩卖机跟前，将最后一枚硬币塞了进去，拿出里面的可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便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直勾勾地站了十多分钟，黄子韬才缓过神儿来，走到桌子跟前，拿起那罐可乐，一点想喝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知道对方手术刚拆完线，却不知道是这家医院，今儿这么毫无预兆的碰见，让黄子韬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措。明明当初说让他带着新的心脏来找自己，可是当他再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黄子韬承认，那股子莫名的尴尬还是没由头地然生起来，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回到病房的时候，闹闹已经醒来，打了点滴之后，人也整个精神很多，睁着眼睛便要干爹抱抱。黄子韬面色凝重地抱起闹闹，强挤出一点笑意地亲着小家伙的脸颊。萧紫接过闹闹，把孩子放在床上，拽着黄子韬问道：

“怎么了？”
黄子韬想说点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

“有话说有屁放！你别跟我也这样吞吞吐吐的！”萧紫本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性格，看到黄子韬这样自然也是跟着着急。

黄子韬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放在旁边的可乐，只得开了口：“我碰见了一个人……跟我就纠缠很久的一个人……”

“我就知道！”萧紫一副我可算明白的表情：“这么多年怎么催你都不急，邵冰就跟我说，指定是你心中有人了才这样。子韬，咱们不都说好了，情侣做不成要做一辈子朋友的吗？既然是朋友，有什么事情你不能跟我说的呢？是谁？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帮你说！”萧紫拍着胸脯，一副交到我身上的表情。

黄子韬脸上愈发的阴沉了。
萧紫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地逼问着：“快说！！”

沉默了半晌，黄子韬缓缓地开了口：“是吴凡。”

“……”这次换萧紫沉默了。

本来还在那笑意盎然的萧紫因为黄子韬这句话，整个人都僵在那，揉着脑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么多年来，萧紫什么样的事儿没碰见过？但是今儿，当从黄子韬嘴里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之时，他依旧无法淡定。
萧紫忘不了吴凡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儿，同样更加无法忘记他对黄子韬做过的那些肮脏。虽说她可以假装忘记过去种种的痛苦，但是痕迹这个东西根本就是无法消解的，即便时间在流逝。

“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我自己也无法理解。”黄子韬顿了顿接着说：“我是真不想跟你隐瞒什么，才这样实话实说。”
一阵尴尬的沉默，萧紫这才开了口：“但是……他是吴凡啊！子韬，你难道忘了……”萧紫有点激动地起身。

“我……没忘。”黄子韬咧着嘴浅笑，拍着有些激动的萧紫的肩膀，接着说：“但如果我不面对，那么吴凡将成为我一辈子的阴影。这一次，我想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

萧紫苦笑地看着黄子韬，搂着对方的肩膀，只说了一句话：
“不要再受伤了。”
一时间，黄子韬的胸口充溢着各种说不出的感情，只觉得快要将自己吞噬，眼泪不由自主的从脸颊滑下，夹杂着未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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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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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有……不过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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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放文，封前别夹别夹别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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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九章

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为了别人真正的停留。
你有自己的原则，他有自己的坚持。如果就这么淡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你不会纠结，他也不会难受。
但是为什么？你仍旧站在十字路口徘徊着，上不了天堂，入不得地狱。
所有站在刀刃上的选择，不过是因为放不下。
黄子韬抱着闹闹，和萧紫已经出了医院。车子已经启动，黄子韬握着方向盘，闭着眼睛，整个人被冰冻在空气中，不得移动。
萧紫叹了口气，起身帮着他熄了火。
“去吧，我和闹闹在这等你。”萧紫越过黄子韬，帮着他打开了车门：“已经拖了三年了，我不想在下个三年看你仍旧这样，像个男人一样把一切都解决了。”
黄子韬深深地凝望了萧紫一眼，起身下了车。

吴凡的病房很好找，在顶楼的VIP套件。站在那个门口，黄子韬不停地徘徊着，两手攥在一起，有点紧张地对着空气不停地练习着：
“你好，我叫黄子韬。我们……又见面了……”
“你的心脏怎么样了？”
“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

就在黄子韬要敲门的时候，屋子里的紧急呼叫的铃声顿起。一大群医生护士从走廊尽头跑了过来，冲了进去。黄子韬有点无措地问拉着最后一个进去的护士紧张地问着：
“怎么了？”
“病人刚移植的心脏出现了排斥反应，现在情况很危险。”说完这话，这个护士便进屋关上了门，墙边上抢救的灯被打开了。明明早上看见他的时候，他的气色还很好。甚至还能坐在轮椅上弯腰帮自己捡起硬币，这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怎么突然就恶化了？
黄子韬整个人都有点虚脱地靠在墙边上，只觉得心里头破了个大洞。突然间有种后悔涌上心头，明明可以更早一点，跟他把话说明白，明明……一想到这，黄子韬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丝剥茧般地被拿走，晃晃悠悠地整个人滑坐到了地上。
虽然从没想过跟吴凡这个人有着什么未来，但是他却从来没想过会跟他天人永隔。这个人确实曾经做过十恶不赦的事儿，让他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着光明的东西，打破自己心中所有的希望。但也是这个人，说要不再让自己哭，为了帮他戒毒用尽心力伤痕累累，也是他，可以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
如果爱上萧紫是一种纯粹，不掺杂任何其他情绪的喜欢。那么对于吴凡，黄子韬想得最多的便是纠结。你根本无法将单一的情绪放到这个人身上去想，那是一种自己都无法定义的东西。一碰到他便是无止尽的痛楚，总有种要被燃烧殆尽的错觉，在也在毁灭的那一瞬找到了一些别人不曾给过你的温暖与喜悦。

所有的复杂，就在对方讲那罐可乐放在桌子上之后，变得异常简单。
为了自己，他拔掉了身上的刺，第一次像个正常人去体谅别人的柔软。相比于曾经那些豪言壮语，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其实更让黄子韬崩溃。
这一次，隐藏这心中所有的不适。黄子韬突然有了想要下定决心的勇气地走到他的跟前，却发现，已经晚了。
晚了那三个小时。
也许便晚了这辈子。
一想到这，黄子韬的眼睛瞬间变得有些酸涩。

明明只有十多分钟，却像是十年那么漫长。红灯灭了。医生有点颓然地走出屋，摘下口罩叹了口气。
“这几天都不见有人来探访这位病人，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吧？”
黄子韬僵在那，已经有些懵了，也不管医生问着什么，不自觉地跟着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排斥反应太过于剧烈，影响到各个脏器的代谢，都已经停摆了。”医生摇着头，接着说：“你进去看他最后一面吧。”
说完这话，所有思绪已然僵硬的黄子韬瞬间坍塌。看着医生渐行渐远的身影，黄子韬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双腿不听使唤地顿在那，几乎是用尽最后一点心力，推开了那扇门。
护士已经帮他盖上了被单，开始收拾着病房里的各个器械。看见黄子韬进来也没说什么，推着医疗器械的车子便出了屋，给他们留了点空间。

黄子韬看着那具罩着白色被单的尸体，心口像是被刀子剜出了般地疼痛。眼泪唰地从眼角滚落，不可抑制地崩盘。

所有艰难的选择，当你将它推向一个极端的环境，答案竟然变得不言自明。
不敢向前，黄子韬坐在病房的中央，咬住自己的拳头，不准自己哭出的声响。怕那梗在喉咙的声响扰了已然

离去之人的清梦。哽咽间，黄子韬张开嘴，将卡在那的字儿，一个一个地崩出来。
“混蛋，你个混蛋。最后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我面前，不过是要跟我说个再见吗？……我不甘心……”
“……”
“我明明已经……回头了……”
“……”
“明明已经到了你的门口，只差一句话……”
“……”
“明明放下心中所有的痛恨与纠结想要跟你开一朵花……”
“……”
“到最后，我们之间的那些温情也不过是个回光返照的预告……结局……仍旧是这样……”
本来压抑住的情绪突然决了堤，崩裂了黄子韬的灵魂里所有事关坚强的地方，不自觉间，嚎啕。

门吱嘠被打开的时候，黄子韬已然哭得不成人形。明知道有人进来，黄子韬却依然无法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一边揪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咒骂着，咒骂着床上那个混蛋。

那人慢慢地靠近，拍了拍黄子韬的肩膀，并没有说话。以为是护士进来接着收拾东西，结果那个拍着自己肩膀的人突然开了口：
“对不起，明明说过不会让你……”那低沉的声音飘到耳边的时候，黄子韬的整个神经都没法运转了。
一点一点地转过脑袋——
吴凡正用一种说不出的温柔眼神看着自己。

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影子，只觉得有种失而复得地错觉。
也不过一瞬，还没等对方说完那句话，黄子韬噌地起了身，抱着坐在轮椅上的吴凡。
泣不成声。

其实黄子韬不知道，顶层总共只有两间VIP，他错进了另一间。
也许老天爷真的很喜欢开这样狗血的玩笑，让人哭笑不得，同样不不禁感慨某种叫做命运的东西。

最近鹿晗记忆力下降的越来越明显。不仅台词记得缓慢，就连基本的生活都受到影响。金钟仁知道这是个帕托绥的最后“陡峭爬行坡度”，如果此时能找到解决方法，也许会一马平川，但若趟不过这道坎，谁也不知道等待鹿晗的是什么。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99.8%的帕托绥患者最终没趟过去。

坐在去往片场的车上，鹿晗这才看到脚上这个月第十八次错穿出来的拖鞋。金钟仁单手开着车，用另一只手从旁边拿出一双鞋放到鹿晗的脚前。
“你怎么……”
“昨天晚上我放了八双鞋在车子里，因为最近我的记性也变差了。”金钟仁咧嘴笑着，鹿晗这才发现对方也是穿着拖鞋出来的。
“看来我们都老了，记性变得都这么差……”鹿晗一边套上鞋，一边有些心虚的调侃着。
“是啊，老头儿，不过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老头了。”金钟仁单手拽着鹿晗的脖子，便亲上了他的嘴。鹿晗红着脸推了他一下，最后也没忘补上一拳。
“别这么没正型，好好开你的车……”
说完这话，鹿晗转过头看向窗外，脸上霎时没了所有微笑的痕迹。

鹿晗知道，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蚕食着自己的记忆。那个本子上所写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从他的脑袋里被偷走。
今天吃早饭的时候，鸡蛋是甜的，他错将糖当成了盐，而且这已经不是这个月的第一次。其实鹿晗一直都知道，金钟仁想帮自己做饭，但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他一直都在那忍受着。即便是甜鸡蛋金钟仁仍旧吃得很香，看着对方一脸满足的模样，鹿晗的心突然跟着紧得慌。
吃药的时候，鹿晗用了多一倍的计量。可是坐上金钟仁的车上之时，脑神经仍旧疼得让人无法思考，只得不停地用手掐着大腿，以疼治疼。

《旧梦》的进度因为鹿晗NG频率越来越高而变得越来越拖。王家成导演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鹿晗已经感受到剧组里面压抑的氛围。幸而电影的大部分场景已经在之前连夜赶出来，剩下的便是磨一些细节，和等待剧本剩下的1/4.
鹿晗现如今在意识到，自己给自己出了一个多大的难题。他的脑袋已经没法运转，想要动笔写下去，但是因为疼痛再加上一些未明的情绪，所有这一切都变得异常的艰难。

在一瞬间，鹿晗曾经想过，如果这个故事没有结局，会不会更好一点？

今天上戏，鹿晗需要补一些武把式部分。因为是一些京剧固定把式，鹿晗也不觉得会怎样。黄子韬在与鹿晗对打的小生稍微一下动作，便开始一招一式地教给鹿晗。

幸好动作什么都还不算复杂，以鹿晗现如今的记忆力，还算能消化。机子架到位，几个机组都就绪，喊了Action。
金钟仁这时已经走完自己的过场坐到导演监视器的旁边，盯着在台上甩着银枪的鹿晗，一开始还算顺遂，结果快要结束的时候，银枪突然偏离了位置，最后鹿晗一个偏位，整个滑到舞台边。完全不在主机位上。
本来杵着下巴盯着监视器的王家成导演突然起了身，鹿晗的位置越来越偏，最后竟从将近两米高的台子上掉了下来。
全场的工作人员都倒吸一口凉气，金钟仁首先是惊愕，复而起身，冲到跟前。两米虽不高却也不矮，鹿晗戏服上已然被划出一道口子，有点骇人的红色。
“鹿晗？！你这是怎么了？”
金钟仁盯着鹿晗那双已然失了焦的眼镜，有些着急地低声询问着，一旁的工作人员也过来询问着情况。
鹿晗的手在空气中没有规则的划了两道，摸到了金钟仁的脸，金钟仁赶紧攥着他的手。鹿晗突然心安的叹了口气，将脑袋前倾，试图在金钟仁的耳边低声地说着：
“金钟仁……我好像看不见了……”鹿晗咧开唇角，强挤出一抹笑意，复而接着说：“别告诉其他人……”
金钟仁心里头突然跟着抽搐了一下，咬着牙，攥着他的手愈发的紧了。一把把他抱起来，掠过周围的询问，便向外走去。
金钟仁走到王家成导演跟前，只说了声对不起，耽误大家了，鹿晗胳膊划伤，他要带着他去医院看看。
“去吧，反正鹿晗大部分的戏份也差不多了，只差个结尾……”王家成导演的声音里突然透出点悲伤，想要再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金钟仁看了一眼怀里的鹿晗，又看了一眼王家成，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奔跑间，虽然佯装镇定，但是鹿晗已然感受到金钟仁此时的慌乱，在他怀里，鹿晗分明能感受到对方心口跳动异常的心脏。
“别着急，以前我也碰到过这样的事儿，听医生说叫神经性失明，一紧张就会这样……休息休息就好了……”鹿晗用手摸着金钟仁的脸，咧着嘴浅笑。
“嗯。”本想着一直都装下去的金钟仁此时的胸口憋得慌，堂堂七尺男儿，竟有种想哭的欲望。根本说不出一句话，只能这样单蹦出一个音节儿。
所有的忍耐，与坚强，就在对上鹿晗那双微笑的眼眸，变得没法抑制。
金钟仁哭了。

虽然轻微，虽然不明显，但是鹿晗仍旧感受到了。
鹿晗有些错愕，僵硬地抬起手抹着对方湿润的眼角，有些不知所地愣在那。
“哭什么啊……你个笨蛋……”鹿晗搂着金钟仁的肩膀，咒骂着。
“……”
“你哭了，是不是后悔了，经历了那么多，最后找了一个这么事儿多的人……”鹿晗轻笑地出了声，在那调侃着。
“……”
“别这样，把眼泪留着，等着我真死了的时候再淌下来……”鹿晗半开玩笑地说着，也不过是为了缓解一下这气氛，结果金钟仁突然愤怒地大吼着：

“你不会死！！！”
鹿晗愣了愣，复而低声说：“难道你想要让我当黑山老妖，永远也不死？人早晚都是要走的，时间而已……”
“你不会死！！！不会死！！！以后你若敢在我面前说‘死’这个字儿，我把你嘴缝上！”
这一句话，让俩人都沉默了。

把鹿晗放在了副驾驶的位子，金钟仁刚发动汽车，却又突然熄了火，猛地抱住了一旁的鹿晗，像是怕失去什么一般地颤抖着。
僵硬在那的鹿晗，缓缓地抬起手，搂上了金钟仁的肩膀。
“刚刚我那是在开玩笑……我不会扔下你的，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变成老头也要在一起吗？”鹿晗微笑地劝慰着。
“我知道……”
金钟仁咬紧牙关，轻声地回着。搂着鹿晗的力道愈发的紧，只怕这一松，一切都将如幻影般散去了。
在心中，金钟仁不停地低语着：
鹿晗，我真的很爱很爱很爱你。
在没有你的世界里，叫我如何活下去？
求求你，不要就这么撒手离去。
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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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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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比赛，现在才开始码字儿，如果出来的话，估计也会很晚，别等了……明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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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就到了这个时候……现在放文，封签别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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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果真是混蛋。”
“对，我是混蛋，不管是人还是神，敢动我看重的东西，我都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鹿晗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滚落。

一阵大风吹过，将病房的窗帘撩起。放下鹿晗，金钟仁起身关上了窗。外面风雨声骤起，突然变了天，但因为出来的匆忙，都没带什么厚衣服。金钟仁将鹿晗安顿好，便起身回家取点衣服和洗漱用品什么的。


度庆洙站在拐角处看着金钟仁下了楼，这才从阴影处走出来。
其实打从鹿晗进了医院他便看到了。

当初自己错帮鹿晗拿到他的半年“医检报告”之后便一直跟陈医生都有联系，关于那个“基因的同位素标记计划”便是他一手搞起来了。

为了能和Diana基因挑选成功，度庆洙一直在服用男士避孕药，让对方认为自己不能生孩子，只能通过试管婴儿孕育下一代。这样通过实验室才能挑选出其中最为配型的婴儿。七个月之前，成熟胚胎已经植入Diana体内。
这次回国，一部分是因为吴凡的心脏移植手术，其实更重要的是让给Diana做七个月的产检，看她腹中那个婴孩儿是否还健康。结果居然在这个时候碰见了已经出现了严重二期症状的鹿晗。

“现在已经来不及用那孩子的脊髓了，现如今，只能试图通过脐带血进行初期修复。当然，这里面的风险性会更高。不仅病人，也包括你的夫人。这里面很多情况，你都得做出权衡”
度庆洙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隔壁Diana检查的方向。他明白陈医生的意思，现如今，Diana只能进行剖腹产。

虽说与Diana的婚姻掺杂着利益与阴谋，但是可能是一直心中都有愧疚吧，度庆洙竟然在这么久的相处中，对Diana产生了某种怜惜，心想即便自己不爱她，即便自己对她有企图，但是在这场事关人命的战争中，她是无辜的。所有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强加倒她身上的东西。

“我再想想，看能不能有什么完全的方式。”度庆洙顿了顿，皱着眉头，思索着。
“你只有一天的时间，错过了，便一切都错过了。”陈医生无奈地叹着气，转身走开了。
本想就在这等着Diana出来，但是度庆洙的脚部却丝毫不受自己的控制般地向鹿晗病房的方向走去。明明只想站在门外，顺着那玻璃看一眼，明明不想越过那道线，只是在线的这断静静地观望。结果顺着那微弱的光，度庆洙看到了鹿晗哭泣的背影。

侧躺在那，不停颤抖的肩膀，以及隔着门仍旧能感受到的低泣。

他不敢让他爱的人担心，但是却永远是被自己看到他崩溃的一面。

在走廊来来回回地走了三次，度庆洙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地推开了那扇门。床上那人立刻止住了颤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平复住了刚刚已然崩溃的神色。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鹿晗裂开嘴，强装笑意地起身。
度庆洙走上前，与床沿搁着一步的距离，静静地看着那个朝着自己微笑的男子，说不出一句话。

“……”

“出了什么事儿吗？你怎么不说话？”鹿晗顿在那，轻声地问着。
度庆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安上了吸石，所有的意志正在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摧毁者。此时的他，多想靠过去抱住他，然后告诉他自己是谁。告诉他，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便对他有种异样的感觉。告诉他，为了你我甚至可以毁了我的世界。告诉他，是你让我相信了狗血的感情……

但是，他仍旧什么都没说，只是任凭着这时间在流淌，就像他一直以来对鹿晗的感情——
隔岸相望，不得靠近。

空气中的气氛逐渐凝结，鹿晗也察觉出其中的异样。虽然隔着一段距离，虽然所有的气息都不甚明显。但是鹿晗明显能感受到那不是金钟仁。

十多分钟后，像是突然想明白了对方是谁，又像是不想明白，鹿晗什么也没问了，安静地躺回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任凭这对面一步远的人就那么站着。

度庆洙蹲在那，借着微弱的月光，描摹着鹿晗脸颊的形状，皎洁地安静着，美好一如往常。

不知怎地，度庆洙突然觉得眼睛酸涩的要命，仰着头，不敢让那么懦弱的东西掉出自己的眼角。
真的喜欢啊，真的。
他的微笑，他的唇角，他安静，他的……所有……
所有这一切都来得没有缘由，滋长的没有根基，泛滥的没有尽头。可是喜欢啊，还是这么地喜欢着。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的今天也是这样。
可是光喜欢又能怎样？你甚至连张开嘴说自己是谁的勇气的都没有，只怕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唐突，打破原本还算美好的氛围。
也许鹿晗还会说着曾经的那些话，你好，对不起，再见。
如果只有那三句话，那他宁可什么都不听，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这隔着一步的静谧与美好。

起身对着那个依然闭上眼睛的鹿晗，度庆洙轻轻地对着空气道了一声：“晚安”便转身出了病房。
所有这一切都淡淡的，甚至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床上的鹿晗却已然感受到，背对着关上的房门，鹿晗轻轻地嘟囔着：

“对不起……”

【鹿晗首度复出身体遇重创，《旧梦》因男主缺席延期上档。】
鹿晗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听”着护士帮自己打开的电视。里面晨间娱乐头条便是自己突然患病的消息。不知为什么只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毕竟自己离开这个行业三年，重新感受到自己回到台前，多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卞白贤和吴世勋要过来，被金钟仁挡在了门外，以这个时候见太多人容易加重病情给推拒掉了。
鹿晗知道，金钟仁是怕人多了，自己会跟着心烦。
从家里拿来衣服和洗漱用品的金钟仁，一大早便被鹿晗催促着去了剧组，说自己把那个场子搞砸了，你怎么样也得过去帮着平复一下，毕竟王家成导演这么器重自己，最后居然变成这个样子，怎么看都觉得不地道。
金钟仁一边嘱托着鹿晗好好休息别乱动，一边跟旁边的护士交代了一下，说是中午便回来，这才匆匆地离开了医院。

晨间新闻播到一半儿的时候，病房里便来了一个人，从脚步上，鹿晗断定，应该是个女人。
“是护士小姐吗？”鹿晗摸索着遥控器，关掉电视，偏着头问着。

“是我。”那声音有些尖锐得刺耳，但绝对是鹿晗不可能忘记的——
Diana

“……”只觉得曾经的过往都随着一切灰飞烟灭，却不成想，她又出现。还是那股子张狂劲儿，压抑着的，让人窒息。

“鹿晗，哦，不，我应该叫你哥哥的。是吧？”本来已然僵硬的鹿晗因为Diana这句话突然错愕：“我就是白雪。”

对方最后补上这句，让鹿晗由错愕到惊诧，整个人震惊到无法呼吸。
“白……白雪？”
“不过，我讨厌这个俗不拉几的名字，我讨厌把我生下来却丢下我的那个脏女人，我讨厌所有跟那有关的记忆，当然，也包括你。”
“……”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是我哥哥，从小我父亲便一直关注你和你的妹妹，像是个偷窥狂一样关注着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东西，他总跟我说，后悔没把你们带回美国，说你们长了一双神似白冰冰的眼睛，而我，没有……无论我如何改变自己，父亲他永远都只会说：‘你怎么没遗传到冰冰的一百分之一’……”

“……”

“我恨你们！发自心底地痛恨……金钟仁，我爱他，但是却没有爱到撕心裂肺的程度。只不过因为他为了你离开我，让我根本就无法忍受！我受够了那所有的比较，受够了你这么一个贱种得到我所有的爱，所有的关注，所有的……尊严！”

“白雪……”

“我叫Diana！！记住，我叫Diana，一个跟你没有一点关系的人，海森家族的大小姐！！”Diana捂着肚子，有点崩溃地跪坐在地上，抓狂道：“我承认，三年前你赢了，得到了你赢得的东西，那你滚啊，为什么还要回来跟我抢东西？我以为……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和一个人相伴到老，即便我知道他没那么爱我，可是我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我会为了他调整心性，变得善良，为了他生孩子……”

“……”

“结果，你还是把他给偷走了。”Diana痛哭流涕地跪在那嚎啕：“要不是我昨天晚上亲眼看到，我也不会知道自己输得这么彻底……所有我想要珍惜的人，所有我想要爱的人，全都被你带走……”

“对不起，我真没想过这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那我也不会变成连我自己都厌弃的泼妇……”起身，抹着眼泪，Diana佯装坚强地接着说：“我知道……打从度庆洙第一天利用我这个肚子，我便知道。为了跟他好好过日子，我愿意假装成一个蠢女人……我愿意被他利用，我愿意成为一个工具，不是因为你是我哥哥，而是因为度庆洙他现在是我的男人，他让我做的，我都会做！但是……就在昨天晚上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崩溃了……我做不到那么伟大……我为什么要为一个我那么痛恨的人牺牲那么多？！！……”

说完这话，Diana缓缓地走到鹿晗的跟前，拽过他的手。
“想要感受一下这个可以救你的小东西吗？”Diana突然收起了歇斯底里，强压地音量的说着，一边将鹿晗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鹿晗本来想要躲过，但是就在碰到那肚子上的一瞬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这个人是白雪，这个人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啊……
以为这一切已然变得温情之时，Diana拿出从包里准备好的剪刀，顺着鹿晗的手侧，划到那个已然七个月大的肚子里。

“如果是为了你，我……宁可这团肉在我的肚子里死去！”
鹿晗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染得湿润，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鲜红色的血瞬间在白色的床单上开出了罂粟的花。Diana整个趴到鹿晗的旁边，轻声地嘀咕着：“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认你这个贱种做我的哥哥……永远……”

鹿晗拉着已然倒下的Diana整个人，已经没了任何力气，想要喊出“来人啊！”却发现声音已然嘶进了嗓子眼里。爬到床头，按了呼叫护士的铃声，才有医护人员跑进来将Diana带走。

鹿晗抓着护士的胳膊，嘶哑地乞求着：“救救她，救救她……她是我妹妹……她……是我妹妹。”
护士任凭着鹿晗在那敲打着自己的胸口，撕裂着。她们知道人不是鹿晗害的，毕竟门口有这个病房的监控录像，所有这一切都算明了。
“病人，请你冷静。太过于激动，对你的视力会有很大的影响。我出去帮你拿一些换洗的病号服和床单，你在这等我一下。”说完这话，护士便走出了房间。正好迎上从外面回来的金钟仁。

眼前这血腥的一切让本还有些疲惫的金钟仁瞬间清醒，赶紧冲上前去拽住了那个依然有些摇摇欲坠的男子。
“怎么了？”
“是我害死了我妹妹……是我……是我……”
这熟悉的话，再度出现，不禁让人有些错愕。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自从庭审过去之后，已然很少再听到鹿晗这样的自责。

“鹿琳？”
“白雪……我的妹妹……Diana……”
金钟仁搂紧鹿晗颤抖的肩膀，任凭那血在自己雪白的衬衫上蔓延。用自己的胸口捂热对方已然被现实冰冻的身体。

“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交给我……都会好的……都会好的……”金钟仁拍着鹿晗的后背，让他整个神经放松。鹿晗缓缓地吐着气，闭上了眼睛。
幸好，幸好还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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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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