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陈叔找来的那天，黄子韬正在指导着男主角怎么去高踢腿。场务过来趴到黄子韬耳边说，一个六十多岁说是叫“陈叔”的老头儿过来找他。
黄子韬擦了擦着汗，一边跟着场务往外走，一边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叫“陈叔”的人。一出门，看到不远处朝着自己微笑的大叔，黄子韬愣在那，说不出一句话。
那是吴凡的管家，自己那段非正常岁月的见证者。
俩人愣在那的时候，旁边的剧务只觉得氛围不对，找了个有事儿的借口便走开了。

陈叔主动走了过来，微笑地端详着黄子韬，问着：“最近怎么样？”
一时间，黄子韬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想想，有三年了吧。
当初发生了那一连串插曲之后，黄子韬便不再接戏了。一是因为经过这一番折腾，体能上已经完全经不起负荷，另一方面，他也有点不想再与那个圈子里的人有什么周旋。以前一起工作过的同僚只觉得黄子韬这身的“功夫”不用可惜了，便建议他做起了武术指导。只做些技术性的指点，不做实质性的示范。本就已经打算弄个小买卖，做点小生意的黄子韬，开始尝试在一部电影中做一下，没想到还挺受导演青睐的，时间久了，渐渐地他在武指这方面越做越精进，越做越有知名度，人们甚至有些淡忘了他曾经是个电视剧演员。

“还好。”黄子韬微笑地回着：“不知道您找我……”
黄子韬看了看手表，其实特别想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尴尬的对话。虽然他和陈叔没有什么过节，甚至在那段日子里他还挺照顾自己的。但是这个人的出现仍旧让黄子韬有些不舒服，因为随着这个人的出现，很多本不该出现的记忆，一时间又鱼贯而出。

“你很忙吧？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这么忙还来打扰你。”陈叔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黄子韬：“如果你很忙，我改日再来找你，因为有些话，真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
黄子韬看着陈叔焦灼的表情，就知道，若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像陈叔这种“人精”似的人物，怎肯找一个跟他谈不上相熟的人？别说当初他们在一起的立场，便是经过这三年的洗刷，见面能认识便已然是万幸了。

叹了口气，黄子韬去后面交代了一下一些细节的问题，便又走了出来：“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你仔细地跟我说。”

果不期然，即便过了三年，所有的是非纠葛，还跟那个吴凡有关。
“三年那一枪虽然没正中心脏，但是仍旧有弹片崩了进去。因为太过于细微，以至于很多医生都没有察觉到。这三年，少爷的心脏机能一天比一天开始蜕化。之前阴天下雨，生气烦躁，偶尔发作通过药物可以控制，但是现在的频率越来越高。医生建议少爷做一个心脏移植手术，但是他死活不同意。周围能劝的都劝了，就连消失很久的金钟仁少爷都来了。但也没什么效果……”

陈叔说话的音调越说越低，坐在对面抿了一口茶的黄子韬一直静默不语。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找你很不合时宜，如果少爷知道我这么做，一定会怪罪，这是一个猪八戒照镜子的举动，但我还是来了。”说到这，陈叔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我真的不忍心看着他这样……”

黄子韬抬头看了一眼陈叔，淡淡地说：“您应该比谁都了解我们当年发生过的事儿，且不论我愿不愿意，就单单他听不听我的也是个问题。您真的找错人了。”
“我就是什么都知道，才了解在这个时候，我到底该找谁！”陈叔说这话时有点激动，随后发现自己有些失言了，便复而平稳下来。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你根本什么都不晓得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
黄子韬在心里头反问着，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吗，一想到这不禁浅笑了一下。突然心头有点烦躁，掏出烟盒，拽出一根香烟，点着。

蓝烟袅袅间，竟然黄子韬想起了那段日子——那段称不上快乐，但也绝对不是全然载满痛苦的岁月。自打那天特决然地离开，黄子韬只觉得这辈子估计都见不到了，心里头明明应该算是解脱了啊，却在想到对方吐出来的那口血，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那之后的三四年时间里，黄子韬虽生活日趋平静，但是仍旧会隔三差五梦中记忆起那天的场景。半夜惊醒，自己全身已经满是冷汗。

现如今，黄子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作为普通人的生活感，难道又要再度被拽进那个漩涡吗？
他真的不想。

“你走了之后，少爷便成了‘活死人’。每次……心脏一疼，他居然会变态地笑，他说，哦，原来我还会疼，原来，我还活着……”

黄子韬皱着眉头，本就有些紧的心脏，此时更是说不清楚的不舒服。起身把茶钱放到桌子上就要往外走。陈叔也紧跟着起身，从服务员要了纸和笔，写了点什么东西，不管不顾地塞到黄子韬的衣服兜里。

“最近少爷从LV回到帝都。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真的突然改变心意，应该知道去哪里找我。”

“我是不会……”黄子韬想说，其实我是不会去的，但最后那句话却死活冒不出口。

“年轻人，什么事情别说满了。我相信，即便是个不想关的路人，你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的。”说完这话，陈叔便比黄子韬先一步出了屋。
直到看到陈叔走了很远，黄子韬才从兜里掏出那张纸，心想，如果他是个路人，自己根本就不会有任何顾虑地会去帮他，但那人不是“任何人”，那人是吴凡。那种错综复杂的心态，搅动着早已经日趋平静的心。
因为陈叔的突然出现，黄子韬的这一天的心绪都跟着烦乱很多，晚上收工的时候，本想早点回家睡觉忘了这些个烦心事儿，结果在门口碰见了抱着孩子来找自己的萧紫。

“干爹！！！”原本已经极度疲惫的黄子韬听到不远处“闹闹”奶声奶气的呼唤，精神了不少。小女孩儿一下子窜到黄子韬身上，一边用脑袋蹭着他的脖子，一边在那撒着娇。

“这么晚了，你们还过来干什么？要是让邵冰知道，又该说我折腾他老婆了。”黄子韬一边说着，一边用脑门顶着闹闹的脑袋，跟她逗着玩儿。

“都叫你多少次了，到我们家吃饭，你哪一次挪地方了？这不，我和闹闹只能亲自过来堵人了。”

“忙，你知道，戏要上档了，这男主角现在连个腿还不知道怎么劈，我只能这么有黑天没白夜地跟着靠。”
萧紫跟邵冰结婚应该有三年多了吧？当初萧紫在戒毒所戒毒，邵冰作为那边的研究员，认识这个吸了毒的当红女影星。几个月的相处间被对方身上的坚毅与真性情打动，二人在戒毒的过程中产生了某种连带着的感情。当时黄子韬刚从吴凡那“逃”出来，找到萧紫的时候，便得知对方已经身许他人。
如果按照常理来推断，黄子韬应该生气，但他却没有，只是觉得松了口气。
重生过后，二人再度拥抱，已然没了当初那种所谓情侣之间的悸动，多了的，是相互扶持的一种亲情感动，比有血缘的兄妹还要亲些。萧紫和邵冰感激于黄子韬对宽容与大度，这么些年，即便黄子韬和萧紫二人都没有继续做演员，走动仍旧很频繁，他们家女儿闹闹一出生便认了自己做干爹。

“忙忙忙，成天忙，我上次给你介绍那个小姑娘最近天天找我诉苦，说你根本就不搭理人家。子韬，你跟我说实话，是你真的不想定下来，还是心里头有什么人放不下？”
黄子韬僵硬了一下，复而故意将逗闹闹的声音放大，以遮盖萧紫的问题。

最后萧紫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明明就知道对方在避重就轻，但是却丝毫没有任何办法。接下来，这个话题，萧紫也没再提，只觉得如果自己说了，对方也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

本不想跟着去，结果拗不过萧紫的坚持，不得不去跟着走了。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坐在空荡荡地屋子里，黄子韬从冰箱里掏出一罐啤酒，突然想起了白天陈叔跟自己讲得那些话，整个靠在沙发上，根本就不知道脑袋里该装些什么。打开电视，里面正演最近一部很火的苦情电视连续剧，其中男主角病危，女主角在旁边不停地说着“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也不知道脑袋哪根筋搭错了。黄子韬拿起打开的易拉罐整个都扔到电视上，大骂一句：
“全都是放屁！”
一时间啤酒的黄汤四溅，后知后觉间，黄子韬蹲在地上，看着电视上那一道又一道得水痕，揪着胸口，皱着眉头，有种特别想哭的欲望。

人是种特别奇怪的生物，明明知道不可以，却总在做一些言不由衷的傻事儿。
第二天，黄子韬跟组里请了个假，心不随脑地去了那个他曾经异常熟悉的大宅。不知怎的，站在那个门口，曾经觉得异常高耸的墙壁此时竟也只是刚过自己的脑袋而已。

打了陈叔的电话，不过一声对方就接了。跟着进去的时候，方才发现，宅子里的已经没什么下人，阴冷得可以。
“只是回来办点事儿，没想过留下来多久，所以空荡了些。因为前天的突发状况，我们不得不滞留再在这，医生刚来过，情况不是很好。”
陈叔一边把黄子韬带进大厅一边介绍着情况，一进屋，黄子韬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LAY跟朴灿烈。之前虽然跟他们有过几面之缘，但经过时间的推移，也都有些淡了。
LAY一看到黄子韬进来，推了推身边的朴灿烈。本来还在那打电话的朴灿烈也转过头来，嬉笑地打着哈哈：
“这几个人里，我说就数陈叔最霸气，一出马果真不同反响，我们的‘终结者’终于登场了。”朴灿烈吹了个口哨，朝着黄子韬笑了笑。
屋子里因为朴灿烈这句不着四六的话，变得有些冷，多亏一旁的LAY打了个圆场：“别听他瞎说，这人最近被感情折腾得已经失去起码的智商，你坐，让他们给你倒点茶水什么的……”LAY打了个响指，让从自己家里派过来的几个帮佣给黄子韬倒了些茶水。
“现在还依靠‘夫妻心里咨询’过日子的人没资格说我。”朴灿烈瞥了LAY一眼，俩人又开始掐。
“那我起码还跟他领了证，你这都三年了还没搞定他们家父母的人，还有脸跟我掐？”LAY挑着嘴角有反挑一程。
“那是他卞白贤无父无母，你找个家庭健全，姐姐成群的人家试试？到最后你绝对做不到我现如今的程度！”
“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我搞不定啊。”
“吹吧你就，吹吧……”
……

黄子韬趁着俩人战斗正酣之时，跟陈叔进了后院。
“我就不进去了，少爷要是知道我把你叫过来……”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黄子韬微笑地看着陈叔一眼，独自推开了那扇门。
黄子韬其实特别明白，这本就是自己欠这个人的，他曾经说过，虽不可能和这人在一起，但是这人若因自己丧命，他绝对会义无反顾地救他。毕竟一茶一饭都是知遇之恩，且不论这人当初对自己有多绝，但至少他在最危难之时，救过自己的命。
对于一辈子都被“仁义”教育着的黄子韬来说，他很难迈过那道坎，以命抵命也许都不为过。

“都给我滚！！！”黄子韬前脚刚推开门，后脚里面的人就开始对着门口摔东西。远处飞来的花瓶被黄子韬以良好的身手躲过。里面的人一看是黄子韬，整个人定在那。
俩人就这么僵持地看着彼此，屋子里的空气都跟着凝滞了。
“……”黄子韬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吴凡放下手上要接着扔的东西，转头走向窗口，隔了许久，只撇出一句：“我不知道别人跟你说了什么，但不要自以为是地以为跟你有什么关系。咱们现在算不得相识之人，能滚多远，你就滚多远吧。”
黄子韬叹了口气，转头关上门，往屋里走，也不管吴凡怎样的冷言冷语，开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就像当年吴凡帮自己做过那样。

吴凡揉着脑袋，皱着眉头，突然心口又是一阵抽搐，蹲在地上，从兜里掏出药片，扔进了嘴里。黄子韬走到茶几旁，倒了杯水，走到吴凡跟前，想要扶起他，结果吴凡直接用手掀翻了他端着的水杯，大喊一声：“TMD给我滚！”

又是许久的沉默。
“你这么固执，只会让我觉得你根本什么都放不下。不是说好了，要成为陌生人吗？那你就TMD赶紧移植那个该死的心脏，让我不用觉得自己亏欠你什么！！”
“……”吴凡颓然地坐在地上，因为黄子韬的怒吼，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你如果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现在就用刀子把我这颗心脏拿走！别TMD用这种言情小说才用的下三滥手段……”

沉默了许久，吴凡用略带低沉的嗓音，悠悠地飘出一句：
“我这辈子，从来没在心里面装过什么东西。”

“……”

“但是现在，这里，有。”
吴凡咬着牙，指着胸口，下一秒钟，突然抓住衣襟，黄子韬想要把他拽起来，但是却因为对方所说的话，不敢靠近。那是一个对两个人来说都不安全的禁区，一旦触碰，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些什么。

“……”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不怕死，不怕疼，更不怕所谓痛苦的折磨。但是我怕如果连这颗心脏都没有了。对于你，我还剩下什么？”

黄子韬站在那，只觉得如鲠在喉。
从柜子上拿起一张纸，一个笔，写了自己的名字，和一排号码。又倒了一杯水，走到吴凡跟前。

“你好……我叫黄子韬……带着你全新的心脏来认识我。”说完便把水杯放到吴凡的旁边，将那张纸压到了水杯下。
吴凡猛地抬起了头，看着轻巧转身走出房间的黄子韬，竟发现与多年前的某个场景相得益彰得重合。只不过这一次，黄子韬并没有毅然地离开，在临出门的那一瞬，补了一句：

“想要开始，就不要轻易结束。”
吴凡坐在地上，看着那张黄子韬刚刚留下的纸条，用食指不停地点着上面的字。
开始……结束……开始……
这就是生活，对吗？


LAY和朴灿烈站在门口，一边端着茶杯，一边看着屋子里的好友吴凡，不觉间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我这主意不错吧？早说过，让陈叔去找那个人，所有麻烦事儿都能解决，还不会让那人产生太多的防御心。”LAY挑着眉看着朴灿烈，一副我智商赛出你一条街。
“明明是卞白贤的主意，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去索缘钟仁那，一起吃饭的时候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朴灿烈一边损着，剜了他一眼，看了看手表，心想该去茶餐厅例行报道了，时间晚点，估计又该被吴世勋那几个如姑奶奶一般的姐姐唠叨。
“我俩晚上一个被窝商量的事儿，怎么可能把全过程都跟你说。我提议，白贤成稿，就这样……”
“怎么什么事儿到你那都这么三俗。我和我们家八妹向来小清新。”
“小清新你晚上怎么总把人家吴世勋往家里扛？如果那么纯洁，你直接阉了自己，你们搞蕾丝多有爱啊。”
“放你的屁，我说的是心灵小清新，懂不懂纯爱？算了，跟你这种只看‘动作戏’的人根本讲不明白那么高深的东西。”
“别跟我扯，当年那些‘动作戏’，哪个不是从你这流窜出来的。”

正在二人吵得如火如荼之时，俩人的电话都不约而同地响了：

“喂亲爱的。”
“喂八妹……”
刚刚还与彼此掐得面红耳赤的LAY和朴灿烈瞬间小男人附体，立马狗腿附身。

“去你妹的亲爱的，LAY你是不是跟我们老板说什么了？不过年不过节的，他为什么要升我的职？还说让我以后多照顾照顾他？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TMD干涉我的生活，要不是在帝都离婚麻烦，咱俩早就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了。别以为我现在容忍你就是默许，你敢再越矩一次，咱立马分！！！”
咔嚓，挂了。

“你别过来了，也不知道谁说的，也可能是我爸看出来了，他今天问我是不是不准备给吴家传宗接代了。把我臭骂一顿，甚至对你下了驱逐令。姐姐们怎么劝都没用，我爸现在要带我去相亲，估计没什么时间接待你了。再见。”
咔嚓，又挂了。

LAY和朴灿烈握着已然忙音的手机，哭笑不得地看了彼此一眼，都如瘪茄子一般叹了口气。
这也是生活，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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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
仨番外，over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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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估计会有1.5，不过会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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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点一点放，封前别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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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一章
与金钟仁在索缘生活了这么久，其实鹿晗根本就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因为在这个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没有喧嚣，没有吵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半个月估计也不会有一个客人出现。若扣除出金钟仁无止境的睡懒觉，鹿晗和他做得最多的便是跑到旁边的溪口去钓鱼。有时候一待便是一天。带点盐，就着溪口的空地，煮上两碗鱼汤。鹿晗自觉除了煎鸡蛋没啥太招人的手艺，这鱼汤每每都让鹿晗煮得咸腥异常。但是金钟仁像是失去味觉一般，总会眯着眼睛，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临了，抹抹嘴，笑着说：

“绝世美味！”

每每如此，鹿晗都会哭笑不得地敲着他的脑袋，心想自己又不是笨蛋，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心里头却总会暖暖的。

把鱼竿架在那，俩人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攥着彼此的手，看着清亮的天空中，飘着的云彩，澄澈着的，干净着的，让人心情异常地舒爽。
“小时候，一直在拍戏，每天都在路上，最后落脚的地方永远都是酒店。那时候，好多酒店都喜欢在厕所放一副风景画。我就蹲在马桶上，眯着眼睛，盯着那幅画，想象自己在里面跑啊，跳啊，玩儿啊……”鹿晗闭着眼睛，吸着鼻子，缓缓地诉说着，原本看着天空的金钟仁侧过头，看着那个笑得异常满足的人，不由间往那个方向靠了靠，将他的脑袋，整个搂到自己的怀里。

“我们……要个孩子吧。”
金钟仁突然冒出这句话，让本来窝在他怀里放空的鹿晗突然僵在那，最后抬头对上了金钟仁那双微笑着的眼睛。

“别开玩笑了，今儿鱼汤喝中毒了吧？”鹿晗好笑地想要起身，准备收拾收拾渔具什么的，就要往家里走。结果躺在那的金钟仁，直接拽着他的膀子，让鹿晗失去平衡地直接趴到自己的身上，俩人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
金钟仁一把抓着鹿晗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咧着嘴说：“你觉得我这里会开玩笑嘛？”

正待鹿晗不知所措地愣在那，想着该给对方什么样的反应之时。一直帮自己和金钟仁看店的刘婶家的铁蛋一边跑一边喊着：

“鹿叔叔，金叔叔！有一大群人跑到客栈来找你们，我娘让我过来……叔叔，你们……怎么打架了啊？”跑到跟前，小铁蛋便看到俩叔叔交叠在草甸子上，鹿叔叔一脸血红。平实就觉得俩叔叔关系挺好的啊，怎么今儿“打架”了？
鹿晗本来听到铁蛋的声音就要起，结果金钟仁死活拽着他不撒手，结果铁蛋都到跟前了，俩人还这自己。鹿晗朝着对方的肚子便是一拳，顺便低吼一声：“放手！”金钟仁这才悻悻地撒了手，有些尴尬地起身，鹿晗一把抱住了冲过来的铁蛋。

“没打架，你金叔叔不听话，我教训教训他。”鹿晗回头瞥了金钟仁一眼，对方摸了摸鼻子，磨蹭地起了身。“是谁过来了？跑得这么喘？”鹿晗一边用眼神指挥着金钟仁收拾收拾鱼竿，一边抱着铁蛋往回走。

“嗯，以前没见过，四个男的。开了两辆车，就停在旅店的门口。哦，对了，他们说是你们帝都的朋友。”
鹿晗思寻了半晌这到底是谁，结果到了门口，看到那一辆保时捷，一辆兰博基尼，便基本已然猜出个大概。从大门里冲出来的那大孩子，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鹿晗哥！！！！”吴世勋一把抱住鹿晗，差点没把原本在鹿晗怀里的铁蛋挤死。
“咳咳咳……咱轻点，轻点。你们怎么来了？”
好像有三年了。鹿晗离开帝都转了大半个华夏，最后在索缘等到了金钟仁，他们在这里安然度过了差不多一年的时光。若不是眼前吴世勋的提醒，他几乎已经忘了，在别处，还有些人在挂念着自己和金钟仁。

“是朴灿烈和LAY弄的。我和白贤哥也就跟着过来了。”
屋子里嘈杂的声响快把房顶都震塌了，且不说是这个人小旅店，便是这个索缘，也许久没一时间来这么多人。

“你们这一走，走得也太彻底了，要不是我们找来，你们是不是要隐瞒我们一辈子？”白贤看着被吴世勋领进屋的鹿晗，一时间感慨颇多地拍着他的肩膀，最后竟有些心酸的抱住了他的膀子。许久未见的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若不是人多，说不准都能掉两滴眼泪。

“若有缘，怎样都能相见，这不，你们不是都来了吗？”
正当一群人在这感怀春秋之时，门外进来的金钟仁让屋子彻底开了锅。

“呦！！呦！！呦！！！”朴灿烈和LAY走到金钟仁跟前，几个人开始击掌，然后开始扭打成一片，“来，把这小子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尼玛从美国回来居然连个屁都不放就过来隐居！！真当我们这些兄弟是死人吗？！”朴灿烈一边骂一边笑，一脚把金钟仁踹倒在地，LAY紧接着加入了战局。

本来没想管的鹿晗突然记起昨天金钟仁爬梯子上房的时候，从上面摔下来，腰上还有点伤。便走了过去，拽起了压在金钟仁身上的那几个“低龄儿童”

“他腰现在还有点伤，你们要揍的话，能不能改个日子？”鹿晗有点尴尬地问着。本来压在金钟仁身上的那俩赶紧起身。

朴灿烈调笑地说：“果然有老婆的人，有人疼啊。”说完看了一眼自家八妹，结果人家现如今眼睛里直勾勾地全是鹿晗，完全屏蔽住了自己此时的深情。
LAY在一旁感慨良多地搂住了卞白贤的脖子，结果卞白贤瞥了对方一眼，抬腿直接踩了对方一脚，LAY的大拇脚趾头瞬间没了知觉。LAY一边哆嗦着，一边自我安慰道，这也算是“疼”的一种吧……

一大群人过来，住到好说，毕竟是开旅店的，随便腾出一间都能住人，关键是吃饭问题。平实鹿晗就会那么两手，颠来倒去地做。虽出生在大富之家，金钟仁对于吃食也没啥挑挑拣拣的，给做啥便吃啥。但是这么一大帮人，鹿晗怎么样也不能用糊弄金钟仁的方式糊弄他们吧？本来想让刘婶留下给做一顿，后来一思寻，她做出来的也不过就那么几样家常，让这些个衔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儿怎么下咽？

正待思寻着怎么办之时，卞白贤看出自家大舅哥的纠结：

“别管了，让LAY做。他虽然人品欠奉但做菜还可以。他原来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学过西餐。上次他给我做的意大利菜做的挺好的。”卞白贤看着自家那个混球，不自觉挑着唇角，把他给卖了。
“朴灿烈也行，这几年，我那几个姐夫教了他不少，切墩颠大勺都没问题。”吴世勋也凑了过来，提了个建议。
本来觉得就这俩人最难伺候，却最后不成想这俩人成了伺候别人的人。

大晚上，除了被逼进厨房熏着灶台火的朴灿烈、LAY，还有被那俩人扣下来帮忙的金钟仁。鹿晗带着剩下的俩人拎着凳子，坐在天井乘着凉，聊着天。

“这几年，你们过得都还好吧？”
鹿晗给两人满上茶水，挑着唇角问着。看得出，那两对感情还是有的，但多少还有点小嫌隙。其实也理解，就像他和金钟仁，虽然过着平静安然的日子，但是有时却难免有些尴尬。毕竟那么多年直男当着，跟个男人如此的生活，总会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哪有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呗。”卞白贤靠在竹制椅子上，看着天空中的星星，无奈地吐着糟：“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辈子碰见了他。这人真心欠踹啊，但是……生活不还得继续？”

吴世勋看了一眼鹿晗，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卞白贤，没吱声，低头抿着自己的茶水。直到两位大哥直勾勾地盯得他头皮发麻，吴世勋才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我没啥好说的，真的……”吴世勋赶紧了又喝了一口茶，那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竟细如蚊蚋。

“你平时不跟我说也就算了，这次好不容易来鹿晗这，你得跟他说实话，要不然这一别，又是猴年马月能见。”卞白贤拍着吴世勋的肩膀：“我听LAY说，你爸有‘恐同’心理。估计让你爸知道，又得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吴世勋抬起头看这俩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事情，真的很难办。”说完这话，吴世勋看着厨房的灯光，悠悠地接着说：“虽然朴灿烈不算什么好人，但是这几年对我，真的没话说。在我最低谷的时候，在我身边的总是他，有时候想着，就这么随了他的心吧。但一想到我么家的具体状况，我真的……”

“这些朴灿烈都知道吗？”鹿晗皱着眉头，望向吴世勋。

“怎么会不知道？这几年，他几乎已经把我们家的门槛给踩平了。有一次我爹住院，他床前床后伺候着，生怕怠慢一点。可是这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其实不止是你，大家都不太平。LAY也是张家的独子，最近他也在找代理孕母。不过结果都不甚满意。我把他从我家踹出去，想要跟他离婚，让他找其他女人结婚。结果……他在我么家门口一蹲就是一晚上。”卞白贤看着吴世勋，接了这么一句。

吴世勋说完这话，仨人都沉默了。

“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的，鹿晗哥，能这么痛痛快快地远离一切。”吴世勋看向鹿晗，旁边的卞白贤也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鹿晗低着头，抿了一口茶。想着，哪有想象中的完美？其实他的苦恼更多。
现如今的日子，虽然过得恬淡，但是鹿晗分明能感受到很多暗潮在涌动。比如说孩子，还有金钟仁那颗本就澎湃着的事业心。

今天金钟仁在说到孩子的时候，鹿晗一瞬间是感动，但是下一秒，又是纠结。金钟仁喜欢小孩儿这点，鹿晗一直都知道。无论是之前不相熟时通过其他人了解的点点滴滴，再到俩人在索缘一起生活的日日夜夜。每逢客栈有小孩儿入住，金钟仁都显得异常兴奋。客栈帮忙的陈婶家的铁蛋儿，几乎已经成为金钟仁在索缘的半个儿子……

但是因为生理构造的原因，鹿晗却给不了俩人真正的骨肉。

还有就是事业。
金钟仁相比于那些纨绔子弟，少了对于那些富贵荣华的留恋心。但是在演艺事业这块，鹿晗知道，他还是有着野心的。虽然他经常会说，那个演艺圈，他早就玩腻了。现在他想辗转开拓新的领域比如说和鹿晗的“生活圈”。鹿晗都明白，这些都算是玩笑。毕竟二十多岁仍在演绎巅峰的金钟仁相比于自己，还有更多的可能性，那是鹿晗根本就不忍心去扼杀的。

叹了口气，鹿晗看着卞白贤和吴世勋，只说了一句：
“再多的纠结其实都没有用，最重要的是，你们想要什么。还有是，两个人的选择。”
三人点了点头，最后都陷入了沉默。只觉得这夜愈发的漆黑，映衬这那轮亮得刺眼的月亮愈发的诡异与迷离。




“吴凡呢？他怎么没跟来？”金钟仁一边帮着烧火，一边问着在那切菜墩的朴灿烈。
“刚才一高兴，居然把那么悲伤的事儿给忘了。还记得三年前咱们一起去仓库救人的时候，吴凡中了一枪吗？蛋壳崩进心脏里，那操蛋的医生居然没查出来，最近在恶化。吴凡那臭小子拒绝治疗，现在被绑在宅子里，我们几个人还跟着愁得慌呢。”朴灿烈叹了口气，切菜的速度逐渐在加快。毕竟这几年在吴记茶餐厅帮忙，在这些技能上还是相当精进的。
“他脑子进水了吧？有病不治，活腻歪了？”金钟仁一想到鹿晗，就觉得，世界这么美好，死了多可惜啊……
“有几个人像你似的，有人在身边陪，还那么心甘情愿。如果当初那个人不走，吴凡这今年也不会变成这样，现在他简直是现实版的德古拉。你也别成天躲在深山无人知，抽空去看看吴凡，兴许劝劝他，能顶点用。”在那颠勺的LAY擦了把汗，加入了对话。毕竟是做酒店业的，果真这勺子颠得都相当有档次。

“你们也了解那小子的脾性，我的话他够呛能听。还有庆洙呢？”
金钟仁很随意地一问，LAY和朴灿烈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了彼此一眼。
“他继承家业，现在移民去了美国。”说完这话，朴灿烈顿了顿，接着说：“娶了……Diana。”
原本面色松散地金钟仁因为朴灿烈最后这句有点被噎住，最后震惊地抬起头，看着那俩人。
“你也了解庆洙，他不可能是那种挖兄弟墙角的人，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你应该……”
金钟仁沉默了一分钟，将最后一根烧火棍扔到了灶膛里，微笑地轻吐一句：
“我当然知道庆洙的为人。只是有些惊讶罢了，毕竟当年发生了那么多。如果他们真心是互相喜欢的。我当然是祝福。”

金钟仁咧开嘴无奈地笑了笑只觉得恍如隔世。

“还有最后一件事儿，还记得王家成导演吧？”朴灿烈放下菜刀，蹲到了金钟仁的对面，突然正色道：“他新出了个电影本子现在是MON在做，叫《敌意》，想找你和鹿晗出山帮他撑场面。如果我估摸地没错，这两天他会来索缘。你最好和鹿晗商量商量，看到底怎么答复他。”

金钟仁顿在那，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一时间，竟有些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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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加封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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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放文，封前别夹别夹别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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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二章

那仨人折腾到了二半夜，这饭菜才摆上了桌。平实看这几个人感觉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却不成想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吃，而且鹿晗觉得相比于自己做的，似乎还高出那么一个档次。

鹿晗拎着筷子，在夹第二下的时候，有些趔趄，筷子头杵到了桌子上。
朴灿烈在那边开玩笑地笑着说：“看来我们做的菜真不错，你这也太着急了，哈哈。”
本来坐在边上的金钟仁愣了一下，转而起身到卧室拿出一副眼镜，在后面帮鹿晗带上。
鹿晗有点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笑着说：“最近，视力不太好，你们见笑了。”

其他人因为鹿晗这句话也不再说什么，倒是坐在鹿晗右边的卞白贤皱了皱眉头，一边挑起一根青菜放到鹿晗碗里，一边疑惑地问着：“你之前一直视力挺好的，怎么带上眼镜了。”
卞白贤仔细地瞅着鹿晗的眼睛，又扶了扶自己的镜框。之前鹿晗还总拿卞白贤眼镜开玩笑，说他是小四眼儿什么的，这在索缘日子过得平顺，也没什么高科技产品的使用，怎么突然就带上眼镜了。

鹿晗没吱声，倒是一旁的金钟仁开口了。
“之前还好，就是最近总是眯着眼睛看人。做饭的时候，因为看不清盐罐子，出了不少岔子，我就到旁边的镇子上给他配了副眼镜。我觉得吧，戴上眼镜挺好看的，特别像清秀的书生。”金钟仁微笑地咧着嘴，坐在旁边，朝着鹿晗的嘴角便咬下去了。
朴灿烈和LAY一边起着哄，一边敲着桌子，喊着：“太YD了，这日子没法过了。”鹿晗瞥了金钟仁一眼，在下面拧了一下金钟仁的后腰，他这才舍得把嘴拿走。
吴世勋本就雪白的脸瞬间爆红，低着头扒着饭，脸都快淹没进了碗里。朴灿烈夹了几块排骨放到他的碗上，吴世勋抬起头，一嘴的饭粒。朴灿烈汹涌着的色狼心又起，低头想要啃一口，结果吴世勋又像乌龟一样进了壳里，脑袋钻回碗里便再也拔不出来了。

卞白贤本来就觉得鹿晗这事儿不对，被LAY和朴灿烈这俩二傻子一起哄，心情更加不好，在桌子底下，卞白贤又踹了一脚LAY，对方才住了嘴。LAY挑着嘴角，一把在桌子底下抓住对方的手。本来大家一起吃顿饭挺温馨的氛围，结果经过这仨渣男的突袭，霎时变了味儿，卞白贤总觉得此时挣扎总觉得时机不对，再加上LAY这个色胚也不过是拉着他的手没有下一步的举动，他也就任凭对方握着，没做太多的放抗。

这顿饭吃得，波涛汹涌，暗潮涌动。可算是熬到让他们回房睡觉的时间了。吴世勋站在门口拉着鹿晗的手，糯糯地说“鹿晗哥，我和你一个床吗？”
本来在后面已经准备好今晚大做三百个会和的朴灿烈被吴世勋这句话给呛住了，在后面差点没憋死。
鹿晗看了一眼金钟仁，又看了一眼吴世勋身后的朴灿烈，有点小残忍地说：“世勋，最近我晚上总熬夜，怕折腾地你睡得不安生，听哥的话，去吧，有什么事儿，你叫我。”鹿晗意味深长地看了朴灿烈一眼，对方一副“我绝对不会把八妹怎么样”的表情，临了居然还跟鹿晗比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吴世勋松开了鹿晗的手，咬着唇角，叹了口气。
“那好吧，鹿晗哥，你也早点睡吧。”说完这话，吴世勋三步一回头，悻悻地跟着朴灿烈回了房间。临进门的时候，朴灿烈一把把吴世勋推了进去。
鹿晗皱着眉，看了一眼金钟仁，摇了摇头。对方宠溺地看着鹿晗，用手揉着对方的太阳穴。

“我看你吃饭的时候又皱眉了，人多头疼吗？”
这半年，鹿晗也不知道怎么的，总喜欢半夜熬夜写点东西，估计是熬得，经常会有点偏头痛。金钟仁每次都劝他别瞎写了，写那么多，心也跟着烦，像他这样什么都不想多好。

鹿晗眯着眼睛，享受着金钟仁的特别服务，搂着他的腰，俩人像是跳华尔兹一样，一进二退，三左四右，慢慢悠悠地滑进了房间。
“所以你是猪吗？……什么都不想……每天睡得那么早，早上还起不来……我做的菜那么咸……你居然还说好吃……猪都没你好养……”

“如果你在我身边，当一辈子猪我都愿意。”金钟仁搂着鹿晗，将下巴抵在对方的脑瓜顶上，闷声地说着。一脚踢上门，顺手打开床头柜旁的音响，清亮的女生，一时间萦绕左右：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缓缓飘落的小雨/
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不语的我/
不时地回想过去/

鹿晗咧着嘴角，微笑着，伴着音乐的悠扬，踩着金钟仁的舞步，只觉得整个人都飘在了半空中。瞬间，突然胸口有些憋闷，鹿晗低下头，看着对方细琐的步子，在金钟仁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开始暗淡。
努力用鼻子吸着金钟仁身上的味道，只觉得，再一秒，再一秒，再一秒。

脑海里不停萦绕着上帝的声音，低沉地，急促的，折磨人的……
第一阶段：幻觉+歇斯底里
第二阶段：弱视
第三阶段：遗忘
以及贯穿始终的头痛……

帕托绥综合症，又称为脑神经僵直综合症。直到今天，鹿晗也拼不出这东西英文名的所有字母。只不过会在把治病的药片从一个瓶子里倒进另一个头痛药的瓶子之时，他才稍稍对这东西有点概念。
金钟大帮自己脱罪，找到了妹妹当初死亡的契机，同样也找到了，那份与自己相同的病例。鹿琳长时间的内心纠结，再加上脑僵直一期，产生了幻觉与歇斯底里。让她彻底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不知道金钟大出于什么目的，那次庭审，他并没有拿出那份遗传病例，仅仅站在一个精神科的角度，判定了鹿琳的死亡原因。

其实鹿晗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上的毛病，但从没觉得这是种“病”。一开始能与鹿琳沟通，全托了这所谓的“幻觉”的福，甚至有一阵子，鹿晗经常不吃药，只为了能多见见妹妹一面。更何况那么多年从没有爱过，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一定要记住的人，那么记忆这个东西，要不要又有什么用？
就在这最要命的时候，金钟仁突然闯了进来。带着他的张狂，带着他的霸道；带着他的温柔，带着他的爱，没有跟任何人商量，陡然而至，搅乱了鹿晗所有的预想。

一瞬，鹿晗意识到了，原来这真是病，但，知道了有能怎样？

还记得金钟仁被抓回家去的那个晚上，金钟大送自己回家，临到门口，他犹豫地问着：“我知道如果鹿琳有这种病，你也逃脱不了，只不过女性早发一点而已。钟仁应该还不知道，你准备告诉他吗？”
鹿晗转头背对着金钟大开着门，脑袋靠在门板上，只觉得整个人被揪住了脖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伴着傍晚的蝉鸣，鹿晗悠悠的倾吐着：
“你知道吗？……有一天，我会忘记所有人，甚至我自己。有一天，他站在我的面前，我却全然不知道他是谁。有一天，我的心会被掏出一个大洞，所有的记忆都会顺着那个洞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我想看到幸福的金钟仁，印在我的心里，然后，在遗忘之后，还能顺着那股子本能活下去。”

“……”

“让我们忘了要忘记，彻彻底底地爱一次。”鹿晗哽咽地接着说：“至少，未来，他还有记忆。”

金钟大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觉得有时候爱这个东西太难捉摸，即便触碰到，即便拥有着，即便享受着，却最终仍旧不知道它会飘向何处。

《敌意》是鹿晗写的。
自从感受到自己的二期症状之后，他就开始伏案写本子。还没写完，他就打包把写了3/4的本子邮寄给了王家成导演。对方打来电话，隔着细琐的电话线，王家成导演没说什么废话，只说，我拍。但是你和金钟仁得帮我把它拍完。

鹿晗说好。他知道这样有点不好，但是还是忍不住心里头那点小自私，想要在大屏幕上留点他和金钟仁的印记。这一次，观众只有他们两个人。
如果哪一天，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说不准看着大屏幕上的那个影子，还能想起点什么。

所有这一切，金钟仁并不知道，鹿晗也不想让他知道。
每天晚上，在阴暗的灯光下，看着床上躺在那等着自己却不小心睡着的金钟仁。只感觉，那影子变得越来越远。从抽屉里拿出眼镜，努力的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生怕一个不小心漏掉一个片段。
虽然，所有这一切在不远的将来，都会变成一块白纸，但至少，现在他不想忘。

随着音乐渐落，鹿晗轻声地问着：
“这算是美好的记忆吧？”声音有点哽咽，还夹杂着说不出的酸楚。
“最美好最美好的。”金钟仁在鹿晗的耳边，轻声地嘟囔着。

“这辈子，我第一次说这么肉麻的话，记住了，我只说这一次，你打包放心里千万别忘了……”鹿晗低着头用脑袋顶着金钟仁的胸口，缓缓地接着说：“无论生老病死，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爱你。”说完这话，鹿晗把那口气吐在手里，猛地砸到了金钟仁的胸口。

本来眯着眼睛微笑的金钟仁因为对方如此的举动，突然有些紧张。
“你不会不要我了吧？”金钟仁抱起鹿晗，让彼此的眼睛对视着。
本来面色僵硬的鹿晗因为对方这一举动，突然扑哧一笑，用手打到他的脑袋上，“你个傻瓜！”
就在对方漆黑的双眼更加炽烈地望向自己时，鹿晗已然笑不出来，用手顺着他的脑门，划向他的脸颊，最后触碰着那张嘴唇。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些时光，永不遗忘。

本来要在这多待几天，但是朴灿烈和LAY的公司等不起，卞白贤杂志社还一大堆事儿，再加上吴世勋老爹的一通夺命连环CALL，几个人第二天就走了。朴灿烈一副野兽刚吃饱的模样，搂着吴世勋有点不稳的腰，虽然仍旧被赠白眼儿，仍旧甘之如饴。倒是LAY左眼有点乌眼青，估计是昨晚和卞白贤因为“某些原因“发生口角，被施以了行动上的惩罚。
送他们出门口，卞白贤拉着鹿晗到旁边的角落，轻声地问道：“你没事儿吧？昨天我看你视力有问题，好像还一直揉脑袋，是不是金钟仁虐待你？”卞白贤斜着眼睛盯着不远处正和LAY说话的金钟仁，射出一双怒火。
“别开玩笑了，我不虐待他不错了，你别瞎想。”
“能不瞎想吗，要不这样，当初为了治鹿琳的脑袋痛，我特意给她买了个哈慈止痛仪，反正放在我家也没用，我弄个快递给你弄过来吧？”卞白贤好心的建议着，被鹿晗摇头否决了。
“最近经常熬夜，所以有点偏头痛，哪有那么多的事儿，寄过来也麻烦。就甭管了。”鹿晗将还在那嘀嘀咕咕的卞白贤推上了车，和金钟仁站在巷子口，一边摆着手，看着两辆车远去。

金钟仁搂着鹿晗的肩膀，转身刚要往屋里走，王家成导演便到了。

“哎呦喂！可真巧了！！！”
被人叫住，俩人都愣了一下。
金钟仁知道王导要过来，但是昨天晚上并没有跟鹿晗说，因为他已经想好一定要拒绝。刚刚过上这种恬淡的日子，他不想因为突如其来这样的事儿打乱原本悠然的步调。鹿晗也知道王导要来，但是他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此时他要做的，便是迎着王导进屋，然后接了那个该死的本子。

把王导迎进屋，递上茶，聊些有的没的。王导刚一张嘴，金钟仁便吐出一句：

“对不起，我们……”

还没等金钟仁说完，鹿晗突然反堵上一句：“我们演。”
金钟仁有些惊诧地看着鹿晗，那眼神里写满了“十万个为什么”。一瞬间，只觉得想要说点啥，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王导并没做停留，像是来串门一般，只是把剧本和开机时间丢了下来，转身便走了。全程也不过一个小时，若不是俩人都切实地感受到王导这人的气息，金钟仁只会觉得这像是做了一个无厘头的梦，情节如此的诡异。

王导一走，金钟仁便直勾勾地看着鹿晗。
没等金钟仁说话，鹿晗先开了口：“我想留点‘记忆’，给我们，给我们未来的孩子。”说完这话，鹿晗抬起头，下巴对着金钟仁，咧着嘴笑了：“让那些小屁孩儿看看，他们的爸爸都是演技派……”

金钟仁抽动着的嘴角，咧开了花儿，在鹿晗要说下一句的时候，一下子吻上了他的嘴，此时的金钟仁根本就不疑有他。这个人是鹿晗啊，这个世界上，他最该相信的人。

鹿晗脸上在笑，心里头确是说不出的酸楚。
还记得他们在索缘见面的第一个晚上，金钟仁对自己说：“我们永远都不对彼此说谎。”

但是鹿晗却已经忘了自己到底对这个棒槌说过多少次谎。

那种愧疚感让鹿晗经常寝食难安。只想着，快点失去记忆吧，这样什么都忘了，便什么都好了，所有这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可是一对上这张看似邪气，实则纯真的男人的脸，心里头那撕裂般的疼痛，许久都不能散去。

“我们的电影……”金钟仁低沉地嘟囔着，嘟囔着，透着说不出的欢喜。
鹿晗抬头，想要笑，心里头股子憋闷却死活压不下去，揪着胸口，眼泪瞬间在脸上肆虐着。金钟仁用手一边擦着鹿晗脸上的泪水，一边有些无措的问着“怎么了，怎么了？”

沉默了半晌，鹿晗悠悠地哑然地回着：“只觉得……我们在一起，太不容易。”鹿晗咧嘴刚吐出这么一句，金钟仁骤然一把，把他搂到怀里直挤得彼此的心口难安。

只觉得，太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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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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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有，不过会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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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放文封前别夹别夹别夹别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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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三章

朴灿烈和LAY开着各自的车前脚刚从索缘出来，后脚镇子上空便乌云密布。
老天爷这种独特的欢送仪式让几个人都觉得有点好笑。卞白贤对LAY说：“总觉得鹿晗不对劲儿，这雨像是给他下的。”LAY咧着嘴角微笑着没吱声，心想自家老婆如果挂个牌子能成大仙，这还没咋样呢，就开始给人家算命了。
两辆车出了索缘，直奔帝。都在快进城的时候，朴灿烈和LAY在窗口道了别，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两个岔道。LAY开车往北城走，朴灿烈往南走，送吴世勋。

其实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刺激到了，还是累了。相比于来时的兴奋，吴世勋在回来的路上，一直都话少的要命。朴灿烈想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说了几个冷笑话。吴世勋给了他几个白眼儿，转头将脑袋转向窗外，没说一句话。到后来干脆连头都不转过来了。朴灿烈任命地开着车，心想自己有怎么得罪这小祖宗了，难道是昨天晚上做得太波涛汹涌，把他给弄生气了？

“世勋，昨天晚上……我确实做得过分点……你说疼……我也没停，下次绝对……绝对不会这样了！”车子马上要到下东区吴世勋家巷子口了，朴灿烈一边挠着脑袋，一边扭扭捏捏地在那欲言又止。自小到大他哪吃过这样的瘪，别说他自觉没错，就是他有错，也甚少像谁道歉。但是自打遇见吴世勋这祖宗，几十多年的霸道定律居然就这么不攻自破，成天朴灿烈都得把吴世勋这小子捧手心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他给捏碎了，也断了俩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吴世勋低着头，沉默半晌，因为朴灿烈这句话，一愣，复而转头，看向对方即便是开车，仍旧望向自己的眼神。不由间，叹了口气。
“我……没怪你。”吴世勋看着朴灿烈，轻飘飘地冒出这么一句：“只是觉得有点失落而已，明明应该替鹿晗哥找到让他幸福而高兴，但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吴世勋偏着头，软软地说着。

本来还想着被臭骂一通的朴灿烈把车子停到了吴世勋家前一个路口，之前轻松的神色因为吴世勋这通话，鼓捣得霎时凝重。
俩人安静地看着窗外，沉默了半晌，最后是朴灿烈先开的口。
“你说出来，是想要在我这得到安慰，还是想怎样？”一直以来都和颜悦色的朴灿烈冷地飘出这么一句，让吴世勋有些诧异，这么多年来一向对自己好脾气的朴灿烈此时的冷言冷语，让吴世勋有些结巴。

“我……我……没……”

“别解释，就像你收不住自己的难受。现在，我TMD也管不住自己的脾气。我就问你一句，咱们在一起多久了？”朴灿烈怒气张张地看着吴世勋，问着。

吴世勋看着对方要吃了自己的眼神，犹豫间，回到：“三……三年。”

“对！TMD三年！不是三分钟，三个小时，三天或者三个月！虽然你从来没有正式说咱俩是一对，但是我们俩把情侣能做的都做了。你对鹿晗一直都有感情，我知道，但我一直都觉得你把那当成回忆，我从来都不觉得回忆可以跟我争什么。但是现在，确切的说，从昨天晚上开始，我一直很生气。不是生气你对他的一往情深，而是都这样了，你仍旧不死心！”

“……”

气得上牙床打下牙床，朴灿烈攥着拳头，直忍住要揍人的欲望，接着吼：“是，我可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一如既往跟你动着小动作，调着情，做着爱，但那TMD是谈恋爱吗？你难道还没感受到为什么我昨天晚上做得那么狠吗？！”朴灿烈说完这话，用手捶着心脏，突然破口大骂：“我也是长心的人。这玩应TMD也是肉长的，你无视一次，无视两次，它可以承受，但如果你一直这样，它也会伤！！它也会流血！！它也会疼！！”

吴世勋咬着唇角，脑袋越来越低，最后把头埋在双腿间，发不出一句话：“……”

朴灿烈拽开脖领子，长吸一口气，斜着眼睛看着那个有点单薄的影子，突然觉得有点不落忍。这些东西彼此都懂，但是突然被自己如此明晃晃挑开，以对方的小心脏，多少会觉得有点承受不来。叹着气，一把把那个脑袋拽到自己的怀里，吴世勋原本就因为某些原因虚软无力的身体，就这么被紧紧地搂住，在对方一阵颤抖之后，无奈地转低语调：

“其实……你没有错……错就错在，我爱得比你早，爱得还TMD比你多。”

吴世勋吸着鼻子，偷偷将自己的双臂绑在对方的腰间，帮自己的脑袋在他的怀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吴世勋有点颤抖地在那嘀咕着，声音小的连蚊子都听不清。
原本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的朴灿烈被对方如此一嘀咕，一瞬间甚至有种自己真TMD错到家的感觉，只觉得他是吴世勋吴八妹啊，他TMD都这样了你跟他一般见识个什么劲儿。

“最近事儿多，脾气暴躁，冲你发脾气了，应该是我道歉才对。”朴灿烈觉得自己的底线被狗吃了，确切地说，在吴世勋这，朴灿烈是个毫无底线的傻子。
“你说得对……我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样……都这么久了……我还这样……”吴世勋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在朴灿烈怀里哽咽着，朴灿烈在心里已然后悔自己说了那通话，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在那安慰道：

“其实真不是因为你，八妹，我妈今天从欧洲回来。你知道三年前她确诊癌症晚期，本来活不了几个月，到欧洲我爸和姐夫帮着他找到了个研究室帮着我妈续了三年的命，现如今仍旧无法逆转命数，她说在国外待得不舒服，想要回国度过最后的日子……我TMD心里难受……”朴灿烈低沉地说着，一大男人，直差点掉眼泪。本来还在那愧疚异常的吴世勋突然愣住，抬头看着皱着眉头的朴灿烈，一时间，竟有点心疼起了这个人。

吴世勋仰着脑袋，颤抖地抬起手，一点一点地揉着对方皱着的眉头，朴灿烈闭上眼睛，享受着两个人少有的温情时刻。
“需……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吴世勋低声地问着，朴灿烈摇了摇头，只不过抱着吴世勋的力道越来越重，像是溺水之人找到了个浮板，只想把它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只要你老老实实待在我的身边，别起什么幺蛾子，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朴灿烈深吸一口气，撇着眼睛，看了看手表，已经快过吴世勋的门禁时间。之前把他私自带到索缘，早已犯了吴家老爹的大忌，在一连串催命call之下，若再让吴世勋晚归，后果将不堪设想。

松开了吴世勋，一边拽着他的手，一边单手开着车，把他送到了家门口。
吴世勋临解安全带的时候，有些犹豫地看了朴灿烈一眼，低声地问着：“我们……刚刚不算吵架吧？”
朴灿烈本来抑郁的心情，因为这句话，瞬间纾解了不少，吴八妹啊，这个小玩应儿果真是自己的药，最能治愈着自己。即便他再怎么撩蹄子，自己也真真地拿他没办法。

“当然……不算。”朴灿烈无奈地咧嘴一笑，在对方马上要下车时，拽住他的膀子，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唇角。

吴世勋咬着嘴唇犹豫了半晌，最后颤颤巍巍地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立马松开。朴灿烈也没轻举妄动地想要加深些什么，任凭着对方嘴唇就这么拂过自己的嘴角。
就像一阵清风，顺着他脸颊飘走。

在车里，看着那个飞奔回家的吴八妹，朴灿烈愣在那，根本就没法发动汽车。摇开车窗，点燃一颗烟，感觉到有种东西已经在自己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想着自己错过了他的春天，相遇在一个不太曼妙的夏天，只希望不再缺席他的秋天和冬天。
一思忖到这，朴灿烈笑了，果真如书上所说，恋爱的人都是半个诗人，自己现如今绝逼成开挂的文艺流氓了。

回到朴家大宅之时，LAY比自己早到。屋子里阴郁笼罩的气氛让所有人都喘不上气。
“你怎么这么快？”朴灿烈一边跟LAY往里屋走，一边问着。以朴灿烈对LAY的了解，不纠缠卞白贤个把小时根本就不会罢休。
“他有紧急任务，要回杂志社了。再加上姑妈都这样了，我还搞自己的儿女情长，多少有点不人道。”LAY挑着眉毛回着，最后又很不要脸的补一句：“还有就是，我是个清纯善良的男子。”
本来想损他两句，但是看到走出来面色凝重的大姐，朴灿烈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
“妈她怎么样了？”
“已经没法进食了，现在在输液，钟仁他妈现在在里面。这老太太居然在这种状况下还在那聊，真服了他。”大姐又好笑又无奈地摇着头，领着弟弟和表弟进了里屋。
“她俩？不是一直关系都不好吗？”LAY有点疑惑的问着。
朴灿烈看了一眼LAY，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记住我的话，每个敌人都是你上辈子的恋人。”说完这话，朴灿烈再一次被自己的文采给震惊了，文人啊文人。

朴灿烈和LAY一进屋，朴老太太便把他俩招呼过来。
“你们这俩大忙人……终于出现了！”虽虚弱，虽沙哑，但那股子霸气还在，金钟仁的母亲坐在床边上，一边拿着手绢擦着眼泪，一边握着朴老太太的手。
他俩径直地走到床头，金家老太太一看他俩过来，便松开了朴老太太的手，想要往旁边的沙发走。
“你走什么啊，不是还要拜托我这俩小子帮你吗？你过来永芳，钟仁还挺听他们的。”朴老太太叫着金家老太太的闺名。金钟仁他妈抹着眼角在那嘀咕着：“我也就跟你瞎抱怨抱怨，没想过解决，现如今你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就别又捡起你那操心的命，担心我这里了，好好养你的病得了。”金老太太平实挺温婉的人，今儿不知怎的，像是开挂一般骂着朴老太太。
“我是谁啊？姑娘的时候便是张家无敌霸王妹，死算个屁啊……咳咳咳……”说完这话，朴老太太咳了咳，朴灿烈赶紧过去，找了个枕头，垫到母亲身下。“我这人最信奉的便是赤条条了无遗憾走人生，死也坦然。既然你说了，我就要帮你办到，否则，死了我也差口气。”朴老太太咧开苍白的嘴唇，笑了。

金钟仁他妈在那咒骂道，你这个不要命的老太太，骂着骂着，最后又哭得波涛汹涌。
倒是把旁边的朴灿烈和LAY给弄得越来越糊涂了。

一把拽住朴灿烈和LAY的手，朴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说：“告诉金钟仁，他妈已经不怪他跟别的男人跑了，让他赶紧回家。”
“妈……这……”朴灿烈有点不好办地犹豫着，旁边的LAY也跟着补了一句：“我们都知道金阿姨不会怎样，但是金叔叔他的脾性你们也了解，只怕钟仁一回去，立马被分尸。”

“如果那老头子敢那么做，我便跟他离婚！”金老太太突然扔出这一句，让屋子里彻底安静了，本来在几家小辈儿眼中唯唯诺诺的金老太太突然来这么一下，让朴灿烈和LAY瞬间觉得不对劲儿。不会被自家老太太上身了吧？

“今儿我就跟你们说实话吧，其实永芳年轻的时候和我一直是闺蜜，后来因为我要嫁给你爹，我俩才掰的，自那之后我俩做啥比啥，总是对着干。”朴老太太看了一眼金家老太太，不无感慨地说，“即便我俩互瞅不顺眼，但我仍旧认这个人，她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就是为了我，你们也得把金钟仁那臭小子劝回家，否则，我即便做了鬼也饶不了你们。”

本来已经止住哭泣的金老太太又泪如雨下，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不无感慨地说：“现在你还怪我吧？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反对吗？因为我知道姓朴的这个人太花心，我怕……你跟了他，会伤一辈子心。”

朴老太太顿了顿，只回了一句：“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这话一说完，俩老太太又痛哭流涕的抱在了一起。
果真是女人的世界男人啊，你甭想懂。

一看这屋子里生离死别的场景，朴灿烈和LAY只觉得自己太多余，只留了一句“我们尽量帮”便着急地往外撤。在门缝里，看着俩老太太哭号的声音只差把房顶掀翻了。

朴灿烈往外走，一转头，看着自家的爹也站在那，有点无奈靠在墙角。
“你怎么不进去？”

“她说因为我一辈子都不安生，现在她想安安生生地跟自己的闺蜜在一起待着。”原本保养甚好的朴父虽已人过六十，却如四十一般，头发黑密，面色红润，风度翩翩。经过这几年陪着老妈折腾，头发已经白了大半，整个精神头一点都不如从前了。

“姑父。用不用我们陪你聊聊”LAY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朴父摇了摇头，拒绝了。

“即便跟你们说，你们也理解不了我现在的心情。我根本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生怕她最后一面见到的不是自己，等着下辈子，你找到她时，她便不认得你了。”向来唯金钱女人是命的朴父突然言情起来，让朴灿烈颇为不适。但，不知怎的，他能理解。

“……”

“你妈这辈子跟我，真的没过过两天安稳日子。明知道她配得上更好的，但是却死活松不开手。记住我的话，如果碰到喜欢的人，再怎么宠他都不为过。若没这么做，等着你要永远失去的时候，才会醒悟自己当初错得有多离谱。”朴父揉着脑袋，毫无形象地低吼着。

朴灿烈和LAY呆愣地站在那，根本接不上一句。

“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待会儿。等着她想见我了，我再进去。”

“……”
其实一直以来，朴灿烈都有点看不上自己的父亲。主要是太过于花心的脾性（好像自己也这样……）确实伤了母亲多时。对他的改观应该从三年前开始，为了陪母亲疗养，父亲虽没有过世便分了朴家偌大的家业。将公司股权一式三份给了朴家的这几个男丁。几个小妈也都以重金遣散。随即便带着老妈去欧洲治病。
如果说之前他是个自私异常的男人，但是这几年为了母亲，他确实做到了倾其所有。
就在朴灿烈以为父亲现在会说我已经尽力了。但是他却说，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爱也许就是这种状态吧？

拍了拍父亲的肩膀，抱了父亲一下，朴灿烈叹了口气，和LAY转过走了出了大宅。
出了门，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拨通了各自的电话，在月朗星稀的午夜时分，诉说着自己刚刚分别便已然滋生的想念。
再爱一点，再爱一点，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哪一天会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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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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