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只要你》by沈夜焰(温柔攻别扭受、温馨都市、微微虐HE

逃避

 一次又一次只会用借口逃避

 怎么你从来没对我彻底的死心

 --陶喆《蝴蝶》

 白既明一天的郁闷加折磨,终于在下午彻底抵受不住。

 那时,他正在酒店专门为奥运团队准备的办公室内给参赛团队回邮件。体育局的各层官员,不是毕业于体育学校,就是运动员出身。要论安排个比赛,分析个战略战况等等,肯定轻车熟路。可是一遇到系统性知识性极强的工作,便有些思维混沌。白既明的优势一下子显露出来。唐林极器重白既明,特别安排他负责办公室,统筹规划内外协调。

 虽说白既明从未参与过行政工作,但毕竟有几年班主任经验,做事又细心有耐性,一板一眼有条不紊,倒还算是称职。只是让他这个英语六级都没考过去的人,偏要接收外国邮件,还得写回信说明情况,着实有点头疼,心情急剧下降。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白既明出一口气,不迁怒不抱怨是一向做人宗旨,就算是心里烦闷到极点,提起电话时的声音仍然斯文有礼:"你好,奥运团队接待部。"

 结果,那一声温柔的回答让他差点跳起来:"既明,晚上想吃点什么?"

 廖维信!

 白既明下意识地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3点。正是那一个月中,他每天打电话给廖维信的时间。白既明几乎是咬牙切齿:"廖维信,你倒底想怎么样?"

 那边是廖维信略显诧异的声音:"怎么了?你。。。。。。"白既明不等他说完,"啪"地挂断电话,一天一夜的烦躁不安彻底爆发,快步冲出门去。

 廖维信是酒店方面的负责人,前期工作就是和奥运团队接洽,因此将自己的办公地点也转移到同一楼层。这样,和接待部门的工作人员沟通起来很方便,当然,观察白既明也很方便。

 白既明沉着脸走到廖维信办公室前,决定彻底、干净、绝对地和他说清楚,免得再来纠缠不清。没想到一打开门,竟发现不止廖维信自己,赵鹤男、罗娜、周杨她们都在,正和廖维信相谈甚欢。转眼看白既明走进来,赵鹤男笑道:"你这人,廖哥打电话都不行,还非得自己过来一趟。就是问问你晚上想吃点什么,廖哥请客。"

 白既明冲口欲出的话全被堵回肚子里,廖维信正在办公桌后看着自己,笑得十分淡然。一种被耍弄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白既明周身血液立刻冷却。他忽然明白了廖维信的用意,想眼看着自己按捺不住,出乖露丑,然后暗自得意?廖维信,你未免小瞧我!

 白既明沉静下来,慢慢走到办公桌前,一挑眉:"廖总总是这么破费,实在太客气了。"

 "怎么会,就是怕几位美女不给我这个机会。"廖维信不去看他,转头对那三个女人微笑。赵鹤男说:"咱们也别去大饭店,弄得怪拘束的。我看找个小店,吃点烤串什么的就挺好。"

 众人复议,周杨一碰白既明:"你啊,不许不去。"

 "我当然去,为什么不去?"白既明一抬头,挑衅的目光,正对上廖维信的眼。

 廖维信一笑,忽然一皱眉:"既明,你头发上沾了点东西。"白既明一怔,顺手摸了摸脑后。廖维信站起来,身子探过办公桌,大手已掠过白既明前额的碎发,说了句:"别动,在这。"

 白既明只感到廖维信温软而厚实的手掌覆上自己的耳朵,在耳廓后轻轻撩拨,一颗心怦然而动,刚要闪身躲开,却听廖维信说:"嗯,好了,掉下去了。"

 白既明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看上去极自然,说了句:"那你们好好研究研究,我那边还有事。"尽量放慢脚步,走出门去。

 两个人自此开始胶着状态,廖维信心怀鬼胎,借着各种理由"以权谋私",白既明却不肯轻易认输,倔劲儿一上来,偏要公事公办,神态还得自然。上班接下班送,早饭午饭、甚至偶尔的晚饭,白既明一概来者不拒。一反第一天的紧张拘谨,和那几个老师有说有笑,甚至还能和廖维信交谈几句,完完全全是相处融洽的同事关系,半点看不出不正常。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07:00 +0800 CST  

 只有当廖维信有意无意间碰触白既明时,他才会不露痕迹地躲闪,然后别转脸,等心跳慢慢平复。

 白既明越是这样,廖维信越是不能放手,甚至不满足于一日几次的简短接触,开始成天随着酒店行政总监,参与双方交接事宜。

 酒店一方本来是企划部总监负责此事,连副总杜子成都只是抓大放小。廖维信竟然全程跟踪,如此郑重其事,连唐林也大出意外,深感凯瑞酒店对此次奥运合作的诚意拳拳。更是不敢怠慢,一再叮嘱白既明不可掉以轻心,工作做得要细致再细致。弄得白既明哭笑不得,又半点说不明白。

 最先感到有问题的,还是那几个女人。这个廖总未免对她们太好了一些,完全超出一般合作关系。难道他就是个热心人?还是真的对这次合作重视非常?

 赵鹤男和周杨,没事就凑到一起,小声地说悄悄话。两个人是带日本队的搭档,头都贴着头了,也没人怀疑不是讨论工作。

 白既明捧着文件,一边走一边和罗娜商讨。刚要进办公室,却被赵鹤男一把拉住,说:"我们猜出来廖哥为什么对我们那么殷勤。"白既明和罗娜相对一眼,赵鹤男和周杨一脸严肃。

 周杨点点头,正色道:"不错,我们认为,廖总是在追一个人。"

 白既明心里咯噔一声,勉强一笑:"你们就是喜欢胡思乱想。"两个女人不高兴了:"怎么是胡思乱想?我们是有道理的推测。不过就是个合作伙伴,廖哥这么亲力亲为,不是很奇怪吗?"

 "就是,还天天车接车送,早餐晚餐的。我看有问题。"

 "他还说,搬过去就为了追个人。我看挺有戏,要不然,他搬那么远干什么?"

 "还有还有,动不动就拿水果蛋糕给我们吃,说是让我们品尝品尝酒店厨师的手艺。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行政总厨真有本事,蛋糕软绵不腻,太好吃了!"

 "不是,他最拿手的是雕花,听说给厄瓜多尔队上道菜,用萝卜雕朵牡丹愣是没人敢动,都以为是真的。"

 "雕花那是雕虫小技,厨师最重要的还是做菜。听说他主攻西餐,不过粤菜做得也极地道。"

 "我问过他们了,这个行政总厨是湖南人,还没结婚呢。"

 "啊?不能吧,岁数好像不小了。"

 。。。。。。

 罗娜翻了个白眼,白既明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

 两个女人总算反应过来,暂时停止对总厨的八卦,开始对廖总八卦:"总而言之,这个廖哥肯定是对我们之中某个人有企图!"

 "不错。"赵鹤男严峻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扫射,"我已经结婚了,自然被排除。周杨有男朋友,这事咱们唱歌时廖哥就已知道,也被排除。所以。。。。。。"

 白既明冷汗都要下来了,只听那两个女人异口同声说了句:"肯定是你!"两只手指一起指向--

 罗娜。

 白既明差点得内伤,看着罗娜几乎呆滞地点了点自己:"我?"两个女人很笃定地点头:"肯定是。你看你,170的大个,长得又漂亮,身材又好,工作又好,很配呀。"

 "对呀,现在男人就爱找当老师的,两个大假能照顾家,而且老师社会地位毕竟还是挺高的嘛。"

 "廖哥人多好啊,又体贴又细心,脾气又好,家世样貌身材都没得挑。天,新新好男人啊,标准钻石王老五。你们年龄也相当啊,太般配。"

 罗娜一撇嘴,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不能吧。"

 "怎么不能?哎呀,别担心什么身份地位的,女孩子条件差点太正常了。再说,咱也没差哪儿去呀。"

 "就是,小娜又活泼又温柔,一看就是贤妻良母型的,廖维信好福气呀。"

 罗娜嗫嚅半天,真不想打击这两个热心的大姐,可是不说又不行:"那个,可我,有男朋友啦。"

 "啊?!什么时候?"

 "你怎么不早说?"

 罗娜满脸黑线,刚要回答,唐林踱了过来:"你们在门口干什么呢。"

 几个女人相视一眼,吐吐舌头立刻作鸟兽散。一边走一边悄声嘀咕:"可惜,还没追到手呢就无疾而终了。"

 "就是,唉,可怜的廖哥,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白既明揉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又头痛了。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07:00 +0800 CST  
最美(上)

 你在我眼中是最美

 每一个微笑都让我沉醉

 --羽泉《最美》

 所以说,女人的好奇心实在太可怕,不过白既明还是逃过一劫。那几个女同事不是不想追根究底,而是没有时间。

 就在当天下午,足球测试赛已经开始了。第一场是韩国对厄瓜多尔,后一场是中国对日本。赵鹤男、周杨、罗娜都是带队工作人员,得随比赛队去奥体中心,于是凯瑞酒店里只剩下白既明坐镇协调。

 白既明性子极‮坐,静‬在正厅桌子后面,一天都可以不动地方,可身边的两个志愿者受不了了。都还是年轻人,活泼好动,干巴巴坐在正厅里,不能上网不能读报不能随意聊天,就是佛祖只怕也闷死了。

 白既明性子随和,笑着摆摆手,两个志愿者欢呼雀跃,齐齐跑回楼上去看电视转播,白既明低头继续阅读《奥运接待服务指南》。也不知道是哪个活宝照着国际奥组委要求翻译的,简直不成话,句子奇长,翻来覆去研究半天,也分不清主谓宾。

 白既明叹口气,宣布放弃。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看英文版,就是猜也能差个八九不离十。

 ‮前门‬服务员一声莺声燕语:"欢迎光临。"进来位客人,胸前带着身份卡,白既明一看样貌就知道肯定是日本队随队官员。如果对方没有疑义,他不用主动服务,因此白既明并没有放在心上,琢磨着叫个志愿者下来,自己先去吃晚餐。

 就在这时,那个日本官员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真出自本性,居然涎着脸去摸身前服务员的腰。弄得穿长款红旗袍的小姑娘十分尴尬,一边微笑,一边后退。小日本不依不饶,上去又摸服务员的臀部。

 白既明看不下去了,他"霍"地站起身,几步冲了上去,一把将服务员拉到身后。气得想抬起手煽他几巴掌,碍于身份,只好僵硬地微笑:"对不起,我是奥委会服务人员,您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为您解答。"

 那个小日本板着脸垂下嘴角,噼里啪啦一阵日语。白既明当然听不懂,可又不愿转身离开,刚要说话,只听旁边廖维信的声音:"既明,交给我吧。"

 廖维信走上前,用日语和小日本交谈了几句。日本官员脸色立刻多云转晴,"由希、由希"好半天,转身走了。

 廖维信打发掉小日本,回头见白既明已经坐回桌子后面,手里拿着那本《服务指南》,似乎正在专心阅读。廖维信摸出根烟点着,慢慢踱到他身边,默然不语。

 白既明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开口:"他和你说什么?"

 "没什么。"廖维信眯着眼,看着白既明柔顺的发丝,"不过是以为我们有某种服务。"

 "嗯。"白既明回答得并无怒意,"很符合其民族性。倒是我们疏忽了,下次应该记得,给日本队的通知加上一句:小姐请自备。"

 "不只小姐,只怕还得自备点药品,否则我们酒店没有提供的义务。"

 白既明抬头:"那你这次怎么打发他的?"

 廖维信一耸肩:"告诉他我们酒店的实情,并建议一个地方,请他自己去找。"

 白既明冷笑:"廖总对这个挺在行啊。"

 廖维信认为自己听出了几分酸意,轻笑道:"其实那地方你也熟悉,XX路XX号。"

 白既明一怔,问了句:"什么?"

 廖维信眨眨眼:"XX路XX号,日本领事馆。"

 白既明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突然笑出来,忙低下头一只手握拳掩住口,闷头低笑。廖维信对他这个动作,实在是爱到心里,轻叹一声,说道:"既明,你还没吃晚饭。我在这里帮你守着,先去吃饭好不好?"

 白既明咳了两声,平静下来:"谢谢廖总好意,不过不用了。"

 "既明,你别这么任性,不按时吃饭,你的胃会疼。"

 "廖总,我想我们不是很熟。。。。。。"白既明冷下脸,刚要再说,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喂,有完没完,搞什么鬼。"却是杜子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身旁还跟着个美女,惊奇地看看神色尴尬的白既明,又看看神态自若的廖维信,呆呆地说了句:"你们两个。。。。。。好BL啊。"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08:00 +0800 CST  
BL是什么意思,白既明不可能不知道,当初他为了研究同性恋,连《绝色丽奴》都看过。他一再划清界限,就是怕被人看出和廖维信的关系,没想到被个陌生女孩子一下子揭穿,就算他如何冷静自持,也无法继续掩饰,脸色登时红了起来。幸好这边只有他们四人,如果罗娜赵鹤男她们在这里,看到白既明的反应,不明白也明白了。

 廖维信不愿看白既明在人前困窘难堪,不等杜子成张嘴,就抢先说道:"向雨,你别乱开玩笑。"然后对白既明说:"既明,你可能还不认识,她就是杜子成的宝贝未婚妻程向雨,上个月刚订过婚的。"

 他一打岔,白既明立刻调整情绪,微笑:"你好,上次你们订婚,我有事走不开,没去上,不好意思。"

 程向雨是典型的东北女孩,性子直率。听白既明还要搜肠刮肚地找借口,大咧咧地一摆手:"什么有事走不开啊,就说你是不爱去凑热闹就完了,遮遮掩掩地干什么?"

 白既明顿时语塞,廖维信忙说:"向雨就这样,说话太直,真奇怪小杜怎么受得了你。"程向雨对杜子成一撇嘴:"他敢受不了我?我还不稀罕理他呢。"杜子成赔笑:"就是就是,我就爱她这样。"两个人对视一眼,笑得肉麻兮兮。

 这时,电话一阵响,白既明提在手里说:"你好,接待团队。"然后脸色一点点沉下来--奥体中心赛场出事了,C国男足和日本队斗殴,观众群情激愤,将日本队堵在奥体中心里,防暴警察全体出动。

 没有时间继续聊天,白既明立刻打电话向直属领导唐林汇报,并到酒店‮口门‬,通知交通队马上派客车去奥体中心,将两个队分别接回来。又告诉安保人员疏散聚集在酒店‮口门‬的球迷,加强保安防范。又请廖维信协助公安部门在C国队及日本队下榻的楼层加设警察,防止两方在酒店再次打架。

 这事情说起来有点怨C国队,实在踢得太臭,偏偏又不愿轻易认输,裁判偏裁得令人发指。日本队受不了,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C国队个个都是大爷,又仗着自己是主场,哪肯吃这个哑巴亏,上去就是推推搡搡。日本队急了,一个队员当先开骂。旁边跟队的翻译是中国人,一听小日本骂人,不乐意了,一字不差地翻译出来。这下糟糕,不但C国队,观众们都开始怒骂。结果一场足球赛变成超级无聊的口水战,接着演化为动手动脚,然后便是群众堵截。

 其实足球比赛导致斗殴,哪个国家都有,不过对方是小日本,这就有点民族情绪在里面,武警立刻全面戒备,但是又不能真对自己同胞动手阻挡,小日本被数千观众围住,差点没出来。

 奥组委连忙安排C国队先乘车回酒店,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日本队才在武警的掩护下乘上大巴返回。

 最后一场足球赛九点开始,结束就得十一点,再遇到这点小插曲,等白既明一众接待部门工作人员安顿好所有国家球队,都已凌晨三点了。人人疲惫不堪,纷纷回到自己在酒店的客房休息。

 白既明忙得团团转,晚饭夜宵都没吃,脑子里嗡嗡地,混沌一片,只想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一打开房门,就闻到一阵芝麻油的香气,肚子立刻"咕噜咕噜"乱叫。他关上门,走到床边,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疙瘩汤,里面还卧了个鸡蛋。香菜、大虾、葱花、麻油,让人食欲大开。

 白既明咬咬下唇,缓缓坐到床边。那碗下压着张纸,上面正是廖维信的字迹:放心吧,不是我做的,没毒。

 白既明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轻笑了一下,忽然想起有一天,廖维信信誓旦旦地做了顿晚饭,害得两个人拉了一天肚子,争着去主卧的洗手间。

 他盯着那碗疙瘩汤看上好半天,终于还是抬手,拈起青色的细瓷羹匙,舀起一勺圆润细小如珍珠一样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吃了下去。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08:00 +0800 CST  
放手

 放手也是一种寄托

 你和我都必须做

 而从今以后我们就能对自己说

 已爱过了

 --阿杜《放手》

 第二天早上,白既明九点钟才起床,洗漱完毕,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服务员敲门进来:"白老师,杜副总请您去二楼咖啡厅。"

 白既明略想了想,放下背包,转身去了二楼。

 不只杜子成,程向雨也在,一看到白既明就两眼放光:"嗯,从实招来。"白既明扫一眼杜子成,后者做个"不关我事"的手势,苦着脸。

 白既明慢慢坐下,微笑:"说什么?"

 "你和廖维信的恋爱史呀。"程向雨就差拿个笔做记录了,估计上学听课都没这么认真,"一定是缠绵悱恻、曲折动人吧?"

 白既明不做声,再次看向杜子成。杜副总终于发觉这事自己逃不了干系,清咳一声对自己未婚妻说:"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还问既明干什么。"

 "他是当事人,当事人你懂吗?"真不愧是学法律的,上来就是专有名词,"你知道得能比当事人详细?"

 "我说媳妇,这毕竟是他们的事,你。。。。。。"杜子成再接再厉。

 "什么叫他们的事?你是小白的同学,我是他朋友,关心一下也不行?"程向雨瞪眼睛了。杜子成立刻缩头缩脑做乌龟,嘴里小声嘟囔:"什么关心,就是八卦。。。。。。"

 白既明喝口水,缓缓地说:"向雨,有些事情可能是你误会了。"

 "不可能。"程向雨语气笃定,"听说过吗?在这个世界上,就两件事隐瞒不住,一是打嗝,二就是爱情。"杜子成悄悄嘟囔一句:"还有,放屁。"

 "你闭嘴,哪凉快哪待着去!"程向雨有点生气了。

 "我哪也不去。"杜子成开始谄媚,"就媳妇身边凉快。"

 "滚你的,谁是你媳妇?我告诉你杜子成,别惹我不高兴,小心我把你休了。"

 "不敢不敢,媳妇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杜子成一挺胸,扬起下巴对着白既明:"你,快点说。"

 白既明摇头无奈:"你天生就一叛徒,幸好没出生在抗日时期。"杜子成笑嘻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你比廖维信强多了,他说我就是男人的耻辱。"白既明点头:"嗯,挺形象。"

 "喂喂。"程向雨敲了敲桌子,"你们不许转移话题混淆视听。"

 白既明吸口气,正色说:"向雨,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和廖维信已经是过去式,如果杜子成告诉你的故事很完整,那你就该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你和廖维信很熟,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恰巧我也不是。这个问题就此打住好吗?别为难我,也别再为难子成。"

 "谁说是过去式?谁说是交易?"程向雨不乐意了,"你就不如廖维信坦白,他很明确地告诉我,他爱你。"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你有什么问题问他去好了。"白既明说得温和,但却不容置疑,放下杯子站起来,"对不起,向雨,子成,我得回家做总结,咱们以后有时间再聊。"

 程向雨昨天才刚认识这个男朋友的同学,见他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以为比廖维信好说话多了,不料竟是滴水不漏,半点情面也不给。眼见白既明走过她身边,情急之下说:"白既明,你明明对他有好感,为什么不敢承认?"

 白既明就当没听见,继续向前走。程向雨站起来大声道:"白既明,你知道廖维信今天为什么没来吗?"白既明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程向雨一字一顿地说:"他被家里安排去相亲,女孩子温柔大方,美丽善良。你要是再躲躲闪闪遮遮掩掩,他就要被别人抢走了!"话音一落,只见白既明的后背一僵,程向雨暗喜:激将法,看你还不现原形?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09:00 +0800 CST  

 白既明回身,笑得淡然:"这不正好?皆大欢喜,替我祝福他。"说罢,走出门外。

 剩下程向雨目瞪口呆,杜子成上前:"我就说吧,小白他这人就这样,心里越是难受,表面越不让人看出来。早让你别问他别问他的,这下可好,廖维信知道了还不得公报私仇啊,我的日子惨喽。"

 "去你的。廖哥哪有那么小心眼。"程向雨嘟嘴,"我怎么知道他这个人这么麻烦哪?哼,典型超级别扭小受受,我发誓,要是不把你推到廖哥怀里,我就不姓程!"

 "啊。"杜子成连忙凑趣,"那你可以改姓杜。"

 "杜你个头,都怨你!"程向雨又瞪眼睛,杜子成哀号一声,"怎么都来怨我呀,我招谁惹谁了?"

 白既明几乎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也不知是天气太闷,还是最近太累,只觉得脑子里混混沌沌。他站在门前怔了半晌,才想起来摸出钥匙开门。忽然一阵手机铃响,打开接听,却是妈妈:"既明,你在哪呢?"

 "哦。"白既明忙开门进屋,"我刚回家。"

 "还在忙吗?都不回来参加小亮的婚礼。"妈妈开始抱怨。

 小亮是白既明的表弟,上周结婚,但他忙着奥运会测试赛,哪有时间顾那边,关上门说:"我真是太忙了,婚礼怎么样?还热闹吧?"

 "热闹,亲戚们都去啦。"白母是快嘴的人,乐呵呵地说,"你舅妈抱着孙子来的,那大胖小子,别提多好玩啦。我说既明啊,就剩你没结婚了,上次和你说的那个路家的姑娘,不是挺好的吗?知根知底的,还有你单叔,女儿也在S城,还是护士哪,你去看看没有啊?"

 白既明一听七大姑八大姨就迷糊,再听妈妈没完没了地说结婚的事,更是头晕,忙问:"妈你身体挺好的吧?爸挺好的吧?"

 "好好好,就是看人家孩子都结婚了,着急呀。我说既明啊。。。。。。"白母摆足架势就是要长谈,白既明急道:"妈,这边有急事儿,就这样啊,明天我打给你。"不等白母回答,挂断了手机。

 四周安静下来,他长出一口气,软软靠在房门上,双手一松,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白既明听到声音不对,一低头,看见白色塑料袋里,滚到外面的,竟然是--啤酒。

 在这一刹那,白既明有些精神恍惚,呆呆地看着那十来罐啤酒,有一种不知它们是怎么冒出来的错觉。

 似乎是刚才在楼下超市里买的,似乎是在下了公车之后,似乎是自己刚从酒店提着背包回来,似乎是--

 他被家里安排去相亲,女孩子温柔大方,美丽善良。你要是再躲躲闪闪遮遮掩掩,他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程向雨的话。

 原来廖维信也得去相亲,白既明忽然觉得可笑。原来,条件太好和条件太不好,一样不容易找到对象。

 他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用光了,一点一点将身子滑落到地板上。顺手摸起一听啤酒,看着上面绿色的并不十分熟悉的商标。

 这算什么?要借酒消愁?不过是听到了一句话,甚至连是真是假都还没有弄清,就已经让自己如此不由自主了么?

 白既明又笑,这次却是自嘲。廖维信对自己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么?

 胸腔里像被塞住厚厚一团棉花,压抑得喘不上气,又像被一根极细的长针,刺穿心脏,带来那阵抽搐的刻骨的痛。

 不用去辨别程向雨的话是真是假,事实上,那并不很重要。白既明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如此。他有他的幸福,而我有我的,不过是早晚而已。

 他没有去启开那罐啤酒,而是一听一听拿出来。也许有很多人,喜欢在这个时候,用酒精麻痹自己,但那绝对不是白既明。他把一听啤酒紧贴着墙根放好,然后再提起一罐,就这样将这十来听啤酒一个一个慢慢码上去。

 白既明清晰地感受到了心中那抹酸楚,他甚至完全知道它是什么。

 是的,他嫉妒,他吃醋。

 那又如何?

 任何一种感情,不论当时有多狂热,有多难过,

 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得无影无踪。

 只要

 你肯去忽视。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09:00 +0800 CST  
距离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

 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陈楚生《有没有人告诉你》

 第二天早上,白既明刚要穿上外套上班,却听到一阵敲门声。原来竟是楼下快餐店,送了刚出炉的豆浆油条。钱早已付了,服务员不过是根据客人要求把东西送到地方而已。

 白既明放下外套,取把剪子将塑料盖剪开,把仍冒着热气的豆浆倒入空碗,喝了一口,一直暖到胃里。

 从这一天开始,无论早餐晚餐,都是各种外卖准时送到白既明手中。晚上9点钟,廖维信一定要打电话,然后聊上一个小时。

 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到耳边那个温柔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事。小时候在农村姥姥家,怎么把鞋子扔到锅里,和馒头一起蒸;要么就是上学时偷偷用剪子剪女孩子的头发,学武侠小说和好朋友结拜成兄弟,或者挑染头发叼烟卷装大哥,大学之后组织班会晚会联欢会,找认识的所有长辈拉赞助。说到有趣的地方,连白既明也忍俊不禁。很难想象现在这个成熟稳重的廖维信,还能有那么乌龙的时候。

 当然,也有鼓起勇气跑遍无数地方,也推销不出一件产品,也有判断失误投资失败,辛辛苦苦几年的努力,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不过廖维信都是一带而过,甚至当笑话讲给白既明听。

 无论他说什么,白既明从来不接口,不出声。也有几天晚上,两个人都不说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平稳而悠长,一点一点渗进心里。

 然后是廖维信深沉的诚挚的声音:"既明,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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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12:00 +0800 CST  
‬aoyun会测试赛终于全部结束,所有人长出了口气,高呼万岁。至于明年‮运奥‬会正式开始,至少还有一年呢,累不累的到时候再说吧。

 学校给参与测试赛的老师和工作人员一个星期大假,略作调整。杜子成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告诉白既明不许有约,要和他去爬山看枫叶。白既明皱眉:"要玩也是你和程向雨才对,我去干什么?做电灯泡啊?"

 杜子成笑嘻嘻:"谁让我家向雨喜欢你呢,不怕你亮。乖乖在家里等我电话,估计再过两天吧。"白既明无所谓地一耸肩,将手机扔到床上,披着外套出去逛超市。

 他要买的东西很少,不过是厕纸牙膏牙刷洗发水香皂等必需品,一个三层楼的大型超市,逛了不过二十分钟就宣告结束,付钱回家。

 走到街口,忽然看到前面几个转进暗巷的少年,身上的校服眼熟得很。白既明提着袋子走了过去,果然,那是他所在体育学校的学生校服。十来个高大魁梧的学生正围着一个少年打群架,白既明暗自叹口气,上前喊一声:"你们干什么!"

 一个高个儿正被围攻那位迎面打了一拳,火冒三丈,偏偏有人过来管闲事,扭头骂一句:"X你妈管你什么事,滚。。。。。。"下面的话还没出口,已然看出是白既明。吓得一激灵,忙上前拉开自己同伙:"别打了别打了,老师,老师。"

 那十来个人尽皆停住,看向白既明,一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当中被围攻那位,慢慢走到光亮处,冲地上吐了口血水,抬起下颌,露出桀骜不驯的脸,居然是骆一麟。

 白既明先不说话,冷冷的眼光扫向那群比他个头还高的小伙子,嗤笑一声:"真不错,学会打群架了。"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一个学生,那学生忙接过去拎着。白既明踱到刚才说话的那个学生身前,问了句:"你刚才骂我什么?"

 那学生脸跨了下来:"老师,我不知道是你,我。。。。。。"

 "是别人就该骂?"白既明抬手就煽了他一耳光,那学生低下头,一句不敢多说。

 "你们真行。"白既明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生气的意思,"这么多人打一个,哪个队的?"

 "散。。。。。。散打的。"

 "散打?"白既明冷笑,"那你们是准备全国比赛十来个打一个,还是参加世界杯十来个打一个?丢脸都丢到学校外面来了,真是有种。滚回去,自己到教练那里认错。"

 "别,白老师,别告诉教练行不?咱们下次不敢了。"学生们神色惶恐,开始讨饶。

 "两个选择。"白既明不为所动,"一是你们自己和教练说,该打该罚自己领;二是我和你们教练说,怎么打怎么罚我说了算,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今天算是完了,向白既明鞠个躬,垂头丧气向外走。

 白既明接过那袋东西,看看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的骆一麟,随口问一句:"受伤没?"骆一麟一撇嘴:"还行,估计死不了。"

 "走吧,我家可能还有药。"白既明当先带路。骆一麟一怔,满身的戒备放松下来:"你不说我?"

 白既明看了他一眼:"说你干什么。"

 "我刚才打架了。"

 "嗯,是男人都打架,看你出手还算有分寸,不至于闯祸。"

 "那你还说他们?"

 "说他们是因为他们以多打少,胜之不武。"白既明转身见骆一麟步子虽慢,但动作协调,不像伤筋动骨的模样,也就放了心,"学武的人,武德很重要,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恃强凌弱是正确的。"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13:00 +0800 CST  

 骆一麟啼笑皆非,觉得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刚要说话,两大袋子东西已然塞到怀里。白既明说:"拎着。"

 "喂,我现在是伤员。"

 白既明头都不回:"胳膊不是没折吗?"

 "你这才叫恃强凌弱。"骆一麟俊挺的眉峰皱在一起,心不甘情不愿地提着那两袋东西。白既明淡淡说了句:"我是在教你什么叫尊师重道。"

 两个人不紧不慢上了楼,白既明让骆一麟坐在床头,自己到柜子里找药。

 骆一麟上下打量一遍这个小房间,看到墙角一箱子的方便面:"你就吃这个?"

 "以前是。"白既明找了瓶碘酒,也不知道过期没,不过估计问题不大。骆一麟见他作势要往自己脸上抹,忙一闪身:"那个不行,很难看的。"

 白既明一翻白眼:"就这个,爱用不用。"骆一麟认命地叹息,看着白既明拈起棉棒,专注的双眸盯着自己的脸,心中一动,轻笑着说:"其实不用药,你亲亲我就好了。"

 白既明收回手,面上似笑非笑:"亲哪儿?"

 "就这。"骆一麟点点自己唇边,"最好是深吻,全身都能好。"

 白既明拧好碘酒的盖子,扔了棉棒:"我看你没怎么受伤,不用上药。"不理会那个发情的小孩,转身去收好碘酒。

 他刚站起身,眼前一阵眩晕,下一秒已被骆一麟压到床上。白既明挣扎几下,挣脱不开,双手被骆一麟按在头的两侧,索性放松身体,看着骆一麟‮裸裸赤‬的掠夺的眼光,勾勾嘴角:"原来你喜欢这样?"

 "我不喜欢。"骆一麟邪邪地笑,"不过如果你喜欢,我奉陪到底。"

 "对于一个刚打完群架的人来说,你还真是精力旺盛。"

 骆一麟眨眼:"我‘精‘力非常旺盛,完全可以满足你。"他边说边低头,最后一个字已化在吻里。

 白既明任他在自己唇上舔舐流连,没有反抗,眼底淡定从容,看着骆一麟沉醉痴迷的脸。当他探入舌头要加深这个吻时,猛然一抬腿,膝盖正中骆一麟的腹部。

 若是平时,这一下根本不算什么,可偏偏骆大少刚打完架,那里青紫一片,哪受得了这个,痛得汗都下来了。

 白既明轻轻松松站起身,过去拉开房门:"走吧,寝室要锁门了。"

 骆一麟勉强直起腰,骂了句:"你他妈真狠。"白既明听而不闻:"我送你回学校。"

 "谢了,我自己能回去。"骆一麟走了出去。白既明不放心,到底还是锁门跟他一起下了楼。

 到了楼门前,骆一麟终于忍不住了,要真被他送到校门前,被其他学生看到,这脸得往哪儿搁。恶狠狠地说了句:"你他奶奶地滚回楼上去,我还没残废呢。"

 白既明就当他欲求不满乱发泄,脱下自己外套,递给他:"穿上。"

 "干什么?"骆一麟不接。

 "看你那衣服,还不得被值班老师当贼抓了。"

 骆一麟看看自己身上衣服早破了,不知还染上谁的鼻血,黑红黑红的。他厌恶地脱下,随手扔到‮圾垃‬桶。冷风透过薄薄的毛衫袭入,转瞬被围上来的暖暖的体温阻隔在外。

 骆一麟鼻尖闻到属于白既明的特有的气息,将嘴边那句:"用不着。"吞回肚子里。

 白既明给他披上衣服,看着他把纽扣一颗颗系好:"行了,以后打架小心点,看见人多就别逞能。"

 "哼。"骆一麟不屑,"他们?狗屁不是。"

 "你是?"白既明好笑,见骆一麟眼睛又立起来,忙道:"快走吧,一会寝室真锁门了。"

 "那正好。"骆一麟一点不着急,凑到白既明耳边说,"我住你家。"

 "行啊。"白既明不咸不淡地回答,"你住厕所。"

 骆一麟一脸受伤的神色,撇撇嘴,转身走了。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13:00 +0800 CST  
白既明舒口气,双手插在裤袋里,猛然一抬头,却见马路对面那辆黑色的轿车,靠在轿车上那个熟悉的人影。

 廖维信。

 白既明心脏剧烈地跳动,忽然想到自己刚才和骆一麟暧昧的举止。他都看到了?看到多少?

 白既明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廖维信竟然也不开口,也没有走过来。两个人就这么站着,隔着一条马路。

 白既明觉得有点心虚,还有点惶恐,竟然不敢去看廖维信的眼睛。半晌才觉得自己的感觉有够怪异,暗骂自己没出息,抬起头来。廖维信和他对视一眼,慢慢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开车,走了。

 白既明怔了好半天,才缓缓踱回家里,将自己摊在床上,望着灰蒙蒙的天花板愣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起。白既明差点跳起来,探手拿过那个小东西,按下接听键。

 廖维信没有说话,呼吸仍是很平和,却让白既明忐忑的心安静下来。

 "对不起。"廖维信说。

 白既明不料他上来先说这么一句,下意识反问一声:"啊?"

 "我说过不在你面前出现的,是我没忍住。"廖维信声音有些沮丧,苦笑着说,"没办法,实在想看看你,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他停住,长出口气,"是不是,打扰你了?"

 他语气里的战战兢兢让白既明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恨,他咬着唇,听到廖维信在那边低低地说:"和你在一起一个月,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只好把每天的菜都换一换,你觉得哪家的菜好?"

 廖维信顿了顿,没有听见白既明的回答。这是他习惯的了,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如此。自顾自接下去:"你要是喜欢,就告诉送外卖的人,我都和他们交待清楚了。喜欢就多吃点,你最近瘦得太多,测试赛忙完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廖维信躺在沙发上,一手拿着电话,不厌其烦地叮嘱,然后又静默下来。墙上挂钟的分针一点一点地移动,慢慢指向最顶端。

 忽听那边传来两声轻咳,廖维信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既明生病了?暗自责怪自己刚才没看清楚,刚要说话,却听那边一个弱弱的声音:"那个。。。。。。"

 廖维信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敢出声,屏住呼吸等着。白既明似乎很犹豫,终于说了句:"那个孩子,是我的学生。我。。。。。。"

 他又不说话了,廖维信却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狂喜,不知不觉间已然笑出声:"我知道。"他说,"我知道。"

 白既明听到那一声轻笑,狼狈万分,挂断手机,将脸埋在被子里,觉得自己真是有病。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14:00 +0800 CST  
简单爱

 你靠着我的肩膀

 你在我胸口睡著

 像这样的生活

 我爱你你爱我

 --周杰伦《简单爱》

 白既明最终还是和杜子成程向雨一起出去爬山。他生性不喜欢热闹,更不爱出门,不过最近实在心太乱,没准出去走走能理理情绪。

 三个人开辆宝马,在高速上行驶了近四个小时。一路上程向雨坐在副驾驶,忙着和杜子成叽叽喳喳地说笑。白既明乐得清闲,独自窝在后座,看着车窗外夕阳如醉、晚霞红透,心境开阔了不少。

 天华山是刚开发不久的旅游地点,杜子成极力推荐,说等全部开发完了,人群蜂拥而至,到时候想好好观赏只怕也难。白既明最怕的就是人多,杜子成拍着胸脯做担保,没准整座山就他们三人。

 事实证明,两个心怀鬼胎的坏蛋还是撒谎了。白既明一下车,就看到等在不远处的廖维信,两人目光一对上,都怔住。

 程向雨仍然笑嘻嘻:"啊,怕小白孤单寂寞,特地把廖哥也叫来了。小白,多一个人你不会在意吧?"白既明勉强勾了勾嘴角:"没事。"

 杜子成装作没看见两人的尴尬,抬手看表,说了句:"都快十一点了,咱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爬山。"程向雨欢呼一声,当先跑到旅店里。

 房间是早定好的,杜子成程向雨自然住在一间房,本来另一间就是白既明的,现在好了,多出个廖维信。程向雨得意地一睒眼:"快睡吧快睡吧,我都要累死了。"拉着杜子成进房间去也。

 倒是廖维信先镇静下来,打开房门说:"向雨就是没心没肺,你别在意。"他轻咳一声,说道:"要不我再去开个房间,这里好像空房挺多的。"

 "不用了。"那样太矫情,既然已做不到对他视而不见,形同陌路,那又何必装模作样?白既明低着头走进房间,将随身带的背包放在床头柜上。

 廖维信见白既明神情有些恍然,知道他还没有弄清楚该怎么面对自己,一笑,忙着摆放东西整理双人床,对白既明说:"你先去洗澡吧,太晚了,明天还要爬山。听说挺险,今晚养精蓄锐。"

 白既明默默地掏出自己的衣物,静静进了洗手间。

 杜子成是典型的公子哥,一点不能委屈自己,出门旅游,当然要订下当地最好的旅店。房间里很干净,设备也还算齐全。不过现在是深秋,天气冷得很,用不着洗澡。白既明简简单单洗漱一番,便走了出来。

 等廖维信洗好,白既明早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装睡觉,脸冲外,身子缩在床的一侧。廖维信张嘴要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没出声,走到另一侧掀被躺下。1米8宽的床,倒让两人明显划出楚河汉界,谁也不说话。

 原以为如此小心翼翼保持距离,又各怀心思,只怕要望天到明晨。没成想,两个人忙活奥运会两个多月没睡好觉,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竟然都睡着了。

 廖维信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闭着眼睛摸了半天,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随手打开,里面传来杜子成的声音:"喂,睡醒没?到点啦。"廖维信一睁眼,微微动了动,发现半边身子被人压着。低头看过去,白既明的头躲在自己右边肩窝里,睡得正香。

 廖维信不由自主微笑起来,对杜子成轻声说道:"才几点,太早了。"

 "早什么啊,都七点了。"

 "既明还没醒,要去你们去吧,我陪他多睡会儿。"

 "没醒叫醒他呀,四个人一起来的,我们俩先去,这叫什么事?"

 廖维信见白既明蹭蹭脸,蹙起眉头,知道是觉得吵了,不敢再说,低声道:"要不就等我们,要不就先走。就这样,爱咋咋地。"索性关机,反正白既明的是小灵通,根本就没带来,料他杜子成也没胆子敢打房间的电话。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14:00 +0800 CST  

 白既明踢被子的毛病又犯了,冷得紧紧贴在廖维信的身旁,吸取他身上的温暖,手臂横到他胸前,抱个严严实实。

 廖维信一条手臂被白既明压着,又不敢乱动,废了好大的劲才扯过被子,慢慢给白既明盖上。

 趁着窗帘缝隙中透过的晨曦,廖维信朦胧地看到白既明恬静的脸,乖乖地躺在自己怀中。一种说不出的幸福的感觉,阳光一样环绕住他。廖维信轻轻拂起白既明耳边的碎发,看他白皙的脖颈弯出一个美好的弧度,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伸手揽住白既明,下颌抵住他的头顶。

 白既明梦到自己躺在无边的长草中,周围密密麻麻的向日葵盛开着,橙黄色的海一直延伸到天际。他将四肢舒展开,惬意地喟叹一声,感到那一丝一缕的柔软和温暖,慢慢渗透全身,充满胸臆。

 这种感觉太舒服,以至于白既明睁开眼睛,面对并不算黑暗的房间,竟有一种隔世的恍惚,好半晌才发觉那种温暖来自于哪里--廖维信的身体和身上的被子,像一个铺满厚厚丝棉的贝壳,紧紧将自己包裹在里面。

 白既明头枕在廖维信的胸前,看不见他的脸。他没有动,近乎贪婪地汲取那久违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有一瞬间,白既明忽然觉得,就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

 他想起那一个月中,曾有一次做爱之后,他就这样躺在廖维信怀里。廖维信问他:"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今天干点什么?"那可能是《后天》碟片带来的后遗症。

 自己怎么回答的?"和你做爱做到死。"

 白既明轻笑,闭上眼睛,如果末日之前,能这么相拥而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人们依旧会活下去。该哭的哭,该笑的笑,该面对的一样也逃不掉。

 所以,就这样吧。

 白既明硬起心肠,一抬头,却正对上廖维信含笑的眼:"睡醒了?"白既明的脸登时红了起来,慌忙支起身子,呆了半天,说出一句:"我去洗漱。"磕磕绊绊下床逃到洗手间里。

 等两个人走到餐厅吃早饭,杜子成程向雨早就不耐烦了,看到他们一前一后进来,程向雨当先嚷嚷:"你们还能行不?在不来我都开始吃午饭了。"

 廖维信不等白既明开口,抢先回答:"我起来晚了,不是让你们先爬山了吗?"

 杜子成哼了一声:"这话也亏你说得出口。快点吃别废话,再啰嗦天都黑了。"

 廖维信一边剥鸡蛋壳一边无所谓地耸肩:"那也行,正好到山顶看日落。"杜子成程向雨对着翻白眼,白既明知道是自己的错,胡乱扒拉两口粥,就放下碗筷。

 几个人各提着一瓶矿泉水来到山脚下,已经九点了。太阳升起老高,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天华山风景果然不错,最重要的是刚刚开发,人工开凿的痕迹并不多。尤其是游客极少,漫山望去就他们四人。还有个当地的女导游,结结巴巴地讲些穿凿附会的传说。

 廖维信随手摸出张钞票,递给那个小姑娘,笑道:"不用了,谢谢,我们想自己走走看看。"小女孩乐得清闲,拿着钞票跑下山。

 这山说是险,其实不过是招揽游客的手段而已。廖维信杜子成名山大川游个遍,来这里只当是远足,程向雨多动好玩,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有白既明,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别说辽宁省了,要不是回老家,S城都不会离开。望着清澈的溪水蜿蜒流过,两旁枫叶丹染,如霞似火。落叶沿着溪水缓缓滑动,一种红艳的凄美。不由自主掬了捧溪水,只觉凉意直透骨髓。抬头见天高云淡,风舒叶卷,果然令人心旷神怡。

 廖维信见白既明心情极好,不忍去打扰,只在前面领路。转眼到了"一线天",算是正式开始要登山了。两旁峭壁陡立,中间夹着一条不过一人宽的细缝,铺上铁质楼梯,几乎是直上直下,倒还有点险的趣味。

 廖维信刚要上去,却被杜子成一把拉住,问道:"你急什么?等一会。"

 廖维信回头看看还没跟上来,在后面和程向雨相谈正欢的白既明,笑道:"怎么,怕你媳妇儿被人抢啊?"

 杜子成笑道:"说什么呢你,我是让你护着点小白。去,到他后面走去。"

 廖维信诧异地看他一眼,白既明还用护着?对一个男人来说,这可算不上是关爱,简直就是侮辱了。

 杜子成仍是笑:"就猜出小白不会告诉你--他有恐高症。"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14:00 +0800 CST  
转机

 人群中我找到你

 我抱着你

 我们的爱情

 还未完待续

 --潘玮柏《转机》

 廖维信想了想,如果他做张做势地守在白既明身边,那个执拗的小情人非生气不可。于是装作体力不支,慢下脚步。白既明正被程向雨逗得直笑,没有发觉廖维信已然绕到自己身后。等到上了半山腰发现时,也没怎么在意。

 一路上的石梯都是砌好的,两旁铁制栏杆看上去挺结实。白既明恐高症不算太严重,但仍下意识地牢牢抓住栏杆,眼睛只盯着面前的楼梯,若要抬头望远,非得停住站稳才行,只是不能顺着峭壁往下看。

 两旁景色自然错过不少,不过白既明能登上来已是心满意足。微笑着看程向雨和杜子成几步冲上山顶,在上面兴奋地大叫。

 天华山山顶是个巨大的平面斜坡,他们站在最顶端。白既明看着脚下的岩石一直向下倾斜,仿佛宽大的滑梯,似乎再往前一步就要滑到对面深渊里去。他一阵目眩,不敢再向前走,觉得浑身肌肉都紧张起来。只好慢慢坐倒,上身后倾。手心都是汗,四下摸索,想找个牢固一点的东西攥住。摸来摸去握住一个宽厚温暖的东西,却是廖维信的手掌。

 廖维信拉住白既明的手,没有看他,向前蹭了一点,恰巧斜挡在白既明身前。白既明心底安定了些,刚要松开手,竟见程向雨和杜子成向着那斜坡飞奔,径直冲到最低端,齐齐撞在栏杆上,望着脚下的陡壁大笑。

 白既明看得心惊胆战,觉得那根栏杆说不出的脆弱,好像马上就要从中折断,那两个人会一下子冲到悬崖下面去。他连忙闭上眼,头晕得厉害,心脏跳得极快。

 廖维信回头看他脸色苍白,知道他心里害怕,立刻站起身,说道:"这里风大,咱们往后一点行不?"

 白既明不敢再逞强,任廖维信扶着自己退到岩石后。那里有一段石阶,两块巨大的石块刚好搭成一处小小的空间。白既明靠在石壁上,上下前后都是稳固的石头,这才觉得安全,长长出了口气,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

 廖维信拿出水来递给他,白既明接过,喝了几口,舒服不少,轻轻说了句:"谢谢。"廖维信低低地问:"好些没?"白既明微微点点头,垂下眼睛看脚下的石阶。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听着风声从山顶吹来,在石壁后打个旋吹走。然后是程向雨的高喊:"喂,你们拍照不?"

 仿佛被人从梦中突然叫醒,白既明猛地直起身,后退一步,慌张地回答:"不,不用。"定定神,语气变得自然:"不用了,咱们早点下山吧。"

 回去的路和来时不是一条,对有恐高症的人来说,下山比上山有困难得多。那些歪歪斜斜忽高忽低的石阶,处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陷阱,好像自己一不留神,就会顺着山势栽倒下去。

 廖维信不再掩饰对白既明的帮助,不时地小声提醒:"这块石头有点松动,小心点。""那段栏杆是坏的,扶我就行了。"

 白既明正全神贯注地避免去注意石阶倾斜的角度,忽听身后程向雨"扑哧"笑出声来,回头看时,见她和杜子成笑吟吟地瞧着自己和廖维信,一脸的暧昧神情。

 白既明面上一热,不知为什么,竟有些狼狈的怒意。不去理会廖维信伸过来的手,硬硬地说:"不用你,我自己能行。"快步越过他,沿着石阶疾走。

 他只图走得快,全然忘了自己的恐高症,等到石阶不停地在眼前晃动,头晕目眩才觉得不妙。耳边听到廖维信的声音:"你慢点。"却是一直跟在身后,不由心里一慌,一脚踩空。

 廖维信吓了一跳,伸手拉时,已经迟了。眼见白既明蹲下去,痛得皱眉。廖维信急忙到他身前:"怎么了?"

 白既明没有回答,试着直起身子,但是右脚一用力就是钻心地疼。这时程向雨和杜子成也跑来,廖维信急道:"他脚扭伤了。"二话不说,背起白既明就向山下跑。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15:00 +0800 CST  

 幸好他们已经快到山脚,廖维信背着白既明跑到溪水边,弯腰去脱他的鞋袜。白既明一缩腿,说道:"不用不用了,我自己来。"

 廖维信瞪他:"都什么时候了还逞能。"到底脱掉,撩起溪水冷敷白既明右足踝。一阵清凉逐去伤处的灼热,白既明不再说话,低头只看自己的脚。

 杜子成跑上前:"没事吧?"

 廖维信摇头:"不行,还得去医院。我开车送他去,你们俩自己玩吧。"和杜子成一起,扶着白既明走回车里。杜子成本想和廖维信一起去,眼珠一转又改了主意,说道:"好,你们先走,晚上给你打电话。"廖维信嗯了一声,没心思聊天,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足踝已经肿了,医生略微看了看,便说是扭伤,而且及时得到处理,并不严重。不过廖维信不放心,坚持拍个片子,确定没有伤到骨头。又去药房取了药,敷在伤处。

 白既明一直低头不语,廖维信喝口水,对他说:"等咱们回S市,再找我朋友给你好好看看。"白既明摇摇头,低声说:"以前打篮球受过伤,我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廖维信太清楚他的性子,执拗劲一上来,只能给自己钉子碰。想了想说:"那去我那里好不好?你脚伤到了,一个人也不方便。"

 白既明仍是摇头:"我回我那里。"

 廖维信叹口气,扶着他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廖维信放了点音乐,是熊天平的专辑。自从上次听过白既明唱了《雪候鸟》,廖维信特意买张CD放在车子里翻来覆去地听。熟悉的旋律一起来,白既明一震,下意识地抓住安全带,脸偏向窗外。

 廖维信知道他现在内心矛盾重重,恐怕不太好过。但是只要自己流露出一点靠近的意思,他会像只受惊的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戒备深深掩藏起来。

 有些东西,除了自己,谁也强加不了,外因还得通过内因起作用。廖维信暗自一笑,没想到中学时那点哲学底子还能用在这里,可见学什么都不白学。耐心他廖维信有的是,咱们就慢慢磨吧。

 如果不是这场大雨,廖维信的万里长征不知还要走多久。所以说,我是亲妈~~~~

 咳咳,好吧,后面那句可以无视。

 车子一上高速,这雨就下来了,持续近三个小时,居然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能见度极低,除了近处被路灯映射的密密麻麻的雨丝,和远处无边无际的黑暗,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廖维信不敢开得太快,进了S城,到处都在积水,到处都在堵车。等两个人浑身疲惫好不容易到了白既明家的楼下,正是半夜。

 廖维信打开车门,顶着大雨打开后车厢,取出雨伞,然后再绕到另一边扶着白既明出来。楼道里很黑,这种没有物业的旧式小区,走廊里感应灯坏掉报修,怎么的也得拖上个俩三月。弄得居民们都不愿意麻烦了,反正大晚上的也没人出门。

 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廖维信按开手机,暂时充当手电筒,让白既明拿着,自己弯下身背他上楼。

 进了房间,廖维信扶白既明坐在床上,到厨房从暖瓶里倒杯热水,递给他:"喝了,快点换衣服睡觉吧,小心别感冒了。"

 白既明住在顶楼八楼,实在太高,廖维信全身上下又是水又是汗,早湿透了,估计活了近三十年没这么狼狈过。白既明见他身上的水不断滴落,瞬间在地面上形成个小水洼,终于忍不住开口:"外面雨太大,今晚住这吧。"

 廖维信抬头,看着白既明略显局促地垂着眼睛:"那。。。。。。我先去擦把脸。"

 "可以洗个热水澡。"白既明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说不上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带点故作的镇静,"柜子里有衣服。"

 廖维信尽量很自然地走到白既明身边:"你的衣服也湿了,要不咱们一起洗吧,你的脚也不太方便。"

 白既明握着杯子的手一下子攥紧,脸上红了起来,犹犹豫豫不出声。廖维信再等他做决定,那就是天大的傻瓜,立刻转移话题,追问一句:"用我帮你脱衣服吗?"

 "不用。"白既明慌忙回绝,"我自己就行了。"

 廖维信笑:"那好,我等你。"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15:00 +0800 CST  
爱人

 请爱着我

 请再爱着我

 甜蜜的感觉吸引我

 不再拥有这份寂寞

 在夜空请你呼唤我

 --邓丽君《爱人》

 厕所真是不太大,除了手盆坐便零零碎碎,也就能容下一个人。两个大男人一站到里面,温热的空气立刻充满整个空间,想忽视都不行。彼此‮裸赤‬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热水打开,水蒸气升腾起来,竟是说不出的暧昧。

 隔着雾气,对方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白既明紧紧抓住暖气管子,水浇在身上,热得难受,有些透不过气。廖维信从慢慢伸出手臂,轻轻揽住白既明的腰身,胸膛贴在他的后背上。脸在白既明的颈边缓慢而轻柔地磨蹭。

 "既明。。。。。。既明。。。。。。"廖维信的呢喃,在这热气弥漫的狭小浴室中,显得异常飘远。白既明动动唇,这样的气氛太温暖,那种冷硬漠然的拒绝话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他颓然地低下头,认命地闭上双眼。

 廖维信小心翼翼转过白既明的身子,让他背靠住身后墙壁的瓷砖。白既明的头枕在廖维信宽阔的肩膀上,任热水淋洒下来,沿着脊柱滑落。

 廖维信扶着白既明直起身,大手抚上他的脸:"看着我,既明。。。。。。看着我。。。。。。"白既明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抬起双眸,对上廖维信宠溺温和的眼睛。

 廖维信看着白既明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脸上满是怜惜:"太累了,是不是?"

 白既明没有说话,连日的矛盾挣扎强作假装,突然一下子没了用处,心里涌上来的,是莫名的委屈和酸楚。

 是的,太累了。白既明舍弃了徒劳无功的努力,放任自己沉湎于无边无际的温馨的海里。感到廖维信的吻,滚烫犹如火灼,落到自己脸上、唇上。

 往下发生的一切,白既明都没有任何概念。他只是随着廖维信,随着自己身体的本能,脑子里一片空白。

 廖维信扯下条毛巾,胡乱擦了擦两个人,带着白既明躺倒床上。看到白既明闭着眼睛,温顺地躺在自己身下,脸颊因为热气的氤氲而泛着粉红的光泽。他揽过爱人的身子,低头吻下去。

 白既明仰起脸,热切地回应。两个人的呼吸渐渐粗重,感觉到彼此昂然的欲望。廖维信一把握住他的,上下不停地撸动。白既明激动得低喊出声,浑身的力气都被聚集到那里。

 长久压抑的情感,突然的涌出让两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疯了一样相互啃咬吸吮。炽热的火花瞬间燃烧起来,一直烫到灵魂深处。除了本能,不知道该遵循什么;除了契合,不知道该追求什么。像是在旷野中寂寞已久的兽,在近乎粗暴的动作中寻求淹没的‮感快‬。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15:00 +0800 CST  
勇气

 爱真的需要勇气,

 去相信会在一起。

 人潮汹涌我能感觉你

 放在我手心里,

 你的真心

 --梁静茹《勇气》

 两个人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那处一百来平米的房子还是老样子,白既明扭伤了足踝,便不肯穿拖鞋,光着脚在地上蹦来蹦去。廖维信扶着他躺到厅里沙发上,将顺道买来的各种食物,装盘的装盘、加热的加热,碟碟碗碗地摆了一茶几。再打开电视、音响、DVD,随意抽出一张白既明淘到的盗版碟--《肖申克的救赎》--真是够老的。

 "不是看过了吗?"廖维信皱眉。

 "再看一遍呗。"主人公安迪是白既明的偶像,当然不会去理会廖维信毫无力度的小小反对。廖维信笑,放好碟片,将遥控器扔给白既明:"看吧,祖宗。"

 "我觉得电影改编得比小说好。"白既明难得地发表了句议论,然后就不出声了。两个人一边吃着各种美食,一边看可怜的男主人公被诬陷入狱。

 可惜安迪刚给在房顶上浇沥青的几个犯人要啤酒,白既明就已经开始打瞌睡。昨天一直折腾到今天凌晨,算起来也不过就睡了四五个钟头。

 廖维信看他倦怠得很,取出被子帮他盖上,自己换了外衣要出门。

 白既明睁开眼:"上哪去?"

 "你睡吧,我给你买几套衣服,你那些就不要了,免得搬来搬去太麻烦。"

 白既明坐起来,想了想:"那你别买太贵的,差不多就行了。"

 "干吗?"廖维信打趣他,"还怕像上次一样还不起呀?"白既明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接口。

 廖维信本来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白既明竟是这种反应,反倒上了心,停下穿外套的动作,眼睛看向白既明。

 白既明不敢和他对视,抿着唇偏过头去。

 廖维信满腔的情意一点一点冷却下来,他"啪"地将外套甩在鞋柜上,冷冷地说:"用不用把水费电费都算上?"他还想往下说,见白既明脸色骤然白了下来,终于还是不忍心,可也不想这么僵持着,转身进了书房,"呯"地关上房门。

 秋日的阳光很灿烂,透过落地大玻璃洋洋洒洒地射进来。廖维信却只觉浑身都在发抖,他摸起书桌上的烟,胡乱抽出一根点着,站在窗台前向下望。

 树叶都落了,S城的深秋难看得很,繁花早已凋零,而冬雪还没落下。枫树是极少的,满眼都是灰秃秃的单调。就算有些松柏等常绿乔木的点缀,也是那种暗淡的灰绿色,倒像是生了病,无奈地挺立着。

 早知道不会这么容易的。廖维信几乎是苦笑了一下,将手中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他长出口气,情绪稳定下来。不去理会地面那些沉闷,转而望向天空。

 很蓝,很干净,透着一种清澈的爽利。

 说不沮丧、不生气是骗人的,可自己不早就领教他的别扭性格了吗?爱的是这个人,又有什么不能包容的?更何况,已经迈进一大步了,不是么?如果能一辈子相守,就算折磨上个把月,还是自己赚了呢。

 廖维信自己都觉得想法有点阿Q,他自嘲地一笑,决定要和白既明好好谈谈。那个小情人太被动,要是继续自怨自艾下去,说不定前面的努力都要白费。

 正在这时,传来几下轻轻的敲门声,断断续续的,似乎外面的人也是犹犹豫豫。廖维信走上前,打开房门。

 白既明歪着身子靠在门边,没抬头,垂着眼睛看地板。

 廖维信看他身上只穿套睡衣,怕他着凉,伸出手扶他进了书房坐在长条沙发上,到厅里将被子拿进来,将白既明整个裹在自己怀里。

 "我不是要拒绝你。"白既明轻轻地说,又顿了顿,像是在想怎么措辞,"维信,我知道你是对我好,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不会相信凭借爱情就能生活一辈子的神话。现实的问题太多,就算是登记注册的夫妻,也会离婚。更何况,我们没有婚姻的约束,没有孩子的牵绊,又要面对各种各样无形的有形的压力。"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16:00 +0800 CST  

 他看向廖维信,目光有坦诚,也有渴望理解的祈求:"只要和你在一起,每一天我都会全心全意地去过,开开心心地去过,不问明天,也不问未来。这样,就算是有一天,我们会分开,各自的伤害也会减到最低,只留下美好的回忆。维信,你不用刻意为我做什么,更不必委屈自己而求什么。那样的付出,我承受不起,也怕你以后会觉得不值得。我这么说,你会怪我么?"

 这些话绝对是白既明的肺腑之言,廖维信毫不怀疑。他就是这样的人,什么都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会拖泥带水含糊其辞。

 廖维信揽过爱人的头,让他枕在自己胸前。他轻轻抚摸着白既明柔顺的短发,靠在沙发后背上:"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和你提过我的父母?你是老师,一定知道父母的影响对孩子有多么深刻吧。"

 白既明没有回答,他听到廖维信的声音从头顶上悠悠传来,像是一场遥远的回忆:"我的爸爸妈妈,是唐山大地震的幸存者。。。。。。"

 白既明没有想到廖维信的开场白是这样的,那场大地震他不可能不知道。76年,中国失去了很多,其中就包括那二十多万无辜的生命。

 "那时我妈妈是医院的小护士,爸爸是工人,他们已经在谈恋爱了。他们从来不和我提起当年的事情,我都是陆陆续续从爷爷奶奶那里听到的。其实往下也不用再说,那么多人都遇难了,整个城市活下来的没几个。而我的父母,是最幸运的一对恋人。从不知对方情况如何的焦灼难过,到看见对方安然无恙的狂喜,我想,不用我形容,你也想得出来吧。"

 廖维信语调很平静,白既明牢牢地握住他的手,听他讲下去:"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身边的一切都已不重要。后来改革开放,爸爸去深圳做生意,慢慢有了点钱。他不肯留在南方,回到唐山,生意也渐渐大了起来。但是,对我父母来说,没有什么比家庭更重要,挣钱只是为了让家人生活得更幸福一点而已。既明,我不是刻意要为你付出什么。我只是觉得,赚来的钱,如果不能让心爱的人快乐满足,那就一点意义也没有,和白纸没有任何区别。我不会去注意家庭出身,更做不出来财产公证那种事,我根本不在乎。"

 "我也不是在乎这些。"白既明轻声说。廖维信无奈地笑,摸摸他的头:"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伤心。

 "既然最不在乎,为什么还要去计较呢?为什么一定要把你的我的分得那么清楚呢?"

 白既明嗫嚅一下:"因为。。。。。。我。。。。。。"因为总要有种形式,让我们分开彼此,因为总要有种东西,证明我们分得绝然。

 他没有说,廖维信却早已明白,他叹口气:"既明,不是毫无亏欠就可以完全忘记,不是扔掉一切就可以从头再来过。你太理智了,可是这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光靠理智就可以分析清楚的。感情不是1加1等于2的数学题,也不是除了坏人就是好人的烂俗小说。如果真那么简单,你就不会和我再见面之后就觉得痛苦了。"

 白既明咬着下唇,他不能否认,廖维信说得很对。

 "我知道我们的压力很大,太多太多的困难需要去面对。但我不要你那个短暂的幸福,我廖维信要的就是一生一世。我想要和你去国外结婚,想和你一起孝敬父母,想领养个小孩。。。。。。既明,我们都会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就算是传统的夫妻也不例外。如果从一开始,就抱定了总会分开的想法,又怎么能过得下去?"

 他扶起白既明,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我一定会努力和你幸福的,所以,试着相信我,好么?"

 白既明将头慢慢低下,靠在廖维信宽阔的肩膀上,说:"嗯。"

 廖维信搂着怀中的爱人,轻轻笑了。

 这个世界,估计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个古怪的小情人。白既明看问题总是悲剧的,他喜欢预设到所有的困难和坏结果,然后让自己纠缠其中不可自拔。但廖维信不这样,那些沟沟坎坎在他看来,不过是走过之后笑谈的资本罢了。

 我怎么会允许我们的爱情,成为悲剧。我要一直爱你,一直爱你,像每一对最平凡的夫妻,像每一对最幸福的夫妻,相守到老去。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16:00 +0800 CST  
痴狂

 想要问你敢不敢

 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

 想要问你敢不敢

 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刘若英《为爱痴狂》

 白既明的伤好了回到学校,那一个星期的假期也算完事。这时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代课的‮师老‬一看他回来上班,夸张得长出口气,摊在椅子上不动地方。

 白既明抿嘴微笑。体育学校就这样,学生就听自己教练或班主任的,有时候校长都不好使。因此最怕给别人带班,压力很大。白既明简单道了声谢谢,拿着点名册和教案课本进教室。

 两三个月没见,学生到还是老样子,早听说白‮师老‬回来了,个个规规矩矩地在座位上坐好装模作样。等白既明一进教室,热烈的掌声立刻响了起来,甚至还拼命地打口哨。

 一群小鬼。

 白既明扫一眼教室,就知道学生有没有全出席。逃课在这个学校很普遍,不过按道理,班主任的课,应该还是给面子的。

 还是少了一个人--骆一麟。

 白既明不动声色,先将学生情绪安稳下来,然后开始讲课。中专数学对这些学生来说,无异于天书,一个班三四十人,能有个三五个听讲的就不错。

 草草结束一堂课,白既明去找那个代课‮师老‬,问一问骆一麟的情况。答案让他很震惊,骆一麟因为在寝室性骚扰同寝同学,昨天刚被劝退,估计这时候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呢。白既明略想了想,和另一个‮师老‬换了堂课,快步赶到男生宿舍,去找骆一麟。

 说性骚扰,其实还算客气。骆一麟明明就是趁着别人出去训练的时候,拉着那个小男生在床上胡天胡地。被巡视的值班‮师老‬无意中发现,上前喝止。

 那个小男生刚进学校不到两个月,见此情况吓得半死,指着骆一麟,就说他强奸。骆一麟冷眼看看那个天天缠着他,甚至前几天半夜摸到他床上主动跪下为他‮交口‬的小男生,嘴角扯出轻蔑的笑。

 这件事可大可小,值班‮师老‬不能擅做主张,只好向学校汇报。

 最奇怪的是骆一麟的态度,不辩解不承认可也不否认,最后只来一句:"我退学。"转身就走。这种情况下,至少应该将家长请来,和学校一同商讨对策。但是教练手中的家长电话,无论如何打不通,骆一麟又拒绝透露家庭住址和其他联系方式,弄得学校束手无策。正忙着想解决办法,骆一麟已主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白既明赶到男生宿舍的时候,正看见骆一麟寝室门前聚集一大堆学生,对着里面指指点点。他稳住脚步,走过去,大声说道:"上午不去上课,围在这里干什么?都把名字班级报上来,是不是在逃课?!"

 学生们一看是‮师老‬,慌忙鸟兽散。白既明走到敞开的门前,见寝室里乱糟糟的,骆一麟慢吞吞地将衣物胡乱塞进旅行箱,神情一片漠然。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20:00 +0800 CST  
白既明沉吟一下,走了进去,刚要开口说话,只听身后一阵嘈杂声,几个女孩子跑过来,拼命大声喊:"骆一麟,我们支持你!""不要去理那些人,他们根本不懂真正的爱情。""对!骆一麟,我们支持你!留下来斗争到底!"

 白既明皱皱眉,看向那些女孩子或兴奋或好奇或激动或义愤的脸。骆一麟淡然的声音透过那片叽叽喳喳:"滚。"

 女孩子们面面相觑,一个胆大一点的上前解释:"骆一麟,我们是要帮。。。。。。"

 "我他妈的叫你们滚!"骆一麟随手抄起一个杯子,向那群女孩子扔过去。一片惊慌的尖叫声,杯子"啪"地摔在地上,碎成片片。女孩子们撇下嘴,怏怏而去。

 白既明看看那片碎玻璃,眉头皱得更深了,"爱护环境,人人有责。"他说。

 骆一麟抬头看他一眼,像是刚刚发现这位‮师老‬,扔下手中的衣服,长腿一伸,坐在桌子上。白既明关上寝室门,落了锁。骆一麟没拦着,冷笑:"怎么,不怕我性骚扰你?"

 白既明坐到他身边:"你骚扰过了。"

 骆一麟从口袋里摸出烟,递给白既明一根。白既明犹豫了一下,接过来,任他点上。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个人完全忽略身边床上地下那片狼藉,享受着秋日温暖的阳光和难得的平静。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骆一麟先开口。

 "大学,知道自己有同性恋倾向的时候。"

 "当时很紧张?害怕了?"

 白既明微笑:"可能是吧,不过没有太恐慌。我对女人也是有感觉的。"然后反问,"你呢?"

 "那个男人教我抽的,15岁。"

 白既明看向身边这个少年:"讲一讲吧,我听着。"

 骆一麟眯起眼睛,慢慢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看着它渐渐模糊,消失不见。那段往事,他已经很少去想起。不过那并不表示忘却,痕迹太深太长,能做出的唯一一个保护自己的措施,就是去忽略。

 现在算来,骆一麟至少有四个妈妈,五个爸爸,如果毫无血缘关系,只因领个证件就算是父母的话。

 他的亲生父母,自从他出生之后,就离婚了。然后两个人像商量好了似的,比着看谁再婚的次数多,看谁嫁给(娶进)的人更有钱。最奇怪的是,都没有孩子。因此,对这根独苗,可以说,他们还是很爱的。

 不断地给钱,偶尔打打电话嘱咐几句,还有少得可怜的相聚和亲抚--这就是他们全部的爱的方式。小小的骆一麟常常是抱着最贵的正版毛绒玩具,躺在超豪华的大床上,睁开眼睛,面对的是无边的黑暗与孤寂。

 骆一麟没有去过普通的学校,他还没到上学的年龄,就被送进当地体校学武术。这样有一大好处,体校是全封闭的场所,又没有升学压力。不用担心上学下学的接送、没完没了的成绩反馈和家长会。至于孩子,不是有教练‮师老‬和同学吗?

 骆一麟一进体校,便表现出出众的运动天赋。头脑聪明伶俐、身体柔韧灵敏、还有一种不肯轻易认输的狠劲。他对白既明说过,他不是只吃饭没能耐的软蛋,这句决不是吹牛。14岁的骆一麟,就获得了世界武术锦标赛少年组的冠军。现在他每个月挣的‮资工‬,并不比当‮师老‬的白既明少多少。

 所有人都在这颗新星身上看到了希望,2008年北京‮运奥‬会,武术可能会作为比赛项目。而那时,骆一麟已满18周岁。

 就在这时,问题出现了--或者说,问题一直都在存在,不过没人注意到而已--骆一麟对一个比他大五六岁的师兄,表现出强烈的依赖和信任。

 现在骆一麟回想起来,仍然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天生的同性恋,还是后天受影响而成为的。14、5岁的年纪,还没有等他对性这个概念明确清晰,就深深陷入那位师兄温暖的怀抱中,不可自拔。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20:00 +0800 CST  

 也许,那算不得是爱情。孤独了太久,冰冷了太久,一点点的关爱和体贴,就已经让骆一麟如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16岁的时候,那个师兄对骆一麟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年轻识浅的少年,对师兄的真心诚意毫无怀疑,任他炽热的双唇印上自己的,在耳边说出无数次爱的呢喃。

 没有等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就已被人发觉,也说不上是骆一麟的幸运还是不幸。他是最有希望的运动员,极有可能是未来的世界冠军。无论学校、教练、‮师老‬,都对这件事表现出极其认真的态度。‮对反‬是必然的,首先,运动队里根本就不允许谈恋爱,全中国都一样;其次,年纪太小了,就算在普通学校里,也是早恋,一定要制止;最后一个原因,自然不必多说。

 骆一麟骨子里的执着和强悍,彻底被激发出来。无论是苦口婆心的劝说,还是严厉的批评甚至羞辱,都不能让这个少年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这条路走不通,就走另一条。学校给那位师兄,安排三个出路,一是被送去军区部队,以后可能会进"八一"队;二是被送去省队,然后进国家队;三是留在学校,从此别再想有出头之日。

 那两条路,是每个运动员都梦寐以求的,就好比普通学校里的高中生,被保送到国家最高学府。无论他选择哪一条,我们都不能对那个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有过多的指责。在强大的现实压力面前,那些曾经的山盟海誓,淡漠得比不上骆一麟吐出的烟圈。我们只能说,骆一麟太年轻了,太单纯了,太渴望爱也太寂寞了。

 没有人敢对骆一麟怎么样,大家甚至是小心翼翼的,避免谈论任何关于此事的话题。一个未来的世界冠军,一个极有可能成为历史上首位‮运奥‬会武术项目金牌获得者的运动员,巨大的希望和荣誉,已足以使学校压下一切舆论和消息,将一切化为波澜不惊。

 但是,没有人阻止得了那种暗潮汹涌。每个人或轻蔑或鄙视或嘲笑或好奇或探究或同情或怜悯的眼神,还有模模糊糊语焉不详意有所指的言词,像钝而冰冷的锯,在来回的拉扯中,切割着少年本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骆一麟最后崩溃,是因为父母。那两个几年没见过面,此番却不约而同一起将孩子接回那个空荡华丽的房子里的男女,关上房门,在卧室里吵得翻天覆地。

 骆一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里面男人焦躁的怒骂和女人尖锐的号叫。相互指责着对方的失误和粗心大意,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都翻了出来。很奇怪,人的记忆力和表现力,在此时总是出奇的好。

 战争达到白热化,双方除了辱骂,已经完全忘记了初衷。一个说,只有你这样水性杨花不检点的贱女人,才能生出这么个变态的孩子。一个说,变态也是你的种,烂根还想结出好果子?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才能养出这么个怪物。

 骆一麟没有出声,他极其缓慢地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紧闭的房门前,手臂前摆,高抬腿,十几年辛苦训练的结果,充分表现了出来,好一记漂亮标准的回旋踢。

 "咣当"一声,被强制踢开的房门,瞬间让两个面红耳赤的人闭上嘴,抬眼对上的,却是骆一麟冰冷绝望的目光。

 从此以后,骆一麟不肯再见他的父母,他也离开了那所学校,在L省各个城市的体校中进进出出。他拒绝参加任何比赛,开始抽烟喝酒,找中意的男孩子上床,出门打架斗殴。

 这是他这个年龄阶段的人,反抗社会的特有的方式。白既明看着身边这个倔强的少年,故作平静的脸,听着他刻意淡漠和缓的声音。只不过微微颤抖的夹着香烟的手指,和眼角闪动的隐约的泪光,透露出他心底的痛苦。

 白既明没有去安慰骆一麟,作为男人,他明白,不恰当的同情只能是种侮辱。他掐灭指间的烟,转过头直视前方苍白的墙壁。


楼主 THMEMORY  发布于 2009-03-04 11:20:00 +0800 CST  

楼主:THMEMORY

字数:39585

发表时间:2009-03-04 18:3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06 16:01:2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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