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4
某次百无聊赖的采访，导演在摄像机背后一条一条公布问题，让在座的成员们互指选出答案。出道近三年，他们已经非常熟悉这种模式，也学会了接梗，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料给节目增加亮点。
最爱赖床的成员，选的田柾国。
最爱吃的成员，毋庸置疑是金硕珍。
至于出道以来变化最大的成员，除了田柾国还在犹豫，其他人想都没想就指向了朴智旻。闵玧其的解释十分简洁，他的意思是朴智旻瘦了很多，这几年形象变化也很大，郑号锡和金南俊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这道题就过去了。
后台休息的时候，田柾国的脑子里还在纠结，他仔细回想初次见到朴智旻的样子，再跟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橘色头发对比，又渐渐重叠在一起。
有变化吗？好像有一点。
对于舞蹈动作的全身心诠释，眉梢眼角的风情，自信掌控的霸气，但只要一离开舞台，就变回那个害羞得没法跟人对视五秒以上的朴智旻。
真是有趣。
不是没有羡慕过他像棉花糖一样柔软的性格，什么都吸收，什么都不说，总是耐心倾听他人的苦恼，可以跟每一个成员建立良好的互动关系。生活中又有孩子气的一面，郁闷的时候会不小心蹦出釜山方言，语调糯糯的，听起来感觉就像在撒娇。
很讨长辈们的欢喜，也因为学不会锋芒毕露，比起女性，反而更招同性好感。
刚接触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相处久了就会不知不觉陷入他的温柔网，然后你会发现，他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好。然后你会希望你是特别的那一个。
然后你失败了，或者成功了。其实都没有什么差别。
“号锡哥？……嗯，我醒了……没有没有，身体舒服多了……对，昨天医生有给我开药，一会儿我吃完饭再过来……好的，知道啦。”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宿舍里静悄悄的，餐桌上摆放着一瓶不知是谁没有喝完的牛奶。挂断电话后，朴智旻随手拉开冰箱门，把那些碍事的速冻食品袋挪开，终于找到了藏在角落的辛拉面和一小盒泡菜。
他的感冒还没有好全，有点咳嗽，昨天打针的胶布粘在手背上，忘了取掉。
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拉面从厨房走出来，突然听见电话铃声响了，朴智旻匆忙把小锅放下，抽张纸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双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来。
“喂？”
没有声音，朴智旻疑惑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硕珍哥吗？怎么不出声？”
“哦，智旻啊。”
话筒那头似乎有些忙乱，金硕珍一直在跟别人交待什么事情，杂音很多，等了好一阵子他才开口跟朴智旻说话，“你不要去公司了，直接来医院吧，我们都在这里。”
“啊？”朴智旻懵了。
“泰亨刚刚不小心从楼梯摔下去了，具体的等你来了再说，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啊。”金硕珍的语速很快，想必一时半会也来不及解释清楚，“你吃完饭记得过来啊，别去练习室了，听到吗？”
“听到了。”
囫囵吞了几口拉面，被烫到，朴智旻皱起眉头去找凉水喝。
再转过头去看锅里的拉面，已然失去了先前的胃口，朴智旻捏着手中的水杯，站立在原地许久，回过神来便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出门。
保姆车在宿舍楼下随时候着，司机大叔正在瞌睡，拉开车门的动静把他吓了一跳，说明目的地以后朴智旻不再多言。好歹还是有当红偶像团体的自觉，到达医院他立刻戴上了口罩，从正门不远处一条隐蔽的小道绕了进去。
金泰亨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显然是检查完毕了，朴智旻十分钟前在走廊上碰见金南俊和经纪人，说是没有什么大碍，扭到脚休息几天就好了，让他不要太担心。
当然不会担心了，毕竟金泰亨这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多严重。
“金泰亨。”
病房里，朴智旻一边给他削苹果一边抱怨，“你是不是傻啊？下个楼梯都能摔？”
“一下子腿软了嘛。”金泰亨抽空分出一点视线给朴智旻，半晌挑了挑眉道，“你苹果削得太丑了，这要我怎么吃？”
“我手里可有刀啊。”朴智旻拿小刀在他面前晃了晃，瞪他一眼，“爱吃不吃。”
“我吃。”金泰亨毫无骨气地屈服，“我饿。”
“你没吃饭吗？”
“吃了早饭，练几个小时舞早消化了。”金泰亨想到这里，低头摸了摸他平坦的肚子，丢掉游戏机露出一脸颇为委屈的神情，“你看，都瘪了。”
“少装了。”朴智旻笑了笑，“玧其哥在附近吃饭，我打电话让他们带饭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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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5
金泰亨并没有在医院里待多久，傍晚时分便被经纪人和金南俊接回了宿舍。这时候其他人都还在公司没回来，田柾国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跑出来，接过经纪人手里的东西，又手忙脚乱地帮忙扶着金泰亨坐好。
“我们柾国。”
瘫在沙发上的金泰亨笑得一脸灿烂，对他比大拇指夸赞，“果然最懂事了。”
“……”
朴智旻一进屋，就看见田柾国任劳任怨地被他使唤，罪魁祸首金泰亨倒跟个土财主似的，翘起二郎腿，等着弟弟端茶送水的过来伺候。
他热得很，没管，进浴室冲个凉换身衣服才出来。
满是汗味的T恤和裤子被扔进洗衣机，朴智旻跟金泰亨打了声招呼，问他腿还疼不疼，田柾国则独自待在厨房里煮拉面，宽阔的后背隐隐显露出几分成熟男人的架势了。
眼睁睁的看一个小孩在你跟前长大，这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智旻哥。”田柾国喊他，“你要吃拉面吗？我多煮了一点。”
“好啊，我还要加一个荷包蛋。”
朴智旻想了想，半晌他踩着拖鞋噔噔噔噔地跑进厨房，从田柾国右边肩膀探出一个脑袋，望着锅里沸腾的拉面感叹，“不过柾国啊，这个红汤看起来好辣……”
“嗯？”闻言田柾国扭头看向他，问道，“要再加一点水吗？”
“可以加一点点。”
几乎能感受到彼此鼻息的距离，确实是太近了一点点，不要慌，不能率先移开视线，朴智旻的话音刚落，恰巧金泰亨叫他一起去客厅玩游戏，他如获大赦般的往后退了几步，脸上还带着笑意，如同三月份春天的蒲公英一样柔软，“那就辛苦你啦，柾国。”
“好。”
田柾国也笑，等朴智旻转身离开，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筷子有点恍神。
“叫你过来，动作怎么这么慢？”是金泰亨的抱怨。
“不然要我飞过来啊？真是的，陪你玩游戏啦快点。”
“你先选一个角色，然后……”
空气中都是辣椒素的香气，不呛人，只是看着厉害罢了，面无表情地往锅里添了半碗水，田柾国拿汤勺试了一下味道，特别清淡，应该会是朴智旻喜欢的口味。盖在拉面上的鸡蛋要半生不熟的，尝起来口感才最嫩滑。
朴智旻和金泰亨凑在一块，全神贯注地盯着游戏屏幕。
拉面锅子哐当一声放到桌上，没来得及往底下垫块抹布，田柾国也不在意，随手抽一张纸巾擦掉了溅在外面的几滴油汤。三个碗，三双筷子，洗得干干净净的，田柾国将它们一一摆放整齐，然后不声不响地在餐桌旁边坐好。
“智旻哥。”
田柾国听见自己的声音，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与压抑，就像一潭死水，“先别玩了，过来吃东西吧。”
“哦，好的。”
朴智旻很听话的过来了，金泰亨行动不方便，于是他盛了一碗拉面送过去，还附带一个喷香四溢的荷包蛋，金泰亨同样竖起大拇指夸他有良心，两个人笑闹几句，似乎回到了从前亲密无间的状态。
田柾国没有同龄的好朋友，无法说清楚这种玄妙的感觉是什么。或许也不是因为这个，他总感觉，朴智旻和金泰亨拥有一个特殊的神秘磁场，别人走不进去，他们自己也出不来。
明明大家都很亲近，他俩却偏偏要挨得更紧一些。
充耳不闻地吃着拉面，田柾国心想，果然是太淡了，不合他的胃口，所以才会如此的食不下咽。对面的朴智旻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被慢动作放大，热气蒸腾的汗滴顺着脸颊线条滑落。
为什么要注意这些细节？
“柾国。”
朴智旻在说话，轻轻痒痒的落到耳畔，“你的歌写好了吗？前两天玧其哥还在问我这事呢。”
“写好了。”
面不改色心不跳，连手都没有抖一下，田柾国觉得他可能达到了这辈子说谎的最高境界，抬眼，看向朴智旻，“曲子在我房间里，要去听吗？”
“是吗？你动作好快啊。”
朴智旻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随后笑着说道，“那等下吃完了拉面去听吧，我很期待。”
不，相信我，我会比你更期待。
田柾国跟着他低头笑了笑，没有再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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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6
朴智旻走进房间后左顾右盼的，想驱散两人独处时带来的尴尬气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自然的呢？大概是意识到田柾国长大以后吧。
不能再把他当小孩子看待了，田柾国已经是成年人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再用单纯对弟弟的喜爱来解释了。
于是事情就渐渐脱轨了。
“智旻哥。”
关上门，田柾国就站在他身后，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默默欣赏朴智旻似乎有些心慌意乱的模样，虽然表面看起来很镇定，只可惜瞒不过朝夕相处的成员。
“怎么了？”
朴智旻回头，看着他笑了笑道，“不是说给我听歌的吗？”
“是啊。”
田柾国慢慢悠悠的拿出手机，两根耳机线曲折缠绕在一起，解开需要花一定的时间，但他并不着急，很有耐心的一点一点把它恢复原状，像是在完成什么大工程一样，朴智旻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也不说话。
“弄好了。”
田柾国松一口气，抬手将耳机给朴智旻一一塞好。
按下播放键，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朴智旻疑惑地盯着田柾国看，刚想发问，就被他从善如流地低头堵住了嘴巴，话语悉数吞进肚子里。
亲吻会消耗卡路里，朴智旻以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明白了。
田柾国没打算浅尝辄止，唇舌交缠间混合着彼此的唾液，他觉得朴智旻是甜的，肯定偷偷吃了不少糖。朴智旻的双手被制住，他也不敢挣扎得太厉害，不能发出太大的动静，门没锁，这个房间随时可能会有人进来。
“为什么要拒绝我？你明明不讨厌，不是吗？”
“你疯了吧？”
朴智旻好不容易抓住间隙说一句话，他的胸膛起伏呼吸着，胳膊肘抵住田柾国不断靠近的身体，羞愤至极，最后甚至忍不住小声吼道，“别闹了……田柾国！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疯了的是你。”
闻言田柾国停住所有动作，他一声不吭地注视着朴智旻的眼睛，半晌开口道，“你知道他喜欢你，为什么还要给他希望？”
“……”朴智旻愣住了，“这不关你的事。”
“你觉得狠不下心是么，那么多年朋友了，不可能一下子就断绝关系是么。”田柾国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的神态冷漠，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进朴智旻的心脏，“你有想过吗？这样的你更可恶，更讨厌，也更让人难过，凌迟处死你懂吗？还不如一刀给他个痛快。”
“你在为他打抱不平？”
朴智旻觉得可笑，他毫不客气地反问田柾国，“你凭什么？这是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那我还就管定了。”
田柾国气极反笑，他扯了扯嘴角，干净利落地放开对朴智旻的禁锢，指着门口威胁道，“要不今天咱就把这事解决了，都是一个队的，我看着你们成天阴阳怪气的也够难受，有本事就摊开说清楚啊！”
“谁阴阳怪气了？田柾国你别太过分。”
朴智旻压低声音警告他，“你小声一点，别让他们听见了。”
“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听见？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也许是这段时间憋得狠了，田柾国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的渠道，就想不顾一切地去吵，去闹，丝毫不顾后果，“你是不想让泰亨哥听见吧，但是听见不听见的，对他而言有什么不同吗？你这样对他你觉得公平吗？”
“是啊，不公平。”
意识到这场闹剧的荒诞之处，朴智旻看着眼前怒不可遏的田柾国，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道，“那，柾国啊，你觉得你对我公平吗？”
“……你也得对我公平一点。”
朴智旻的语气很轻，却像一块陨石砸落在田柾国的心脏上。
他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朴智旻离开，紧紧捏着耳机线的拳头都泛起了青筋，田柾国茫然若失的想啊，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他期待的并不是这个结果。一瞬间，所有可耻的可悲的可唾弃的念头，都失去了它们存在的意义。
“智旻啊，你怎么了？”客厅里，金硕珍关心地叫住他，“你脸色不太好。”
“哦，没事。”朴智旻拍了拍脸颊，迅速扬起一个熟悉的笑容，解释道，“好像是之前吃多了，有点不舒服，哥，你还记得我的消食药放哪儿吗？”
“应该在房间里吧。”金硕珍想了想回答，“要不你去找找？”
“好啊。”朴智旻点头，避开他的视线，“我回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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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7
“难道你们俩吵架了？”
“不是啊，真不是。”
“那就好。”朴智旻极力否认，虽然这在金硕珍看来更显可疑了，但他也没想太多，估计就是两个小孩在闹别扭，拿着锅铲转身准备回厨房，“总之你去叫他起床吃早餐吧，我忙着煎蛋呢，现在没空管他。”
“哥，我……”
朴智旻有口难言，一看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也只好认命了，他磨磨蹭蹭地走到田柾国房间门口，敲门，当然没人应答。
“柾国啊，起床了。”
“田柾国？你听到没有啊？”
最讨厌被人吵醒的感觉，田柾国下意识的皱眉，不堪其扰，为了遮挡光线他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个身影在晃动。意识到走近的人是谁后，田柾国顺手把朴智旻也扯到了床上，搂住不让他挪动。
“喂，真的该起床了！”
不管怎么挣扎都没用，朴智旻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田柾国锻炼的效果，他最后只好妥协，“算了算了我不吵你了，你先让我起来。”
“……”田柾国始终没有说话，闭着眼睛。
“田柾国。”
朴智旻尝试着深呼吸，平复心情，然后出其不意地给了他一个肘击，脱身之后立刻抱怨道，“你抵到我了。”
这种姿势，能抵着他的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朴智旻一走出房间，田柾国便睡意全无，他掀开被子，表情复杂地盯着自己鼓起的裤裆，男人晨勃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都不会大惊小怪。
所以朴智旻即使有些尴尬，也没把这当回事。
田柾国坐起身了，他烦躁地抓两下头发，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脏话，又自暴自弃般嘭的一声倒回床上。
真他妈像个变态。
如果我对着他硬了，就真的是变态，没错吧。
保姆车上的氛围依旧热闹，郑号锡低头玩手机，田柾国和金泰亨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朴智旻说是困了想休息一会，把经纪人赶到后面独占副驾驶座，其他成员则在前一辆出发的车子上。
窗外流逝的是首尔熟悉的街景，在海外行程日益增多的当下，朴智旻偶尔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哪里。
上车，睡觉，上飞机，睡觉，工作完，睡觉。
只有宝贵的睡眠时间是真实的，不掺假的。
后座田柾国说话的声音有点吵，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很是兴奋，他不是一直这样的，起码以前对朴智旻不是这样的。
问三句话，能回答一句就不错了，当然有怕生害羞的成分，但是亲眼看见他跟别人玩得开心的模样，朴智旻还是会伤心，甚至把这个当作苦恼向郑号锡咨询过。
郑号锡开导他，说田柾国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那么，朴智旻心想，那肯定就是我太会表达了，所以才会把对他的喜欢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看见，都了解。
年轻的他天真到不能理解，互相喜欢是一件多么艰难的概念。
这好像是一个怪圈，起初的他追着田柾国跑，田柾国爱跟金泰亨待一起，金泰亨却明显跟他更亲近。有些奇怪，不过还算平衡。
队友也好，朋友也罢，总会有亲疏远近。
然而某一天田柾国回过头看到他了，仿佛突然发现了他的好，于是平衡被打破了，每个人都在暗潮汹涌的漩涡里苦苦挣扎。
后台，临时发现表演服的码数不对，造型师姐姐忙得不可开交，随手给他指了一个方向，朴智旻拎着衣架独自走进服装间，换好一套新的西装才出来。回去的路上，待机时间还很长，朴智旻拐一个弯，去那边的自动售卖机买了一瓶饮料。
离它一米远，有个紧紧关闭的逃生通道出口。
凭着直觉，朴智旻伸手去推那两扇门，然后他对着黑暗中一闪一闪的火光，挑了挑眉，“金泰亨。”
“……”
“又抓到你抽烟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金泰亨笑，把未燃尽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它，特别自然地接过朴智旻手中的果汁，仰头灌了几口，漫不经心道，“是不是经纪人找我了？”
“没有。”朴智旻静静地看他，“你没带手机？”
“不想带，太麻烦。”金泰亨一口气喝完半瓶，抬眼看他，指了指自己还没完全痊愈的腿，“你很担心吧？那时候。”
“……”朴智旻点了点头，“当然。”
“我以为你不会搭理我了，没想到受个伤，你就回来了。”金泰亨的语气云淡风轻，“真是一个令人感谢的意外。朴智旻。”
“嗯？”
“就当我是一个患者，永远都这样对我吧。”金泰亨又在笑，“我喜欢你担心我的时候。就像从前一样。”
“从前你没发现我喜欢你的时候，平常，也会对我露出那种担心的表情。”
“我很喜欢。”
“所以我们不要变，好吗？”
尽管金泰亨表现得落落大方，朴智旻还是想说，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可怜。
这一点都不像你啊，金泰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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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8
朴智旻有时候会想，他何德何能。
等待出道的那段日子，舞蹈老师某天特地找到他，一脸严肃地说，智旻啊，如果不努力的话，第一个淘汰的就是你。
舞蹈可以努力，唱歌可以练习，减肥和腹肌更是成了他的必修功课。每天每天浸泡在自己的汗液里，反而有一种虚伪的满足感。
看，我都这么努力了，一定会有回报吧？
但是好像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喜欢一个人，要怎么样去努力。不喜欢一个人，又应该如何拒绝。
金泰亨是一个充满自信的人，他总是堂堂正正的，做他想要做的事情，说他应该说的话，而朴智旻胆怯起来，甚至不敢挑选桌上自己喜欢的饮料。
不要给别人制造麻烦，似乎是他的人生第一信条。
成员们有一次看着他着急，故意找机会让他去跟陌生人搭讪，朴智旻脸都涨红了，很是难堪，他并不喜欢这样刻意的训练，只是难以启齿。金泰亨看出来了，他在哥哥们遗憾的起哄声中把朴智旻解救出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智旻就是这个性格啊，没什么好改的。”
“再说了，他要是什么都能干好，要我们还有什么用啊，干脆一个人出道啊。”金泰亨拉着朴智旻的手晃啊晃，笑道，“我们是组合嘛，互补就好了。”
田柾国坐在一旁，无意间瞥到了朴智旻感激的眼神。
去学校也是那样，人际关系良好的金泰亨会问他的朋友，为什么不跟智旻玩，他刚转学过来不适应，你们要主动去和智旻聊天啊。
扪心自问，一点都不喜欢金泰亨吗？
像救世主一样的金泰亨。
如果有一天喜欢能用量化处理，就简单多了，称一称我对你的心意有多重，再量一量我对他的喜欢有多长。
一见钟情加两克，日久生情，可以额外计算。
那天跟你吵架特别凶，扣一分。
你教我玩的游戏很有趣，加两分。
改一下评判标准，或许我们彼此就不会显得那么悲惨。
行程结束后，和所有工作人员们一起去日料店聚餐，老板是一个绑着头带的中年大叔，口音很独特。朴智旻在芝士龙虾拌饭和牛肉汤饭中犹豫了许久，最后选定一个，服务员遗憾地告诉他没货了，他才松了一口气，放下菜单心安理得地选择另外一个。
端上来的牛肉汤饭，热腾腾的，雾气笼罩着他略显疲惫的脸庞。
旁边的金泰亨在埋头吃饭，看起来已经累到不想说话了，田柾国坐得离他们比较远，眉眼模糊得看不清表情。
朴智旻撑着下巴，用汤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汤饭，突然间胃口全无。
他想吐，是真的。
冲到洗手间的一瞬间便心安了，起码没有让大家看出异样，朴智旻的胃里直泛酸水，他对准马桶干呕几声，随即脑袋充血般的停住了所有动作。太累了，压力太大，剧烈活动要少做，三不五时耳边就能响起医生的叮嘱，都是司空见惯的说法。
“智旻啊，你怎么了？”
特意跟过来的金硕珍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中透着满满的担心。
“没事。”
单手撑住前方的墙壁，缓了一会神，朴智旻站起身来，他微微喘着粗气，迎上金硕珍若有所思的眼神，“刚刚有点想吐，现在好了。”
“智旻。”
金硕珍开口，“你跟哥说实话……你们几个小的之间，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硕珍哥。”朴智旻闭了闭眼睛，难得的示弱，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我现在特别难受，想吐，可是吐不出来，饿了又吃不下饭。”
“没事没事，哥带你去医院。”
闻言，金硕珍伸手抱住朴智旻，让他把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歇着，轻声安抚道，“这段时间确实太忙了一点，过去就好了，相信我，等下让医生给你喂个药打个针，保管你又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哥。”
朴智旻打断他，仔细听会发现声音有点哽咽，“我是真的难受啊。”
“……”金硕珍安静地倾听他说话。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朴智旻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享受这个暂时属于他的，来自哥哥的温暖怀抱，“去医院就会治好吗？不骗我？”
“当然啊。”
金硕珍沉思片刻，终究还是释然地笑了笑，他故意开玩笑转移话题，“智旻都这么大了，还在跟哥哥撒娇呢？”
“不大。”朴智旻闷闷的，哑着嗓子反驳，“我今年也才二十多岁呢。”
“是啊。”金硕珍笑了笑，“……你们都还年轻。”

======封=======

刚刚发现 我貌似漏发第12章了
尴尬




C12
“照片上的那个人。”
“是金泰亨，对吧。”
田柾国没有回答，因为他觉得眼前的朴智旻并不需要这个答案。他只是安静的，一言不发地观察着朴智旻脸上的表情。
笑得真丑，他想，倒不如哭出来要好一些。
在这种尴尬的状况下，不管情史空白的田柾国有多迟钝，也不会再把他的两个哥哥认作是一对了，他有些懊恼，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滋味。
开心吗？在开心什么。
难过吗，他又有什么资格好难过。
“照片的事，我没有告诉过别人。”
发觉朴智旻起身打算离开，田柾国一时心慌意乱地抓住他的衣袖，像是在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低声解释着，“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好了。”
朴智旻还是对他笑，轻轻拍了拍田柾国的脑袋，“我先回房间休息了，早点睡。”
“嗯。”
田柾国松开手，不自觉地跟远处的金泰亨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金泰亨今晚喝得有点多，他大概酒量不错，至少神智还是很清醒，郑号锡已经趴在地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想家了，旁边闵玧其拦都拦不住。
金泰亨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就喝不醉了。
不像那个晚上，看着在他面前毫无反抗能力的朴智旻，被酒精刺激出来的勇气，促使金泰亨做出一些让他后悔莫及的蠢事……嘴唇触碰的一瞬间，他的心跳快得仿佛要爆炸了，很没出息，却又忍不住暗自窃喜。
亲吻，抚摸，听见朴智旻细碎的呻吟。
再往下，金泰亨莫名的僵硬了动作，就到这里吧，不要再越界了，他想，这个人可是朴智旻，千万不能伤害他。
“智旻。”
努力抑制住体内的燥热感，金泰亨默不作声地站在他床边。
“……”
“智旻啊。”
叹口气，然后弯下腰去，将他散开的衬衫纽扣一颗一颗给系好。
回到现实世界，田柾国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很久没有出声了，朴智旻没在，金泰亨将手中的空酒瓶放下，面无表情地看成员们在宿舍里耍酒疯，平常就数他闹得最凶，突然这么冷静看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你怎么了？”
金南俊坐在沙发上，他皱着眉头担心地看向金泰亨，“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
“是啊，不太舒服。”
金泰亨没有否认，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那我也回房间了，哥。”
“知道了，去吧。”
朴智旻依旧没有踪影，金泰亨走进房间愣了一下，又退出去，刚想说检查一下洗手间里有没有人，就看见正对面闵玧其的房间亮着灯。
“呀。”
没过多久，金硕珍从厨房里走出来，他一脸疑惑地拍了拍金泰亨的后背，“你被点穴了？怎么在这傻站着？”
“不是，智旻他……”
“哦，智旻啊，他说号锡喝醉太吵了，今晚会睡不着的，就跟我换房间了。”金硕珍理所当然的解释道。
“这样啊。”闻言，金泰亨若有所思，“知道了。”
又是傍晚，朴智旻独自站在建筑物的楼顶，他是从闷热的练习室里逃出来的，黑色的帽檐压得很低，宽大的T恤被风吹得鼓了起来。
听说为了不耽误巡回演唱会的行程，新专辑的打歌时间暂定为一周，所有人的压力都特别大，怕拿不到一位，更怕会让期待防弹少年团的粉丝们失望。
闵玧其没日没夜地在工作室里耗着，金泰亨的头发染成了红色。
不过对于现在的朴智旻来说，或许忙碌起来也算是一件好事，每天早出晚归，累得半死不活的，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思考其他事情了。
田柾国找到他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朴智旻正趴在栏杆上眺望风景，踮着脚，全神贯注的样子。
“智旻哥。”
一罐热咖啡被贴上脸颊，朴智旻扭过头去看，笑了笑。田柾国顺手把一件宝蓝色的外套递给他，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在这干嘛呢，电话也不接，号锡哥都让我来找你了。”
“是吗？”
刚好有点冷了，朴智旻穿上田柾国给他拿来的衣服，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未接来电，“我没注意，调成静音了。”
“嗯，号锡哥还说要把你的手机扔掉。”田柾国故意跟他开玩笑，“反正也没用。”
“那可不行，挺贵的。”朴智旻笑了，他无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说道，“走吧，我们下去，再待一会估计都要感冒了。”
“好啊。”
======封=====

C19
金硕珍是一个明白人，这种明白，体现在他懂得放弃年龄带来的优势，不摆架子，甚至被外人称作最好欺负的大哥，也只是笑一笑不在意。
起初一心想要演戏，后来渐渐开始享受音乐与舞台，或者说是在享受他的生活。如果不能反抗，至少可以试着让自己快乐一点。
他不抗拒任何机会，但也不想再显得那么迫切了。
和经纪人提前打了一声招呼，得到允许后，金硕珍领着朴智旻从后门出去了，大街上路人不多，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没有人对他们投射多余的关注。
离开光芒四射的舞台，他们也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大男孩，如果不是进了这一行，说不定如今还处在初入社会四处碰壁的状态。说真的，也不知道哪一种生活会更辛苦。
“还想去医院吗？”
看朴智旻呆呆地抬头仰望天上的月亮，眼睛都没舍得眨一下，金硕珍笑了笑，伸手揉乱他的头毛，提议道，“要不偷偷去一趟汉江？”
“……”
犹豫了一下会不会被发现，但终究还是渴望战胜了理智，于是朴智旻坚定地点了点头，“走吧，去汉江。”
吹着江边的夜风，朴智旻张开手臂，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净化，金硕珍趁机在背后给他拍了一张照片，吐槽说你可真像青春电视剧的男主人公，后面还抓拍几张瞬间动作的图。过一会儿，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凑在手机跟前，一边看照片一边嘀嘀咕咕的讨论，朴智旻被他逗得乐不可支。
“那张太丑了，删掉吧。”
“不，我要留作纪念。”金硕珍使坏，故意把手机举得特别高，欺负朴智旻踮起脚尖都够不到，半晌他哈哈大笑道，“不行了，你这个样子我也要拍下来，发群里。”
“别别别别！”朴智旻求饶，“万一被经纪人发现就完了……”
“也对。”金硕珍想了想，摸着下巴说道，“那不发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还是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一直走到小区门口，金硕珍才提醒朴智旻，说是让他装病装得像一点，不要被戳穿了，不然一把年纪还要跟着弟弟挨骂也是挺丢脸的。闻言朴智旻不服气，反驳说自己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智旻啊。”金硕珍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叹一口气，“你是心里不舒服吧？”
朴智旻又不作声了。
“好了，我不逼你。”金硕珍无奈，先他一步走出了电梯，“……你也别把自己逼太狠。”
金泰亨的烟瘾很大，朴智旻说过他几回，不听也没办法。第一次发现他抽烟，朴智旻当时的表情特别震惊，好像是觉得，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的好朋友。
金泰亨的说法很简单，都说一醉解千愁，怕喝醉酒误事，所以他就用抽烟来代替了。
朴智旻那时候还没心没肺的笑他，说你有什么好愁的，身体健康最重要。而现在的他，已经成为金泰亨愁绪的一部分，所以连一句关心的话都说不出口。
“回来了？”金泰亨戴着眼镜，似乎在电脑面前看什么舞蹈视频。
“嗯，我跟硕珍哥一起回来的。”不必要的解释，朴智旻自己说完都觉得尴尬，怎么会讲什么都尴尬，“那我先去洗澡了？”
“好啊。”金泰亨点头，“我和号锡哥都洗完了，他在柾国房里玩游戏。”
“嗯。”
从浴室出来又是一阵沉默，朴智旻盘腿坐在郑号锡的床边，低着头拿毛巾使劲薅头发，金泰亨听见动静，走过去，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摸他的湿头发，唠唠叨叨的，“你这样对头发伤害很大，要……”
被他无意识避开的那瞬间，金泰亨落空的右手僵了一下，半晌，还是坚持放在朴智旻的脑袋上，揉了揉，笑得若无其事，“要用吹风机才行。”
朴智旻低着的脑袋始终不敢抬起来，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怎么能避开他，为什么要这样避开他？
“不要躲我啊，朴智旻。”
“我们明明说好了的。”
对不起，他说。
金泰亨早已回到了座位，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装作没听见，鼠标时不时的在手里滑动两下。如同凌迟一般的寂静，朴智旻轻手轻脚地从他背后经过，离开房间了。
“……”金泰亨头也不抬，确认脚步声走远以后，他甩开了鼠标，这一个广告页面停留得太久了，越看越心烦。
他想抽烟了。

=======封=======

C20
躲着成员们抽烟，对金泰亨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了。
这次也一样，将洗手间的门反锁好，大半夜的，金泰亨翘着二郎腿坐在马桶盖上，丝毫不顾忌形象，吞云吐雾的表情看起来颇为享受。
很浓重的烟味，透过门缝无声无息地飘散出来，不止朴智旻闻到了，郑号锡也忍了一下，他皱着眉，躺在床上翻个身，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去敲门提醒一下，对于一个歌手而言，嗓子究竟有多重要。
“别去。”朴智旻小声阻止，“随他便吧。”
“……”郑号锡不说话。
“他心情不好。”
隐隐约约听见郑号锡叹了一口气，在辗转反侧之中，再次沉入梦乡。
悉悉索索地爬到床上，金泰亨按亮手机看一眼时间，三点半了，他还心虚的刷了牙才回房间，其他人睡得很熟，能听见隔壁床郑号锡断断续续的鼾声，今天估计是累得够呛了。
金泰亨掀开被子，侧躺在床上，他百无聊赖地拿着平板电脑看视频，调的是静音，画面和底下的字幕重叠起来，渐渐地有些困意袭来。
打了一个哈欠，关掉视频，房间里仅有的亮光也消失了。
按理来说失去视觉以后，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更加敏锐，金泰亨却违背了这一个定律，他昏昏沉沉地半眯着眼睛，前面正对白花花的一大片墙壁。
金泰亨一点都没有察觉，直到朴智旻悄无声息地钻进他被窝，才感受到身后多了一个不属于他的体温。
“……”
朴智旻环抱住金泰亨，身体蜷缩成一团，额头抵着他宽阔的后背。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这种默契在如今更显难得。金泰亨在黑暗中摸索着，不动声色地抓住他的手，朴智旻没有拒绝。
“对不起。”朴智旻唤他的语气，总是软软的，“对不起啊，泰泰。”
金泰亨闭上眼睛，与他十指相扣。
“是我做错了，泰泰。”
“原谅我好吗？”
听着朴智旻喃喃的说话声，金泰亨笑了一下，胸腔的震动传到了身后那里，他的心脏好像轻松了，又好像变得更压抑，浸过水的棉花一样，带着一股潮湿的沉重感。
“好。”金泰亨说，我当然会原谅你。
谁让你是朴智旻呢，这是你应得的。不需要的东西，就该狠狠心把它抛弃掉，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我老早以前教给你的这个道理，你终于学会了。
“别抽烟了好吗？”朴智旻小心翼翼的说着，“……我很担心你。”
“好。”还是没有犹豫，几乎是下一秒金泰亨就给出了答案。
当然好啊，只要是你，什么都是好。
田柾国咬着三明治，混合牛奶一口一口地咽下去，喉结滚动的频率很缓慢，他不喜欢吃早餐，没有人会一起床就有胃口，吃东西是煎熬，不吃东西过几个小时更煎熬。
朴智旻磨磨蹭蹭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做事情总是很慢，不着急，每次都一个人远远的缀在大部队后面。收拾东西慢吞吞的，偶尔听人说话也是一脸懵懂，有时候会觉得心累，等相处的时间长了，又觉得他的性格实在是可爱。
“智旻啊，不等你啦。”
玄关处，金硕珍一边蹲着穿鞋一边朝宿舍里喊话，“……我们先走了啊，你出门的时候要记得关灯，电闸也拉一下。”
“好，我记住了。”
洗漱完毕，朴智旻对着镜子龇牙咧嘴一番，像是要把所有压力都释放出来，丑得不行。骤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朴智旻猛地扭过头，正好看见门口田柾国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下一秒他又立刻装作一本正经。
“……我看见你笑了！”朴智旻怨念道。
“不笑也很难吧。”
田柾国倒是没有选择狡辩，他摆出一副我很诚实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洗手间，作势要拉下牛仔裤拉链，然后，侧着脸，对朴智旻略带挑衅地扬了扬下巴，问道，“还不出去？怎么，要观赏？”
“谁稀罕啊。”朴智旻顶了一句，还是讪讪的走出了洗手间。
“想观赏也是可以的啊，付门票钱就行了，不贵的。”田柾国看着他的背影，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直到朴智旻炸毛才撑着墙壁闷笑出声。
啊，真好，一大清早的起床气都荡然无存了。

=======封=======

C21
“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出门？”
“反正不是为了等你。”
“……”
这对话就进行不下去了。
朴智旻慢条斯理的系鞋带，不满意，又扯开重新系，田柾国就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蹲久了腿有一点麻，想耗时间的朴智旻，和看穿他所有小心思却不戳穿的田柾国，两个人之间像是有若隐若现的氛围连接着。
“一个鞋子打算穿多久？”田柾国终于舍得开口了。
“反正你又不是为了等我，你先走啊。”好不容易找到还击的机会，朴智旻抬眼望向田柾国，眼神中透露出一些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得意。
“……”
哟，还有小脾气。田柾国耸了耸肩，把连帽衫的帽子随手戴上，单肩包往手上一拽，一声不吭地就走出了家门。
被留在原地的朴智旻有点懵，还有点莫名其妙。
“搞什么鬼啊。”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是在发泄对弟弟的怒火，还是在唾弃自己，因为田柾国而跌宕起伏的小情绪，没有人打扰，没有人盯着看，朴智旻很快将鞋带系成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完美。
他也慢吞吞地拎起放在柜台上的双肩包，空荡荡的没有重量，朴智旻这才想起，自己把所有东西都搁在田柾国那里了。
好在钱包和钥匙都在，没什么所谓了，朴智旻乖乖的关了灯，拉好电闸，他转身关上门的时候，走廊的声控灯亮了，田柾国正倚靠在墙壁上低头玩手机，很无聊的样子。
“出来了？”
听见动静，田柾国瞟了朴智旻一眼，他关掉游戏，把手机揣进左边裤兜里，无意义的感叹一句，“……挺快的嘛。”
朴智旻突然有种被耍弄的心情，没回话。
“怎么，真生气了？”
田柾国三两步走过来，将滑落的单肩包带子往上一提，不由分说地搂着朴智旻的肩膀，一边往前走，一边跟他说话，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逗你玩呢，哥。”
朴智旻痒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推开田柾国，自顾自地拉开那人的单肩包，一只手在里面心无旁骛的掏啊掏，想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拿回来。田柾国握住他的手腕，如同一个家长在看小孩闹脾气，道，“别闹了。”
“……”
“我说真的，别闹了。”见四下无人，田柾国勾起嘴角，带着笑意开口威胁他，“再闹我就亲你了？”
朴智旻瞪他一眼，恶狠狠地徒手把人给推开，田柾国嘭的一下撞到楼梯拐角处的栏杆，后腰一片生疼，只是还没来得及抱怨，就看见他的小哥哥站在那里，胸膛起伏得厉害，像是在努力压抑什么情绪，然后，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了。
这下子，田柾国算是彻底傻了。
“田柾国。”朴智旻直呼他的名字，哽咽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心里委屈得要命，眼眶周围都是微微泛红的，田柾国说过他的眼睛很美，在笑的时候。而他不知道的是，朴智旻哭起来，更加惹人遐想连篇。
电视剧里的女主人公都清楚，要想哭得漂亮，就必须睁着眼睛哭，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凝视爱人的双眼中缓缓落下，那才叫一个美不胜收。
见状，田柾国着迷一般的抬起手，想为朴智旻拭去眼泪，后者却扭过头，用全身心表达拒绝，朴智旻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这些天以来的所有经历都让他崩溃，让他想逃跑，但做梦都没想到，最后卸下伪装却是在田柾国面前。
在这个无论如何，他都想保留一点自尊心的弟弟面前。
已经这样了，朴智旻想，不会有更糟糕的状况发生了，他定定地看着田柾国，轻声问道，“这里有监控吗？”
“应该是没……”
正在疑惑他为什么问这个，田柾国话音未落，就被人径直勾住脖子往下压，嘴唇的触碰是最直接，也是最隐秘的诱惑。这是朴智旻第一次主动亲他，田柾国惊讶之余，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回应得很是热烈，双手不自觉地搂住他的腰。
“朴智旻。”
“嗯？”
两个人都闭着眼睛，凭直觉去亲吻对方，昏暗的光线是他们的保护色，世界上的一切事物此刻都与他们无关。
“这次，是你先的。”
田柾国低头看他的小哥哥，表情很认真，他说，是你先招惹我的。
“……嗯。”
喜欢你啊，怎么办。
就是喜欢你啊，能怎么办？

======封=====

C22
很奇怪的是，看到月亮，人们总是喜欢抒发各种感想。
思念家乡？为什么，又不会有人住在月球上，田柾国可能是饿得心慌了，所以他抬头望着月牙弯弯，只能联想到便利店柜台从左数第三排，像水蛇一样细长的透明软糖。朴智旻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田柾国心想，下次一定要好好说他。
没有人让他等，他拎着包离开练习室时，还看见朴智旻在跟郑号锡讨论舞蹈动作，身上穿的黑色T恤都被汗湿透了，后背一大片黏黏糊糊地粘在皮肤上。
晚上风大，田柾国套了一件帽衫在外面，等来等去，却是等到了戴着耳机埋头走路的金南俊。田柾国原本想叫住他，转念又放弃了，省得要解释自己为什么待在这里不走。
从前听恋爱的朋友们不止一次地抱怨过，等女朋友出门，是全世界最最最辛苦的事情，当时单身的田柾国只觉得这是恶意秀恩爱，因为他连可以等的人都没有。
现在真的轮到他等了，田柾国依旧觉得，这是一种甜蜜的负担……你看，那个人的一切突然变得与你息息相关了，多神奇。
只要他来了，你就开心了。
朴智旻下楼梯有他独特的方法，鞋子踩着踢踢踏踏的，最后四层楼梯一定要无条件跳下去，才有意思。在一起生活这么久，田柾国深知朴智旻的坏习惯，于是他早早的就候在了楼梯底下，紧皱眉头喊停，“好好的，一步一步走下来。”
“……”朴智旻抬头看他，有些惊讶，又忍不住下意识地扬起嘴角。
“你多大了？跟个小学生一样下楼梯。”
第一次享受正大光明教育哥哥的权利，田柾国的心情不错，瞥见朴智旻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他心情更加不错了，“开心？”
“开心。”朴智旻点了点头。
“因为我？”田柾国明知故问。
“嗯。”朴智旻也不拆穿他，笑眯眯的回答，“……因为你。”
很多人不知道，如果袖子长的话，就可以偷偷在里面牵手不被发现，田柾国轻咳一声，用另一只手想把朴智旻的双肩包接过去，朴智旻不放，他干脆用力扯了过来。
“干嘛？”
“我力气比较大。”田柾国目视前方，假装不经意的解释道。
“又不是女生……”朴智旻小声嘟囔着，等看到田柾国一脸心满意足的神情，他还是选择了妥协，“在楼下等多久了？”
“很久很久。”田柾国老实回答。
“这种时候应该要说，没等多久，你不必担心吧。”看多了电视剧套路的小朴同学，忍不住开口吐槽道。
“你又不是女生。”
田柾国原话奉还，扭过头笑着望向朴智旻，“要我哄你的话，可以直说。”
“……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朴智旻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不想跟他对视。
“说得好像你谈过似的。”
闻言田柾国耸了耸肩，然后，捏一捏被他包裹住的朴智旻的手掌，像小朋友一样晃来晃去，两个人在路灯照射下的影子挨得很近，他一本正经道，“没关系，咱们共同学习，共同成长。”
朴智旻被他逗乐了，用衣袖捂着嘴巴笑了好一阵，和田柾国对上眼，又笑，笑得简直停不下来，此刻他觉得自己仿若一个怀春的少女，实在是太恶心了。
也实在是太甜蜜了。
“好饿。”
“想吃什么？”
“你。”
见朴智旻惊了一下，田柾国慢慢悠悠的补充下一句，“……做的饭。”
“你确定？我做饭不好吃的。”
故意把语气讲得很夸张，朴智旻也为自己刚才的反应感到尴尬，于是他立刻转移话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烤肉店，“你看前面，是硕珍哥说过的那家很好吃的烤肉，想去吗？”
男人之间开玩笑，荤段子不会少。
前提是这件事不会发生。
既然有发生的可能，那么，就是赤裸裸的性暗示了。
“好啊，随你便。”田柾国没有多说什么，点头同意。
朴智旻有时候会觉得他想太多，明明是玩笑话，为什么要在心里拼死拼活的纠结，也许田柾国压根没有那个意思呢？
这种性格，真的很惹人烦吧。
“这么可爱啊。”
进店门之前，田柾国空出一只手揉揉他脑袋，把朴智旻的头发揉乱了，他才低声笑着，在小哥哥的耳畔问道，“想这么久，是害怕了么？”
“……”朴智旻的视线飘忽不定，明显慌了。
“怕什么，不会吃了你。”田柾国坏心眼的朝他耳朵吹口气，痒痒的，“起码现在不会，嗯……放心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朴智旻脸红了。
“听不懂更好。”趁着周围没人，田柾国抓起朴智旻的右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笑道，“走吧，去吃肉。”
“……哦。”

======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