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巷笙歌】【原创】行走(师徒\/古风\/mf)

后来,
每到草长莺飞之际,我都会思及,
在金色的油菜花田里,
他牵着我,我牵着风筝,
我摔了一跤,哭了,
他那样好看的笑着,朝我伸出手,
我擦掉眼角的眼泪,站起身。
远方的太阳和不知名的地方,
回荡的笑声是少年成长的记忆。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15 10:42:00 +0800 CST  
【1】天武

天武元年

“先皇英年早逝而膝下无子,万民同悲,宰相王辞兼摄政王,边境元国蠢蠢欲动。
月余,王侯将相共举武侯六亲王之子武轩泽为储君,一年光景,皇储率兵亲征,平定边境,以厚德圣明得万民归心,次年登基,天下归心…”

“啰嗦。”
我看着眼前摇头晃脑的先生,听着不知多少先生讲过的故事,如是说。“轩泽哥哥爱吃什么果子我都数落的清清楚楚,还用得着你在这说这些?”
倒是眼前说书先生大惊,“小姐,慎言啊!皇上的名讳我等…”
“行了行了,今天课就上到这吧,我不想听了。”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可是小姐…”
“可什么可?我说 ,不!上!了!”彼时我将手中的果子一扔,头也不回便出了门。

“一群老迂腐……”也不管先生是否听的见,至少 我自以为我是在小声“嘀咕”的。
“顽童!顽童啊!”,却留下还未被我记住姓名的教书先生在原地跺脚长叹。

得,又气走一个,我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转身扬长而去。

我,华府五小姐,数代文侯世家之女,按他们的话说,是京城出了名的刁蛮任性,但我以为自己倒也配不得一句混世魔王。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说起来,我自觉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偶尔见着路边可怜的紧的乞儿还会给上一两把银子,王侯将相之子中却给我戴上个刁蛮的名号。也不过就是那年拆了几个颇为看不上的大家小姐的迎亲马车轮子,前年几盆水湿了成王府的礼炮。
再者,若不是学堂的小破孩拿了我最珍爱的毛笔,我也不会把他打一顿送回府门的……

民间相传华府之人 ,个个腹有诗书气自 华,开国以来,似乎历代国子监祭酒都是自华府而出的。奈何苍天无眼,出了我这么个不学…不,“活泼”了点的五小姐。

说起来我自小与那隔街的轩…皇帝陛下玩的甚好,但凡我一哭一闹,他便傻乎乎的买了我最爱吃的糕点回来哄我,武侯在功课上待他甚严,幼时我常常翻进他家庭院吃着井水冰好的水果看他练功,时不时悄悄塞他个冰果子,占了童年极大部分的回忆。

至于我家,更是护我的紧,二哥早年染疾去世,大哥四哥几年前便入朝为官,至于三哥嘛…读书读的像个木鱼脑袋…

据说我那爹娘盼女儿盼到地老天荒,老天终于派我来拯救下这个阳气过剩的家庭,我爹娘那是捧在手心都怕化了,偶尔犯错了也会被我爹训斥几句,若不是大错,通常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到头来我爹还会被我娘说上几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别对毓儿这么凶,差不多行了啊。”

哦对,我似乎忘了说,我叫华毓,或许十一年前本以为是钟灵毓秀的毓,结果……

但凡我看之顺眼的人,我想我待他们是极好的,但也不排除偶尔善意的捉弄他们一下,若是我看之不顺的人,顽劣心起,这些年不知气走了多少教书先生,天天便是诗词伦理经史韬略,说来说去都是一套从未变过,也不知他们自己能不能理说服自己,便摇头晃脑的一股脑背出来便作教书一说,小爷才不稀罕。

我虽行事乖张,但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我还是分的清楚的,虽然我觉得近些年我稍微有点败坏了华府的名声,但多少还是除了烧杀抢掠之类外无伤大雅的事…

加之爹娘惯我的紧,课业上的事实在不行做做样子也就糊弄过去了,我不愿做那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也不愿在长大后稀里糊涂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当真是没意思的紧。

我倒宁愿出生在武将人家,至少在习武上我多多少少还能有点天赋 ,大概因为小时候没少打赢架,让我是这么认为的…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15 15:23:00 +0800 CST  
这贴没的我直接阿巴阿巴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15 23:47:00 +0800 CST  
【3】贵客

一转眼是快入了秋。

这日,我抓着隔壁林府的小弟与我一同打了几只野鸟回来,兴冲冲的吩咐后厨烤了去。
行至回廊,只见父亲和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男人迎面说笑而来,我未曾多想,匆匆行了礼便欲离开,却被我那父亲叫住。

“毓儿,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往后的先生,之前你们也应见过一面。”我爹笑着对我说。
“噶?怎么又…”我话音未落。

“咳”,父亲赶忙打断了我,正经道:“还不快行礼。”
此刻的我定睛一瞧,才发现,此人不仅面熟,可不就是上次在国子监碰见的那什么司业…

想是我在家里呆多了,家里人又开始急着为我找教书先生了,之前都是府里管家置办这事,我爹亲自请来的还是头一回,我倒也知趣,马上换了副脸笑盈盈的行了礼数。
那人微微颔首,算是示意了。

“今日请元司业来我府上,晚间家中设宴款待,毓儿对你的先生可不能怠慢了去。”我父亲打趣道。
“我今儿个可刚打了新鲜的野味儿,让厨房备着呢。”我眼睛滴溜溜一转,旋即很是狗腿的附和。
父亲闻言,也只得照常无奈的摇头笑笑,“你啊你,何时才能像个大家闺秀,就是长不大!”
“嘿嘿~”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我先走一步啦,你们聊,你们聊…”,随即匆匆遁了去。

回到房中,倒头就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立马愁了脸,一时间头都大了,啧,学习啊,难顶…

倒也不是我存心想气走先前的教书先生,只是那书,我确实是读不进去…
愁着愁着,也就一觉闷头睡了过去。

待一觉被鸟鸣声惊醒,却已是薄暮,打开窗门,入秋的晚风配上天边隐约的红霞,甚是令人心旷神怡,倒是有落霞与那什么野鸟齐飞的意境了,咳。
撵走惺忪的睡意,打理打理朝着膳厅走去,待会可还有位要相处不知多久的贵客呢,我想着。

待到了膳厅,父亲和“贵客”元司业也已经到场,我的姗姗来迟倒是显得有些不像话了,好在算是家宴,我也并非完全不懂礼数的人,表面功夫做一下,便低调地落了座。

席间听闻父亲与那元栩有的没的唠了武元两国的风土,又聊到国子监的例行安排,兜兜转转一圈竟是又叙上了旧。

这所谓旧,我也是从席间方才听闻一点,我父亲年轻时云游各国交流学术事宜时,曾在元国的一家客栈偶遇那元栩,两人无意相交,相谈甚欢,却又因公务在身未能多留,直至元栩入武,方才寻至华府。

“小女性情顽劣,之前拜托先生一事,还劳烦先生费心了。”一筷子山笋尚未夹住,这皮球抛着抛着,就抛到了我的头上。

“元某不敢当,既是与武侯投缘,所应之事,必会尽心尽力。”那元栩的目光落至我的身上 。

吃了这么久饭,我也算是明白了。直觉告诉我,这次的事,怕是推不掉…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是狗腿的笑着举杯,“能为元司业教导的学生,自然是毓儿的荣幸,老师,毓儿以茶代酒敬您。”
那元栩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举杯,“你我初识,我也尚未教得你什么,五小姐这句老师,我希望留在日后,待那时,是出自真心。”说罢一饮而尽杯中酒。

那时的我只当这是句调笑,心里嘀咕着此人怎的一句称呼还要如此较真。

而彼时我尚不知,年少轻狂的岁月里,遇见的人和事,融合着泪水和汗水,从这里开始,汇聚成了我一生之幸。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16 17:21:00 +0800 CST  
【4】莲蓬

他们说,国子监新来的司业不管事。
他们说,国子监新来的司业无事可管。

至于那些他们啊,多多少少看得出个中缘由却又心照不宣罢了。

但在我看来,挂一高位虚职领着朝廷供奉还不用干活 ,可能是我这只咸鱼的终极追求了。

以至于…第二日一早,我就被父亲念叨出了家门,颇有一种赶着把熊孩子送走的感觉。理由是,趁着近日司业清闲,赶紧上门熟络熟络新的老师。

辰时的太阳,说晒也有还是几分热度了。待到我坐打着哈欠坐着车撵到了几个街坊开外的府邸,时候却是不早了,当然,对于读书人来说。

元氏府宅自然是没有时间新建的,这府邸本是前朝一王侯所居之处,自从空了以后,便一直闲置。直到最近,元栩入武,方才摘了那原先的牌匾,又略微整修了一番。

在武朝以元府命名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于是皇帝陛下便御赐了“太和府”的牌匾,换于门前,取太平盛世和两国和平之寓意。

门口的府兵并未拦我,只是派了个人先我一步入内通报。我自然是没有老老实实去前厅,独自在府内溜达了起来。

和一般的家宅不同的是,太和府的室外布置少了许多彩色的应季花丛,一进门倒觉得有种清风绿叶之感。

若真要论,通往堂前的路上,最多的可能是那丛丛将开未开的桂花树,和两边夹道却又不那么均匀的银杏。

走着走着迷了方向,我便顺着小道向右晃悠,由着青石板慢慢变成了碎石子路,两侧的翠竹和均匀间隔的庭灯取代了传统的花草灌木,片片竹林在这炎炎夏日,倒能遮蔽一半的青空和温度。

天光见明之处豁然开朗,是一片不大的雅湖,离岸不远处还残存着片片开败了的荷花,穿插着难得几枝晚开的明艳色彩。

并没有雅致在湖边风雅吟诗,我瞧着四周没人,做贼似的小碎步沿着短廊上了湖心亭。
只因我甚是眼尖的看上了亭边似乎能够及的,那一片凋败了的荷花…下面的莲子。

我探身出去,伸长了手,心里就差念着节奏,够,我够,我再够…

奋力拉扯下,那一枝莲蓬被我残暴的摘了下来,我心里得意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你在做什么?”后方悄声无息的冷不丁响起了一声男人的声音。

“啊?”我正欲回过头,尚未收回的抓莲蓬的手令身子一个不稳。

“啊!?…啊啊啊啊啊啊 ! * ! ”时间条件不允许,口中只来得及吐出一种植物。

“噗通。”

头入水前,我还依稀看见那个男人错愕的眼睛和伸来抓我的手。

待我十分钟后甩着一头泥水出现在岸上,低着头不知盘算些什么,任我脸皮再厚,终归是有心虚和凌乱。

只听元司业道,“来人。”
自他身后上前一个黑衣男子,当我以为是要来抓我,准备撒腿就跑时,

“将五小姐带去里屋梳洗。”,我听见那言语间带有一丝隐约的笑意。我抬头,那人并未笑,一看也并不是什么善茬,大概是我感觉错了罢。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第一日我会与未来的吾师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我也万万没想到,我给未来的吾师留下的第一个印象竟是“水性不错”:

大概在当我湿淋淋的爬上岸,手里还不忘揪着一只莲蓬时…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17 09:46:00 +0800 CST  
【5】无题

待到我梳洗完毕,换上一身清爽的素衣,守在门口的府中管事知会我,司业让我去书房。
跟着管家七弯八绕的通过长廊,到了元栩的书房,他轻扣房门便退了去,留我一人傻站在门口。我思虑了几秒,听房里没有动静,便直接推门而入。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带着檀香味的轻风,我是极爱檀香之味的,仿佛勾着我的魂儿似的,我不禁贪婪的多吸了几口。

书房的风格偏暗沉,又不似我父亲的那般沉重,有一种古色古香的雅致。白日里房间光线还算通透,面门的是几扇开着的不知用什么木做成的窗。
午间透下的日光打在正上方的主座上,刻下男人极好的侧影,此刻的他正执笔在一桌文书上批注着什么。

我不知如何开口,“咳…”轻咳了一声。
我只是…只是向才嗓子有些痒罢了!

静静…屋内还是悄无声息。
明明只过了一小会,我却觉得如此漫长。

终于终于,男人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 。

“不请便入可不是什么好礼数。”他淡淡。
明明说着带有些许责备的话语,他却显得如此如沐春风,大概是中午的日光太盛,晃瞎了我的眼。
“不过无妨,慢慢来便是。”

旋即,他伸手向我抛来一物,我下意识的接住,仔细一看,竟是那害我一头入水的莲蓬,还被主人家抓了个正着,不禁又尬住了。

“吃吧。多吃莲子夏日里正好清清火气。”他笑道。
“喏,坐吧,不必如此拘谨。”说着朝不知多久备好的一副桌椅努了努嘴。
“啊?…哦…哦。”我愣愣,心想着这元司业不按套路出牌,一时是让我有点发蒙。

私闯家宅,偷摘莲蓬,不请自入…说大不大的小事,放在以前的先生,早就开始说教我的行为或是想着怎么在家里告我一状了。
这人倒好,一边笑一边还赏了我莲子吃,莫不是哪根筋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还是谨慎为好。

“呃,多谢司业,刚才…那个…是我失礼了。”不太会说场面话的我,奈何字眼扣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像是见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眼睛甚是好看的眯了起来,缓缓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抬到嘴边抿了一口。
“一株莲蓬而已,你若还想要,改日我遣人去市面上再买些来,这点我府上还是出的起的。”

我悄悄:“我还以为你会怪我。”我自以为极小声地嘀咕着,没料想却还是被听见了。
“你尚年幼,就算有些孩童心性,这点小事也不值得怪罪。”他说话似乎始终带着一点似有似无的笑 。

“可他们总说,我是华府五小姐…”我低头用指甲抠着手中的莲子,喃喃。
大概搭错筋会传染,都怪面前这个人,他的反常让我也变得觉得自己也奇怪了起来。

空气存在着一瞬间的静默,我听见他轻轻放下手中茶杯与桌面碰撞的声音,抬起头,却正好迎面与他的灼灼目光对视。

“不知五小姐年几何?” 短暂沉默后,他避开了我的目光,没头没尾的蹦出这么一句来。
“十一。”我下意识回答道。

他又呷了一小口茶,
“嗯。”便又没了后文 。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17 19:18:00 +0800 CST  
温柔的(?)某司业还有很长的距离要和小家伙磨合那么拜师还有几章呢 ?剧透好像快了,拜师快了,你们想看的故事还远吗
周末过完了,某要开始偷懒了づ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18 18:11:00 +0800 CST  
听说六没了…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18 22:02:00 +0800 CST  
【7-1】怒火

翌日,一大早,我便乘上华府的车撵,甚是连早点都拿在了手上,迫不及待的赶去了太和府。

衣服是我昨夜专门求母亲找的,上好的棉质做成的宽松透气练功服,我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起几日后挥拳踢腿带起风声的威武画面,眼睛里都放出了光亮。

定是兴奋撵走了困意,今日不仅没有迟,还提早到了小半个时辰。以至于我坐在后花园的石凳上时,周围尚还空无一人,我不禁为自己的勤奋自我感动了一番。

清晨的鸟鸣和着初升的太阳,送来夏日的第一缕凉风,穿着一身轻薄的短袖短裤竟还有一丝寒气。

等了一小会,元司业不紧不慢的走来,似是有些惊讶于我今日的早到。

依旧是身着一身宽松的素色衣袍,一头长发简单的垂在身后,他背着手,神情看上去永远都那么波澜不惊。

我蹭的一下站起身,极其清脆的一句“老师好。”
元司业这次似是没有介意我的称呼,又或者是直接忽略了这条。“早饭用过了吗?”
“在车撵上吃过了。”我如实回答道。

他转身,挑眉。
“车撵? 莫不是这几条街坊的距离五小姐还需要驱个车往返? ”

明明…还挺远的,我心里默默念叨,当然,这关口,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饭吃了有半个时辰了吧”他莫名其妙问道。
“啊?…有了”我一头雾水,不知是何用意。

“嗯。两炷香,跑回去再过来。”他平平淡淡的跳出这句话。

我愣是反应了十秒,我…有毛病?不,指定是他…有毛病。

他见我大眼瞪小眼的把他不解的看着,“好心”的为我补充,“今后要么走着来,要么跑着来,按时到就行。”
“为什么! ”我自然是一时不平。

“即是习武,若连最基本的体能和身体素质都不具备,拿什么作支撑?”他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以至于我一时竟找不到辩驳的话语来。

“那…那才两炷香!”
行吧,能屈能伸,权当他说的是对的。

“已经开始了”他极为欠的补了一句,“超时后果自负。”
“你!”行…行吧,细水长流,为了小爷的长远发展,谁叫人在屋檐下呢。

虽然我没有去计较他所说的后果是什么,我也没有计较自己是否是真的跑到了家门口折返。不过就是如此,待到我回到太和府上,依旧是汗湿了半件上衣。

两府距离说不上远也说不上多近,就算单程小跑也要小半个时辰,这两炷香不偏不倚把我累的一身汗倒也正合适。

我到后花园时,桌上多出了一壶温凉的水,心里也不得不说一句,还算没那么狠心。

“既是习武,自从体能和基本功练起。从肩到腰到腿部的力量、柔韧和协调,都和你打出的每一式息息相关,甚至连你的头颈和眼神都是凝练你精、气、神的要素。”

似是为了让我消化这一长串信息,他稍微停顿了一下。
“习武之人,不求速成,但在一朝一夕。从今日起,除了每日的晨跑,晚上回去后五十个俯卧撑,根据自己的身体力量分组量力而行。”

“我也不多说了,现在,马步,来吧。”

“? ? ?”什么玩意儿?
基础…这也太基础了吧。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18 22:06:00 +0800 CST  
【7-2】怒火

大概十一岁正是觉得自己能逞几分能的年纪,仿佛觉得自己什么都会,却又不知其根底。
我自是觉得这动作不如我想象中的拉风,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愿。

“小家伙可是觉得有些简单了?”似是早就料到我会有这个反应,他一语中的。
我没有吭声,但足以说明一切。

他并没有介意我的反应,“这样,咱们打个赌,若是小家伙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那日后咱们就再不练这个,若是不然…嗯,本该是让你加练,但念及毓儿是初学,恐会量大伤了筋骨,那就…再议,可好?”

自信是自信,但这个“再议”一词我是属实摸不清,直觉让我觉得是个不能跳的坑。
年纪轻轻,老奸巨猾。这是我对元司业到现在不变的评价。

“娘说,赌博不好。”能进能退是君子,我是不会与他计较的。
见我如此之怂,他笑的更开心了。

笑归笑,该做的是不允我落下的。
我老老实实按照他的姿势扎了马步。大概是小时候看轩泽哥哥练的多,动作倒是一教就标准了。我真是有天赋,我暗暗想。
正是太阳初升的时候,空气逐渐有了温度。

两分钟,我的腿已然发酸。
行吧,我承认他调的姿势似是比我往日的蹲坑式小累那么一点,就一点 。

三分半…那斜上空飞过的鸟啊,一只,两只,四只,七只,可惜还没数完就看不见了。

五…五什么五啊,他那半柱香指定有问题吧。怎么这么久了香才燃了这么一点。别说半柱了,顶多是个小半柱,至于这个小有多小,就另当别论了。

我的腿已经开始抖得像筛子,但我的面上还假装镇定。大概是我的一贯宗旨是,菜归菜,面子铁定不能丢。

我想我最终是没有超过五分钟,因为当我试图悄悄将重心提上来一些时,他的眼神微眯,就那样看着我,眼底少了刚才的笑意,让我心头有些一惊,竟是不敢继续动作。
我咬住牙,行,一股倔强还就上来了。

三十秒后,我终于逮住他绕到后面的机会,悄悄的又将重心挪向了左脚。
“啪”,骤的,本就像抖得像筛子似的小腿终于软了下去。
最重要的是,疼! ! !
罪魁祸首是元司业手上不知何时摘的树枝,抽在了我的小腿上,不重,却也起了一条红痕。

“起来。继续。”他面无表情,回应我的却只有不咸不淡的几个字。

我终于按捺不住火气,也顾不上腿上的疼痛,蹭的跳了起来:绝对是比早上见面那回蹦的要高的。

“你敢打我?”什么细水长流,能屈能伸都被这一树枝打在了脑后。
往前的先生哪怕我不习课业,碍于我的身份也不敢对我动手,最多指责几句。
这么多年又有谁敢这样对我。

“三个数,起来继续”他仿佛没听见一般。
“你没听见吗! ”威胁失效,我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头的火又上了一层。

“三。”他自顾自地数着数。
“二。”
“你喊我起来我就起来? 小爷今天不学了!”

“一。”在这个字落下的一瞬间,又是一树枝抽在我的另一根小腿上,比向才力道重了不少。
“啊! ”我捂住小腿,被打的位置逐渐开始变得发疼发痒。

“你是什么东西? ”我几欲挥拳,奈何感觉身高不够,再加上还有一点点理智,强行按捺住了冲动的想法。
摔了桌子上温凉的瓷杯,愤然离去。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18 22:06:00 +0800 CST  
【8-1】道歉
那日离去之后,我自是回家发了一团火。

当然,我没有告诉父亲我的行为,也不愿告诉他我被打这等丢人的事,只是闹着再也不要去那元栩处了。
小孩子的心思有多容易被看破,更何况是我父亲,不用说也知道是在别人府上闹了脾气跑回来告状了。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惯我的父亲竟然严厉训斥于我。
“往日里三天两头气走教书先生,为父念你年幼宠你护你,却不曾想养的你如此娇纵! ”
“我看我就是把你惯坏了,成天没个轻重大小,你当这世上的人都得惯着你不成? 元先生与我乃忘言之交。岂能容你这般胡来? 更何况以他的德行学识,就算是我也要礼让三分,要不是看在与为父几分交情上,你…”

似是意识到了自己话越说越重,亦或是看见我眼里包着还强撑着的眼泪,他终于缓和了下来。
“罢了。明日去太和府找元司业道歉,若不然,就别回来了。”

道歉? 我今日那般还要回去道歉? 当然,这些细节父亲是不知道的,我突然开始有些担心那人把状告到我府上来。
“为什么一定要他做老师 !”看着父亲即将离去的背影,我不甘心的大声吼道,也许算是为自己即将失去的尊严做一点挽救。
他的步伐停了一下,似乎想转身继续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一挥袖,离去了。

为官的大哥和四哥自然是不在,也就只剩日日读书的木鱼脑袋还在,我跑到三哥处大哭一场,数落了父亲责骂我的罪状,更是将那元栩描述的穷凶极恶。
却只得到了一句“为学莫重于尊师,五妹怎可如此。”
“你! 木鱼脑袋!”我本快消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

罢了,早该知道问他也是白问 !
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后事吧,嗯…后续事宜。

小孩子的脾气半天也就消下来了,小孩子的忧虑永远都是眼前的问题。

那夜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明日的说辞,自己在自己脑海里演绎了一出大戏,继而推翻掉,似乎那人的脑袋和想象中的总是不太一样。
他会不会为难我不接受? 会不会抓着我来华府找我父亲告状? 或者把我抓起来打一顿泄气? 再者往后教习时给我使绊子?

越想越觉得属实后悔,要么,得拉下面子 去道歉,要么家门都进不得。奈何我今日还把事情做的那么绝,没事儿放什么狠话摔什么杯子啊。

只不过…当时确实还挺疼的…
想着想着,也就昏睡了过去。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20 17:29:00 +0800 CST  
【8-2】道歉

心里兜着事,第二日一早就自然醒了。
用过早膳后,行至门前是华府的车撵,回想起那元司业昨天的话,心里一时骑虎难下:不服一定是不服的,事情又得照做,谁让我今天的目的是道歉呢。
一路上我不断告诉自己,忍住,忍住,权当他只是我回家的工具。

毕竟是小孩子,待到我气喘吁吁的见到那人时,心里的愤懑突然开始变得忐忑不安了起来, 还带着一丝不知所措。
所以…是要现在开口吗?

他看了一眼我,抢先接过了话茬。
“元某以为五小姐今日定是不愿来敝府的”这话我怎么听都觉得不顺耳,尤其是还从他带着调笑悠悠然的口中说出时。
“那你还在这等我。”我极其小声的嘀咕道。
他移开眼,我想他没听见甚或是没有兴趣听见我在念叨着什么。

“马步五分钟,开始吧。”真是直接,直接到什么也没说就开始了昨天的内容。
我不知他是什么心思,张了张口却又把话吞了回去。
无论如何,不提也好,照做便是。

今日他还是那般持了一根树枝站在一旁,以至于我在腿脚发抖时也不敢移动分毫,一是因为怕疼,更是因为怕回忆起昨日的尴尬。
虽然在时间到时,我出了半身汗水并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被他的眼神和手上的凶器威胁着强行起了身,我竟是咬着牙站住了五分钟。

休息的一小会时间,我暗自思忱着他的反应,可他看起来与昨日并无不同,也没有意想中的刁难报复。
而后不过是每每累的发抖的几组练习,随着身体力量的耗尽,他也允我进行恰到好处的减少。可即便是如此,我也不得不感叹他这口中的“下盘不稳”有多难练了。
似乎我的训练总是贴心的有温凉的水,不至于在这太阳下承受除了劳其筋骨之外的东西。

“除了每日的体能练习和基本功,我会教你一些习武的基本动作,例如基本的手法步法,循序渐进,不可求一时之快。”
“腿功、腰功、肩功、桩功我会逐步教你进行练习,例如马步也是桩功的一种。若是做我的弟子,无论你习武也好,习文也好,课业之事,不可急功近利 ,亦不可不思进取。若是达不到要求……”
不知为何,他在教我习武时远不如平时那般温润如玉,虽时常也带着笑意,但却隐隐给人一种压迫感,大概,或许,可能,一定是他手上的凶器所致。

当日不过是一些基本功的练习,每个动作要坚持下来足以让我拼进全力,这倒让我纠结的心事在大多数时间放下来不少。
但人终是有面对的时候,到了要回家时,该说的话不得不说出口。念至他一日未提及,我又揣摩着是否自己小题大做了起来。

“那个,元…元司业,您…”
“嗯?”一个字的回答。
“我是说,昨天的事…”对不起吗? 不行,委实说不出口,我脸已然开始发红。
“嗯。”嗯,又嗯,嗯你个头啊!
“嗯…嗯。”行,我也只会嗯了…

“不早了,回去吧。”就这?
“哦…哦好。”就结束了? 他懂了吧? 应该是明白了吧?
我转身,行了两步,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突然回头:“可是元…”

怎料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可要在我这里用晚膳?”

“啊,好…”天呐,我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说出好字。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20 17:42:00 +0800 CST  
【9】长谈
晚膳席间我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不在意让我突然有些愧疚了起来,开始思忱着自己昨日的举动确实有些过分。

“您…不讨厌我吗”这也大抵像是十一岁孩子问出的问题,就如我觉得小孩子之间吵架互相讨厌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那小家伙觉得,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呢?”他似乎总是喜欢反问,将难的问题留给我。
“我之前的教书先生,我…还没骂他,就走了…气走的。”
“噗嗤”他竟是笑了出来,“你啊,小小年纪,磨人的本事倒是不少。”

“小丫头可听说过,经师易遇,人师难遇。”
我叼着鸡腿,半响,“什…什么意思?”
“……”

他独自坐在对面,自酌一点小酒,眼神中逐渐有了一丝回忆和不同寻常的复杂神色。
“你不似他…”他转向我,灼灼地看到我别过脸庞,眼底又恢复了那一丝笑意。
“他是谁?”
“一个傻乎乎的孩子,总想把什么都瞒在心里,却不知自己什么也瞒不住,以为自己能够承担一切,殊不知慧极必伤。”他饮一口酒,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唤我一声师父。”
“他现在在元国吗?”
“嗯。”又是这么简单的回答。
“那您想他吗?”他的眼神再次从酒壶转向了我,短暂的对视后,终是没有回答便挪开了目光。

“你更真实。”他叹了口气,“有时我更希望他如你这般没心没肺。”
“您这是在夸我?”
“你说呢?”他笑的我脸一红,继续埋头啃碗里的鸡腿。

“其实…有时候我也不愿做那华府的五小姐。”可能连我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的筷子仿佛有仇似的戳着那只没啃完的鸡腿。也许是被他的情绪影响,就如上次搭错筋那般。
“为何?”
“我…他们总说,说我是名门之后,他们说我行事逾矩,刁蛮任性,说我…丢了华府的脸…”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可我…凭什么要做他们眼里的名门闺秀啊!我不喜琴棋书画,我也不喜诗书礼易,可我就是不愿意做那活在他们嘴中的人啊 ! ”说着说着,我竟是带了哭腔。

他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
“这么多年来,我知是父亲宠着我,有时我也会想,如此下去,是不是真的有愧于家人。可您知道吗,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表面为了讨好华府对我百般吹捧,背地可却…却…。”
“甚或很多时候,就算是素未谋面的人也带着成见,您告诉我,为什么…这就是大人吗 ?”
我抽了抽鼻子,“每当我听到旁人的诋毁后,我就忍不住让自己变得更加张扬一点,我想把讨厌我的人踩在脚下,我要告诉他们,我拥有的,他们没有,他们不配!”
“我要让他们看到,他们讨厌的人,可以锦衣玉食,可以刁蛮任性,可以张扬跋扈,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他们得不到的东西 。其实我心里是那样轻蔑地看着他们对着我华府的大门卑躬屈膝,即便…即便那本不是我得来的…”
眼泪顺着我的脸庞,滑落在碗中,我低着头。
静静地,一如空气一般。

“可他们凭什么! 凭什么要对别人的人生指指点点啊! 凭什么有那么多人要把我变成他们眼里的样子! 凭什么得不到他们要的结果就要谩骂和诋毁啊 ?! ”
我终于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此时的我,只想把这么多年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化作眼泪流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我哭声渐弱。
“唉。”只听一声叹息,一只大手轻轻放在了我的头顶上。
我红着眼抬起头,他的身影挡住了窗前的日落,我突然一把抱住那相识不久的男人,本来小下去的哭声又变得更大声了。

他帮我一边顺着气,一边摸着我的头,而我埋在他的腰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抹在他一缕清香的腰间,这个高大的身影竟给我了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不知哭了多久,我抽着气,哭声渐小。他的大手依然在背上帮我顺着气,我突然感到了一丝窘迫,或许一向要强的我甚少在外流泪。

这时我听他轻轻地问我,“那小丫头,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选择华府吗?”
我抽了抽鼻子,“会…会的吧。嗝。”不知是哭的岔气还是吃的饱嗝,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戏剧性。
“毕竟…毕竟家里人真的对我很好,而且…我能拥有的一切,真的已经…很知足了。”
他突然感叹道,“若有机会定要让你和我那徒儿见见啊。”

气氛又一次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只剩下了我抽鼻子的声音。

我突然开始有点羡慕起他口中我素未谋面的“师兄”。不知是怎么了,我闷在他身上,忽然闷声问道:“那我呢?”
“嗯?”似是没有明白我的无厘头。
“我是说…嗯…我是您的学生吗? ”
“如果小家伙觉得自己是,那便是,毕竟之前在下可是被嫌弃过呢。”他摸了摸我的头 ,调笑道。
“您! ”我推开他,却又更不好意思了。可能我自己也没注意到,我的眼眸突然暗了一瞬。

“时候不早了,小鼻涕虫哭够了再吃点 ?”
“你…您才是鼻涕虫! ”他爽朗一笑,准备回到自己的对座。

看见抱住的温暖离开,不知是什么给了我勇气,我突然拉住他的衣角 。

“您…您能做我的师父么?”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21 14:00:00 +0800 CST  
【10】师者

“你…您能做我的师父么?”彼时的我怯怯地嗫嚅道,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袖。
他难得的一愣,惊讶地看着我。
“我是说师父…如果您不同意那…”
他没有答话,就那样灼灼地看着我,眼神里清晰地在等我一个说下去的理由。

“您和他们…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我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直至现在我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形容那时的心情。
“况且您教我习武,而非经纶…”大概是自己也编不下去的牵强理由,终于,他打断了我。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我若教你习文武之道,你理应称我为师。你若唤我一声老师,我便是授你课业,而你若唤我一声师父,那便不止是是经师,更理应为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小家伙应该明白。”
大概为了更加“生动形象”,他好心地补充了一句:“那可并不是摔一个杯子就能走的事。”
若是正常情况下,我一定会暗自腹诽这只老狐狸的嘴脸,而当时的我并没有那样的心情。

“我明白…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可能…只有您愿意教我 …至少…没那么讨厌…吧?”我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怎的元某还是五小姐挑剩下的?”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打趣我! 这个为老不尊的! 虽然也并不太老。
奈何那时的脆弱情绪剥夺了我平日里的思考能力,“不…,毓儿不是这个意思…”
他打断了我的慌乱,“那毓儿可想好了? ”
“我…不知道。”这大概是我当时最真实的反应了吧。
他并不在意,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不急,毓儿回去好生想想便是。”

我抬起头,用还有些红肿的眼睛盯着他,半响才缓缓开口:“那,您能不打人么? 君子动口…不动手。”
“……”
“你猜?”你猜我猜不猜。

他终是又给了我一日思考的时间,遣了我回府,并邀我第二日去太和府用早膳。
我也不知为何今日对他倾诉这么多,但我知道我在心理上的隔阂似是少了太多,以至于第二日想起,我尚不觉得昨夜之事是完完全全的冲动,这么多年来,若论师者,他是第一个我并不太排斥的,我想。

翌日清晨,我与元司业一同用了早膳。我知这早膳其实只是一个等我答复的约定,但经过了一夜的思虑,又或是我根本没有多想,我还是唤了他一声师父,尽管小声到我以为只有自己能听见 。
当然,又只是以为。

今日倒是没去后院,他直接唤我去了书房。
自然地上了主座坐下,元司业开始整理桌上的文卷,而我则老老实实候在桌前。

“繁文缛节我也一向不喜,但小家伙既要拜师 ,总归还是应当走个流程。我也不要求你行三拜九叩之礼,便以茶相代了吧。”
桌上是不知多久备好的新茶,尚温。

我走上前,从上好的檀木桌上取了茶水,回到阶下,双膝跪于地,双手乘上精致的瓷杯。
“请师父收华毓为徒。”

他起身,背手踱下台阶来到我面前,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似有督促我练功时的几分味道。
“既要为我元栩的弟子,有些事情我当与你提前说道清楚。为师不喜繁文缛节,门下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但你需记得,无论何时,当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不可自轻自贱。为人在世,但求无愧于心,学业之事,但求尽力而为。”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走到我的面前,留下一片高大的阴影。

“只三点:
一,无论你的过去如何,无论未来你选择怎样的道路,当永远自强不息,不可沉沦,不可自暴自弃。”
二,忌一错多犯。一块摔倒你的石头,不能成为你站不起来的理由。
最后,为师自认是一向开明之人,若有要事皆可与我相商,却唯独受不得谎言…”
“为师一向赏罚分明,平日可以宠你,却不可惯你,若行逾矩之事…”他瞥了我一眼“视情况罚与不罚。”

我捧茶杯的手已经开始有些微微酸疼。
“可记住了?”
“记住了,司…师父。”
“嗯。”他点了点头,接过我的茶杯,一口饮下,回至桌前,而我终于如释重负的放下了酸疼的手。

“嘿嘿。”拜完师,我傻笑着,很是狗腿的跑到座上。“师父我给您捶捶背?”
“……”
“嘿嘿那要不我给您捏捏肩?”
“……”

他挑起了嘴角,带着那悠悠然的笑。
“好呀,既然毓儿如此清闲,那便给为师伺候好了,今日的课业待到晚些太阳出来再练也不迟。”
“嘿嘿。”他转过头,学着我的样子一笑。
“……”
“师父我们这就去练功! ”我拉起他的袖子,急不可耐的向外跑去。

走廊的风吹过,带走的是男人的清笑和少年叽叽喳喳的话语声。

多年之后,我才明白,人生之幸,便是有个人曾出现在你成长的途中:最苦最累的时候,他拉着你的手,不让你就此倒下,不允你轻言放弃。待到你远走高飞之日,他放开你的手,在离你不远的身后,望着你一步一步远去。
当然,那都是后话。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23 16:46:00 +0800 CST  
【11】弃学
几片枯黄的落叶带来初秋的讯号,夏日的火热虽未完全退去,却也到了生命的末端。
说起来自我与那元…师父相识已有接近大半月,自拜师以来我的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除了在训练偷懒时挨上几根枝条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习武以来每日的训练除了体能便是基本功,到现在除了几个最基本的动作,虎虎生风的招式我却是一点也没学来。
我反复劝说自己,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奈何再多的耐心终有一个尽头,足月时,我终于按捺不住抗了议。
行吧,尽管我并未做到完美,但对我来说,无聊,确实是一个不可抗争的事实。

直至这日。
我练基本步法时体力不支一个不稳,摔在了石板地上,若是平日里,站起来也就罢了,可今日,却是生出一丝不耐来,索性坐地不起。
“怎么了? 毓儿可是受伤了。”似是发现了我的不对,他上前探身询问道。
“没…”我低着头,不知思量着什么。
“既然如此,继续吧,小家伙。”他微笑着对我说,言语之间却透露着坚定。
“师父您能教我些别的吗? 就…我见他们习武不是这样的。”我抬头。
似是早有料到这一天,他一点也不惊讶。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今你若连基础都打不牢,往后谈何随心所欲。”
“可…”我低头,当初确是我一时新奇想要习武,如今竟不好意思说出口。
终于我鼓起勇气:“…我不想学了。”

空气中存在着几秒的静默,我听见他深吸一口气的声音。
“丫头,你虽年少,却也说不上年幼,你可知每句说出口的话,都应对其负责? 那日应是,今日亦是。”他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口中的那日,我想大概是我应承习武之日吧。
“罢了,你先随我来书房。”只听他轻叹。

弯弯绕绕地沿着早已熟悉的小路,行至书房。如今的房中倒是添置了我用的桌椅:虽然至今除了短暂休憩外还未真正用过。
我正欲坐下,只听他唤,“你过来。”
此时我自是老老实实到了我师桌前,颇有些讨好的瘪着嘴,看着他。
“当日毓儿未给为师理由,如今既然毓儿说了不学,为师自当向你讨要一个如今的理由。”他眼神毫不避讳的直视着我,哪怕是坐着,我也未比他高上些许。

“习武…和我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样,又或者说,我想学的东西时间比我想象的长…”此事我并不占理,索性也懒得编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确实很累…”
怎么会有我这么实诚的孩子!
“哦~”他似是连我的答案也预料到了似的,这个了然的感叹怎么看都像是装出来的。

“学与不学暂且不提,为师倒想看看你近日的课业。比如回去的俯卧撑和晨跑可有每日坚持?”他换了个话题问我。
晨跑这种明面上的功夫定是要做好的,俯卧撑…那是个什么玩意? 完了,当日似乎根本没有当回事,只顾着抱怨那该死的往返跑了。

“当然。”当然,我能说忘了吗? 我自是满口胡话都脸不红心不跳,反正也要不学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吧。
“哦? 那还真挺出乎为师意料的,不如今儿个让为师开开眼界看看我们毓儿的成果?”
噶? 这人又要作什么妖?

“在这吗? 书房不方便吧…况且这些简单的动作也看不出个什么成果来,师父~”
我推脱的理由连自己都觉得合情合理。
“无妨,为师书房虽不大,倒也说不上连个俯卧撑的位置也没有。”他自然而然将我的说辞挡了回去。
再说便是心虚了,自然是不能退让的。

做便做,撑一撑也就过去了。
虽然近日的训练让我的身体素质增强了不少,显然,我又一次高估了我的实力。
标准不标准不论,二十个左右我的手臂就已经开始颤抖的不像样,虽然我尽力在掩饰,终究是撑不住五十个数的。

“嘿嘿。”我略有些心虚的看向我师,“今早训练体力消耗的有点多…”
“这样啊~那为师等毓儿休息好了不迟?”他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道。
“不…不了吧。”靠,这人怎么没完了?

“那毓儿这么多天是练或是没练呢?”
“练了…一些吧”咳咳。
“刚才毓儿可不是这么说的。然若我还想问问这一些是多少呢?”他步步紧逼。
我见势不对,赶忙上前:“哎呀师父~”撒撒娇耍耍赖一向是我对父亲的惯用伎俩。
他皱了皱眉,收敛了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
“为师与你谈课业可是玩笑?”
我后退一步,我吐了吐舌头。

“那为师再问一遍,毓儿是真不想学了?”
他并未看我,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不知在思忱些什么。
“是…吧? ”我悄悄抬眼看着气势又变得有些严肃的师父,又加上了一个字。

没有得到回复,我听他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未来的及抬起头,却是听见:
“那好,也该是算算总账了。”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24 13:04:00 +0800 CST  
12的稿被我误删了重写?我写了些啥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24 16:37:00 +0800 CST  
【潇湘惜宿】【原创】行走(师徒/古风/mf)
【12】算账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25 00:57:00 +0800 CST  
【12】算账

账? 什么? 什么账?
只见我师从不知何处拿出一把檀木戒尺,放在手中把玩着,悠悠地看向我。
“过来吧,小家伙。”
“ ? ”

“你…你要干什么?”直觉带来的危机感让我浑身汗毛倒立,一步步开始后退。
“你猜?”你猜我猜不猜。
猜你个头!

过去自然是不可能过去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眼睛开始左右瞄逃离的路子。
“说好了不打人的。”我搬出了那日拜师时那一套。
“为师可不记得与谁说好过。”他看着手中的尺子,似是认真思忱了一下。
“五个数,案边伏好。”他不再与我多说,垂下了眸子,负手而立。

自己就范? 不可能! 见他目光不再投在我身上,我咬住嘴唇,警惕地盯着他,脚步开始一步步向门边挪动,准备脚底抹油。

待到我终于靠近门边,准备推门而出时,
“你今儿个敢出了这门试试。”冷冷的声音骤地从身后传来。
若是放在往日,我定是不服的。但近月的相处,我深知眼前此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我的身份对他几乎不存在威胁,再者顶着我师的名头,我一时竟僵在了原地。
我的后领突然被一只大手拎住,我师不知何时踱到了我的身后。
没错,是拎,我知今日是逃不掉了。

我以一个极其丢人的姿势被按在了我师的腿上,两手被紧紧地钳制在背后,他用一只腿抵住了我试图挣扎的双腿,竟让我动弹不得。
这厮…长得一副书生像,怎会有如此力道,还蛮不讲理! 我心里暗暗腹诽道。

隔着裙裤感受到檀木戒尺抵在我身后,我浑身的汗毛顿时炸开。
“你干什么! 你放开我! ”我试图挣开,无果。
“今天为师便好生与丫头说道说道。”

“为师自认这月给你布置的课业谈不上重,课后也只有简单的基本体能训练,可丫头倒是给为师交了一份很好的答卷啊? 嗯? ”
“啪!” “啪!”
“啊 ! ”
两下重重的板子落在我的身后,我没来得及反应,疼的呼出声,奈何挣脱不得,便急得试图咬人,却也只碰得到男人的裤脚。

“啪! ” “啪! ”
他接连几下打在我的身后,力道丝毫不像一个文弱书生。
“呜…”
挨了近十下,即便是疼得抓紧了手中的衣物,我仍倔强地咬着唇,不让自己丢人地哭出声。

“m的! 疼啊! ! 你放开我! ”疼痛蔓延的同时,我还不忘放着狠话,然而很快我便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
“嗖…啪!”
回应我的是极为狠厉的一下落在了我的身后。
“啊! !”我不受控制地扬起了身子,额上疼出一层隐隐的汗。

“既然毓儿不懂规矩,那为师不妨慢慢教你。不学礼,无以立。除了尊师重道,若再出口成脏,为师不介意这板子落在你的嘴上。”
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我也不得不闭上嘴,除了干嚎之外再不敢骂咧。

那万恶的戒尺又一次抵在了我的身后。

“再者,为师先前问毓儿课业之事,毓儿说尽数完成,而后又再三顾左右而言他,甚或改了说辞,这是为谎。有些规矩,在拜师那日为师便与你说过,既是记不住,为师便帮你记。”
还没来得及喘息,板子又落在了我已经开始肿烫的身后。
“嗖…啪!”
疼! 我的满脑袋只剩下了这一个字。

“啪 !”男人手上的力道并没有因为我的挣扎而停止。
“疼! 疼疼疼! 师父,疼啊! 呜呜呜…”在剧痛下哪还有倔强的力气,开始本能性的示弱。
“嗯,为师不疼。”
“……”

宽厚的檀木戒尺一下又一下砸在我身后,尽管隔了一层裙裤,我仍是感受到了身后逐渐开始肿痛,终是哭了出来。
“呜…师父…不…不要打了。呜啊!”
不知又责了多少下,在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他终于停下了手。

“可还记住为师说的话?”
我自知理亏,且此刻我像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羔羊,又碍于面子,自然是保持沉默。
“嗖…啪! ”一板子落在我的臀峰上。
“呜哇! ”我委屈的回头望着他。
“谁教的你问话不答的毛病。”他皱眉。
又接连落下了两下。
“记…记住了记住了师父! ”我只知这疼是记得住的,着实是有些被打怕了。

见到身后没了动静,我转身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还带着一丝畏惧。
“呜…”我抽噎着,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瞥了一眼我,将戒尺轻轻放在我的身后。
我的身体本能性地一抖。
“接下来为师该与你说道说道,人生在世,当对自己所行之事,所说之话负责一事。”

还…还没完?
再不完…我便完了。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25 10:00:00 +0800 CST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25 11:26:00 +0800 CST  
写在此楼,

行文至现在,其实是尽力在构造一个理想中的师徒关系。在这段关系中,便是有个人能在你浑浑噩噩,迷茫彷徨的时候,不让你在人流中失去方向。他像一个从上帝视角出发的人,在大多数时候能看透你,却不会过分逼你,也许他也会有不解和犯错之时,也正因如此,他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若说人生就像一个通往天堂的长梯,他不是指引你朝东南西北的那个人,却是一定要你朝上走的那个人。

至于毓儿的设定,这是一个人心智正在成长的阶段,也许多少懂了那么一些世事,很多时候却又还是以幼稚和简单的眼光看着世界。孩子或许已明是非,却未必明事理。而毓儿的性格,是一个复杂的设定,她不那么完美,长期以来的张扬和过往使她不那么容易从心底接受一个人,其实她潜在的脆弱却又很容易被人走入内心,也许缺的只是时间慢慢的磨合。

也许有的相遇是天时地利,而有的人生确是事在人为。

楼主 雨默c  发布于 2021-07-25 19:32:00 +0800 CST  

楼主:雨默c

字数:76343

发表时间:2021-07-15 18:4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0-03 22:32:54 +0800 CST

评论数:33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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