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翠对饮】【原创】永燕架空同人——《青玉案》（从头再来）
一六
贺太妃为何赶着这时候来，小燕子不得而知。
她只是很快就被愉妃带走了，一起回了景阳宫里。愉妃一路也没多说什么，到了漱芳斋里她便要走，小燕子才体会过来，知道愉妃是护着她呢，笑道：“其实我可以应付的，这种事是迟早的，我早就想过了。”
真要是这样，她何必有心穿这身裙子？
愉妃暗笑，听见外头下人在和永琪说话，再看小燕子的神色，想来今日小夫妻俩要有一番探讨，说不定还会吵起来。所以，她不适合留在这儿掺和，从没奢望过“夫君”专情于己的她，也确实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而且，以永琪和小燕子的能耐，应该会做出他们最好的处理。
可小燕子既没有恳谈，也没有吵架。她擅长言语，但不善于说大道理，更不喜欢和永琪怪腔怪调冷嘲热讽。在慈宁宫攒下的气，她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释放。
永琪进来时已觉事情不妙，小燕子的衣着很不寻常，往年只有大宴时，她才肯穿得如此繁琐。他夸了一句好看，小燕子却气哼哼跑进了里屋，哐当一声把门摔上。永琪问过下人，知道小燕子让她和陆于归“姐妹”相称，眉头一皱，就连小卓子都一摊手，表示这事儿实在没法简单的理解。
老佛爷的意思那么明显，这小燕子生气，也是情急之中。
“小燕子？小燕子！”永琪隔门哄了一阵，小燕子始终不出声，里头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做什么。
永琪知道她不会为此做什么吓人的事，可就这样不吭声，也让他够紧张了，正想干脆绕路从窗子进去，门已从内打开，小燕子换了一身短打扮走出来，头上的饰物、脖子上的璎珞也都取下，手里提着她的九节鞭，另一只手上提着一把剑：“别废话了，我一肚子气，不是哄哄就能消的！”
那把剑是永琪的，小燕子说完就往他手里一扔。
小卓子和怀安等人面面相觑，而后快速地溜了出去。这夫妻俩眼看是要打一架，他们可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鱼！
永琪怔了一怔，也不意外，小燕子每次气极了，都会想办法挥一顿鞭子，找人打一场。似乎用完她那旺盛的精力，气也跟着就消了。既然是他自己没处理好，让小燕子感到了危机和不快，他便提着剑，小心翼翼地陪她打了几个回合。
他上两年受过内伤，本来好了，去年下了几场大雪，寒气逼迫下，不知怎的又发作了。罗弘那时给他把脉，发现他体内真气四窜，左突右撞的，也就难怪说胸口闷痛了。让他妥善药食调理之外，又以药丸封住他的内力，要等那内伤真的痊愈，才会给他解开。
没有内力，只凭轻功与小燕子较量，且他手里有剑，又哪舍得对她出鞘？这刀剑无眼，他如今的掌控力又非平日那般，只怕一不小心就要伤人。
可一直躲避，小燕子的气就更上来了。她还不知永琪这事，只道他是故意让着，不肯与她真心交手。她轻叱一声，身法与动作一起加快，只想迫着永琪认真和自己打一场。
却听一声裂音疾出，小燕子暗道不妙，可此时收手已晚，只见两滴鲜红血点飞出，永琪往后疾退两步，肩上衣衫已是裂开！
“永琪！”小燕子把鞭子甩开，慌忙上前扶住他，“你受伤了！为什么？我不可能伤得到你的啊？”
永琪咬着牙挨过这阵剧痛，眉头松开，笑了笑道：“没事，是我不够小心，小小皮肉之伤，两天就好了！”
贺太妃为何赶着这时候来，小燕子不得而知。
她只是很快就被愉妃带走了，一起回了景阳宫里。愉妃一路也没多说什么，到了漱芳斋里她便要走，小燕子才体会过来，知道愉妃是护着她呢，笑道：“其实我可以应付的，这种事是迟早的，我早就想过了。”
真要是这样，她何必有心穿这身裙子？
愉妃暗笑，听见外头下人在和永琪说话，再看小燕子的神色，想来今日小夫妻俩要有一番探讨，说不定还会吵起来。所以，她不适合留在这儿掺和，从没奢望过“夫君”专情于己的她，也确实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而且，以永琪和小燕子的能耐，应该会做出他们最好的处理。
可小燕子既没有恳谈，也没有吵架。她擅长言语，但不善于说大道理，更不喜欢和永琪怪腔怪调冷嘲热讽。在慈宁宫攒下的气，她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释放。
永琪进来时已觉事情不妙，小燕子的衣着很不寻常，往年只有大宴时，她才肯穿得如此繁琐。他夸了一句好看，小燕子却气哼哼跑进了里屋，哐当一声把门摔上。永琪问过下人，知道小燕子让她和陆于归“姐妹”相称，眉头一皱，就连小卓子都一摊手，表示这事儿实在没法简单的理解。
老佛爷的意思那么明显，这小燕子生气，也是情急之中。
“小燕子？小燕子！”永琪隔门哄了一阵，小燕子始终不出声，里头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做什么。
永琪知道她不会为此做什么吓人的事，可就这样不吭声，也让他够紧张了，正想干脆绕路从窗子进去，门已从内打开，小燕子换了一身短打扮走出来，头上的饰物、脖子上的璎珞也都取下，手里提着她的九节鞭，另一只手上提着一把剑：“别废话了，我一肚子气，不是哄哄就能消的！”
那把剑是永琪的，小燕子说完就往他手里一扔。
小卓子和怀安等人面面相觑，而后快速地溜了出去。这夫妻俩眼看是要打一架，他们可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鱼！
永琪怔了一怔，也不意外，小燕子每次气极了，都会想办法挥一顿鞭子，找人打一场。似乎用完她那旺盛的精力，气也跟着就消了。既然是他自己没处理好，让小燕子感到了危机和不快，他便提着剑，小心翼翼地陪她打了几个回合。
他上两年受过内伤，本来好了，去年下了几场大雪，寒气逼迫下，不知怎的又发作了。罗弘那时给他把脉，发现他体内真气四窜，左突右撞的，也就难怪说胸口闷痛了。让他妥善药食调理之外，又以药丸封住他的内力，要等那内伤真的痊愈，才会给他解开。
没有内力，只凭轻功与小燕子较量，且他手里有剑，又哪舍得对她出鞘？这刀剑无眼，他如今的掌控力又非平日那般，只怕一不小心就要伤人。
可一直躲避，小燕子的气就更上来了。她还不知永琪这事，只道他是故意让着，不肯与她真心交手。她轻叱一声，身法与动作一起加快，只想迫着永琪认真和自己打一场。
却听一声裂音疾出，小燕子暗道不妙，可此时收手已晚，只见两滴鲜红血点飞出，永琪往后疾退两步，肩上衣衫已是裂开！
“永琪！”小燕子把鞭子甩开，慌忙上前扶住他，“你受伤了！为什么？我不可能伤得到你的啊？”
永琪咬着牙挨过这阵剧痛，眉头松开，笑了笑道：“没事，是我不够小心，小小皮肉之伤，两天就好了！”
他这样说，也挡不住小燕子的心慌和眼泪，赶紧扶着他坐下：“我去拿药，你就坐在这儿，不许乱动！”她跑回漱芳斋的卧房里，急急的翻出伤药，回到院子里时，却见永琪还坐在那里，只是旁边围着两位姑娘，一个是陆于归，另一个是她的宫女踟躅。
小燕子站住了脚步，挑起眉头，等着看陆于归给永琪上药。可永琪起身走开了，那陆于归无措地站在原地，一脸委屈的模样，又让人有些生怜。她应该也是出于好心，可是永琪看来没有领情。
小燕子走了过去，把药瓶放在桌上。
陆于归局促地道：“姐姐，我路过时见皇上受了伤，便带了药来。只是……”
这路过得可真巧，小燕子也不笨，她这往返能多大的功夫？怕是陆于归从哪得了消息赶来的，看她额头上还有汗珠呢。
可现在不是分辨这个的时候，小燕子让永琪把那上衣去了：“反正破了的衣服你又不爱穿，一会儿上完药，再换一身吧。”
永琪侧过了身，男儿家不怕人看，不过在姑娘面前打赤膊也着实不好看。这会有小燕子做遮挡，他便去了上衣，今日天热且不上朝，衣物穿得单薄，这会儿倒也方便。小燕子给他上了药，怀安已送了衣服出来，永琪重新穿上。
小燕子再三确定永琪没有大碍，才透上了口气，这才顾上了陆于归，把桌上晾着的伤药还给她：“多谢陆姑娘及时得信，及时帮忙。”
陆于归满脸通红，毕竟是个大家闺秀，纵有心来争一争，被当面这么说，还是会害臊的。她搪塞几句逃也似的回了瑶华阁，踟躅尚在一边说道：“小姐未免也太皮薄乖顺，有老佛爷撑在后面，你怕她做什么？”
陆于归往她额上点了一下：“你还说呢，都是你出的鬼点子，若不是你急匆匆拉着我过去，哪有刚才的尴尬！”
“我的好小姐，这时候你还顾得上尴尬？好不容易老佛爷指着你和她互称姐妹，就该趁着这机会……”踟躅替自家姑娘心急。
可她话没说完，就听见外头怀明唤她，出去一看，怀明拿了几个瓜果过来：“这是娘娘叫我送来，答谢那瓶药的。”
陆于归尚没说话，踟躅先道：“你是说的哪位娘娘？”
怀明把眉一皱，板起了脸：“踟躅，你别当我尊重你家小姐，就也要处处让着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你且跪下！”
“什么？”踟躅愣了一愣。
可怀明眼睛一瞪，她就只好颇不情愿地照办，在宫里头，怀明比她身份是高多了，就算再不服气，也知道厉害的。
怀明冲着她说话，其实心里也知，这小丫头没见过多少世面，许多话也难劝，只是借她，句句说给陆于归听：“你家小姐好不容易定了心学琴学舞，你不好好伺候，跟着学点本事！二八之龄，尽效仿那些长舌老妇，天天在这瞎撺掇什么？我说的娘娘，是皇上明媒正娶的正妻，你分明知道是谁，做什么像刚才那般说些怪话？你总这样，你家小姐心实，若都听了你的话，他日陆姑娘万劫不复时，你就是罪魁祸首！”
踟躅生来就是陆府总管之女，在陆府里从未有人训斥过她，被怀明这么一顿责骂，呆在了原地。
怀明一连串说完，也深吸了口气，这是皇上让他过来，向这主仆几个立立规矩。皇上说了，像今日这样，“别家的”宫女几次三番闯到漱芳斋去的事，不希望再发生了。
皇上还说，要再有一回，可不管他怀明再怎么说情，该罚的绝不手软。
为了这几个姑娘好，今日也得把话说明白了。
小燕子站住了脚步，挑起眉头，等着看陆于归给永琪上药。可永琪起身走开了，那陆于归无措地站在原地，一脸委屈的模样，又让人有些生怜。她应该也是出于好心，可是永琪看来没有领情。
小燕子走了过去，把药瓶放在桌上。
陆于归局促地道：“姐姐，我路过时见皇上受了伤，便带了药来。只是……”
这路过得可真巧，小燕子也不笨，她这往返能多大的功夫？怕是陆于归从哪得了消息赶来的，看她额头上还有汗珠呢。
可现在不是分辨这个的时候，小燕子让永琪把那上衣去了：“反正破了的衣服你又不爱穿，一会儿上完药，再换一身吧。”
永琪侧过了身，男儿家不怕人看，不过在姑娘面前打赤膊也着实不好看。这会有小燕子做遮挡，他便去了上衣，今日天热且不上朝，衣物穿得单薄，这会儿倒也方便。小燕子给他上了药，怀安已送了衣服出来，永琪重新穿上。
小燕子再三确定永琪没有大碍，才透上了口气，这才顾上了陆于归，把桌上晾着的伤药还给她：“多谢陆姑娘及时得信，及时帮忙。”
陆于归满脸通红，毕竟是个大家闺秀，纵有心来争一争，被当面这么说，还是会害臊的。她搪塞几句逃也似的回了瑶华阁，踟躅尚在一边说道：“小姐未免也太皮薄乖顺，有老佛爷撑在后面，你怕她做什么？”
陆于归往她额上点了一下：“你还说呢，都是你出的鬼点子，若不是你急匆匆拉着我过去，哪有刚才的尴尬！”
“我的好小姐，这时候你还顾得上尴尬？好不容易老佛爷指着你和她互称姐妹，就该趁着这机会……”踟躅替自家姑娘心急。
可她话没说完，就听见外头怀明唤她，出去一看，怀明拿了几个瓜果过来：“这是娘娘叫我送来，答谢那瓶药的。”
陆于归尚没说话，踟躅先道：“你是说的哪位娘娘？”
怀明把眉一皱，板起了脸：“踟躅，你别当我尊重你家小姐，就也要处处让着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你且跪下！”
“什么？”踟躅愣了一愣。
可怀明眼睛一瞪，她就只好颇不情愿地照办，在宫里头，怀明比她身份是高多了，就算再不服气，也知道厉害的。
怀明冲着她说话，其实心里也知，这小丫头没见过多少世面，许多话也难劝，只是借她，句句说给陆于归听：“你家小姐好不容易定了心学琴学舞，你不好好伺候，跟着学点本事！二八之龄，尽效仿那些长舌老妇，天天在这瞎撺掇什么？我说的娘娘，是皇上明媒正娶的正妻，你分明知道是谁，做什么像刚才那般说些怪话？你总这样，你家小姐心实，若都听了你的话，他日陆姑娘万劫不复时，你就是罪魁祸首！”
踟躅生来就是陆府总管之女，在陆府里从未有人训斥过她，被怀明这么一顿责骂，呆在了原地。
怀明一连串说完，也深吸了口气，这是皇上让他过来，向这主仆几个立立规矩。皇上说了，像今日这样，“别家的”宫女几次三番闯到漱芳斋去的事，不希望再发生了。
皇上还说，要再有一回，可不管他怀明再怎么说情，该罚的绝不手软。
为了这几个姑娘好，今日也得把话说明白了。
踟躅跪下听了训，怀明走后，刚要起身，又被陆于归也罚了一会儿：“你也是太不像话了，刚才那些话，若是传到皇上耳里，就连我也保不住你这小命！不要以为家里人都惯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这儿可是皇宫！”
“是……”踟躅未必全然信服，面对陆于归，也不能显出不服来，答应以后一定小心不乱说后，她被放了起来，摇了摇头，“小姐真是好脾气，往后再被她如此欺负，我可不帮你了！”
陆于归奇道：“她哪里欺负我了？”
“小姐别装糊涂，她今日处处显摆，难道你看不出来？”
“才刚饶过你，就又这样子，你是一定想要挨板子才高兴？”
踟躅忙跑开了：“不说了不说了！这些事啊，往后我再也不敢自作主张，替你操心了！”
说罢，她把嘴巴一撇，径自跑去廊下坐着。
陆于归也摇摇头，都是在家里时惯的，生生把这丫头养出娇小姐的脾气，现在还真说不清楚，到底她俩谁是主，谁是仆了！
少不得到廊下劝了两句：“你如今还小，又是为了我着想，难道我会不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漱芳斋确实是皇上和娘娘的居所，你小姑娘家家的，去撞见什么事儿，难道就不害臊？”
踟躅怔怔地道：“小姐太优柔寡断了，你要确定不想争这荣耀，早点儿向皇上说明，咱们快点回家，另择姑爷。你又不肯违逆老爷意思，又不好意思去争取，就这么耗着，我才会替你心急。这时光飞逝，女孩儿的年华，经得起你这样蹉跎吗？”
她却也是有些私心，身为家生子丫头，自己的名字从三岁起就被从家册子上划去了，从此只是“踟躅”。
小姐的大事一天不定，她就一天定不下要“陪嫁”到何方。若是小姐真能做个贵妃，那她自然做不成陪嫁，说不定能早早嫁个可靠人家里去。
虽说小姐待她很好，可谁又想一辈子伺候别人呢？
何况……自小相伴到大，小姐的真性情她也清楚，对外人嘴拙手笨，对她们这样的丫头，在紧要事儿上定是防着的，若是做了小姐的“陪嫁”，恐怕她踟躅后半辈子，都不得安生。
“是……”踟躅未必全然信服，面对陆于归，也不能显出不服来，答应以后一定小心不乱说后，她被放了起来，摇了摇头，“小姐真是好脾气，往后再被她如此欺负，我可不帮你了！”
陆于归奇道：“她哪里欺负我了？”
“小姐别装糊涂，她今日处处显摆，难道你看不出来？”
“才刚饶过你，就又这样子，你是一定想要挨板子才高兴？”
踟躅忙跑开了：“不说了不说了！这些事啊，往后我再也不敢自作主张，替你操心了！”
说罢，她把嘴巴一撇，径自跑去廊下坐着。
陆于归也摇摇头，都是在家里时惯的，生生把这丫头养出娇小姐的脾气，现在还真说不清楚，到底她俩谁是主，谁是仆了！
少不得到廊下劝了两句：“你如今还小，又是为了我着想，难道我会不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漱芳斋确实是皇上和娘娘的居所，你小姑娘家家的，去撞见什么事儿，难道就不害臊？”
踟躅怔怔地道：“小姐太优柔寡断了，你要确定不想争这荣耀，早点儿向皇上说明，咱们快点回家，另择姑爷。你又不肯违逆老爷意思，又不好意思去争取，就这么耗着，我才会替你心急。这时光飞逝，女孩儿的年华，经得起你这样蹉跎吗？”
她却也是有些私心，身为家生子丫头，自己的名字从三岁起就被从家册子上划去了，从此只是“踟躅”。
小姐的大事一天不定，她就一天定不下要“陪嫁”到何方。若是小姐真能做个贵妃，那她自然做不成陪嫁，说不定能早早嫁个可靠人家里去。
虽说小姐待她很好，可谁又想一辈子伺候别人呢？
何况……自小相伴到大，小姐的真性情她也清楚，对外人嘴拙手笨，对她们这样的丫头，在紧要事儿上定是防着的，若是做了小姐的“陪嫁”，恐怕她踟躅后半辈子，都不得安生。
“你……是从哪里……”小燕子咬了咬牙，清醒了些。
永琪笑了笑，然后对着看不见的人翻了个白眼。老佛爷用心良苦，怕他闷坏了自己，或是太沉迷于小燕子，此前做皇子时，又缺了四哥曾认真上过的“课”，拐弯抹角地让专司宗族礼制的大人负责教导。
想想他都这么大了，还被那位大人一脸讳莫如深地塞了些杂书，上回他忍不住写信去徽城，问四哥当年是如何忍住没笑死的。
结果被四哥在信上好一阵笑话，差点没特意冲过来“观摩”皮薄的皇帝弟弟。好在那大人只亲自来讲了一天的课，那之后，老佛爷就把陆于归等人送来了景阳宫。
说实在的，就算没有对小燕子的承诺，永琪也和当世许多男子有件不大相同的“怪癖”。以陆于归之美貌与身姿，加上老佛爷侄孙女的出身，旁的男子若是要空两年的情事，怕真巴不得有这么个美人儿纾解纾解。
永琪却是在边关时，就见过因久不能归家，与军妓或是当地寡妇露水姻缘的兵将。虽说和两厢情愿的事儿，到头来多有兵士归乡过太平日子，那妇人却早已结了情丝，郁郁终生的。
这些事儿禁也禁不掉，是因边城当初连年征战，军中女将不可亵渎，而百姓之中，男丁渐少，活下来的，也有许多缺了胳膊少了腿的，甚至瘫痪在床，无法自理。那会儿的边城，若是按着京城的诸多规矩来，十户里，怕是约有半数的女孩儿要一辈子在绣阁了。
那些经住了战乱，已经算是放浪形骸的女人们，犹不可控自己的情感，最终身陷两难境地。京城里从小娇养的金枝玉叶们，就更是娇弱，一点儿小挫折，有时就能要了她们的命。
正因如此，就算不提小燕子，永琪也自觉不可随意找人来解自己一时之情，他对小燕子是真心诚意的，旁的女子再好，总不会入他的心。他并不想害人家也像边关那些妇人们一样郁郁，更不想为一时之快，以后让自己左右为难，那可是作茧自缚！
在这闺房事上，此前夫妻二人都青涩，现在永琪这般作为，直让小燕子从他双唇落处开始发热，一直热到了心里，忘乎所以地配合他的示意，为他去除刚穿上不久的衣服。这衣服是件新的，摸上去就比那半旧的硬一些，手忙脚乱里摩娑到她身上，让她又是一阵颤栗。
这一回的缠绵，与此前的都不相同。
永琪的热情一释放出来，就几乎失去了控制。以前会这样那样让他收敛些的小燕子，今次几乎没有言语，有他这两年的包容与坚守，她还有什么可担心，可彷徨的？只凭着本能，去追逐人最天生的欢悦。
只是到了最后，她猛地伸手，将永琪推开。
她真正推开的并不是永琪。
“果然……”永琪知道，自己对她的熟悉程度，没有因为小别一年而减弱。他就知道，两年前失去的孩子，已结成了一个巨大的阴影，结在了小燕子的心头。
小燕子的手僵在半空，半晌后：“对……”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永琪掩住了口：“对着我，不用说这三个字。没事儿，我之前也说过，现在也许还不是好时机。”
小燕子把头埋在他胸前，以他的年岁，二十四岁，若是娶了个“正常”的姑娘，成婚六年了，最大的孩子都能去念书了。可是，到现在为止……
“孩子不是用来杜绝那些事的东西，就算这回成功，下回还是难以清净。等你什么时候觉得那些事儿真过去了，真正做好了准备，再来告诉我。”永琪用嘴唇轻轻熨平她的眉间，“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就是不喜欢看你皱眉和流眼泪。”
“嗯……”小燕子把藏在眼眶里的泪珠擦干，然后吐了吐舌头，她的手都在永琪的手心里收着呢，这眼泪，是在他心口处擦掉的。
永琪不自禁地扑哧笑出了声，他的身体突然变成了块破布料。就算这眼泪鼻涕是她的，他也眼角抽搐了好几下，让她好好睡会，晚膳时他会让人把饭菜送进这屋子。
而后他起身，沐浴。
休沐日休沐日，沐浴才是最正经的事儿！
永琪笑了笑，然后对着看不见的人翻了个白眼。老佛爷用心良苦，怕他闷坏了自己，或是太沉迷于小燕子，此前做皇子时，又缺了四哥曾认真上过的“课”，拐弯抹角地让专司宗族礼制的大人负责教导。
想想他都这么大了，还被那位大人一脸讳莫如深地塞了些杂书，上回他忍不住写信去徽城，问四哥当年是如何忍住没笑死的。
结果被四哥在信上好一阵笑话，差点没特意冲过来“观摩”皮薄的皇帝弟弟。好在那大人只亲自来讲了一天的课，那之后，老佛爷就把陆于归等人送来了景阳宫。
说实在的，就算没有对小燕子的承诺，永琪也和当世许多男子有件不大相同的“怪癖”。以陆于归之美貌与身姿，加上老佛爷侄孙女的出身，旁的男子若是要空两年的情事，怕真巴不得有这么个美人儿纾解纾解。
永琪却是在边关时，就见过因久不能归家，与军妓或是当地寡妇露水姻缘的兵将。虽说和两厢情愿的事儿，到头来多有兵士归乡过太平日子，那妇人却早已结了情丝，郁郁终生的。
这些事儿禁也禁不掉，是因边城当初连年征战，军中女将不可亵渎，而百姓之中，男丁渐少，活下来的，也有许多缺了胳膊少了腿的，甚至瘫痪在床，无法自理。那会儿的边城，若是按着京城的诸多规矩来，十户里，怕是约有半数的女孩儿要一辈子在绣阁了。
那些经住了战乱，已经算是放浪形骸的女人们，犹不可控自己的情感，最终身陷两难境地。京城里从小娇养的金枝玉叶们，就更是娇弱，一点儿小挫折，有时就能要了她们的命。
正因如此，就算不提小燕子，永琪也自觉不可随意找人来解自己一时之情，他对小燕子是真心诚意的，旁的女子再好，总不会入他的心。他并不想害人家也像边关那些妇人们一样郁郁，更不想为一时之快，以后让自己左右为难，那可是作茧自缚！
在这闺房事上，此前夫妻二人都青涩，现在永琪这般作为，直让小燕子从他双唇落处开始发热，一直热到了心里，忘乎所以地配合他的示意，为他去除刚穿上不久的衣服。这衣服是件新的，摸上去就比那半旧的硬一些，手忙脚乱里摩娑到她身上，让她又是一阵颤栗。
这一回的缠绵，与此前的都不相同。
永琪的热情一释放出来，就几乎失去了控制。以前会这样那样让他收敛些的小燕子，今次几乎没有言语，有他这两年的包容与坚守，她还有什么可担心，可彷徨的？只凭着本能，去追逐人最天生的欢悦。
只是到了最后，她猛地伸手，将永琪推开。
她真正推开的并不是永琪。
“果然……”永琪知道，自己对她的熟悉程度，没有因为小别一年而减弱。他就知道，两年前失去的孩子，已结成了一个巨大的阴影，结在了小燕子的心头。
小燕子的手僵在半空，半晌后：“对……”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永琪掩住了口：“对着我，不用说这三个字。没事儿，我之前也说过，现在也许还不是好时机。”
小燕子把头埋在他胸前，以他的年岁，二十四岁，若是娶了个“正常”的姑娘，成婚六年了，最大的孩子都能去念书了。可是，到现在为止……
“孩子不是用来杜绝那些事的东西，就算这回成功，下回还是难以清净。等你什么时候觉得那些事儿真过去了，真正做好了准备，再来告诉我。”永琪用嘴唇轻轻熨平她的眉间，“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就是不喜欢看你皱眉和流眼泪。”
“嗯……”小燕子把藏在眼眶里的泪珠擦干，然后吐了吐舌头，她的手都在永琪的手心里收着呢，这眼泪，是在他心口处擦掉的。
永琪不自禁地扑哧笑出了声，他的身体突然变成了块破布料。就算这眼泪鼻涕是她的，他也眼角抽搐了好几下，让她好好睡会，晚膳时他会让人把饭菜送进这屋子。
而后他起身，沐浴。
休沐日休沐日，沐浴才是最正经的事儿！
永琪此刻也在碧云轩里，他今晚不宿在景阳宫，但三姐难得回来，他还是要好生招待的。现下正坐在轩内，想起新婚那会，常与小燕子在这里流连，谁知才坐了片刻，陆于归就抱着把琴过来，似乎是想在这儿练琴。可小燕子设宴之事中午就定了，这姑娘既然能知他几时受了伤，难道就不知这事儿？
但人家只是来弹琴，永琪也没道理赶走她，就往外头挪了挪，站在那翠竹道上，脚一落下，咯吱咯吱轻响，随手折了一支晚开的芍药，一见到小燕子先递给她，小燕子听见那陆于归的声音正没好气，见到这花气就消了。
“扑哧。”和敬掩口笑了。
穆弋张大眼睛看着永琪，他和永琪见过好几回，不过那时永琪还是荣王，他也很小，但这回再见着面，就觉得面熟，永琪今日要和家人相聚，也没有穿那龙袍，只是一件华贵便服。
小孩儿也没有了胆怯之态，还多了几分亲切。
这孩子经历不凡，有几分早慧，见永琪这般，心下暗想，要是驸马也这样送花送朵的，三公主大概就不会天天说他是莽鹰了。
混得熟了，穆弋知道永琪是好脾气的皇上，就往他的膝盖上爬。永琪已经抱过承睿那小胖子，碰上这穆弋，觉得比自己那……师弟，还是轻了不少，任由他坐在腿上，这已是穆家的一根“独苗”了，贺家掌控京城时，为了栽赃，也因为穆家上下不肯供出失落的传国玉玺下落，深觉这家不好掌控。
竟是一夜之内，血洗了整个穆家。
这是何等可恶？罗家和前朝暴君有仇，也决定养着这一门子剩下百来个自陈无辜的人，不能给权力功名，富贵还是不缺，可以说，甚至比罗家自己的子孙来钱还容易得多。
更没询问过那传国玉玺在哪，穆家说早已丢失，罗家人就另造一件，只要天时地利人和，万众自然拥戴，何须借一石头守护江山？
贺家和穆家并无仇恨，与赫明更有收留之恩，那赫明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草菅人命。京中的百姓也都不糊涂，从贺家尽量装作正义之师，最终覆灭时，百姓仍是放了三天炮仗，就知道他们的态度了。
永琪意欲封这穆弋为随王，袭穆莳当年之位，这封为犹在罗家许多人之上，也是大箴立国后，唯一不降格传袭的王位。
穆氏本家唯这一根独苗，穆弋已知自己出身，却是平和待之，到底那时候小，无论是亲生父母的事，还是穆家之事，都没有留下太多阴影。
但人家只是来弹琴，永琪也没道理赶走她，就往外头挪了挪，站在那翠竹道上，脚一落下，咯吱咯吱轻响，随手折了一支晚开的芍药，一见到小燕子先递给她，小燕子听见那陆于归的声音正没好气，见到这花气就消了。
“扑哧。”和敬掩口笑了。
穆弋张大眼睛看着永琪，他和永琪见过好几回，不过那时永琪还是荣王，他也很小，但这回再见着面，就觉得面熟，永琪今日要和家人相聚，也没有穿那龙袍，只是一件华贵便服。
小孩儿也没有了胆怯之态，还多了几分亲切。
这孩子经历不凡，有几分早慧，见永琪这般，心下暗想，要是驸马也这样送花送朵的，三公主大概就不会天天说他是莽鹰了。
混得熟了，穆弋知道永琪是好脾气的皇上，就往他的膝盖上爬。永琪已经抱过承睿那小胖子，碰上这穆弋，觉得比自己那……师弟，还是轻了不少，任由他坐在腿上，这已是穆家的一根“独苗”了，贺家掌控京城时，为了栽赃，也因为穆家上下不肯供出失落的传国玉玺下落，深觉这家不好掌控。
竟是一夜之内，血洗了整个穆家。
这是何等可恶？罗家和前朝暴君有仇，也决定养着这一门子剩下百来个自陈无辜的人，不能给权力功名，富贵还是不缺，可以说，甚至比罗家自己的子孙来钱还容易得多。
更没询问过那传国玉玺在哪，穆家说早已丢失，罗家人就另造一件，只要天时地利人和，万众自然拥戴，何须借一石头守护江山？
贺家和穆家并无仇恨，与赫明更有收留之恩，那赫明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草菅人命。京中的百姓也都不糊涂，从贺家尽量装作正义之师，最终覆灭时，百姓仍是放了三天炮仗，就知道他们的态度了。
永琪意欲封这穆弋为随王，袭穆莳当年之位，这封为犹在罗家许多人之上，也是大箴立国后，唯一不降格传袭的王位。
穆氏本家唯这一根独苗，穆弋已知自己出身，却是平和待之，到底那时候小，无论是亲生父母的事，还是穆家之事，都没有留下太多阴影。
永和宫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上一回闹成这样，大概还是永琪很小的时候，和敬他们陪着他玩儿，才会聚在一起上窜下跳，爬高跳低。这离晚膳还有两个时辰，愉妃让人拿了糕点来，就随他姐弟俩，带着英儿若儿和穆弋一起玩儿。
她只和罗弘坐在一边，看着小孩儿们打打闹闹，就都欢喜得连连一起大笑。和敬最后还滚进了愉妃怀中，和小姑娘一个样儿：“娘娘，你看五弟就会讹我！”
愉妃接过她手里的玉佩藏到背后，不让永琪抢到，这个是和敬自己要给永琪的，只是他姐弟俩刚刚打了个赌，永琪运气不佳自个儿输了。
这彩头也就一时得不到，永琪才作势要硬取。他哪里是缺一块玉佩？景阳宫里怕得有上千块各色各样的玉，他不过仗着比和敬小了近一轮，从小就爱向三姐耍赖。
那时候，父母面前再放肆，也很讲道理的孩子，在和敬面前还会坐到地上，赖着不肯起来，是算准了姐姐对他很心软，就是起先再不肯应，最后也都让他遂了愿。
只要想着什么父母不会答应的事儿，闯了连愉妃也不想轻易饶过的祸，他都跑去找他三姐来撑腰。
那时的永琪并不知道，这也是罗弘和愉妃有意的纵容。永琪幼年并不十分蛮横，众人皆以贵而不骄来说他，不过毕竟是小孩子，乖顺久了，总也会有个释放本性的时候，偶尔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大人不答应他，也做不到次次都能完全听从。
那倔脾气真上来了，又让人无奈，又叫人觉着有趣。可做父母的总得有些威严，怕他拿捏住了长辈脾气，往后管教起来要更费事。
就是一年到头，这种时候也就三五回，从他三姐那儿次次得逞，又满足了永琪难得的执念任性，又维持了父母必须坚守的“原则”，让他不敢次次如此任性。
且这一来，他与和敬又能更亲切和睦。
一举数得，何乐不为？
她只和罗弘坐在一边，看着小孩儿们打打闹闹，就都欢喜得连连一起大笑。和敬最后还滚进了愉妃怀中，和小姑娘一个样儿：“娘娘，你看五弟就会讹我！”
愉妃接过她手里的玉佩藏到背后，不让永琪抢到，这个是和敬自己要给永琪的，只是他姐弟俩刚刚打了个赌，永琪运气不佳自个儿输了。
这彩头也就一时得不到，永琪才作势要硬取。他哪里是缺一块玉佩？景阳宫里怕得有上千块各色各样的玉，他不过仗着比和敬小了近一轮，从小就爱向三姐耍赖。
那时候，父母面前再放肆，也很讲道理的孩子，在和敬面前还会坐到地上，赖着不肯起来，是算准了姐姐对他很心软，就是起先再不肯应，最后也都让他遂了愿。
只要想着什么父母不会答应的事儿，闯了连愉妃也不想轻易饶过的祸，他都跑去找他三姐来撑腰。
那时的永琪并不知道，这也是罗弘和愉妃有意的纵容。永琪幼年并不十分蛮横，众人皆以贵而不骄来说他，不过毕竟是小孩子，乖顺久了，总也会有个释放本性的时候，偶尔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大人不答应他，也做不到次次都能完全听从。
那倔脾气真上来了，又让人无奈，又叫人觉着有趣。可做父母的总得有些威严，怕他拿捏住了长辈脾气，往后管教起来要更费事。
就是一年到头，这种时候也就三五回，从他三姐那儿次次得逞，又满足了永琪难得的执念任性，又维持了父母必须坚守的“原则”，让他不敢次次如此任性。
且这一来，他与和敬又能更亲切和睦。
一举数得，何乐不为？
小燕子磨牙，这小卓子太心实了！
永琪却是心情大好，难得皇姐、皇妹都在，就是饮上十杯千杯，醉了又有何妨？
一杯敬了皇姐皇妹与塞娅。
第二杯敬了头一回进宫玩的白凤漪和紫鸾。
第三杯，是在众人的要求之下，和小燕子又喝了回交杯酒。小燕子是未饮先醉，大家一闹，她就一拍桌子，大大方方地拿了酒，手缠上永琪的胳膊，俩人对视一眼，一饮而尽。
“好！”和敬拊掌道，“小燕子果然是江湖女侠，爽快率真，可爱至极！”
永琪自觉有了七分醉意，不能再留在这一大帮女人之中：“你们只管随意尽兴，我明儿还有早朝，不能久陪了。”
他一走，碧云轩就更热闹了。
这里再没有男子在，小燕子头一个除去外衫，只着薄纱中衣、褙子和裙子，又将袖子卷起来，把那曳地的裙摆稍稍提高了些，好让一直蒙在里头的小腿透透气。
和敬等人见状，也都纷纷效仿。这酒一下肚，暖着肠胃，这样的天儿，其实早已穿不住盛装。
只有练鹊等人还穿得严谨，酒至三巡，便起了兴致，不等主人吩咐，踏歌起舞。这时诚一不在，就由陆于归来鼓琴，练鹊常说自己腰肢僵硬，可这时候只求一个“尽兴”，谁又会苛求她？
小燕子看得目不暇接，起身笑道：“这绸子在灯下飞来飞去，可真好看！”
练鹊把那彩练交给了她，小燕子从小习武，又正年轻，腰肢弯下去毫不费力。
“可惜啊可惜！”紫薇在旁笑她，“你动作都会，这一跳起来，还是像在挥九节鞭！”
小燕子哈哈大笑，她本来就是女侠。
有舞娘笑道：“幸亏娘娘跳不成舞，不然的话，皇上怕就只想看她跳，就更没养着我们这帮人的必要了！”
永琪却是心情大好，难得皇姐、皇妹都在，就是饮上十杯千杯，醉了又有何妨？
一杯敬了皇姐皇妹与塞娅。
第二杯敬了头一回进宫玩的白凤漪和紫鸾。
第三杯，是在众人的要求之下，和小燕子又喝了回交杯酒。小燕子是未饮先醉，大家一闹，她就一拍桌子，大大方方地拿了酒，手缠上永琪的胳膊，俩人对视一眼，一饮而尽。
“好！”和敬拊掌道，“小燕子果然是江湖女侠，爽快率真，可爱至极！”
永琪自觉有了七分醉意，不能再留在这一大帮女人之中：“你们只管随意尽兴，我明儿还有早朝，不能久陪了。”
他一走，碧云轩就更热闹了。
这里再没有男子在，小燕子头一个除去外衫，只着薄纱中衣、褙子和裙子，又将袖子卷起来，把那曳地的裙摆稍稍提高了些，好让一直蒙在里头的小腿透透气。
和敬等人见状，也都纷纷效仿。这酒一下肚，暖着肠胃，这样的天儿，其实早已穿不住盛装。
只有练鹊等人还穿得严谨，酒至三巡，便起了兴致，不等主人吩咐，踏歌起舞。这时诚一不在，就由陆于归来鼓琴，练鹊常说自己腰肢僵硬，可这时候只求一个“尽兴”，谁又会苛求她？
小燕子看得目不暇接，起身笑道：“这绸子在灯下飞来飞去，可真好看！”
练鹊把那彩练交给了她，小燕子从小习武，又正年轻，腰肢弯下去毫不费力。
“可惜啊可惜！”紫薇在旁笑她，“你动作都会，这一跳起来，还是像在挥九节鞭！”
小燕子哈哈大笑，她本来就是女侠。
有舞娘笑道：“幸亏娘娘跳不成舞，不然的话，皇上怕就只想看她跳，就更没养着我们这帮人的必要了！”
二零
“唉！你已经笑了快半个时辰，仔细一会儿岔了气！”
“嗯……扑哧！”被压抑住的笑声，听上去更觉辛苦又无奈，愉妃不想这么笑话罗弘的，毕竟她也不想惹恼了罗弘，最后自个儿还得想办法哄他。可是，当自己的丈夫，贴上了自己儿子的脸，还换上了永琪的衣服，谁能忍得住笑！
就连罗弘自己，每次一看镜子，都要大笑一回，所以：“算了，你就笑吧！都是你那儿子闹的鬼，老大不小了，还要他爹帮他唱双簧！不过，这药粉还挺管用，往后就这么抹着吧，很久没看到我头发这么黑了。”
叶姝终于适应了这张脸后，也摸着那头发，看看手上，没有落下黑黑的颜色。罗弘现在已经是五十五六岁的人了，别看和她年岁相差不算太大，可她鬓发还是乌黑的，这当然是因为他当年为了金蝉脱壳，服下了药有关。但他的面容也现了细细的皱纹，让那一头白发没有当初那么违和了。
但是：“永琪这几年给你孝敬的那些好东西，也没白费呀。”相较于他的年岁，这张脸看上去还是年轻了很多，沈放看上去比他年纪还大些——让沈放以前放浪江湖，怎么劝也不听，他家孩子才几岁啊，他都到做爷爷的年纪了。
被这黑发一衬，罗弘仿佛才四十上下。数十年不辍的习武大概也是一个原因，嗯，回也要和永琪聊聊，就算做皇帝很忙，也不能荒废了强身健体。
罗弘笑道：“我倒是怀疑他给你搬来的都是驻颜的奇药，都说女人年华易逝，你怎么也不会变老呢？哈，难道学了什么画皮之术？我来看看！”
“去！”叶姝打开了他的手，以前有皇帝身份还不觉得，现在这模样，可不活脱脱是个“老不正经”。
罗弘大笑，这几年下来，叶姝对他是越来越不客气了，此前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哪能想象得到，这辈子还能过上这样舒心随性的日子？还是永琪生来就是皇子，长于安宁富贵之中，知道追寻本心，反而比父兄都要更早的懂得什么是平凡之乐。
这不，他的那些朝政想法刚刚实现，就突发奇想的要去试一试科场题名之乐。他也不像自己当年，有什么事儿都让太子监国，太子还太年轻的话，找几个德高望重，值得信任的相国辅助就是。
于是，这“监国”的重担，就交给了罗弘手上。罗弘现在的身份，要重登勤政殿也未免尴尬，永琪就兴出这么一招，让父皇顶着他的身份偶尔活动活动，让臣子们好安心。大部分时候，都对外宣称“皇帝因家国事务繁忙，偶感时疾，已命林兆龙等人暂理朝政”，大事送来罗弘定夺，小事林兆龙等人商议。
若有机密要事，罗弘已说好了，就算是永琪的父皇，这些他也不可轻易掺和，到时会封在密匣中，交给永琪自己去看。
罗弘今日已把这戏完整的开了个头，皇帝临朝问政，忽说身上不适，急回后宫延医。太医开出方子，而后道：“皇上只是多日劳累，触发当年的旧症，无伤性命，只是须得静养一阵。”
“若非这事，我大约也没察觉。”眼下看着秩序井然的朝臣们，罗弘颔首道，“别看永琪自小随和，以前我还真有些心里打鼓，必须信任他的能力，可真不知道，他会把大箴带向哪个方向。现在看来，他确实有他独到的办法。”
大箴立国以来，朝中官员尚无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上下一心。永琪传出病倒的音讯，也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丁点的慌乱。那些人各有神通，眼下，却都各司其职，等着皇帝“病愈”。
罗弘竟然也不知道，这个温温润润的儿子，是找到何种方法，才能做到这样。
“唉！你已经笑了快半个时辰，仔细一会儿岔了气！”
“嗯……扑哧！”被压抑住的笑声，听上去更觉辛苦又无奈，愉妃不想这么笑话罗弘的，毕竟她也不想惹恼了罗弘，最后自个儿还得想办法哄他。可是，当自己的丈夫，贴上了自己儿子的脸，还换上了永琪的衣服，谁能忍得住笑！
就连罗弘自己，每次一看镜子，都要大笑一回，所以：“算了，你就笑吧！都是你那儿子闹的鬼，老大不小了，还要他爹帮他唱双簧！不过，这药粉还挺管用，往后就这么抹着吧，很久没看到我头发这么黑了。”
叶姝终于适应了这张脸后，也摸着那头发，看看手上，没有落下黑黑的颜色。罗弘现在已经是五十五六岁的人了，别看和她年岁相差不算太大，可她鬓发还是乌黑的，这当然是因为他当年为了金蝉脱壳，服下了药有关。但他的面容也现了细细的皱纹，让那一头白发没有当初那么违和了。
但是：“永琪这几年给你孝敬的那些好东西，也没白费呀。”相较于他的年岁，这张脸看上去还是年轻了很多，沈放看上去比他年纪还大些——让沈放以前放浪江湖，怎么劝也不听，他家孩子才几岁啊，他都到做爷爷的年纪了。
被这黑发一衬，罗弘仿佛才四十上下。数十年不辍的习武大概也是一个原因，嗯，回也要和永琪聊聊，就算做皇帝很忙，也不能荒废了强身健体。
罗弘笑道：“我倒是怀疑他给你搬来的都是驻颜的奇药，都说女人年华易逝，你怎么也不会变老呢？哈，难道学了什么画皮之术？我来看看！”
“去！”叶姝打开了他的手，以前有皇帝身份还不觉得，现在这模样，可不活脱脱是个“老不正经”。
罗弘大笑，这几年下来，叶姝对他是越来越不客气了，此前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哪能想象得到，这辈子还能过上这样舒心随性的日子？还是永琪生来就是皇子，长于安宁富贵之中，知道追寻本心，反而比父兄都要更早的懂得什么是平凡之乐。
这不，他的那些朝政想法刚刚实现，就突发奇想的要去试一试科场题名之乐。他也不像自己当年，有什么事儿都让太子监国，太子还太年轻的话，找几个德高望重，值得信任的相国辅助就是。
于是，这“监国”的重担，就交给了罗弘手上。罗弘现在的身份，要重登勤政殿也未免尴尬，永琪就兴出这么一招，让父皇顶着他的身份偶尔活动活动，让臣子们好安心。大部分时候，都对外宣称“皇帝因家国事务繁忙，偶感时疾，已命林兆龙等人暂理朝政”，大事送来罗弘定夺，小事林兆龙等人商议。
若有机密要事，罗弘已说好了，就算是永琪的父皇，这些他也不可轻易掺和，到时会封在密匣中，交给永琪自己去看。
罗弘今日已把这戏完整的开了个头，皇帝临朝问政，忽说身上不适，急回后宫延医。太医开出方子，而后道：“皇上只是多日劳累，触发当年的旧症，无伤性命，只是须得静养一阵。”
“若非这事，我大约也没察觉。”眼下看着秩序井然的朝臣们，罗弘颔首道，“别看永琪自小随和，以前我还真有些心里打鼓，必须信任他的能力，可真不知道，他会把大箴带向哪个方向。现在看来，他确实有他独到的办法。”
大箴立国以来，朝中官员尚无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上下一心。永琪传出病倒的音讯，也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丁点的慌乱。那些人各有神通，眼下，却都各司其职，等着皇帝“病愈”。
罗弘竟然也不知道，这个温温润润的儿子，是找到何种方法，才能做到这样。
永琪也只需离京一个多月，原来是他想要去试一试会考，可他倒是曾在年幼时，兴起地陪着尔泰和怀安去考童生，顺手夺了尔泰的“魁榜”，有个生员身份，而后就丢到了一边儿。幸而大箴立国不算太久，正是招贤纳士之时，每年秋闱之后，有那赶不上乡试的，到冬天还能补救补救。
永琪这便是趁空，回了一趟洛阳，补上这乡试的身份。虽说他是皇帝，不过皇族中赴试的也非他一个，已在北边呆了五年多的绵休，那也是考过的。
乡试生员也多，重名重姓的也多，只要他自己不太张扬，并不会惹人注意。
可是……
“大冬天的，你怎么也跟来了？来回就一个月，呆在‘家’里多好？”在别府门口下了马，抱着手缩在袖子里的小燕子也下来，摸摸她的脸颊，永琪叹道。
小燕子使劲儿往他衣服上搓搓手，好似就不冷了，人也精神很多：“你可别再说没问题了，上回我没跟着，你就把自己弄病了！”再说她也不想留在京城，和陆于归“朝夕相对”。
可话音刚落，她就“阿嚏阿嚏”连着两个喷嚏。
“看吧！”永琪用斗篷把她裹严实，一起进了府中。别府里有荆胜着人守着，好几个当年带去京城的半大孩子，现在已经回洛阳来带兵了。见永琪小燕子回来，皆是惊喜，围上来问长问短，听说他们要住两日，荆胜点了一对老夫妇、两个勤杂兵留在府中做点杂活，带了其他众人，片刻内就都撤到了后山上。
永琪对这别府，还没对他三哥四哥的府上熟悉，找到主屋，那床上倒有整洁的枕席，只是不知谁人躺卧过的，皱皱眉头，荆胜就已在外头敲门，拿着一套新的送来。
这种时候，他可比荆风有用多了！
永琪想起和慵云携儿女游山玩水的荆风，暗自笑话这夫妻俩没准能过得十分“精彩”。小燕子坐在椅子里，半趴在几案上，永琪一边挽起袖子忙活，一边吩咐：“你让苏伯苏婶弄盆凉水来，还有帕子！”
荆胜答应着出去，不多时苏婶已来了，永琪扶着小燕子先躺到床上，试了试那水温，点点头：“再去熬点儿清粥……”
“我要吃烤鱼！”小燕子只是一点小病，两天就能好了，可不想吃粥。
“苏婶，去熬粥吧，不要放鱼，有鸡肉的最好。多加两根葱白在里头，再加点姜。”永琪把她按住，转头吩咐道。
苏婶答应着去了。
小燕子瞪起了人：“你怎么这么霸道？我说了要吃烤鱼，你做的！”都两年没吃着他烤的东西了，现在没有“日理万机”，还远在洛阳，正是天高皇帝……呃，近在咫尺的时机！况且生病是个多好的耍赖机会，她都决心要挟病“造反”，想了许多在京城里时，永琪不让她做的事儿。
永琪贴近了她。
小燕子忙撇过头，状似生气，实则是怕把病气传给了他。
永琪却笑道：“真的那么想吃？”
“当然！”
“行，那我去做！”永琪说着站起来。
小燕子眨眨眼，怎么这么好说话？还准备了一百句来对付他可能的“刁难”。
永琪上扬的嘴角，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祥”，而后听他说道：“顺便再去问问荆胜，哪里有药铺，让抓几副药回来——原本你病不重，清粥小菜吃两天，歇息歇息也就好了。不过嘛……”
小燕子听到“药”字，就从心苦到了脸上，抓回了往门口走的永琪：“算了算了，清粥就清粥吧！”
“哦，你那么可怜，只是想吃一点烤鱼，我想我还是去做来吧。”永琪估摸着粥需要一段时间熬好，他昨晚就觉得小燕子不太对劲，乖得不像话，吃得也少。现在看，小燕子果然是不太舒服，不然她难道没发现，他昨晚半夜出去了一趟？
那时是去敲开了一家药铺的门，那时辰药铺早关了，还被掌柜的好一顿埋怨，说是扰人清梦了。而他，除了多给人家点银子答谢，也没别的能做的了。
哪会等她烧得两颊红扑扑的，再想着去买药？
不过以小燕子的习惯，这会儿若是让她睡着，一会再想叫她吃粥，那可比登天还难。永琪一边等着苏婶进来，一边随意和她说笑。
小燕子来回几次被逗，两眼一瞪。
原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现在有些雾迷迷水汪汪的，若不是知道是生病所致，如此难得“柔弱”一回的“娇妻”，永琪还真得有点想入非非。眼下只能随便找来点东西和她一起看看，手搁在她的腕上，顺便教她：“你看这里就是你的脉搏，一跳一跳的。”
“我怎么没感觉到？”小燕子眨眨眼。
永琪捏着她的手指，挪动了一下。
“哈！原来是这里！”小燕子眼前一亮，缠着他讲讲各样的脉象。
永琪粗粗讲解几句，见她挠着头，在他的手腕上东摸摸西摸摸，就是闹不明白究竟要怎么看：“哈，这么复杂的事儿，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我好像闻到了粥香……看！”
“还烫呢！”小燕子往苏婶拿进来的小锅子里看看，可见这里真是被荆胜他们暂时守着，连盛饭的都这么的朴实。
永琪知道她一下吃不了这许多，心生一计，让把小炉子拿到门边上，苏婶给盛出一碗粥来，剩下的都搁在炉子上慢慢温着。
“这红泥小火炉的，有些意思！”永琪笑道。
永琪这便是趁空，回了一趟洛阳，补上这乡试的身份。虽说他是皇帝，不过皇族中赴试的也非他一个，已在北边呆了五年多的绵休，那也是考过的。
乡试生员也多，重名重姓的也多，只要他自己不太张扬，并不会惹人注意。
可是……
“大冬天的，你怎么也跟来了？来回就一个月，呆在‘家’里多好？”在别府门口下了马，抱着手缩在袖子里的小燕子也下来，摸摸她的脸颊，永琪叹道。
小燕子使劲儿往他衣服上搓搓手，好似就不冷了，人也精神很多：“你可别再说没问题了，上回我没跟着，你就把自己弄病了！”再说她也不想留在京城，和陆于归“朝夕相对”。
可话音刚落，她就“阿嚏阿嚏”连着两个喷嚏。
“看吧！”永琪用斗篷把她裹严实，一起进了府中。别府里有荆胜着人守着，好几个当年带去京城的半大孩子，现在已经回洛阳来带兵了。见永琪小燕子回来，皆是惊喜，围上来问长问短，听说他们要住两日，荆胜点了一对老夫妇、两个勤杂兵留在府中做点杂活，带了其他众人，片刻内就都撤到了后山上。
永琪对这别府，还没对他三哥四哥的府上熟悉，找到主屋，那床上倒有整洁的枕席，只是不知谁人躺卧过的，皱皱眉头，荆胜就已在外头敲门，拿着一套新的送来。
这种时候，他可比荆风有用多了！
永琪想起和慵云携儿女游山玩水的荆风，暗自笑话这夫妻俩没准能过得十分“精彩”。小燕子坐在椅子里，半趴在几案上，永琪一边挽起袖子忙活，一边吩咐：“你让苏伯苏婶弄盆凉水来，还有帕子！”
荆胜答应着出去，不多时苏婶已来了，永琪扶着小燕子先躺到床上，试了试那水温，点点头：“再去熬点儿清粥……”
“我要吃烤鱼！”小燕子只是一点小病，两天就能好了，可不想吃粥。
“苏婶，去熬粥吧，不要放鱼，有鸡肉的最好。多加两根葱白在里头，再加点姜。”永琪把她按住，转头吩咐道。
苏婶答应着去了。
小燕子瞪起了人：“你怎么这么霸道？我说了要吃烤鱼，你做的！”都两年没吃着他烤的东西了，现在没有“日理万机”，还远在洛阳，正是天高皇帝……呃，近在咫尺的时机！况且生病是个多好的耍赖机会，她都决心要挟病“造反”，想了许多在京城里时，永琪不让她做的事儿。
永琪贴近了她。
小燕子忙撇过头，状似生气，实则是怕把病气传给了他。
永琪却笑道：“真的那么想吃？”
“当然！”
“行，那我去做！”永琪说着站起来。
小燕子眨眨眼，怎么这么好说话？还准备了一百句来对付他可能的“刁难”。
永琪上扬的嘴角，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祥”，而后听他说道：“顺便再去问问荆胜，哪里有药铺，让抓几副药回来——原本你病不重，清粥小菜吃两天，歇息歇息也就好了。不过嘛……”
小燕子听到“药”字，就从心苦到了脸上，抓回了往门口走的永琪：“算了算了，清粥就清粥吧！”
“哦，你那么可怜，只是想吃一点烤鱼，我想我还是去做来吧。”永琪估摸着粥需要一段时间熬好，他昨晚就觉得小燕子不太对劲，乖得不像话，吃得也少。现在看，小燕子果然是不太舒服，不然她难道没发现，他昨晚半夜出去了一趟？
那时是去敲开了一家药铺的门，那时辰药铺早关了，还被掌柜的好一顿埋怨，说是扰人清梦了。而他，除了多给人家点银子答谢，也没别的能做的了。
哪会等她烧得两颊红扑扑的，再想着去买药？
不过以小燕子的习惯，这会儿若是让她睡着，一会再想叫她吃粥，那可比登天还难。永琪一边等着苏婶进来，一边随意和她说笑。
小燕子来回几次被逗，两眼一瞪。
原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现在有些雾迷迷水汪汪的，若不是知道是生病所致，如此难得“柔弱”一回的“娇妻”，永琪还真得有点想入非非。眼下只能随便找来点东西和她一起看看，手搁在她的腕上，顺便教她：“你看这里就是你的脉搏，一跳一跳的。”
“我怎么没感觉到？”小燕子眨眨眼。
永琪捏着她的手指，挪动了一下。
“哈！原来是这里！”小燕子眼前一亮，缠着他讲讲各样的脉象。
永琪粗粗讲解几句，见她挠着头，在他的手腕上东摸摸西摸摸，就是闹不明白究竟要怎么看：“哈，这么复杂的事儿，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我好像闻到了粥香……看！”
“还烫呢！”小燕子往苏婶拿进来的小锅子里看看，可见这里真是被荆胜他们暂时守着，连盛饭的都这么的朴实。
永琪知道她一下吃不了这许多，心生一计，让把小炉子拿到门边上，苏婶给盛出一碗粥来，剩下的都搁在炉子上慢慢温着。
“这红泥小火炉的，有些意思！”永琪笑道。
小燕子的脑袋，随着他走动的方向来回转着，看得永琪忍俊不禁，等他坐下来才夸张地拍拍心口：“看你端着这么烫的东西走来走去，我还真怕你把它泼出来！”
“我有那么差劲吗？每次都是你犯这种状况吧！”
小燕子把嘴一撇：“那是因为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年能端几回羹汤啊？当然出错得少！”
“行！那这回换你饭来张口，我来伺候你食粥！”
小燕子笑嘻嘻也不跟他客套，顺着他的话就张嘴：“啊……”
嗷嗷待哺的“病人”，真的把手拢在被子里，等着粥飞到嘴边来。等一碗粥去了一半，她便摇摇头，表示已经很撑了。
还是不舒服吧！
永琪摸摸她的额头，以小燕子平日的食量，这不过能塞牙缝儿。她那么精力旺盛，天天跑来跑去的，胃口当然也比别人好！
“我知道你不爱吃粥，”揉了揉她头发，让她靠在枕上且坐一坐，“就忍这两天吧，大不了下回我生病，你让我吃十天的清粥报复回来！”
“什么？”小燕子把他的脸皮扯住：“快，呸呸呸！哪有人安慰别人，还咒自己生病的啊？我告诉你，一会赶紧去喝点姜汤，最好嚼点蒜片，还有，去拿醋来熏熏这屋子！我这好好的睡一觉就好，你今晚不许在这屋里，听到没有！愣着干嘛？赶紧的，呸呸呸！”
永琪勉强敷衍了个“呸”。
小燕子很不满意，往他脑门儿上轻轻一推：“告诉你，要是你敢也弄病了自己，什么试也别考了，咱们马上回京城去！”
“我有那么差劲吗？每次都是你犯这种状况吧！”
小燕子把嘴一撇：“那是因为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年能端几回羹汤啊？当然出错得少！”
“行！那这回换你饭来张口，我来伺候你食粥！”
小燕子笑嘻嘻也不跟他客套，顺着他的话就张嘴：“啊……”
嗷嗷待哺的“病人”，真的把手拢在被子里，等着粥飞到嘴边来。等一碗粥去了一半，她便摇摇头，表示已经很撑了。
还是不舒服吧！
永琪摸摸她的额头，以小燕子平日的食量，这不过能塞牙缝儿。她那么精力旺盛，天天跑来跑去的，胃口当然也比别人好！
“我知道你不爱吃粥，”揉了揉她头发，让她靠在枕上且坐一坐，“就忍这两天吧，大不了下回我生病，你让我吃十天的清粥报复回来！”
“什么？”小燕子把他的脸皮扯住：“快，呸呸呸！哪有人安慰别人，还咒自己生病的啊？我告诉你，一会赶紧去喝点姜汤，最好嚼点蒜片，还有，去拿醋来熏熏这屋子！我这好好的睡一觉就好，你今晚不许在这屋里，听到没有！愣着干嘛？赶紧的，呸呸呸！”
永琪勉强敷衍了个“呸”。
小燕子很不满意，往他脑门儿上轻轻一推：“告诉你，要是你敢也弄病了自己，什么试也别考了，咱们马上回京城去！”
冬至，祭祀时永琪将穆弋收为义子，封为随王。老佛爷说：“若是你刚成婚时就有孩子，也只比他小一两岁。”
对此永琪不置可否，带着穆弋回景阳宫，交给了小燕子照料。其实穆弋已不是两三岁了，现下在宫里，就跟着先生们念书，他并不需要一个“娘亲”无微不至地照顾起居，但永琪就是把他带了回来，当着景阳宫所有人的面儿，还有老佛爷和罗弘的注视下，将他的手交给小燕子牵着。
永琪之前已见过穆弋了，且这孩子也很乖巧，住在郡主那儿，也听了不少故事，知道小燕子和永琪帮过他的母亲，也知道永琪和穆莳是挚友。小燕子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时，他行了礼道：“娘亲！”
小燕子已经顾不上分析永琪的用意，她的心被穆弋一下捂热了，原来被孩子喊娘亲，是这么个滋味！
陆于归手上的帕子卷成了一团，回到瑶华阁里，踟躅也一脸不忿道：“这是故意做给小姐看呢，欺负咱们小姐好脾气，这好好的一个人在这等着，不考虑生个皇子，偏偏还抱养一个？而且，还偏偏交给她来养！”
“你别再说了！”问蕖一路拦着她，“你是真不怕皇上问罪啊？”
可次日问蕖不伺候陆于归洗漱，晚起了会儿，到陆于归的屋子，只见陆于归正襟危坐，底下金粟和凌波两个小丫头，一起抹着眼泪。
凌波还是一团孩子气，问蕖只拉着金粟道：“这是怎么了？”
金粟垂着头，抽噎着：“早起时踟躅被撵出宫去了！”
“我一直在教她，不要想着年纪小，或是运气好，就随便胡说八道，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陆于归叹道，“不过，我已捎信回家，她会在府里安安稳稳的，其实说来，比在宫里还好。”
言毕，陆于归让她们各忙各的去：“往后都收敛一些，漱芳斋里的事儿，都少掺和些。”
众宫女一齐答应了，四散开去。这回只有些难为了凌波，她一出生就是陆府的丫头，说是陆于归的丫头，实则府中让她同踟躅住一个屋，目的便是方便服侍踟躅的起居。
踟躅从不使唤她做事，道是这么个小孩儿，手脚还没她自个儿灵活呢，与其看着着急生气，两人都不好过，不如就让凌波自己顾好自己。
踟躅每月还从月银里，拿一吊钱给凌波，道：“你不比我，我娘亲已故，没人等我奉养。你有爹有娘，嫂子又那么厉害，只管把月钱都带回去，横竖你吃穿都在陆府，又承蒙你来照顾我，这一吊钱是我该出的月钱，你别和家里说！”
一吊钱，五百铢，凌波手里留了半数每月买些糖、糕来吃，另一半，都有踟躅替她存着，凌波四岁跟在府里，如今十三，九年下来，铜板也换做了三四十两银子，凌波听了踟躅的管教，将银票子收在手里。
她也不知为什么姐姐叫她不要告诉家里，只是比起家人，她与踟躅还亲近些，不信踟躅的话，又能信谁？
对此永琪不置可否，带着穆弋回景阳宫，交给了小燕子照料。其实穆弋已不是两三岁了，现下在宫里，就跟着先生们念书，他并不需要一个“娘亲”无微不至地照顾起居，但永琪就是把他带了回来，当着景阳宫所有人的面儿，还有老佛爷和罗弘的注视下，将他的手交给小燕子牵着。
永琪之前已见过穆弋了，且这孩子也很乖巧，住在郡主那儿，也听了不少故事，知道小燕子和永琪帮过他的母亲，也知道永琪和穆莳是挚友。小燕子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时，他行了礼道：“娘亲！”
小燕子已经顾不上分析永琪的用意，她的心被穆弋一下捂热了，原来被孩子喊娘亲，是这么个滋味！
陆于归手上的帕子卷成了一团，回到瑶华阁里，踟躅也一脸不忿道：“这是故意做给小姐看呢，欺负咱们小姐好脾气，这好好的一个人在这等着，不考虑生个皇子，偏偏还抱养一个？而且，还偏偏交给她来养！”
“你别再说了！”问蕖一路拦着她，“你是真不怕皇上问罪啊？”
可次日问蕖不伺候陆于归洗漱，晚起了会儿，到陆于归的屋子，只见陆于归正襟危坐，底下金粟和凌波两个小丫头，一起抹着眼泪。
凌波还是一团孩子气，问蕖只拉着金粟道：“这是怎么了？”
金粟垂着头，抽噎着：“早起时踟躅被撵出宫去了！”
“我一直在教她，不要想着年纪小，或是运气好，就随便胡说八道，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陆于归叹道，“不过，我已捎信回家，她会在府里安安稳稳的，其实说来，比在宫里还好。”
言毕，陆于归让她们各忙各的去：“往后都收敛一些，漱芳斋里的事儿，都少掺和些。”
众宫女一齐答应了，四散开去。这回只有些难为了凌波，她一出生就是陆府的丫头，说是陆于归的丫头，实则府中让她同踟躅住一个屋，目的便是方便服侍踟躅的起居。
踟躅从不使唤她做事，道是这么个小孩儿，手脚还没她自个儿灵活呢，与其看着着急生气，两人都不好过，不如就让凌波自己顾好自己。
踟躅每月还从月银里，拿一吊钱给凌波，道：“你不比我，我娘亲已故，没人等我奉养。你有爹有娘，嫂子又那么厉害，只管把月钱都带回去，横竖你吃穿都在陆府，又承蒙你来照顾我，这一吊钱是我该出的月钱，你别和家里说！”
一吊钱，五百铢，凌波手里留了半数每月买些糖、糕来吃，另一半，都有踟躅替她存着，凌波四岁跟在府里，如今十三，九年下来，铜板也换做了三四十两银子，凌波听了踟躅的管教，将银票子收在手里。
她也不知为什么姐姐叫她不要告诉家里，只是比起家人，她与踟躅还亲近些，不信踟躅的话，又能信谁？
而漱芳斋里，永琪和小燕子商定，将漱芳斋旁边的松英阁给穆弋住，穆家以前给穆弋请的两位先生，也都得了腰牌，每天去勤月楼里陪穆弋念书。穆弋如今年纪也小，这两位先生的学识，足够教他了，等他日永琪和小燕子有了皇子，再另择鸿儒一同授课。
怀明毛遂自荐，做了穆弋的侍卫，永琪又挑了几个可靠的内侍伺候穆弋起居，罗弘等人对穆弋也是十分宠着，一则他年岁小，二来是那前朝皇族的后裔，善待他，朝野上下也会觉得，当今皇帝对人仁厚。
只是……
“怀明跟着弋儿，怀安恐怕一个人照应不来吧？”暖阁里，小燕子有点担心，最近正当年关，家祭、祭天、赐福、赐宴，一出接着一出，又要从腊月，直闹到正月末去。永琪又要“做皇帝”，又要做书生一样温书，现在还把怀明派给了穆弋，恐怕勤政宫那边会有点顾不上来。
“是怀明自己提出来的，我不知道他为何想去照顾弋儿，可是，正好弋儿那里缺人，他想过去，就这么安排吧。”永琪道，“怀安和小卓子轮班，也是可以的。”
小燕子把他的书拿走：“这样也好，不过天都暗了，不可以再看了！”
永琪也很习惯她这么管着自个儿，几乎所有人都格外注意这点，大概是他眼睛一直有那老毛病，他们多少会更留意些：“也行，今儿还剩了壶屠苏酒，你要不要喝？”
“是你想要喝吧！”小燕子拿了酒来，放到桌上。
永琪把酒拿进床帐内，想想，又找了一方矮几，架在那床上，然后拉着小燕子一起靠在床头。这床对着一面窗儿，暖阁里的窗子，皆是以蚝壳制成薄片，而后安在框里，这窗儿几近透明，又不知如何处理过，使里头看外头一览无余，外头往里头看，却是模模糊糊，一片昏暗。
床幔正好留了这一面的空儿，却又安了个机括，触动机括，有一块厚木板，刚好契合着那窗框上下移动。坐在床头，永琪干脆用脚够着那机括一压，木板往下挪开，可见外头景色，又能听见外头一切动静声响。
若把那木板移上去，则一切景色声音都被关在外头了。
此时木板挪开，恰见外头飘起雪花，呼呼的风声里，永琪将酒从注子里拿出来，先倒了一杯给小燕子：“来，往后这一年里，也要好好的！”
屠苏酒，驱邪、除病，最该敬自己心头，最牵挂之人。
怀明毛遂自荐，做了穆弋的侍卫，永琪又挑了几个可靠的内侍伺候穆弋起居，罗弘等人对穆弋也是十分宠着，一则他年岁小，二来是那前朝皇族的后裔，善待他，朝野上下也会觉得，当今皇帝对人仁厚。
只是……
“怀明跟着弋儿，怀安恐怕一个人照应不来吧？”暖阁里，小燕子有点担心，最近正当年关，家祭、祭天、赐福、赐宴，一出接着一出，又要从腊月，直闹到正月末去。永琪又要“做皇帝”，又要做书生一样温书，现在还把怀明派给了穆弋，恐怕勤政宫那边会有点顾不上来。
“是怀明自己提出来的，我不知道他为何想去照顾弋儿，可是，正好弋儿那里缺人，他想过去，就这么安排吧。”永琪道，“怀安和小卓子轮班，也是可以的。”
小燕子把他的书拿走：“这样也好，不过天都暗了，不可以再看了！”
永琪也很习惯她这么管着自个儿，几乎所有人都格外注意这点，大概是他眼睛一直有那老毛病，他们多少会更留意些：“也行，今儿还剩了壶屠苏酒，你要不要喝？”
“是你想要喝吧！”小燕子拿了酒来，放到桌上。
永琪把酒拿进床帐内，想想，又找了一方矮几，架在那床上，然后拉着小燕子一起靠在床头。这床对着一面窗儿，暖阁里的窗子，皆是以蚝壳制成薄片，而后安在框里，这窗儿几近透明，又不知如何处理过，使里头看外头一览无余，外头往里头看，却是模模糊糊，一片昏暗。
床幔正好留了这一面的空儿，却又安了个机括，触动机括，有一块厚木板，刚好契合着那窗框上下移动。坐在床头，永琪干脆用脚够着那机括一压，木板往下挪开，可见外头景色，又能听见外头一切动静声响。
若把那木板移上去，则一切景色声音都被关在外头了。
此时木板挪开，恰见外头飘起雪花，呼呼的风声里，永琪将酒从注子里拿出来，先倒了一杯给小燕子：“来，往后这一年里，也要好好的！”
屠苏酒，驱邪、除病，最该敬自己心头，最牵挂之人。
“哈，竟然又把这套成亲时的杯子翻了出来。”小燕子笑着拿起杯子，可只是在手里把玩欣赏，这杯子一拿来，就是该喝交杯的。
永琪又倒了一杯，果然绕住了她的手臂，二人相视一笑，徐徐饮尽。
“还是……不要喝太多了。”
这在卧房之内，没有闲杂人等，年节下也没有大事要忙，永琪纵性多喝了几盅，想着醉了就睡觉，哪怕是在这打醉拳，当着小燕子的面而已，也不怕丢脸。
可小燕子按住了他再拿酒壶的手。
永琪不解：“怎么？”
“嗯……我是怕，万一……到时候生出个小酒鬼，和箫剑一样，就不好了。”小燕子脸上飘起了红霞。
永琪以为自己有了幻听。
可小燕子垂着头，笑道：“我今日才发现，被小孩子喊娘亲，是这么幸福的事！”
当给弋儿记一功！
小燕子此前的阴影竟然消散不见了！
永琪又倒了一杯，果然绕住了她的手臂，二人相视一笑，徐徐饮尽。
“还是……不要喝太多了。”
这在卧房之内，没有闲杂人等，年节下也没有大事要忙，永琪纵性多喝了几盅，想着醉了就睡觉，哪怕是在这打醉拳，当着小燕子的面而已，也不怕丢脸。
可小燕子按住了他再拿酒壶的手。
永琪不解：“怎么？”
“嗯……我是怕，万一……到时候生出个小酒鬼，和箫剑一样，就不好了。”小燕子脸上飘起了红霞。
永琪以为自己有了幻听。
可小燕子垂着头，笑道：“我今日才发现，被小孩子喊娘亲，是这么幸福的事！”
当给弋儿记一功！
小燕子此前的阴影竟然消散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