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循踪

“嘿嘿,”胡大山说,“所以你还是回去吧。别跟外人说我在这儿。”
过了好一会儿,胡文中才说:“吃得了,我从小生活在农村……”
匡扶估计胡文中要留下来学雕刻,主要目的是想与胡大山增进感情,然后套出那“若干金银”来,就算没金银,把那些木鹰弄出去当工艺品卖,也能值一大笔钱。
接下来,是胡大山开始给胡文中讲授雕刻的基础要领。
狄瑶说:“匡哥,我们走吧?”
匡扶说:“‘胡大山’的经历太离奇,我总觉得不很对劲,具体怎么不对劲,一时也想不透。走吧。”他把“大耳朵”收拾好,放入背包,站起身来。
狄瑶问:“匡哥,现在我们到哪里找孩子呢?”
匡扶说:“如果你听到的儿歌声是某处反射到崖壁上的,那孩子在山里的可能性较大,我想先在这山里各处转悠转悠,你呢?”
“咱俩一起转吧,也好有个照应。今天如果不是你救了我,那黄军装,那黄军装……”狄瑶想说,“今天如果不是你救了我,那黄军装怕是把我糟蹋了。”后半句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匡扶遥遥往西边一指,那里,有一个直插云霄的山峰,他说:“那座山峰叫入云峰,好像比连天峰还高些。据说那峰顶有座木屋,曾经住过一个神奇的老者。暂时没有目标,我想上去看看,那儿是制高点,我用大耳朵四面搜索,看能不能听见孩子们的声音。有了目标方位后,才好寻找。”

第二章脱胎换骨
1、同是荒野寻童人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01 11:14:06 +0800 CST  
第二章脱胎换骨
1、同是荒野寻童人
连天峰离入云峰直线距离约四十里,中间隔了个巨熊岭。
日头已经偏西,匡扶和狄瑶穿行于岭脊上的丛林中。因海拨较高,植被不算密,倒也不是很难走。巨熊岭上的四个寨子熊肩、熊腰、熊沟和熊尾寨,熊肩寨离入云峰最近。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走到一片宽阔的砂砾地时,匡扶停下脚步,说:“咱们就在这儿宿营吧,明早再走。”说着放下背包,拿出迷彩行军帐蓬支起来。是匡扶从部队带回来的单兵帐篷,一米二宽。匡扶把帐篷支好,见狄瑶神色有异,忙说:“你睡帐篷,我睡外面。”
狄瑶也没推辞,问:“晚餐吃什么?”
匡扶说:“我这有面包,快餐面,还有两瓶矿泉水,今晚凑合着吃吧,明天一早再想法,山里可吃的东西很多。”
狄瑶说:“把手电给我,你找点干柴,我找好吃的去。”
匡扶把强光手电掏出来递给她,问:“在这儿你能找到什么好吃的?”
狄瑶嫣然一笑,不答,接过手电,转身走进附近的斑竹林。
天色已模糊,匡扶在地上拢了一堆枯枝树叶,等着狄瑶弄来“好吃的”。
十多分钟后,狄瑶回来了,手里拎着一长串拇指大小、胖乎乎的虫子,说:“点火吧,咱们吃烧烤。”
那是二三十只“打竹虫”,是一种专门吸食嫩竹液的害虫。这种虫子匡扶不陌生,他老家的竹林里也有,只是很少。他点起了火,狄瑶拿着虫子串,在火苗上翻滚着烤炙。不一会儿,香气四溢。
打竹虫是种含高蛋白的东西,烤熟了吃,滋味极美。两人就着矿泉水,一人吃了十多只烤虫,一只面包,完全饱了。
火堆渐暗。
此时是初秋时节,山下正炎热,这个位置海拔约3000米,气温与岭下相差着十来度,已相当于山下的深秋天气,走着动着还没觉得什么,此刻停下来,两人均感觉到了寒意。一阵轻岚拂来,狄瑶机伶伶打了个寒战。匡扶抓了些干枝枯叶在火堆上,用根小棍在下面掏掏,火苗“呼”地蹿了起来。问:“暖和点了吧?”
狄瑶“嗯”了一声。她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膝盖,盯着火堆,呆呆出神。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02 13:42:05 +0800 CST  
匡扶看看手机,才八点半,说:“小狄,你要休息呢?还是再坐会儿?再坐会儿的话,我找件衣服给你穿。”他背包里备有一件衬衫。
“啊?”狄瑶抬头问,“你说什么?”她刚刚在走神。
匡扶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狄瑶说:“谢谢!匡哥,你把衣服找给我吧,你在见帐蓬里睡,我就在火堆旁睡吧。”
匡扶从包里掏出衬衫递给她,说:“穿上吧,再坐会儿可以,你是女孩子,我怎么会让你在外面睡觉?我是经过野外生存训练的,就算没有火堆,这个温度下在露天都可以睡。”
狄瑶说:“那怎么好意思?”接过衣服套在身上,又说:“嗯,匡,匡哥,可不可以看下你的身份证?”
匡扶掏出身份证递过去,笑道:“如果我是坏人,身份证是假的呢?”
狄瑶用手电照着身份证仔细看了看,说:“你比我大五岁。”递还给了匡扶。
两人在火堆旁有一搭无一搭聊起来,匡扶问狄瑶的父亲是怎么出走的?狄瑶说,那时候她只有五岁,她依稀记得,那年,父亲刚从外地打工回来没几天,寨子里来了一个卖针头线脑的少妇,穿一袭白色连衣裙,个子不高,长得也很一般,说话也怪声怪气的。那天狄瑶外婆生病了,狄瑶的妈妈一个人去看母亲,当天没回来。
白裙女子在寨子里卖了一圈后,黄昏时,转到了狄家,要求借寄。狄父同意了,他带着女儿睡,让白裙女子一个人睡厢房。
次日狄母回家时,白裙女子走了,丈夫和女儿,似乎一切正常。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03 14:00:14 +0800 CST  
三天后,半夜,外面有狗吠,狄父起床,出门去看,从此就没回来过。
狄母和寨子里的人都认为,那夜,趁女儿睡熟后,狄父与那白裙女子有了私情,两人商量好私奔方案:白裙女子先走,在某处等狄父,三天后狄父再赶去与她会合,远走高飞。众人嘘唏不已,都说狄父鬼迷心窍,竟然被那么一个远没有狄母漂亮的女人勾走。
狄母是傣家女子,傣家姑娘只要是嫁了人,一般都是从一而终,狄母把女儿往娘家一放,寻夫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狄瑶说着说着,抽泣起来,“从小到大,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我多么羡慕啊,呜呜……”
匡扶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掏出手机看看,说:“说不定哪天你爸爸妈妈一起回来了呢。九点半了,你进去睡了吧。”从背包里拿出睡袋,塞在狄瑶手中,“进去吧,把自己装进袋子。”
狄瑶说声“谢谢”,接过睡袋,装进了帐蓬。
匡扶往火里加了些干树枝,在火堆旁坐下,双手互抱放在膝盖上,再把头放在双手上,闭上了眼睛,久久不能入睡。他是个青年男子,第一次孤身和一个美貌少女在这荒山野岭宿营,难免想入非非,一时半会,哪里睡得着?他心猿意马:如果我钻进去,她会怎么样?或者她叫我进去,我该怎么办?
午夜过后,匡扶才渐渐迷糊过去,刚刚进入梦乡,“嘶啦!”狄瑶拉开帐蓬门链,叫道:“匡哥,匡哥!”
“啊?”匡扶的睡意顿时跑到了九霄云外,心“咚咚咚”地跳了起来。
“匡哥,你睡着了吗?”狄瑶问。
“我,我,睡着了。”匡扶颤抖着声音说,“你睡着了吗?”
狄瑶轻声说:“我一直没睡着。外面凉,有露水,你还是进来睡吧。”
“我,我……”匡扶顿时血脉贲张。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04 11:25:24 +0800 CST  
狄瑶说:“匡哥,别误会。进来吧,我相信你是好人,不会欺负我的。”
匡扶说:“好,好的,你先睡下吧,我马上进来。”他的身体早有反应,使劲地揪大腿,好不容易让欲火平息,这才站起来,掀开帐蓬布门,猫弯钻了进去。狄瑶裹着睡袋,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半的地方。匡扶想头朝狄瑶的脚这头睡,略一犹豫,还是与她并头躺下。
帐蓬的底是一层包布薄海绵,很舒适。匡扶躺了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狄瑶,听见狄瑶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忍不住又一阵冲动,就要想翻过去抱她,却听又是一声“嘶啦”,狄瑶拉开了睡袋拉链。匡扶心里一突:“她要干什么?”战战兢兢地翻过身去,却见朦胧中,狄瑶坐了起来,开始脱上衣。
匡扶想,人家都这样了,我再不行动怕是不解风情了,正要伸手去抱她,听狄瑶说:“匡哥,你这件衣服我还穿在身上呢,我有睡袋,你没有盖的,你穿在身上吧。”她把脱下的衬衫轻轻放在匡扶身上,缩回睡袋,拉上拉链。
匡扶在黑暗中怔了好一会儿,才把衬衫罩在身上,又出去把火堆加旺,好让帐蓬内的温度更高些,钻进帐蓬,强自收敛心神,沉沉睡去。
一阵“呱呱呱”的鸟叫声把两人吵醒,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一缕淡淡晨曦映在帐蓬顶上,外面已是清晨。两人都坐了起来,相对一笑,都盯着对方眼睛。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05 11:41:41 +0800 CST  
少年之人,血气方刚,清晨更加容易冲动,匡扶再也忍不住,一把把狄瑶连睡袋一起揽了过来,双手箍住那纤细的腰身,紧紧抱住,吻住她粉唇。
两人亲吻了约半分钟,匡扶腾出一只手,要去拉睡袋拉链。狄瑶把头偏向一边,微微喘息着,轻声说:“匡哥,你放开我好吗?我们才认识一天啊。你想想,如果咱俩刚刚认识就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都太随便了?你现在就把我当成你妹妹好吗?”
后面一句话起了作用,匡扶想,是啊,如果是我妹妹,与刚认识一天的男人就这样那样的,自己心里是何滋味?他松开狄瑶,说:“对不起,妹妹。”
狄瑶从他怀中坐起,展颜一笑,娇声说:“谢谢哥哥。大家都叫我阿瑶,阿婆叫我妹妹。你怎么叫我都行。”
匡扶说:“阿瑶。”又补一句:“有时也叫叫妹妹。”
狄瑶瞟了他一眼,“哧”地一声轻笑。
两人继续向入云峰方向穿行,中午时分,到了熊肩寨。失踪孩子连熙熙家的保姆包阿姨,自称娘家就在这里。
荒草灌木间,散布着十多座或竹墙草顶、或土墙瓦顶、或土墙草顶、或竹墙瓦顶房子。两人想找一家户人家吃午饭,却发觉整个寨子了无生气。
2、灵狗
第一二家大门紧锁,锁上净是铁锈。第三家门是虚掩的,房前空地上隆起一个红土堆,是一座新坟。坟上没花圈,只有几张纸钱;坟前一只粗碗里,盛着几只煮土豆,早已霉变,似乎算是供品。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06 11:02:35 +0800 CST  
2、灵狗
第一二家大门紧锁,锁上净是铁锈。第三家门是虚掩的,房前空地上隆起一个红土堆,是一座新坟。坟上没花圈,只有几张纸钱;坟前一只粗碗里,盛着几只煮土豆,早已霉变,似乎算是供品。
第四家也上了锁。第五家,是一座歪歪斜斜的竹墙青瓦房,木板大门半开半掩。离房子还有好几十米,“汪汪汪,窝窝窝……”有弱弱的狗吠传来。一大一小两条瘦骨嶙峋的灰狗,大的坐在大门口,小的站在屋檐下,冲匡扶和狄瑶有气无力地叫着。
大灰狗肚子瘪棱如刀,不知有多久没吃东西了,见来了生人,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立不起;小灰狗的身子只有一尺多长,情况稍好一些,但也是站立得摇摇晃晃。
匡扶想,一定是主人外出久久不归,两只狗才饿成这个样子。他拿出两个面包,轻轻扔在两条狗的身前。小灰狗见到面包,立即住了口,眼巴巴地望着母亲,呜呜地哼着,求母亲准许它吃。大灰狗冲匡扶继续叫了几声,也住了口,伸鼻子嗅了嗅面前的面包,抬起头来,一双昏浊的眼睛盯着匡扶的脸,眼神充满疑惑。
匡扶又拿出一只,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和蔼地说:“吃吧,没问题的。”
大灰狗侧过头去,思考了几秒钟,再盯着匡扶的眼睛看了一阵,尾巴在地上轻轻扫了扫,冲小灰狗“呜呜”两声。见妈妈同意,小灰狗先过来嗅嗅匡扶的裤腿,再嗅嗅狄瑶的裤腿,然后一口咬住面包,狼吞虎咽,转眼就下了肚。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07 12:42:05 +0800 CST  
大灰狗却没有吃,见儿子吃完,冲它又轻呜两声,小灰狗高兴得一口叼起妈妈的面包吃起来,吃了几口,似乎觉得不妥,连忙把吃剩的半只面包放回妈妈面前。大灰狗欣慰地用鼻子挨挨儿子的鼻子,这才慢慢开吃。
见灰狗母子如此情深,匡扶心下感动,眼睛有点发酸。身旁传来低低的抽泣声,是狄瑶在轻声饮泣。两行清泪,从美丽的大眼中如断线珠子般滑过软玉般的面颊,噗嗒噗嗒坠落于地。匡扶知她是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小灰狗吃了东西,精神好了许多,颠颠地跑到匡扶面前,摇着尾巴嗅嗅他的腿,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盯着匡扶,还想吃。大灰狗一边慢慢地嚼着面包,一边警惕地注视着两人一举一动。
匡扶缓缓地蹲下来,试着去抚摸小灰狗的头,小灰狗摇着尾巴,伸出舌头,舔着匡扶的手。匡扶把咬了一口的面包放在小灰狗嘴里,小灰狗立即叼去放在妈妈面前。匡扶说:“吃吧,这里还有。”又拿出一个面包,给了小灰狗。
两条狗对匡扶完全放松了警惕,吃起第二个面包来。小灰狗很快就吃完了,大灰狗则只吃了一半就不吃了,它挣扎了好几下,终于站起来,把剩下的半个面包叼去放在门边一个坑坑洼洼的小铝盆里,再用嘴筒在盆沿一捣,小铝盆“当”地翻了过来,把面包盖住了。
大灰狗在储存粮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匡扶很难相信一条狗有如此智商。他站起身来,正想和狄瑶离开,“汪——”大灰狗冲他大叫一声,同时摇摆着向他走来。大灰狗目光平和,毫无凶意,它叼着匡扶的裤腿,使劲往屋里拽。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08 12:11:17 +0800 CST  
狗有如此动作,必有蹊跷。匡扶和狄瑶对望一眼,跟着大灰狗进了大门。一进去,一股死老鼠味儿直钻两人鼻腔。堂屋里,有一张八仙桌,桌底下,有好几只死小狗,看来都是饿死的。大灰狗带着匡扶进了堂屋右侧的一间卧室。
卧室里,有一张潮湿的木床,床上,躺着大小两具尸体。成年尸体的一大络长发白多黑少,是个老年女性;小尸体头上扎两只半角小辫,是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老人仰躺着,破被子搭在胸以下位置,小女孩的脸拱在老人胸上,临死前像是在找奶吃。两具尸体已高度腐败,至少死去半个月了。
匡扶仔细察查现场,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大灰狗又拖了拖他的裤脚。匡扶低头一看,见大灰狗仰起头,两眼浊泪,眼巴巴地看着他。
匡扶问:“你是要我通知她们的家人回来吗?”
“呜呜!”大灰狗回答。
匡扶分析,这一老一小,老的应是奶奶,小的是孙女儿。可能儿子媳妇把女儿留给老母亲外出打工去了,长时间没回来过,或者,他们在外遭遇了什么不测。老人病了,躺在床上死去,小女孩饿得不行,去吃祖母的奶,祖母哪有奶?很快,小女孩也饿死了。大灰狗带着出生不久的一群小狗,一直守着这个家和两个主人遗体,因不能离开太远,找不到什么吃的,小狗一只只饿死,如今仅剩下小灰狗。
手机没一点信号。狄瑶说:“我们出山后再报警吧。”
匡扶说:“好。”准备和狄瑶离开,可刚一迈脚,大灰狗就扑过来,咬住他的裤腿不放。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10 12:35:21 +0800 CST  
屋角里,斜靠着一把锈迹斑斑、粘着一些红土的锄头。大灰狗见匡扶一时没明白它的意思,就放开他裤腿,过去咬住锄头把,把锄头往匡扶面前拖!小灰狗也过去帮忙,可它的小嘴张到最大的程度,也咬不住锄头把,它呜呜叫了两声,转到妈妈身后,咬着妈妈尾巴往匡扶身前拖。匡扶连忙过去拾起锄头。
大灰狗的意图明显,它是要两人帮它把主人遗体埋了,否则,不许离开。
匡扶黯然叹息,说:“阿瑶,咱们先把死者埋了吧。这不是凶杀,而是病死饿死的留守老人和儿童,网上偶尔会看到这样的事情。”说着提着锄头,走到屋外。狄瑶在堂屋找到一把锈铁锹,跟了出去。
屋侧有块长满荒草的地,两人选了一个土厚之处挖起来。一个来小时后,挖出一个一米五六长、两尺多宽、两尺来深的坑。在两人挖坑的过程中,灰狗母子一直坐在旁边守着。
匡扶用手机先为婆孙俩照了几张遗照,然后用床上的破席子和烂被子把两具腐尸裹在一起,抱出去,放入坑中。
大灰狗跑进堂屋,把小狗尸体一只只叼来扔进坑里。匡扶数了一下,共八只,心想这母狗也够英雄的,竟然一胎九子,幸存的小灰狗,无疑是体质最好的一个了。
两人为婆孙俩和八只小狗堆起了一个小小坟堆。弄完,都累得不行,坐在坟堆旁休息。大灰狗摇着尾巴挨过来,轻轻地舔着匡扶的手背,再舔舔狄瑶的手背。小灰狗则玩皮地从匡扶的背上爬到肩上。匡扶把小灰狗捉下来,放在怀里,轻轻摩挲着它的头。少不更事的小灰狗半裂着嘴,尾巴使劲儿摇着,一副快乐模样。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11 13:02:58 +0800 CST  
看着眼前黄中带黑的坟堆,匡扶忽然想起,那第三家门前的坟堆是红色的,这里的土是黄黑色的,刚才没开挖之前,这锄头上粘附的土,是红色的,难道那第三家,也是有一个留守老人,死后无人下葬,由这家的老人去安葬的?
两人都觉饿了,匡扶背包里还有两只面包,两包快餐面,他拿出面包,正要递给狄瑶一只,一眼瞥见小灰狗正滴着口水盯着他,而大灰狗则呆呆地望着坟堆。匡扶叹了口气,把一只面包喂在小灰狗嘴里,另一只放在大灰狗身前。
小灰狗囫囵吞枣般把面包吃了,大灰狗却没吃,它坐在地上,把那面包捧在双爪之间,歪头看看小灰狗,又看看匡扶,再看看坟堆。
匡扶说:“阿瑶,咱们走吧。”和狄瑶一起站起来,转身离开。刚走得几步,大灰狗“汪汪”两声大叫,两人扭过头去,见大灰狗一口叼起小灰狗,摇摆着走过来,把小灰狗放在两人之间,抬眼望望匡扶,又望望狄瑶,尾巴吃力地摇着。
匡扶说:“看大灰狗这意思,是要把孩子“托付”给我们!”
狄瑶说:“那我们就抱走吧,这小狗可怜兮兮的。”
匡扶俯身把小灰狗抱起来,轻轻拍拍大灰狗的头,说:“好,那我们就要了!”大灰狗“呜呜”两声,表示感谢。
小灰狗在匡扶怀里哼哼叽叽,却也没怎么挣扎。两人走了十几步,再回头去看,见大灰狗定定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
匡扶心里酸楚,说:“狗远比人忠义!大灰狗把孩子托付给我们之后,估计它会继续守着主人的房子,终老一生!”
狄瑶说:“我们回来时要经过这儿吧?不如先把小狗放下,回来的时候再抱它走。”
匡扶说:“这样不好,大灰狗会误解的,想跟它说明,它又听不懂。”
一次善举,使匡扶得到一个好助手。这是后话。
3、伏罴庐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12 14:22:11 +0800 CST  
3、伏罴庐
下午四点过,两人到了入云峰下。峰如其名,抬头仰望,峰顶隐于云中。
峰脚,一条陡峭小径择稍缓坡势,盘旋蜿蜒,通向峰尖。小径全是在山壁上开凿而成,宽处不过一尺,窄处仅能容下大半只脚。
匡扶说:“太陡了。阿瑶,你和小狗就在下面等我吧。”
狄瑶说:“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连天崖我都能设法上去,何况这还有路。倒是这个小灰灰不好带上去。”
匡扶说:“就放它在山脚,如果我们下来时它还在,说明真跟我们有缘。”说着把小灰狗放下,拍拍小狗头,说:“小灰灰,等我们啊。”
小灰狗摇摇尾巴,“呜呜”两声。
匡扶说:“阿瑶,你走前面,万一你掉下来我好接住。”
狄瑶笑道:“如果真的掉下来了,恐怕你接不住。我们都小心就是了。”
陡峭的石径上生满厚厚青苔,不知多久没人走过了。幸好山壁粗糙,生着许多茅草和细小灌木,手才有借力之处。山势笔直,有时前面的狄瑶几乎要踏在匡扶的头上。
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上到距峰尖还有几十米高的一个凹处。此处,像一把巨大的藤椅,面积约两亩大小,里面生长着许多高原松,间杂其他一些灌木。透过枝叶间隙,隐隐可看见林中一座木头建筑。
匡扶说:“这应该就是‘伏罴庐”了。”
狄瑶说:“连天峰半崖上有个胡大山,那已是奇迹,如果这入云峰上还有人,那这个人只怕不是人了。”
匡扶开玩笑说:“说不定里面有山精树怪……”“橐橐橐……”一个奇怪的声音打断了他,声音是从木头建筑里传出来的。
“真有人?”两人对望一眼,同声问对方。
“不可能!”狄瑶说,“肯定是啄木鸟。”
匡扶说:“再听听看。”
“橐橐”声响了几分钟后,有念经声从木屋传出——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13 13:45:24 +0800 CST  
黑脸狱卒同意了,他带着步可奇,摸黑穿过半个圣木城,来到一段城墙下,仰头唱道:
“禀报无敌苟将军,
小卒向你荐一人。
此人名曰步可奇,
自称艺高可退兵。”
步可奇一惊,心想我可没自称能退敌兵啊,只是想试一试而已。
月光下,步可奇见那苟将军是一个半老头,五短身材,肥如冬瓜,留两敝鼠须,哪象一个带兵的将军,倒像一个市井饭桶。
苟将军瞪着绿豆小眼,斜睨着步可奇,伸手捋了捋鼠须,唱道:
“吾乃偏将苟儿汪,
镇守城东若金汤。
尔有哪些退敌艺,
速说吾好作主张。”
步可奇是边雪山第一勇士,弯弓可射雕,徒手可搏熊,还有一匹五花汗血宝马——虽然此刻在城外群山中,山中旌旗密布,兵甲重重,但步可奇相信,飞花应该没有落入大理兵之手。相信只要自己一声唿哨,若飞花能听见,就会立即穿过兵阵,飞速奔到自己身边。现在,步可奇暂不想呼唤它,怕它有危险。
步可奇只对苟儿汪将军说,自己善射箭,可以射落高飞的大雕。苟儿汪将军听了,眼睛一亮,唱道:
“尔所说的可是真?
吾即带你见将军!”
步可奇想,你不就是将军吗,怎么还要见将军?
苟儿汪将军对着手下一个百夫长唱着吩咐几句,带着四个随从,拥着步可奇,溜下城墙,沿着内侧墙根,向圣木城的正门走去。
圣木城正门边的墙根下,有一个大帐篷,周围有十余个卫兵守着。帐篷里面点着蜡烛,透过篷布,步可奇见里面的地铺上,有三个人影,交项抱腰,如蛇般地缠绕着,似乎正在做那男女之事。步可奇想,难道里面的人就是另一个将军?大敌当前,兵临城下,怎么还有心思做那种事情?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14 14:28:25 +0800 CST  
“……西极之国有化人来,入水火,贯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虚不坠,触实不硋。千变万化,不可穷极。既已变物之形,又且易人之虑……”
字词清晰可辩。道教经典不是很多,比较著名的匡扶几乎都大致浏览过,他依稀辩出,这是道家奇人列子所著《冲虚经》里的其中一篇,好像是《周穆王》。《冲虚经》,又名《列子》。
两人准备再听会儿,那人却停住念经,说:“两位贵客,既上此峰来,何不进陋庐小坐?”
原来屋中之人已知道有客到了。
匡扶和狄瑶走进松林,到了木屋门口。木屋是三间破败的木头房,顶上盖的是茅草。因年久失修,房子已摇摇欲倒。正门门楣上,悬有一块木板,镌有“伏罴庐”三字。
一个年约古稀的长发老者,着一袭青色长袍,出门来迎接两位客人。此老者一脸老年斑,眼神涣散。
老者的一双昏花老眼从匡扶扫向狄瑶,在少女那凹凸有致的身段上停留片刻,才说:“二位里面请。”
匡扶问:“老人家,您是当年端木师父的传人吗?很久没下峰了吧?”
老者说:“不是他传人,我就是端木方士本人。是有一些光景没下过山了。”
“方士?”匡扶一时没听明白。
老者说:“我属于道家一脉,但不是道士。我们这类人,在道教立教之前就有了。汉末张道陵发衍下来的传人,才叫道士,我们叫‘方士’。你们可以直接叫我‘端木老者’,或者叫‘端木师父’也行。”
匡扶说:“哦,我明白了。在张道陵创立道教之前,有道家,没有‘道士’这个称呼。”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14 14:30:16 +0800 CST  
端木老者说:“不错。我们与道家同出一源,但我们不奉‘三清’,只奉‘老、列、庄’‘三圣’。”
匡扶问:“你就是当年打熊救孩子的那个端木师父?”
端木老者说:“是的,那事儿有一些年景了。”
匡扶大为惊异。包阿姨所说的那个端木老者打熊救孩子,似乎是清末或民初发生的事情,说一九五八年“大练钢铁”前有人还见过他,再后就不见其踪,也没见他下过山。
一百年前那个打熊救孩子的端木老者,当时就是七十来岁,如今竟然还在?那该有多大岁数了?对此老的话,匡扶很怀疑。
在那个饿殍遍野,砸烂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没人有精力,也没人敢上这险峰上的破木屋来求神拜仙。后来红卫兵想上山来砸,一长串年轻人攀峰到半途时,暴雨陡降,数十个“革命小将”被山洪冲了下来,无一幸免。此后再也没有红卫兵敢上峰。因这些山都属国有,上世纪八十年代,州国土资源部门和林业部门的联合勘察小组上过此峰,见峰上树木不多,木屋破败,空无一人,认为此峰没什么价值。是以数十年来,再也没人冒险攀峰。
木屋的大殿,也就是堂屋里,供着三尊神像,中间老子,左边列子,右边庄子。
三圣像下面,有三个蒲团。出于敬重与礼貌,匡扶分别跪在老、列、庄像前拜了几拜,然后掏出皮夹,抽出一百块钱,递到端木老者手中。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15 15:06:32 +0800 CST  
端木老者很自然地把钱接了过去,道声谢,说:“先生真是急人之所急,雪中送炭,小老儿正缺香火钱。”
听了此话,匡扶更加怀疑此人是假端木老者。
狄瑶问:“老人家,上入云峰不止一条路吧?”
端木老者说:“就你们上来那条。”
狄瑶问:“我们上来的时候,发现那路怕是有好几个月没人走过了,你在这峰上是怎么生活的?”
端木老者说:“老朽已多年没食人间烟火了。”
多年没食人间烟火了?那你是怎么过活的?匡扶仔细观察此老的眼睛,看到的只是混沌,没有狡狯。端木老者似乎觉察匡扶在怀疑他,说:“老朽平日只以少量松针、干果、菌类和清水为食。”
匡扶问:“你老人家今年高寿?”
端木老者说:“现在这个我,今天已经整四十了。我正发愁,怕我难以再次脱胎换骨,现在有两位善良的施主到来,可助我完成功业。不过从此后,老朽的秘密,怕就不再是秘密了!”
匡扶想,这老儿,看似厚道,却言语浮滑且莫名其妙,“现在这个我”是什么意思?你那样子,一脸老年斑,怎么才四十?两个四十都怕有了。
匡扶和狄瑶没说话,都望着端木老者,等着他解释。
端木老者说:“两位请随我来。”
端木老者带着两人走进右厢房。两人赫然看见,一个长木台上,还躺着一个老者,一个与端木老者相貌一模一样的老者!
木台上的老者,猛一看是个死人,其实是个木头人。木台上,摆放了一些木匠工具和雕刻工具。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16 18:53:11 +0800 CST  
台子上的木头人,模样与端木老者像极,只是脸上没有老年斑,比真正的端木老者年轻,“年龄”大约在六十左右。
匡扶说:“你老喜欢雕刻?你的雕刻水平相当高啊。”他想,连天崖上那个隐者胡大山在雕木雕,这个老者,怎么也雕木雕?只是一个雕的是鹰,一个雕的是人。
两座高峰上的两个隐者之间,有没有关系?
端木老者说:“我也并非喜欢木雕,只是非雕不可!”
狄瑶问:“为什么呢?”
端木老者说:“因为,在今夜子时,此木雕将代替老朽,成为一个新的端木老者。”
匡扶目光炯炯地望着端木老者,觉得此老说话越来越不正常了。
端木老者叹了口气,说:“两位可能觉得我不正常,而我,确实不是常人。两位,请在大殿就坐。”
三个人回到大殿,在蒲团上坐下。
端木老者问:“二位相信有神仙吗?”
匡扶说:“虽然自古有神仙的传说,但现代科学早已证明,所谓神仙,是不存在的。”
端木老者说:“神仙,是人们对极少数得道之人的称呼。这也是我们道家的终极追求。”
匡扶问:“修到哪种程度才算‘得道’?”
端木老者说:“能穿越一切障碍,能自由出入于多重空间,能把自身或其他物体重组成一切物质——即传说中的‘变化’。”
匡扶问:“有修成功的吗?”
端木老者说:“有,当然有!而且很多。”
狄瑶问:“很多?有哪些?”
端木老者说:“老子,列子,庄子,吕洞宾,华盖君,等等,总之很多。”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17 20:42:38 +0800 CST  
匡扶说:“老子骑着青牛出涵谷关后,不知所踪,并非成了仙;庄子也没成仙;据说华盖君活到一千多岁,那不过是他徒子徒孙的骗局;列子能御风飞行,吕洞宾成了仙,也不过是传说啊,哪里真成仙了?”
端木老者说:“非也!先前我很相信,通过虔诚的修持,可以得道。但是,下了一百多年功夫后,我始终不能进入多重空间。不说多重,甚至二重也进入不了。于是我开始怀疑,神仙真的是传说,多重空间,也是传说。”
“那你后来怎么又相信了呢?”
“七十多年前,我脱胎换骨,化身为一个正在读中学的少年人,一直读到大学。我读大学时,正值抗战。我读的是西南联大,专攻物理,知道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理论,可证明平行空间和多维空间的存在,这才重新树起继续修持的坚心。”
“你在胡说些什么?”狄瑶睁大眼睛,抢白道,“一会儿说你才四十岁,一会儿说百多年前打熊救孩子,一会儿说化身少年人!老人家,你神经是不是有问题?你自己用镜子照照,你才四十吗?未老先衰也不会那么夸张吧?”
端木老者说:“阿妹有这样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若两位愿意听,老朽就给你们讲讲我的经历吧。”
匡扶说:“请讲。”
端木老者在说话时,匡扶一直注视着他的面部和眼睛。这老者的话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说话的表情、眼神,都不像在说谎,也不像精神病人的样子。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18 19:37:58 +0800 CST  
端木老者说,他出生于清咸丰年间,整个算起来,已活了两百多年了。
端木老者从小是个孤儿,靠乞讨为生,人称“小木子”。十来岁的时候,三天没吃饭的小木子饿倒在了大道旁,过往的行人、客商,没一个理他。在小木子奄奄一息的时候,一个老翁把他扶了起来,在他头上拍了几下,喂他喝了点水,吃了点玉米饼,小木子的精神就好了起来。他对老翁纳头就拜,希望老翁能收养他。
老翁仔细打量了一番小木子,说:“我老人家本为方外之人,从不收徒。但眼看老夫已是风烛残年,也需要一个弟子传承衣钵了。好,你就跟着我吧。”
那老翁是个与道士同源的方士,一生的追求,以“成仙”为终极目标。修持了六十多年,年逾八十了,还没一点儿成仙的迹象。老方士带着小木子,靠帮人算卦为生,踏遍了名山大川,传授了小木子很多道家经典,如《道德经》、《南华经》、《冲虚经》 、《通玄经》、《周易参同契》和《抱朴子》 ,等等。
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老方士已年过百岁,小木子也人到中年。虽然两人把许多有名的道家经典背得滚瓜烂熟,朝拜了许多得道者飞升过的地方,可在现实里,他们还是两个普通人。
一天,在一家小客栈里,老方士油灯枯竭,对小木子说:“徒儿,为师终其一生也未得道,并不说明神仙是假的,只是为师悟性不足而已。为师去后,你娶妻生子也好,继续修持也好,随你。若继续修持,最重要两点,是‘诚’和‘悟’,即要用诚心去悟道。”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19 19:11:15 +0800 CST  
办了师父的后事,小木子继续着自己成仙的追求。六十多岁时,他云游经过高黎贡巨熊岭熊肩寨附近,从熊掌中救了个孩子,被村民们留下,在这入云峰上,帮他盖了座木庐。
斗转星移,端木老者已经在这峰上生活了一百余年了,除了化身年青人在昆明读书那些年,他极少下峰。
“二位来得正好,也正巧,我想请你们帮我个忙,不知可否?”端木老者看着匡扶,问。
匡扶说:“只要能办到,没问题。你老需要我们做什么事情呢?”
端木老者说:“这个事情吧,本来是我一个人的绝密行为,但这次,我没有把握。只希望你二人看到和参与后,能为我保密。”
狄瑶问:“究竟是件什么事情啊,这么神秘?”
4、灵魂论
端木老者说,明晨寅卯之交,他要脱胎换骨。
狄瑶问:“什么意思?怎么脱?怎么换?”
匡扶望着端木老者,等他把话说完。
“我要点燃自己的肉身。在燃烧的同时,要对着木头人念一篇经文,随着我的肉体生命消失,我的能量与意识——也可以说是灵魂,以光和热为媒介,全部彻底地转移到木头人之中,这是‘能量转换’的一种方式,也是道家‘脱胎换骨’的一种方式……”
端木老者说,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能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在转移或转化过程中其总量保持不变。这就是爱因斯坦的“能量守恒定律”。俗话“人死如灯灭”,其实不完全对。人死后,其肉体确实没生命了,可是,人活着时,是由灵魂,也就是能量与意识支撑着的。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人死后,其体内的能量,转移到哪里去了呢?
楼主 奇可奇  发布于 2020-12-20 19:00:02 +0800 CST  

楼主:奇可奇

字数:46687

发表时间:2020-11-18 03:30:2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23 04:10: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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