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闲聊:读过的小说

鲁卡沙在野地里值守打埋伏,打死了一名偷袭的“山匪”。
这一情节,是典型俄罗斯文学的笔法,细致,平实,丰厚而不臃肿,波澜不惊,不含煽情的字眼,就像生活的自然流程。
事后的处理也很有意思。
事后,增援的哥萨克赶来了。
面对战果,他们会有什么表现?是不是应该有点传奇性的或者情绪化的表现呢?
托尔斯泰写的大致是这么一些内容:
哥萨克们围着尸体,议论死人的外表,衣着,就像庄稼汉们议论自己的庄稼、收成。班长则从死者身上解下匕首和枪,说,匕首和棉袄鲁卡沙就自己拿走吧,至于枪,他出三个卢布向鲁卡沙买。这暗示了哥萨克处理战利品的规矩,谁缴获的就归谁。但是班长显然出了一个很低的价格购买那支枪。
班长有意说了枪的缺陷,“瞧,上面有砂眼呢”,他还向枪筒里吹气(表示自己检查了),还补了一句,“我想留下它做个纪念。”表示自己不是为了贪念。
然后取下棉袄,哥萨克又议论棉袄太破了。
之后,他们把尸体搬到哨兵线,搭个凉棚遮住太阳,还得派人守着,以免被财狼咬坏了。之所以采取这些保护措施,根据哥萨克的谈话来判断,是依照以往的惯例,“山匪”们会来花钱赎回尸体。(他们这里说的“山匪”实际上是“切禅人”,一个山地民族。应该是那种剽悍、血亲情绪浓厚的民族。)
最后,鲁卡沙又把匕首和棉袄分别卖给了另两名哥萨克。
太阳升起来了,哥萨克们在尸体周围站着,发了一会儿呆,作者详细描写了尸体的外貌,显出生前也是个好汉,然后,哥萨克们就各自散开了,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总之,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

托尔斯泰就写生活,记录他们的日常。语气极为平淡,可里面蕴含了太丰富的感受。他不是从崇拜者的角度写哥萨克,而是从哥萨克的角度写哥萨克。这就像旅游,从偏远地区当地居民角度看待周围环境,跟旅游者角度看待那里的美景,是非常不一样的。
作者写的是“本土的日常”,让阅读者从这个平淡的角度去接受,而这个日常,又都是阅读者不熟悉的、基本上是第一次体验到的、很完整的陌生生活,从而得到了更深层次的震撼。
说实话,我太佩服托尔斯泰了。
在托尔斯泰的作品中,没有突兀、让人费解的情节。
即便在今日,很多作家也习惯于书写“突兀、让人费解的情节”。如果在某作者的小说读到了这类情节,几乎可以肯定作者是想说什么了。作者们知道不能站出来说自己的意图,却设计一些“突兀、让人费解的情节”完成自己的言说,这样的形式又强力地抑制住了作者意图的明白表述,显得高深莫测。
你能感受到作者明明是想说点啥,却故意要跟你捉迷藏。这感觉,总有些别扭。
托尔斯泰几乎不避讳自己的意思,不靠小模小样的技巧,几乎不玩花招,而是通过宏大的极具包含力的真实来实现的,循着艺术的直觉在走。

真正牛币的作品,就像真正牛币的大型动物,能量惊人,却往往有着平静的外貌。在好几个地方见到有人这么说了,用来描述托尔斯泰,还真合适。他的叙事方式,你知道你能学会,同时你又知道,你无法达到他那个程度。
他就是那种很容易让人知难而退的人物。
楼主 夏螳螂  发布于 2019-04-16 00:26:52 +0800 CST  


五,【嘿,武二郎】

1)
水浒,就喜欢前半部。
鲁达,林冲,武二,这几个人物都写得触手可及,都充满内在合理性,挟裹着那生活扑面而来。能在如此有限如此不罗嗦如此不磨叽的文字里,将人物写得如此屹立不倒,搁全世界的文学,也令人惊叹。
那前前后后,一气呵成,笔走龙蛇一般,真叫酣畅淋漓,读着读着就忍不住要发声叫好。
至于宋江,主要靠故事传承者和作者强行拉抬,合理性要差很多。

我个人最喜欢武二郎这个部分。
24-26回,是个向心型的故事,武大、武二,小潘,西门以及其他一些人物,都在一个命运节点上成为银河星辰。其实命运才是主角,而非武二。在所有的生活里都是如此。
话说,武二把大虫捶扁了,被阳谷县知县举了个步兵都头,在街上撞见他哥。
武大拉他归家,见了小潘。
那妇人看了武松这表人物,自心里寻思道:“……不想这段姻缘却在这里……”
就有了下面这么段对话。
小说里在每句话前面,都加提示语,“妇人道”,“武松道”。那时候没有现代标点,没有自由分段,必得加提示语才不致混淆。我来做一个等价交换,仅仅去掉那“妇人道”、“武松道”,置换为现代标点和自由分段,便是这样;

那妇人脸上堆下笑来问武松道:“叔叔来这里几日了?”
“到此间十数日了。”
“叔叔在那里安歇?”
“胡乱权在县衙里安歇。”
“叔叔,恁地时却不便当。”
“独自一身,容易料理。早晚自有土兵伏侍。”
“那等人伏侍叔叔,怎地顾管得到。何不搬来家里住?早晚要些汤水吃时,奴家亲自安排与叔叔吃,不强似这伙腌臜人安排饮食。叔叔便吃口清汤,也放心得下。”
“深谢嫂嫂。”
“莫不别处有婶婶?可取来厮会也好。”
“武二并不曾婚娶。”
“叔叔青春多少?”
“虚度二十五岁。”
“长奴三岁。叔叔,今番从那里来?”
“在沧州住了一年有馀,只想哥哥在清河县住,不想却搬在这里。”
“一言难尽!自从嫁得你哥哥,吃他忒善了,被人欺负;清河县里住不得,搬来这里。若得叔叔这般雄壮,谁敢道个不字!”
“家兄从来本分,不似武二撒泼。”
“怎地这般颠倒说!常言道:‘人无刚骨,安身不牢。’奴家平生快性,看不得这般三答不回头,四答和身转的人。”
(有诗为证:
。。。。。。。。。。。。。。
。。。。。。。。。。。。。。)
却说潘金莲言语甚是精细撇清。武松道:“家兄却不道得惹事,要嫂嫂忧心。”
楼主 夏螳螂  发布于 2019-04-21 21:55:14 +0800 CST  
最后那部分,突然来了个“有诗为证”插一杠子(也是古小说的习惯),断了口气,后面为了接上,也就多说了一句“却说潘金莲言语甚是精细撇清”。否则,连这一句也可以免了。
这段对话,简洁到了只有对话。整个场景,人物各自的心理和背景,都在对话里碰撞出来了。海明威的对话,也就这水平。
刚开始见面,小潘不得不收着,小心肝又扑通扑通地瞎激动,抑制不住地想把武二的情况摸清楚,就说了些特别客气贴心的话,其实是一句赶一句地套,三五两下就摸清了武二不仅没有婚配,还没有踏实的住处。小潘就找了非常合适的理由来说服武二搬到家里来住。
问年龄那一句特别有意思,说“长奴三岁”,多么自然地拉近了某种距离。

武松这边的口气,则极为小心,极为恭敬,老老实实,有问必答,还不断地运用谦辞。简直像学童面对塾师。其实在对话之前,刚见着面时,他就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请“嫂嫂受礼”。
要是联系一下武二郎平日的言行,就知道对比有多强烈了。
往日还在清河县时,武二就是个典型的古惑仔,街头霸王,喝了酒就打架滋事,真不把谁放在眼里。就因为一次酒后跟某公wu员杠上了,“只一拳打得那厮昏沉”,以为打死了,赶紧跑路,躲到了柴大官人庄上。
在别人那儿,他照样胡来,喝酒,游手好闲,要是觉得哪位庄客有些怠慢,逮着就打。一点不照顾主人家的面儿。到了最后,满庄的庄客没有一个道他好,都去柴进那里告状。柴进也有些嫌他了,只是不好赶他走。
可武二就有一样,用阳谷知县的话来说,重这“孝悌”。敬重他哥哥。
嫂子,是女眷,就更应该有一层敬重的距离。
这绝对是他内心不可违的底线。

像武二这样的“祸害”,虽没受过多少文化教育,可无论多么糙,多么浑,多么藐视强权和陈规陋习,我们仍然可以见到传统文化中“礼”的驯服作用。
这种文化土壤,深深渗透进了成长的每一个层面,已经内化为其心理原则,成为他内心自觉的信仰。
这就是李泽厚所说的外在的血缘(“礼”)服从于内在的心理(“仁”)。“礼”的血缘实质为“孝悌”,归结为生活情理,直接诉诸于心理依靠。伦理规范与心理欲求融为了一体。由此,没有建立外在的神,没有去建立外在的迷狂权威,那一套准则内化为了自身主动的欲求和自觉意识。
也就是说,这已经成了武二的内心结构。通俗一点,他的心就是这样长的。
楼主 夏螳螂  发布于 2019-04-21 21:58:50 +0800 CST  
书中说,武松是个“硬心直汉”,小潘刚开始撩他时,他还未在意,因为没往那方面去想。小潘吃了几杯酒,一双眼只看着武松的身上,“武松吃他(她)看不过,只低了头不恁么理会”。他开始应该一直是把这当作嫂子的性格,真没往太尴尬处想。
直到后来一次,小潘太露骨太过火了。武二的脾气才勃然爆发。

武二不是不会调笑。后来迭配孟州牢城,路径十字坡孙二娘黑店,吃出了人肉馒头,就试探孙二娘的情况,问你丈夫怎么不见,孙二娘说丈夫外出做客去了。武二就说:这么说来,你独自一人怕有些孤单冷落啊。还把孙二娘刺激到了:敢来戏弄老娘!
醉打蒋门神那一段,他先到蒋门神店里,一坐下就“不转眼看那妇人”。柜台里的那妇人瞧见了,回转头去看了别处。武二又故意地各种找茬,然后要酒保“叫柜上那妇人下来相伴我吃酒”。酒保喝道:“休胡说!这是主人家娘子。”武二道:“便是主人家娘子待怎地?相伴我吃酒也不打紧。”
武二的这种调笑,跟他的打架滋事都是同出一个路数:犯浑。也就是说要滋事了。

可嫂子这层关系不一样了,涉及到内心已经固化的原则和情感。他接受的就是哥嫂这种令他尊崇的情感关系,不可违的人格约束。小潘的撩弄,就不仅仅是让他无比的别扭,还触犯了他的底线。

楼主 夏螳螂  发布于 2019-04-21 22:03:28 +0800 CST  
细节上非常准确。
小潘欲心似火地撩拨,武二翻了脸,自去了房里。
武大回来时,小潘反咬一口。武大说我的兄弟不是这等人,就去武二房里叫他:“二哥,你不曾吃点心,我和你吃些个。”
武二的反应?
武二不吭声,寻思了半晌,换了靴子,带上毡笠就往外走。武大叫他:“二哥那里去?”武二也不答应,只顾走了。

武二很窝心,又不好讲,当然也不愿意辩驳,那不是他个性,不愿意在家里碎碎地吵闹。怎么跟哥哥把这事儿讲清楚?丑事怎么讲?
后来他叫了土兵来挑了自己的行李出门,武大赶出来问:“二哥,做甚么便搬了去?”
武二说:“哥哥不要问,说起来装你的幌子(出你的丑),你只由我自去便了。”看武二这样子,武大就不敢再开口了。
在兄弟之间,作为事实上的强者,他还有一份不自觉的任性。这事儿得按他的方式处理。他就这样。
楼主 夏螳螂  发布于 2019-04-22 01:16:26 +0800 CST  
哥哥的命案,武二首先走“官道”。
知县受了西门贿赂,只管推诿。武二再转身割了小潘与西门,然后,还是去县里自首。
以前在清河县犯浑,以为打死了人,选择跑路。这次,他却没跑路。
前后行为不一致?
如果从武二的处境来分析,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比较简单,阳谷知县赏识给他做了步兵都头。这层身份有点拿住他了:他不再自认为是古惑仔,有了正经职业和身份,甚至可以说有了未来。秩序给了他赏识,他就身处秩序之中,而且相信秩序的有效性。这也是他一开始选择告官的一个心理前提。
更重要的,则是内心已经形成的那个结构。他认为自己在行大义。杀小潘和西门,不是犯浑,而是在维护那种价值观,维护那种人伦底线的信仰。
大义,不就是应该得到伸张,得到权威认可吗?
只不过这个权威认可,并非外在的官方,也并非外在的神,而在于一个共同体心灵层面的信仰。所以武二在自首前就对四家邻舍说过:“小人因与哥哥报仇雪恨,犯罪正当其理,虽死而不怨。”他承认自己报私仇不符当时的明文法度,实际又深信自己维护了个人和世间的精神层面的法度,所以“虽死而不怨”。
内心的力量使得他比当古惑仔打架斗殴的时候要强大得多。
这就是武二这个人物的心理基础,也就是在武二这个人物塑造方面的内在合理性。

小说这个部分写得非常精彩。怎样冷静地寻找证人,搜集证据,一步一步往前推进。从来到尾,文字里都憋着一股劲。全程不说武二内心里到底怎么打算,那个打算却一直紧张地隐现。他找的那些证人,都被他的方式和气势震慑住了,一个一个被挟裹着到了最后的结局。
这中间只有一个人,松了口气。就是小潘。武松第一次告官不成功,“那妇人已知告状不准,放下心不怕他,大着胆看他怎的”。
武松则按照自己内心一开始就制定好了的程序往下走,继续请众邻居,找这个找那个,准备祭品和酒菜。大家都知道武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都感到自己趟入了危险。众人的恐惧,推高了小说的紧张情绪。
唯独小潘,一直到武二拔出刀来指着她,她还在闹嚷“叔叔,你好没道理!你哥哥自害心疼病死了,干我甚事!”
所以说小潘真有点蠢,没见过啥世面。不蠢也不会毒杀武大郎了。
这也是小潘这个人物的内在合理性。
楼主 夏螳螂  发布于 2019-04-22 20:32:45 +0800 CST  


2

影视剧常常是把金莲改编为“深情、忧郁”的形象,有利于铺展情节,娱乐性会比较强。
但是小说原著要高明得多。

小说中的小潘,没啥文化,没见过啥世面,眼界小,心眼也儿,嘴碎,得理不饶人,无理争三分,不仅背地里还明着损人。在宽容、平和的社会环境中,这种人的伤害性很大,往往是伤害身边经常接触到的人,你还不能他把怎么样。因为他并没有公然地强烈地攻击与伤害,有时候还跟你说些体己的话,多亲切似的。
在水浒那样的环境里,她能伤害的就是武大了。

她是受害者,当然。
在她身上,集中反应的是决定与自由的问题。
作为个人,她之存在是被决定的,还是能选择的?所谓的选择,又到底指什么?
出身与婚姻,她没得选择。如果这些不能选择,那么所谓的选择,也只能是在圈定范围内的一些微调。
所谓人生抉择,也就是自以为重大其实只是很微的微调。
这个微调,都无法肯定能自由抉择。
她能战胜自己的情欲吗?情欲可是她的基础设定,性格也一定在非常大的程度上出于天生。
她被情欲战胜。
话说回来,不就是跟西门尽情欢娱吗?找那么多曲折崇高的理由干嘛呢?两人循着欲望度日,哪管种种埋伏与危险。还真有点一往无前的意思。
这样说下去,就很像左拉的《泰雷兹•拉甘》了。
虽然都是毁灭,毁灭的方式不一样。这个故事里多了个武二。

被嫁给武大,她的生活道路,未来,已被命运锁闭。
是否存在着自由选择这么回事,就看能否真的扭转命运。
牺牲自己的情欲,做一个活死人?缺乏内在合理性,也就是不可能。她的先天设定,已经否定了这样的选择。
小说中确实露了一丝机会的亮光出来。
武大捉奸,被西门庆一脚踢得大病在床。他对小潘说:“我的兄弟武二,你须得知他性格,倘或早晚归来,他肯干休!你若肯可怜我,早早伏侍我好了,他归来时,我都不提。你若不看觑我时,待他归来,却和你们说话!”
也就是说,只要把武大哄好了,基本没危险。以后说不定还可以悄悄地……武大性子软弱,好哄。
小潘会不会这么选?
她有点蠢,自己拿不了主意,去跟西门和王婆说了。命运就拿在别人手里了。毒杀武大,她不是决策者,只是执行者。
所以,她能不能选择,怎么选择,取决于身处的环境条件(那些人物出现在她身边,不是她能决定的),取决于她的性情、眼界和智慧,而她的性情、眼界和智慧又取决于……
她好像只能这样了。故事就这么发展着。
楼主 夏螳螂  发布于 2019-04-23 20:42:34 +0800 CST  
小说中有一个细节,印象特别深刻。
小潘自从见着武二,就想跟他有实质性突破。过了一月有余,终于找着机会,把武大赶出去做买卖,自己在家置办了些酒肉。那时冬日,下雪天。她还专门去武二房里“簇了一盆炭火”,准备着实撩他一下,不信他不动情。
然后,小说来了这么一句情景,写她去门前观望等候:

[ 那妇人独自一个冷冷清清立在帘儿下,看那大雪。]

简直是神来之笔。
这个意象特别美。涉及小潘的前后所有文字,唯此一处,小潘是美的。
还含有一丝宿命的味道。
独自一个,冷冷清清,看那大雪。希冀等待,又前途未卜。紧接着的还有几句诗赋,说那万里彤云密布,琼花片片飞舞。剡溪当此际,冻住子猷船。顷刻楼台如玉,江山银色相连。飞琼撒粉漫遥天。当时吕蒙正,窑内叹无钱。
几句诗赋虽然是习惯性的,却给这意象来了个无限延展的时空背景。空寂茫茫,个体的凄然就自然叙说出来了。
还得说一遍,真是神来之笔。

之后,武松在雪地里踏着那乱琼碎玉归来了。妇人揭起帘子,陪着笑脸迎接。
然后,就出事了,武二翻脸了。后面的故事就变了。不归路了。
武二就成了前路上的煞星了。
跟西门庆欢娱,似乎是挣开了那锁闭的命运。奈何命运中安排了个武二郎。
她不过是被命运制伏。命运之手就是武二。从某种程度来说,武二也只不过扮演了命运既定的角色。



关于小潘的讨论那叫绵绵不绝,多少总带着同情吧。
可有一个问题是这样的:如果你不幸是武大,谁来同情你?
武大从出身到死亡,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他在这故事里,看来也就是个使故事成立的道具
楼主 夏螳螂  发布于 2019-04-23 20:44:11 +0800 CST  



在以前的期刊《武林》(不定是这期)中看到有武松独臂拳
每期都有套路,无穷无尽。套路配有图解,每一个动作变化
这个配图者的画风当年很喜欢,就忘了他名字了
楼主 夏螳螂  发布于 2019-04-24 00:24:50 +0800 CST  

楼主:夏螳螂

字数:33622

发表时间:2019-03-03 19:32:47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24 12:26:05 +0800 CST

评论数:111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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