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摊、少年、小人书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书摊，爱上书摊

为看新书强说愁

而今识得愁滋味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秋天，的确是瞧书的好日子。我们这里有租书摊儿是在八十年代初，具体八几年有的，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在我住的地方附近的人行道上，有个四五家的样子。其中有一家生意最好，原因是他们家有一百多本文革前的老小人书，基本上画的都是古代的故事。

眼巴前儿，还能念起的是老《封神演义》、老《岳飞传》、老《东周列国志》、老《三国演义》。记得那时候，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老小人书为；《黄飞虎闯五关》和《绝龙岭》。那时，冷丁地瞅那小人书里面的人物和坐骑真是奇特。黄飞虎的五色神牛，闻太师的黑麒麟神兽，和雌雄双鞭。第一次在小人书中看见兵器还能被抛上天空自己个儿去打击敌人。回过头琢磨，这不就是现代化的飞毛腿导弹吗。事实证明，我们华夏儿女从古代便不缺乏想象力，只是没有用在武器研发上而已。哈哈！开个玩笑啦。

那时候，瞧小人书，新书三分钱一瞅，文革前的五分钱。觉得那时的我，就像一个风月场上的嫖客，有个毛八分的便屁颠屁颠地跑到租书摊儿，选一本自己喜欢的，去享受那片刻和书内画面儿偷情的欢愉。

还记得那会，租书摊儿有段时间特别地流行武打小人书。我第一本看的好像是《霍元甲》，那时候还没有放电视剧哪！

接着，《偷拳》、《少林和尚斗刁猴》、《鸳鸯铁屐桃》、《神腿杜心武》、《香港功夫王》、《醉八仙》、《方世玉打擂》、《螳螂拳》，后来就连清朝政府向国外输出劳工也被编成了武打电影《海囚》了。

我家门口儿有一个部队剧乐部，提前放映电影《少林寺》。放映的那天晚上，确实是叫一个人山人海啊。七点开演，六点不到，便已经聚集上千人啦。当时票价被炒到十块钱一张。那时，可以买一套六几年、盒装、十品、二十一本的老小人书《水浒传》了。

那天傍晚，我也去瞧热闹啦。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六点半喇叭里突然间就喊了起来：“片子出问题了，演出推迟到半夜一点钟。”那时候，剧乐部用的票是内部的，便是原来的白色票上边印个黑杠。正好我手上也有一张以前别人瞅完电影后丢下，被我拾到的白票。就回家用毛笔小心翼翼地蘸着墨汁在那张票的上面画了一道黑杠。然后也不敢睡觉，很怕错过时辰。似乎是没到十二点儿，便被着父母跳墙去了俱乐部。

由于是午夜，再加上人实在太多啦，我竟然很顺利地就混了进去。那时，看的是真兴奋呀！不过现在想起来，一丁点儿感觉全没有了。

瞧电影最恐怖的一次，是跟母亲到一个单位去瞅电视，影片的名字叫《怪客》。是部香港电影，由朱虹主演的。看完回家的路上，总婉若有人拿着针，从后面要扎我似的。到了家中，便一头钻进被窝儿里，吓得一宿都没睡好觉。内衣全被冷汗给湿透了好几个来回。恐怖啊，丢人呀。不好意思，跑题啦。

书归正传，老小人书那家一瞅武打小人书吃香了，就把他家压箱子底儿的两套香港老版小人书拿了出来。这两套老小人书分别是《方世玉》和《七剑下天山》。都是三十二开本一页两图。恍惚记得《方世玉》是十六册。《七剑下天山》是二十册。

那时候，新版的《方世玉打擂》才出上册，很多人找下册瞧，都快找疯啦。我便是那很多人之一。他们家一下子拿出了十六册《方世玉》和《七剑下天山》。《七剑下天山》那时在内地，连大书都还没有出呢！绘画都是五六十年代的风格，那叫一个带劲儿，用现代词就唤作O了！

那时候，看他们家这两套书，是要排队的。你拿到一本就会有四五个人在你身后等着，用现在的词讲，这两套书那时是相当地给力了。

八十年代初，我们市书店后身，一到星期天，便有一个自发的书肆，市场。当时市面上不让卖东西，到这里来的大都是偷摸地将自己家不想留的书拿到这儿来卖的。

那时候，工商局上这里抢书是常事。我在这儿买过一本五几年版巴金著的《雾雨电》。当时只花了五角钱。让我崇敬了一把的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正从市场溜达，突然发现前边有一帮人，围着一个穿工作服的年青人。年轻人旁边支着一台半新不旧的自行车。后车座上放着一盒现在叫作板新，就是没上过手的老小人书《水浒传》。当时感觉就是有点儿发懵。那时候，新版小人书《水浒传》才出四五本。星期日，天天有人到书店等新《水浒传》到货。他一下子便拿出一合二十本成套的，而且还是板新的。当时，我就是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啦。迷惑，不知道这书是从哪里来的。本身，盒的色彩便比新出的书漂亮。这时候，就有人说是新出的书，是给领导特制的。因为真是头一次见到怎么新的老版小人书，原来那家老小人书租书摊的书，是用牛皮纸都粘上了的，很旧的。冷丁在这儿瞅到十品的老版小人书，而且还是风头正劲的《水浒传》啊！那便不是抽冷子激灵一下的感觉了，那应该就像踩在高压电线上一样，浑身便剩下突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