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寄生在别人身体里的幽魂公主

荆北君看她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便将手放在离玟玉后背上,想给她度真气取暖,却被避开,看她袅袅一礼,道:“阁主请!”右手虚按,一腔好意落在空处,不由恼怒的冷哼一声,大步走在前面。
走了两步便遇到迎上来的夏繁,手中捧着一黑一兰两件披风,荆北君拿起上面那件兰色披风头也不回的挥手一扔,正砸在跟在后面的离玟玉脑袋上,脚下不停往另一条山路拐去。
夏繁看了眼一言不发将披风从头上扯下来穿好的小姑娘,抖开黑色的披风披在荆北君身上,耳听主子吩咐道:“备酒。”
夏繁应声是,转身去准备,又听主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甘露春!”脚下一滑:爷今晚兴致可真好,那甘露春可是尤庄主小心翼翼藏了两年都没舍得尝一口啊。想到明天尤湘琴看到酒被喝掉的样子,不由幸灾乐祸起来:该,让你贪睡。
离玟玉觉得这是她活了两世做的最有病的一件事——大半夜裹着披风在一个四面透风的凉亭里喝酒。
夏繁送来酒菜便被荆北君赶走,拍开泥封,一阵酒香四溢而出,顿时扫去所有的抱怨。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8 08:41:00 +0800 CST  
两人都不说话举杯遥空一敬,一口喝干,顿时一股辛辣顺喉而入,接着化为暖流充盈四肢,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张开来,浑身舒畅,这时口腔中生出一种甜香,回味无穷。
“好酒!”两人同时大赞,接着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荆北君举坛分别给两人斟满,对敬,喝干,大赞!
如此三番,已驱散寒冷。
美酒当前,两人暂且撇开恩怨旧事,荆北君捡些江湖上的趣事佐酒,离玟玉时不时的点评一二,两人有说有笑,宛若多年好友。
“如今圣物案已了,你以后有何打算?”酒过三巡,酒意渐渐上涌,荆北君目光闪烁,盯着对面已经开始摇头晃脑的少女,腮边一抹红晕衬在白皙的面颊,宛若桃花点点,卸下一贯的谨慎狡捷,整个人散发着柔软温婉的气息,指尖摩挲着细腻的瓷杯,仿佛少女玉骨冰肌的柔滑,鼻尖已不知是酒香还是少女的馨香,荆北君一口饮尽杯中酒,不知是酒醉还是心醉,只觉内心一片温柔,如痴如醉。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8 08:42:00 +0800 CST  
当两坛酒见底的时候,离玟玉已醉意朦胧,尘封在心底的记忆仿佛被打开了封锁的大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往昔种种一一浮现在脑海,父王宽容的宠爱,母后忧心的教诲,兄弟无奈的包容,师父冷漠的教导,大祭祀偷偷的喜悦……然而这一切消失的是那么快,还未等她读懂明白便已被背叛,谋杀,死亡替代,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当初的任性是那么的愚蠢,如今,她再也没有机会回馈他们的爱,再也没有机会好好去爱!
舒元祯,这一切都毁在他手里!
“公主殿下,你一定要回来复国报仇!”大祭司的话振聋发聩。
“自然是要报仇雪恨!”离玟玉一时间恨意滔天,大声道:“这一切都将用你的血来偿还!”
“啪!”
酒杯被捏碎!
碎瓷割破掌心,刺痛惊醒了离玟玉,耳听荆北君疑惑的问:“你与何人有仇,爷替你报。”心头一震,突然想到刚刚的话,连忙看向荆北君,可惜黄金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再加上酒意绵绵,让她实在无法判断对方是不是起疑,心下懊恼不已,左手伸在桌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要保持清醒,不可多说乱说,连情绪都不该有啊!要控制住!
离玟玉想假装不经意的打碎杯子,行动却不受指挥的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
酒杯破碎的声音吓了荆北君一跳,摇摇渐渐迷糊的脑袋,惊讶的看着离玟玉,不知她好好的为何突然生气摔了杯子,就见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舌头打着卷:“我要舞剑!”
荆北君恍然大悟的样子:“好!”直接将一根银筷递了过去,离玟玉随手接过,晃晃悠悠的走下台阶,险些被披风绊倒,便生气的扯下披风扔在地上,回头朝荆北君呵呵傻笑两声,拿着那根银筷意气风发的一指荆北君,却看到手中的物事不由一愣,这才发现拿的不对劲,叫道:“这不是剑,分明是短刀。”
接着大气的一挥手臂:“不过没关系,我舞刀给你看。”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8 08:43:00 +0800 CST  
荆北君看她挥手却将自己挥的转了半圈,险些摔地上,不由指着她哈哈大笑:“丫头,你喝醉了,小心伤到自己。”
荆北君的话立刻遭到离玟玉的反驳:“胡说,我才没有醉,不信我舞给你看!”说着银筷做刀,提、削、劈、砍……步履虚浮却招式连贯。
刀法讲究快准狠,此时却被离玟玉舞的虚虚实实,婉转绵软,失去了刚猛凌厉,但裙舞飞扬,一线银光流动,别有一番柔美炫丽。
荆北君高声叫好,兴致激昂,拿起仅剩的一根银筷在碗上击打成乐,和而歌之。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
四牡骙骙,载是常服。
玁狁孔炽,我是用急。
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比物四骊,闲之维则。
维此六月,既成我服。
我服既成,于三十里。
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
荆北君正笑着唱着,突然看到离玟玉已不知不觉舞到崖边,一脚就要踏空尤不自知,大惊失色,身随意动,跃到崖边一把扯回离玟玉,离玟玉本就不稳,猝不及防,“哎呦”一声重重的摔在荆北君怀里。
满玉在怀,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又袭上心头,让人欢喜莫名,绻绻缠绵,妙不可言,欲罢不能。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9 08:29:00 +0800 CST  
然而还不等荆北君细细品味,离玟玉半推半扶的直起身子,丝毫没有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惊慌,一手摇着自以为短刀的银筷,一手拍着荆北君的肩膀啪啪直响,眯着眼睛笑道:“怎么你也要舞刀?好好好,咱俩且来比划比划。”
说着,离玟玉手持银筷冲着荆北君的脑袋打来,荆北君偏头躲过,方才的迤逦柔情顿时消散无踪,摇摇头心想:这甘露春果然好酒,既有如此美妙滋味,难怪尤湘琴如此宝贝,一会让夏繁统统搬走。
荆北君一边惦记着尤湘琴的甘露春,一边与离玟玉对打,却不知心田深处一缕情思已然悄悄生根发芽。
两个半醉半醒的酒鬼摇摇晃晃你来我往了半天,谁也没打到谁,反而拉拉扯扯,脚下打结,绊作一堆,两人坐在地上相互看看,哈哈大笑。
“来来来,继续喝酒!”离玟玉拽着荆北君的衣袖艰难的爬起。
荆北君大叫:“好!不醉不归!”
酒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忘记忧愁悲伤,逃避一切。
酒又是个坏东西,藏的越深的东西反而会越清晰。
离玟玉已深深的醉了,她已想不起任何事,任何人,但心中的悲痛是如此的清晰。
她一杯杯的往嘴里倒酒,喝的越多就越清楚的感到痛和恨,可她已不知道为何要痛,为何而恨。
她下意识的还在提醒自己不要乱说话,可思绪已完全不受控制。
她知道自己在笑着和荆北君对酒,可笑着笑着已泪流满面,痛哭流涕。
荆北君本来还余半分清醒,他知道离玟玉在说,可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在说,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很喜欢这样,无拘无束,喝酒唱歌,胡言乱语,可当他看到离玟玉哭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他想起了被人追杀又四处杀人的师父,想起了缠绵病榻的青姨,想起了没有记忆的母亲,想起了相见却不能相认的父亲,想起了逍遥自在的仇人,想起了那个苦苦挣扎不得自由的兄长……
每个人心里都有说不出的苦。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9 08:29:00 +0800 CST  
荆北君没有去安慰痛哭的离玟玉,他抱着坛子喝酒,然后也扶桌大哭,哭的比离玟玉还大声。
离玟玉已看不清眼前的人,用手扶着往下掉的脑袋,一脸的迷惘:“你为什么哭?”
荆北君停下来问:“你为什么哭?”
离玟玉歪着脑袋:“因为想哭!”
“想哭就哭吧,我也好久没有哭过了。”
于是两人抱着坛子开始痛哭淋漓。
候在远处的夏繁看着亭中一会哭一会笑,撒酒疯的两个人,只觉头疼,主子的不着调越来越严重了,而且还传染,掳回来个姑娘也跟着不着调。
抬头看看正坐在树上叼着叶子的冬藏:“喂,那姑娘哪来的?”
冬藏见怪不怪的双臂抱在胸前,咬着树叶一翘一翘的:“路上捡的。”
听得夏繁一头黑线,这冬藏性情淡泊,不爱说话,除了主子的安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你和他讲话不是被气死就是被憋死,要是秋实在就好了,那小子最爱热闹八卦,那张嘴从睁开眼就不闲着。
夏繁不死心的还要再问就听远处主子叫声:“拿酒来。”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9 08:30:00 +0800 CST  
夏繁看那边已不再哭闹,两人披风早已丢在地上,不禁心中担忧,连忙几个起跃跑进亭中,就见荆北君头枕着左臂伏在桌上,右手则对他摇着手里的空坛,而另一边那姑娘已经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仿佛睡去。
夏繁伸手取走那在空中摇晃的空坛,轻声道:“爷,更深露重,还是歇息吧。”
荆北君抬起迷糊的头:“爷还没喝够呢,你要替湘琴那家伙省酒么?”
夏繁敬职尽责的劝道:“爷,那位姑娘已经喝多睡着了,山里这么冷,只怕会着凉呢。”
荆北君闻言眨巴眨巴醉眼,果然看到离玟玉已趴在桌上没了动静,陪酒的已倒下顿时也失了喝酒的兴致,便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离玟玉身边,推了推,唤道:“丫头,回去了。”
夏繁见对方毫无反应,便试探着问:“爷,是送这位姑娘回去还是安排在庄子里?”
荆北君恍若未闻,俯身一把将离玟玉抱起,身子不由打了个晃,险些摔倒,夏繁连忙上前去扶,却被荆北君恼怒的避开,道:“不许碰她。”
夏繁一愣,主子虽对女子温柔,可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而此时不仅抱着那姑娘跌跌撞撞走下山去,居然一路抱进了在凌云庄所住的玉华院,不由大吃一惊。这玉华院可是除了最亲近的几个人,其它人一律不许进的,而荆北君的卧房更是没有召唤任何人不得擅入,否则死的渣都不剩。
此时的荆北君脑海里哪还有什么禁忌,抱着离玟玉直接进了玉华院的卧房,看到那张雕花大床便将人往床上一扔,随即自己也扑倒在床上,片刻功夫便呼呼大睡。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9 08:30:00 +0800 CST  
夏繁一路跟随在后,见两人一横一竖的在床上大睡,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有心把主子也横过来,可那样一男一女躺在一起似乎不太妥当,可不横吧,这样睡着实在不舒服,又不能将主子搬到榻上去睡。
夏繁为难半天,往门外望去,黑咕隆咚的院子寂静无声,冬藏也不知藏哪里去了,主子睡觉这样的事完全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
“管他呢,爷要紧。”夏繁打定主意就去挪动荆北君,想将他放横了,可刚移动两下就被荆北君一巴掌打在头上,又一脚踹在肚子上,嘴里还不满的咕哝着:“走开,别打扰爷睡觉。”
夏繁苦着一张脸,喝醉的人惹不得啊,只得认命的拉过被子分别盖在两人身上,然后乖乖关上门,站在门外等候吩咐。
荆北君刚睡了一个时辰便被渴醒了,嗓子火辣辣的冒烟一般,脑袋昏沉,有一瞬的空白,睁开眼缓了半天神,三魂七魄仿佛重新归位,五觉六识又有了感觉,这便发现今日的枕头怎么软绵绵的,脑袋用力的碾压一下,一声猫一样的呻吟从头顶传来,吓了他一跳,人立马清醒,霍地从床上跳起来转头一看,不由呆愣当场。
一个窈窕纤细的少女正躺在他的大床上,而自己刚刚居然就枕在少女柔软的小腹上,被自己刚才那一碾,极不舒服的翻了个身,整个人顿时蛇一般曲线玲珑,那张因饮酒而红扑扑的小脸正对上他的眼。
荆北君只觉嗓子更干更疼了,浑身火烧一般滚烫。
我着凉了!荆北君这样想着转身走出去,一开门就看到倚着门框打瞌睡的夏繁。
夏繁听到动静立刻惊醒,见主子出来连忙提起一旁的食盒:“爷,喝点醒酒汤吧。”
荆北君面具下的眉都快凝成绳了,一张嘴,声音沙哑干涩:“去煮碗治伤寒的药来。”
“啊,爷着凉了么?”夏繁连忙关切的问:“要不请大夫来看看。”
荆北君拿起食盒,转身回房:“不必,只是有点发烧。”
夏繁立刻如临大敌的跑去熬药,敬职尽责的他如果知道他家主子误把男女之情的反应当作生病会不会哭。
再说荆北君回到屋里连喝三碗醒酒汤,嗓子才舒服些,身上躁热之感消退,便坐在床头疑惑的看着离玟玉,明明自己讨厌人进卧室,更讨厌别人睡自己的床,可为什么看到这丫头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之感呢?
当初救了她,他也这般坐在床头看着这个狡猾的人,两人斗智斗狠,毫不手软,再想到那个意外的吻,离玟玉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
现在看着她睡梦中皱着眉,心里却涌现一抹怜惜,脑海中一个声音一闪而过,她似乎说过要报仇雪恨,据凌云阁的调查,张珈父不详,母漂流至玉带村被救,后因为救人而亡,这丫头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世,怎样的血海深仇。
想到她痛哭的样子,荆北君轻轻的抚平离玟玉的皱起的眉头,轻轻道:“丫头,我帮你。”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9 08:31:00 +0800 CST  
夏繁端了药碗过来,荆北君接过来,感到自己已不再发烧,心想自己内力深厚都着凉,丫头只怕更要生病,便扶起离玟玉灌药。
离玟玉醉的狠了,睡梦中被人拉扯也未醒来,口中苦涩心中不喜,便下意识的躲避。
荆北君牢牢扳住她的头,捏住下巴灌下去,又灌了两碗醒酒汤才算完。然后用披风裹住离玟玉一把抱起,往外就走。
夏繁跟在后面,操心的问:“爷,这么晚了还去哪里?”
荆北君头也不回的道:“爷回荆府,你留在这里,记得把甘露春给爷都搬来。”
“啪”夏繁手中的药碗摔了个粉身碎骨,明天尤湘琴一定会追杀他的。
离玟玉接连几天没好好休息,又喝醉了酒,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只觉整个脑袋又胀又疼,想起昨晚的癫狂,努力的想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可最后一点记忆就是在舞刀,至于之后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既然一点印象都没有,更别提自己怎么回来的了,没想到居然会醉的这样厉害。
离玟玉懊恼的敲敲自己的脑袋,就听到绿芽惊喜的声音:“张珈姐姐,你醒了。”
离玟玉一转头就见绿芽坐在床边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关切的望着她,连忙坐起来,问:“绿芽,你什么时候起的?”
绿芽笑眯眯的道:“我天刚亮就起了呢,看姐姐睡得熟就没叫醒姐姐。”
离玟玉心中一宽,还好荆北君早早将自己送回来,否则真不知如何解释。边想着边下了床,见自己连外衫都没脱,不由一阵心虚,忙偷偷瞥了眼绿芽,却见她正转身快步跑出门,便也不再说什么,打开柜子取了件新衣服刚换上就听门响。转头一看却是绿芽端了水盆进来放在架子上,露出个乖巧的笑,道:“姐姐洗脸吧。”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30 09:40:00 +0800 CST  
离玟玉每每见小丫头这般讨好自己,都不禁心疼,可说了多次也不见改,因此也不再多说,走过去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好。”
离玟玉洗漱完便牵了绿芽的小手走到饭厅。
墨剑的伤势也已好转,此时正等在饭厅。旁边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和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男子。
虽然离玟玉闭门谢客,但宫中的人还是不敢不见的,她醒来过了两天就有宫中寺人重新传旨。离玟玉用燕王赏赐的银两给唐家交了房租,打发了唐婶等人,只雇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铁斧负责外院,女的海棠负责内院,又给三人置办了些衣物用品,她虽然想置办自己的宅院,但以目前状况根本不可能,别说买宅子,就算现在居住的这样的宅子,如果没有夏延器的人情,也是休想租用的,因此作为今后一段时间的住处还添置了些家用,如今宅院已像模像样,有了点家的感觉。
离玟玉拉着绿芽落座,旁边两人便马上进进出出端了饭菜上桌。这两人便是唐婶帮忙雇来的海棠和铁斧。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30 09:40:00 +0800 CST  
唐婶做事很有分寸,也是用了心思,当初挑了四五个人来,都是家世清白,为人忠厚的,最后离玟玉选中了海棠和铁斧,这两人佣金稍微高点,但经过十来天的接触很是满意。
海棠今年二十五岁,因为成亲六年一直无所出被休弃回家,心伤之下不愿再婚,又不想拖累唯一的弟弟,便出来做工,上一个雇主乃为官之人,规矩礼数都很讲究,因此海棠也是知进退,守本分,又有眼界的,这回因为雇主外调搬离京都才辞工不做。
铁斧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因为嘴唇受伤留疤蓄了两撇胡子,看上去有点奸猾,但实际为人忠厚爽快又有想法。家里是地地道道的农户,有三个兄弟,他排行老三,虽然男孩多负担也就重,大哥家里又生了俩秃小子,二哥快二十五了才娶上媳妇,四弟也十六了,一堆小子们把家里折腾的穷的叮当响,铁斧一狠心便离家外出务工,这些年从家乡一路到京都,做过打杂、跑腿、车夫、护院、车行等众多活计。
铁斧在外闯荡多年,但积蓄却不多,他为人豪爽义气,不仅经常请客,还爱接济朋友,但也正因为此结交朋友也多,脑子活分,在车马行已做到副管事,日子也算逍遥自在。但在利益面前有时候朋友也不好使,半年前,他们运送的一批货出了问题,找人追责,其它管事都是上京人,只他一个外地的,便被掌柜的拿来背黑锅,不仅开革还赔付大笔银钱。由于证据确凿,铁斧只能有苦往肚里咽,可如此一来,名声受到影响,好的活计找不到,只能打些小伙计,这月家乡发小也弃了农活跑来投奔与他,日子更加紧巴,干完零工便到人力市场上转悠碰运气。
铁斧是个实诚人,别人询问便一五一十的说,被车马行开革之事也不隐瞒,往常对方一听便直摇头,可这次没想到反而被离玟玉挑中。他看着离玟玉年纪小又是外地来的,恐怕对方没听清,以后说自己欺骗她,还刻意强调了两次,可离玟玉只笑而不语,这反而让铁斧有些不好意思,感激不已,因此做事也更加卖力。
饭菜上桌,海棠和铁斧也在下首坐下,本来他们是不肯坐的,在雇主家里做工从没有和雇主一桌用饭的,但离玟玉顶着张珈的身份本是平民出身,这两人又只是雇工不是下人,实在摆不出小姐架子,因此在她坚持之下便坐在一桌。
海棠弟弟已经成亲,因此吃住都在这里,铁斧有自己的家庭晚上是回家的,只中午在这里吃一顿。
离玟玉看了海棠一眼,海棠忙道:“已经照顾洛奇吃过。”
离玟玉点点头便举箸用饭。
现在府里无形中离玟玉最大,这三天虽然不在,但小樱躲在卧房应对,几人虽然好奇她为何不见任何人,却也不敢多问,见她举箸便纷纷开动。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30 09:42:00 +0800 CST  
用过餐,离玟玉吩咐铁斧道:“我这两天要去拜谢夏延器将军、唐将军府的唐杰公子、兰正熙中尉还有舒云茶庄的廖棋之少东家,你替我安排一下。”
铁斧交际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人物,对官宦士族的规矩并不熟悉,这事由海棠去做最好,但海棠是个女子,去各府递帖子就不合适了,但离玟玉只吩咐一句便带了墨剑和绿芽离开,也有对他二人考校之意。
两人听了吩咐都愣住了,彼此看看,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吃惊和敬畏。
他二人来的时候,并没有碰到宫中宣旨,唐婶也只是告诉他们有四个从外地来的受伤的孩子需要照顾,而离玟玉又一直大门紧闭,并没有人上门探望,因此看着宅子如此冷清封闭,他们还以为这四人是被谁家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不讨父母欢喜的孩子,没想到居然要去拜访忠勇大将军,那可是燕国数一数二的高官。
铁斧不清楚,但海棠在官宦人家做过工,却知道一般只有当家主人才有资格下帖子上门拜访,听离玟玉的语气,这小小姑娘俨然就是一家之主了。
震惊过后不敢怠慢。
铁斧最近都只是做些照顾病人,收拾庭院的事,此时冷不丁的听到这样的吩咐,虽然当初没有明确做事范围,此时也不觉得离玟玉要求过分。可他从没接触过这样的差事,平常想去谁家提上一壶酒就直接登门了,而这回拜访的都是官,还是大官啊,夏延器可是所有热血男儿的崇拜偶像,想想就有点腿发软,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海棠。
海棠看着七尺男儿露出那样可怜巴巴的眼神,心中觉得好笑,不过一想离玟玉的话也有点犯愁,她虽然在官家做过工,但她是雇工,只在外围做事,这事也没接触过,只耳熏目染听姐妹们说起一些。便将这些先给铁斧说了,又道:“铁大哥莫急,我以前给杨府做过绣活,与杨府管事嬷嬷有些交情,我去找她详细问问。”
“好好!”铁斧忙道:“如此多谢海棠姑娘,我也去找人问问。”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30 09:42:00 +0800 CST  
两人匆匆出门求教,离玟玉带了墨剑、绿芽去看了洛奇,洛奇外伤已好,腰椎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也不说话,整个人死气沉沉,如果不是几人天天来看知道他的状况,几乎都以为是个死人。
离玟玉也不在乎他回不回应,自顾自的说了些关切劝解的话,便不忍再呆下去,带了两人回房。
三人在房中坐定,离玟玉便对墨剑、绿芽道:“我打算明天去拜访夏将军,不管怎样,都多亏了夏将军和唐公子,我们才能有此安身之所,你们与我一起去吧?”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30 09:43:00 +0800 CST  
离玟玉问的是两人,而目光却看着墨剑,绿芽既然跟着她,年纪又小,自然听她安排了,而绿芽也懂事的坐在一边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墨剑对夏延器还是诸多抱怨的,认为他处事不公才有这些人的伤害,放在以前早个性的反驳了,但经历一场生死,也懂得了很多事身不由己,强压下心头不快点头答应。
离玟玉很高兴他的表现,道:“不知道你对以后的打算想好了没有,我想如果你想入伍的话,正好可以探探夏将军的口风,如果夏将军肯帮忙照顾就更好了。”
离玟玉接受的是皇家教育,讲究的是借势借力,所以认为拉关系办事理所当然,可墨剑得到的是本分的平民教育,性子耿直纯洁,对有钱有势的人家本身就很抵触,对这种事就更不可理解到坚决抵制,所以他想也没想的道:“我是有入伍的想法,但干嘛找夏将军,我要入伍直接去招兵处就好了嘛。”
离玟玉开解道:“夏将军是忠勇大将军,只需说句话便可多些照顾,少些排挤,你可以更专心的学习锻炼。”
墨剑仍然极度反感道:“当了兵自然是各凭本事,我若做不好被人排挤那是我无能,我认了。”
离玟玉看他态度坚决,皱皱眉头,委婉的道:“夏将军的部队却是骁勇善战,举世闻名的,难道你不想去夏将军的部队么?”
墨剑心里不喜夏延器,可就如离玟玉说的夏延器的部队却是人人眼红的,犹豫半天喃喃道:“自然是想的。”
离玟玉道:“这样吧,我们同夏将军说一下,只要夏将军收你去部队,其它概不干涉,你从士兵做起就是了,能不能干出一番事业就看你自己表现。”
墨剑听了这样说便不再反驳,点点头答应下来。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5-01 09:56:00 +0800 CST  
离玟玉这才转头对绿芽道:“过两天请个女先生来教你识文断字可好?”
绿芽小小年纪没了亲人,又受到牢狱之灾的恐吓,现在对离玟玉万分依赖,哪里敢反驳,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立刻点头如捣蒜,生怕答应晚了被离玟玉不喜。
离玟玉也知道她的心思,笑笑便打发两人回去。
下午出去求教的铁斧、海棠回来了,两人先讨论半天才来找离玟玉。
这座宅子布局紧凑,离玟玉虽然将自己院落的两间空房一间收拾出来做书房,另一间将来给绿芽做课堂,但想到将来如与男子商议事情就不方便请到里面来,因此又将墨剑他们院子里的空房也收拾出一间简单的书房,此时三人便在这间书房里。
铁斧农户出身,本识得字不多,这些年在外闯荡江湖气较浓,做了车马行的副管事后,才慢慢学着记账、读书,这次离玟玉给了他个极具挑战的任务,在汇总了各家经验后,心中仍有些忐忑,看着在桌后凌威正坐的离玟玉,没由来的越发紧张,搓着双手,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姑……姑娘,今儿个已晚,明……明天再去可好?”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5-01 09:56:00 +0800 CST  
离玟玉淡淡的看着他,没说话。
铁斧看离玟玉这个态度,心中越发没底,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口干舌燥,额头冒汗,奇怪自己这么个大人,好歹也闯荡多年了,在兄弟朋友中也素有威信,可对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居然会如此紧张,越想控制却偏偏不受控制,自己都能感觉到汗水滋滋的冒出来顺着两鬓往下流。
屋中一时沉寂下来,空气中弥漫这一种肃穆,海棠看他这个样子,也不由紧张万分,看了一眼离玟玉,伸手拽拽铁斧的袖子,小声提醒道:“铁大哥,不是拟了单子么?”
铁斧突然想起什么,“哦”了一声,将手中皱皱巴巴的纸扔炸弹一样丢到了桌子上:“这是我拟的单子,姑娘……看……看看。”
离玟玉瞥了一眼那张被汗浸湿又皱巴的没型的纸,没有动。
海棠忙小声道:“念!”
“啊?”铁斧茫然的看向海棠,就见海棠眼睛抽筋一样直往桌子上瞥,平日挺灵透的脑子里此时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海棠在干什么。
海棠急得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当真用力,疼的他直咧嘴,“念啊。”
铁斧这才醒悟过来,忙上前一步抓起那张纸,展开来:“明儿上午拜访忠勇大将军,下午是兰中尉,后天上午唐公子,下午舒云茶庄廖少东家。至于礼品么,那个,不知姑娘打算花费多少银钱,夏将军如今是三等定国公……”说起钱来,铁斧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这些日子但看几人吃穿用度便知张珈并不富裕,想必拿不出太贵重的东西,可要拜会的这几家非富即贵,什么东西没见过,姑娘又是去答谢的,礼物轻了岂不是没诚意。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5-01 09:57:00 +0800 CST  
离玟玉看他一脸便秘为难的样子,决定暂且放过这个率直汉子,直接道:“明天上午去拜访夏将军,买最好的酒两坛,备猪头一只,鱼两条,后天去唐将军府拜访唐公子,大后日去拜访兰中尉,隔日去舒云茶庄拜会廖少东家,这几家除了酒外,其余相同,今天送帖子过去。”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收了对方回信再回来。”
送礼是很有讲究的,如果是邀买请托自然是要投其所好,越贵重越显诚意,但离玟玉只是一般礼节性拜访,自然礼不在贵,聊表心意而已。
离玟玉又取出四百两银子,对海棠道:“海棠,这些银钱就放在你这里,用于家里用度开销。”
海棠大吃一惊,四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像她这样的普通家庭一年挣十两银,上一任雇主乃典章一年也才五十两银的俸禄,而离玟玉随随便便甩给她四百两,这只怕是她全部家当了,小姑娘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海棠连忙道:“这可不是小数目,姑娘还是快快收起来,以后也莫要对人讲,财不可露白,如果被歹人知道,只怕徒生祸端。”
离玟玉闻言,笑道:“我以后会很忙,可没空成天管这些。”说着将银子往前推了推,随意道:“以后这些钱由你支配,铁斧那里需要用钱也直接找海棠要。”
什么?海棠惊呆了,这是什么概念,不仅把钱给她管,而且还让她支配,离玟玉是让她管家么?可她只是个雇工啊,并没有签卖身契,对方居然会如此信任她。
想着自己自从被夫家赶出家门,四处受人白眼,就连弟媳都目光不善,害她只能寄人篱下,可面前这个小姑娘居然毫不犹豫的信任她,海棠眼中泪光闪闪:“姑娘,我……”
离玟玉挥挥手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再说。”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5-01 09:58:00 +0800 CST  
离玟玉那不容反驳的语气让海棠心里一颤,当下应道:“是,姑娘。”自己都没发觉语态度已由原来的亲切变的恭敬顺从。
三人的身份地位悄然发生着改变。
傍晚的时候就收到各家的回信,第二日上午离玟玉便带着墨剑和绿芽坐着雇来的马车去了定国候府。
因为有狄厄从陈家庄找到的通敌信函,所以离玟玉对夏延器的定位一直犹豫不决,这次帮助夏延器实际上是为了自救,而夏延器究竟确实通敌,还是有人栽赃陷害还是个迷,故而离玟玉一醒来就闭门谢客并遣回唐家下人,虽然是伤患无法见客,也未尝没有撇清关系的意思,但经过半个月的深思熟虑和打探,已经有了新的想法。她现在不过是占据了张珈的身体,实际对燕国并没有什么好感,对离国来讲,燕国只是一个贸易国,若不是有越国和齐莫制约,离国早对燕国下手,所以夏延器叛不叛国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相反,从地理位置讲,齐莫对离国比燕国更有利,如果夏延器真的与齐莫勾结,说不定可以转从齐莫下手,对她的复国计划更有利。更何况以她现在的情况要想在燕国站稳脚跟就需要一个庞大的后台支持,燕王虽然有意削减夏延器的实力和影响力,但从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看,燕王仰仗夏延器的地方多于排斥,甚至,这次对夏延器的打击另有深意。因此,无论出于哪种考虑,离玟玉都决定与夏延器交好。
离玟玉三人到了定国候府,府中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见了三人,一边遣了小厮去通报,一边领着三人往里走,一路直出直进,设施装潢也是大开大合,简洁明快,线条硬朗,没有过多的点缀,往来穿梭的仆役也是仰首阔步,脚下生风,完全衬托出一个将军严肃干练的作风。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5-01 10:00:00 +0800 CST  
三人在中厅相候片刻,身材魁梧的夏延器便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
管家刚要开口,夏延器手一挥:“张珈,伤还没好利索何必跑过来,说一声,老夫去看你也一样。”
这是离玟玉第三次见夏延器,第一次的他锐利如刀,第二次的他颓势中依旧挺拔如松,这第三次却威严中带着亲和。
离玟玉等人忙见礼道:“张珈一介草民,能得夏将军帮助已然感激不尽,又怎敢劳动夏将军大驾。”
夏延器眼睛微眯,冷哼道:“看不出你这草民还挺懂礼数。”
离玟玉见对方面色不渝,知他在说庭辩一事,那时她故意胡搅蛮缠,粗俗无理,只为寻找时机自救。夏延器与她打过交道,自然知道这点,因而故意提点,忙笑道:“就是不懂才来向夏将军求教啊,我这可是向海棠学了半天的。”
夏延器看她讨巧的样子,突然心头一动,再细看,见她少了第一次见时的锋利愠怒,没了庭辩时的狼狈谨慎,此时语笑嫣然,亭亭玉立,如一支迎春花儿温婉可人,熟悉之感再次涌上心头,继而隐隐不安。
夏延器思索片刻,放下心头疑虑,道:“你这丫头,来,介绍给你认识,这是我儿夏飞花和唐耀将军的六子唐杰,上次他们也同我一起去看你,只是你正昏迷着。”
离玟玉未发现夏延器的异样,转向那两人,只见夏飞花一身藤色儒衫,头发用同色丝带束起,身无配饰,显得干净利索,面如冠玉,眉眼含笑,向离玟玉抱拳施礼,轻唤一声“张珈姑娘。”声音柔和清润,如涓涓细流,整个人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离玟玉看看温润如玉的夏飞花再看看威严肃穆的夏延器,心中惊叹不已,如果没人说,还真让人无法想象这是父子俩。
一看离玟玉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比划的样子,旁边的唐杰轻笑出声,立刻吸引了她的目光。
唐杰比夏飞花矮了半头,年龄与离玟玉、墨剑年纪相仿,因为被家里呵护的太好,脸上尚有青涩之气,浓眉大眼,一脸的好奇,青竹色的坎肩上绣着虎纹,内里水色长衫,腰间挂着一个七彩璎珞和一个绣着兰花的荷包,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
离玟玉忙向他见礼,又对两人介绍了墨剑和绿芽。
在离玟玉打量对方的时候,两人也在打量着她。
离玟玉因这次圣物失踪案可谓风头尽出,追缴圣品、全国通缉、敲震天鼓、御前庭辩,戏弄大臣,扭转乾坤,桩桩件件惊世骇俗,夏飞花和唐杰是深有感触。当初探伤两人只是匆匆一瞬,并未细看,而之后夏延器对她的评价让两人新奇不已,为此两人在心目中对离玟玉刻画了无数遍,昨天离玟玉递了拜帖,唐杰便早早跑到夏府等候。
离玟玉今日穿了蒲公英色的外衫,衣角飞扬,露出鹅黄色百褶长裙,掩盖了纤瘦的娇弱,步步生姿,腰间一条丝带盈盈一握,青丝如云,被一支兰花状的木簪别着。眼如秋水莹莹,唇若梅花一点,举止自若,谈笑嫣然,宛若空谷幽兰。与那些花枝招展,簪花戴玉的小姐们一比,更加清雅灵动。
这哪里是民女,分明是翩翩仙子。
唐杰啧啧惊叹。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5-02 07:16:00 +0800 CST  
再看一旁瘦弱的绿芽,梅色罗裙上彩蝶翩迁,梳着两个双丫髻,缠着指甲盖大小的梅花,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小手纠结的握在一起,紧张小心的样子仿佛一只随时都要跑掉的小鹿。这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该有的样子嘛。
而冷冷的站在另一边的墨剑,藏青色短衫长裤,头发高高束起,干净利索,圆圆的娃娃脸上多了分冷漠,别扭的抿着唇,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这哪是来道谢的,要账的还差不多。
几个人相互打量见礼,分宾主坐了,还没等离玟玉说出致谢的话,活跃的唐杰便道:“你在御前讲的,夏伯父已然跟我们说过,可惜未能亲眼得见,听闻张姑娘只身与齐莫奸细周旋,追回圣物,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离玟玉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谦虚道:“唐公子过奖,张珈只是运气好。”
唐杰摇头道:“你运气一点都不好,要不怎么会被兰中尉误为奸细,险些丧命。”离玟玉与兰正熙孰对孰错已被燕王拍板,众人不敢反驳,唐杰知道的自然就这一个官方版本,就算有所猜测也不会傻的去说。
离玟玉当然也不会纠正,笑道:“如果不是运气好,如何能在兰中尉刀下活命?”
唐杰一听,拍腿大呼:“有理,有理。看来你运气真的很好。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以后会更有福的。”
离玟玉忙道:“如此便承唐公子吉言。”
唐杰大笑:“日后姑娘发达了,可莫忘了我啊。”
“定然不会。”
接着唐杰又问追回圣品的细节,离玟玉一一作答,对唐杰的疑惑追问之处也毫不扭捏,直言相告,甚至透露自己略懂武艺,让夏延器等人更生好感。
一上午都在唐杰问,离玟玉答中度过,旁人只是偶尔插言。
到了中午,夏延器留饭,正事还没谈,离玟玉自然答应。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5-02 07:16:00 +0800 CST  

楼主:一笔昆仑

字数:613186

发表时间:2017-02-08 00:39:2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14 12:50:1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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