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寄生在别人身体里的幽魂公主

堂堂忠勇大将军,三等定国公走到哪不是前呼后拥,主人家不得早早门外迎候,就算在天牢也有很多人想破脑袋的去看望,然而在这里却吃了难得的冷遇,空荡荡的宅院里除了堂叔唐婶,其余人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夏延器挨个探望,心情颇为沉重,刚从离玟玉房里出来就见留在外面亲兵来报,朝廷旨意到。虽说宅子是唐家的,但这里夏延器最年长,官最大,立马反客为主,出去迎了传旨寺人进来,见是个陌生的小寺人,因为张珈等人只是普通百姓,因此内廷只派了个新人来。
这寺人入宫不过两年,方十四,头一次传旨,又兴奋又紧张,一路上想象着如何传旨,对方如何接旨,自己又该怎样说,听说传旨的都有红包收,可这次接旨的都是乡下出来的百姓,也不知道懂不懂规矩,他要是给我银钱,我又收不收呢,万一被人举告怎么办……
小寺人纠结了一路,到了地方却发现他设想的一样也没发生,估计全皇宫的寺人都没遇到过他这样的情况,接旨的人全躺在床上挺尸。
小寺人听完夏延器的话都快哭了,谁来告诉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在小寺人彷徨无助时又来一个绿衣小童,正是三王子派去震天属的那个。
绿衣小童上次没接到人被三王子一顿臭揍,这次接了吩咐不敢怠慢一路狂奔,穿堂过巷,呼哧呼哧来到夏延器面前:“张…呼呼…张…呼…张珈…呼呼…在哪?”
唐杰是夏延器手下大将唐耀之子,唐耀六个儿子,五个战死沙场,如今只剩下这个最小的儿子,刚17岁,唐耀即不让他上战场也不许他入仕,保护的密不透风,真是放手心上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他要给唐家留条根。因此唐杰成天无所事事,性子跳脱,看这绿衣小童好玩,便俯下身与小童脸对脸道:“你又是哪个,找张珈做什么?”
绿衣小童眨巴着眼睛:“奴路、路儿,三王子派、派奴来带张珈姑娘去、去讲故事。”
“什么?”唐杰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夏延器倒是知道此事,忙拉开唐杰道:“请回禀殿下,张珈姑娘廷杖后正昏迷不醒,无法去给殿下讲故事。”
“啊!”路儿目瞪口呆,传旨寺人是一副要哭的样子,而路儿直接泪流满面:“怎么办怎么办,殿下会杀了奴的。”
路儿一哭,传旨寺人也忍不住哭起来,这两个一哭,夏延器等三人立马头疼起来,这都什么事啊。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1 09:11:00 +0800 CST  
夏延器大吼一声:“住口。”顿时杀气滔天,连身边的夏飞花和唐杰都悄悄后退几步,避开雷区,要知道这位忠勇大将军最讨厌娘娘门门,哭哭啼啼的人了,特别是哭哭啼啼的男人。
两个寺人立刻吓呆在场,身子抖如筛糠,杵着脖子鹌鹑一般,唐杰一看对方要晕过去的样子,连忙给唐婶打手势,好歹这两是宫里出来的,一个是大王派来传旨的,一个是三王子派来找人的,这俩主谁也惹不起啊。
满屋子就唐婶一个女的,唐婶满脑门的冷汗,六少爷,大将军发怒可不管男女的啊。
唐婶硬着头皮上前拉过两小鹌鹑,连哄带骗终于哄了两人回去复命。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1 09:25:00 +0800 CST  
唐叔一直以为这几个孩子是外地来的,在京都不可能有认识的人,因此夏延器他们走了后便关了大门,但不大会便有敲门的,门外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看衣着打扮是一主一仆,主子长身玉立,面似刀削,乍看刚毅冷峻,细瞧却又沉稳内敛,仆人站后半步,面皮黝黑,铁塔一般,恭谨严肃。
唐叔谨慎的问:“两位找谁?”
那冷峻的年轻人开口却温和谦逊:“在下云州廖棋之,请问张珈姑娘可是在这里?”
廖棋之自从认识了离玟玉这日子过得可谓惊心动魄,这颗心就没在胸膛里老实呆着过,若非他习练摄术,精神力过人,一般人还真顶不住。
且不提廖家在离玟玉走后如何医治陆承霖,与官府周旋,单说茶王大会召开在即,离玟玉却让狄厄传回口信:京都御史大夫和敏亲王来云城,让他不着痕迹的让出茶王之位。这可把廖老爷和廖大少爷难坏了,官府一向不参与茶王大会,这次御史大夫和敏亲王同来,廖老爷是听说的,虽然有所猜想,但也并未上心,或许两位大人想看看茶王大会的热闹呢。可离玟玉特意点出这两人只怕内中另有乾坤,廖老爷是商场上的老狐狸,可对官场涉足不深,百思不得其解,但想到多亏了离玟玉提醒,陈家庄一案才没受连累,对这个口信也不敢掉以轻心,但茶王的诱惑实在太大,廖家一切准备妥当,前三年廖老爷任茶王打下的基础眼看要开花结果,说舍弃却又如何甘心。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1 09:27:00 +0800 CST  
时间不等人,第二日便是大会召开之期,两人在书房里商讨一夜,书房外廖家主事的管事们也站了一夜,不知家主遇到了何事闭门不出。
天色放亮,两个廖家的当家人出来时没有通宵不睡的疲惫,反而脸色凝重,目光犀利,浑身充满战意。
茶王大会召开之前早已推举出十八家最大的茶商,头三天斗茶决出新一届茶王,后三天则由新茶王带领茶商对以后三年的经营讨论个章程。
廖炎亲自上阵斗茶,一连两天,阳春白雪、凤点头、团云翠、墨脂寒香等等百年难遇的名茶齐聚一堂,在游龙戏珠,青山仿翠,寒潭取珠等各种名家手法的伺弄下,茶香扑鼻,百里飘香,整个会场时而欢呼雀跃,时而寂静无声,时而惋惜叹气,时而惊叹莫名,高潮迭起,到第三天廖家与丁家脱颖而出,决一雌雄。
而就在这一天的前夜,廖棋之发现有内奸悄悄换了比赛用的清水,那水也确实是救陆承霖时顺道从别处采来的君山寒潭之水,当初被山贼破坏,如今仅剩一坛。廖炎父子假装不知,因此第二天顺利的被陷害成功屈居第二。
现场廖炎的表现精彩绝伦,充分演绎了一个发现用水有问题却无法改变的吃惊、愤怒,又不甘心仍坚持斗茶,到不相信失败,痛苦难以言表,却又在众人面前保持风度,立誓振作精神再接再厉的,顾大局识大体具有专业技术的一代茶商领袖风范。若不是条件不允许,连知道内情的廖棋之都想为父亲的表演拍案叫绝。
丁家顺利晋级茶王,一时春风得意,风光无限,逐利的茶商立刻转投丁家怀抱,第三天就在有人欢喜有人愁的热闹中平安度过。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1 09:28:00 +0800 CST  
第四日商讨大会上,丁家用了半天时间发表演说,炫耀资本,下午开始威逼利诱,连消带打,茶商势力就要重新洗牌,一群衙役如狼似虎的闯入会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丁家披枷带锁捉拿下狱。接着城主通告:丁家与朝廷要员勾连,弄虚作假,贩卖走私物品,杀人越货等数十罪证,满门抄斩。
这是朝廷有史以来速度最快的一次办案,从抓人到杀人不足半日。
茶商们一望望我,我望望你,朝廷亦公布在最后一场斗茶中换掉廖炎用水的就是丁家操作,为此第二名廖家理所当然的成为第一,担任新一届茶王。
廖家父子对这个结果目瞪口呆,他们猜到开头却没猜到结尾,已经做好了隐忍的准备,结果一个大馅饼砸在头上,两人对离玟玉的政治目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对离玟玉的身份背景有了更大胆深入的猜测。
离玟玉就是廖家的幸运女神啊!
可是,两人刚坚定思想,统一路线后,满大街贴满了对离玟玉、兰正熙的通缉文书。廖家父子当场就蒙了,连忙发动力量联系狄厄探听消息,可是狄厄也失踪了。两人又在书房呆了一夜,第二天廖棋之带了廖海匆匆打包行李,快马加鞭往上京去,因为通缉文书上并没有写原因,以廖家对离玟玉身份的大胆猜想,他想无论离玟玉是否被抓,都会回上京,退一万步就算离玟玉不回上京,他也能从上京探听点消息。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2 07:28:00 +0800 CST  
廖棋之比离玟玉等人早三天进京,在满是权贵的地方,廖家实在根基浅薄,但为了探听消息,他将这三年在京都活动的势力发动起来,还是起到了作用,但作用的结果让廖棋之如当头一瓢冷水,整个一透心凉:张珈只是个龙爪镇玉带村的一个孤女,被兰正熙招录为矿工,现携带圣物潜逃。
这个身份转折太大,令廖棋之深受打击,整整发了一下午呆都没缓过来,还是廖海一语点破:“一个山村的孤女能有这份能耐,那也一定是不一般的孤女。”
廖棋之不知道在廖海的内心离玟玉占有着怎样重要的位置。但这句话让廖棋之重新看到了曙光,想到认识离玟玉以来的种种,他心里对离玟玉的身世有了新的解释:张珈一定是流落在外的贵族,否则怎么会有那通身贵族气派,否则怎么会有如此深远的政治目光,否则怎么会有如此手段,否则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否则……
廖棋之做好了心理建设又开始东奔西走,对圣品失踪案异常关注,昨天兰正熙在上京府的审判廖棋之从头听到尾,当得知张珈被兰正熙亲手所杀时,他突然觉得茫然了,仿佛一切都是做了一个梦。那个迷一样的女孩已经香消玉殒了么?那个临危出手相救的恩人还没等他报答就已经不在了么?
廖海比廖棋之的心情更加沉重,这一刻才知道当初的那份羞涩与狂热原来就是爱,原来他曾经深深爱过一个人。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2 07:29:00 +0800 CST  
两个人在屋里像对情人一样执手相看,即无语凝咽,半晌,廖棋之才道:“张珈曾托付我,有一天能够照拂她的几个朋友,想必说的就是这几个工友,如今朝廷已经判决斩刑,照顾他们是不可能了,只能是替他们收敛尸体,略尽绵薄之力。”说到此,心中不由难过,那张珈惨死异乡不知是否有人代为收尸。
两人联系了寿材铺,准备好棺木纸钱,便到菜市口。
当三个特殊的死刑犯押上台,无不见者落泪,闻着伤心:一个残废只能躺在刑台上,一个看上去小猫一样的女童,一个伤痕累累还被堵住了口的少年。那女童惊慌无助的跪在台上,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睛只盯着那少年看,猫一般细小软糯的声音期盼的叫着哥哥,叫的人心软,而那少年已不能回应,倔强不屈的男孩仍在挣扎,却被侍卫无情的踢翻在地,嘴里像困兽一般呜呜叫着,却只能流下无力的泪水。
这就是朝廷!他们年纪那么小,他们做错了什么,又能做什么,居然被斩首,身边连个收尸的亲人都没有。
台下不少心软的百姓已泣不成声,纷纷离去不忍再看。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2 07:30:00 +0800 CST  
廖棋之静静地等在一旁,当宫中传旨停止行刑的时候,他连忙让廖海去打听情况,可是他能联系上的官员要么在皇宫罚站,要么自己也糊里糊涂。最后只能继续等在刑场。
廖棋之是个沉得住气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没有丝毫的不耐,当等到第二道圣旨时,墨剑没有听清楚内容,但廖棋之却没有放过一个字,因此他得到了个重要信息:张珈还活着,并将真的圣品送进王宫!
闻此,廖棋之精神一震,欣喜若狂:我就说那个人怎么能这么死去,哈哈哈。
廖棋之惊喜过后,转头就要向廖海吩咐,却吓了一跳,就见铁塔一般的大汉廖海已泪流满面,不想廖海为了廖家激动成这样,不由心中感动,伸手拍拍廖海的肩膀:“阿海,真可谓吉人自有天相,看来棺材用不上了。”想起与离玟玉的约定,既然离玟玉无事,两人关系还是隐秘点好,便又道:“我们不便出面,你让严四家前来领人,就暂时安排在他那里。”
廖海安排了人去,谁知严四的媳妇正套着近乎,唐家管家便来把人劫走了,严四媳妇不敢争执,便悄悄跟在后面到了小院,又见马车将重伤的离玟玉送回,这才泱泱回来跟廖棋之汇报。
廖棋之知晓后便打发他离去,想了想,先打听了兰正熙的住处,前去拜访,门房回府兰正熙外出办公还没回府。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2 07:32:00 +0800 CST  
廖棋之不死心,做出一副知道兰正熙的身份后便极力结交的商人做派,第二日上午又去,这次很痛快的见到了兰正熙,但一照面不由吓了一跳,这位新晋的中尉大人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面色苍白,憔悴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难道有人不满这位圣物失踪案的功臣,半夜刺杀他。廖棋之心里想着,口中只小心的问候一番,见对方只说生病,便不再多问,假装不知兰正熙和离玟玉之间的事,问起表妹张珈。
兰正熙昨天被暴怒的二王子赏了一顿鞭子,丢了半条命,却又得了二王子的吩咐,因此道:“其实张姑娘与我并非表兄妹,只是有差事在身,才如此讲。”
廖棋之忙道:“是在下冒昧了。”
兰正熙摆摆手:“张姑娘虽然一介女子,可进退有度,机警聪慧,我与张姑娘一同破案,对她也是欣赏的很。廖兄来的正好,有一事还请廖兄帮忙。”
廖棋之忙道:“在下只是一商贾子弟,怎敢与大人称兄道弟,大人有事尽管吩咐棋之。”
兰正熙浑身疼痛,没心思与他打太极,直接道:“昨日张姑娘击鼓告御状,受了廷杖,又身在异地,我有心前去探望,可我这病来的突然,正好廖兄与我们都认识,想烦请廖兄代我去探视,另我这里有些银两,请替我转送张姑娘。”
廖棋之正是想从他这里作为探视离玟玉的由头,闻言也不管兰正熙是何心思,便应下来。当下从兰正熙府中出来便直奔离玟玉处。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2 07:33:00 +0800 CST  
唐叔听闻是离玟玉的朋友,忙让了两人进门,听明来意,便道:“张姑娘重伤未醒,不能见客。”
廖棋之忙又问伤势,正说着话,便听有人叫门,开门小厮连滚带爬的跑进来,边跑边大喊:“唐叔,宫中来人啦。”
不必他再说,三人均已看到几个宫中侍卫跟在那小厮后面来势汹汹的登堂入室。
唐叔连忙迎了上去,其中一个横眉冷目,光面无须的军官喝问:“尔等何人?”
唐叔忙道:“小民是替家主在这看护宅院的,有几个外地人借住在此,这两位是来探望病人的。”
那军官上下打量一番,面沉如水道:“王子即刻驾临此地,凡无关人等一律回避。”说着一挥手,身后侍卫鱼贯而入,不由分说将几人连同小厮丫鬟等全部拘到一个偏僻的屋中,并落了锁,留两人看守。
廖棋之从窗户往外看,只见侍卫往来穿梭,前院后院仔仔细细勘查一遍,便四散而立,严密布防,守卫森严,心中暗惊,不知又起何变故。
一柱香后,二十几个寺人随从簇拥着一顶宫轿直接进入院中,一个绿衣小童颠颠的跑上去掀轿帘,如果唐叔唐婶在这便会认得正是前番来叫人的路儿,此时额上多了一块淤青,想必又被主子揍了一顿。
可不等路儿的手挨着轿帘,轿帘已被里面的人一把掀起,一年轻男子迫不及待的从轿中走出,只见他身着墨绿色彩绣荷纹的上衫,腰间金宝丝带,佩八宝玲珑玉牌,头戴金丝冠,那张俊朗的脸上此时怒容满面,大步流星的往里走,随侍连忙跟在后面一溜小跑。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2 07:34:00 +0800 CST  
内侍总管走在最前,将三王子燕弘俊引到离玟玉的卧房。
燕弘俊进门一脚便踹翻了挡路的凳子,指着趴在床上的离玟玉怒道:“本宫在此,你还敢趴在这里装死,快起来给本宫讲故事。”
内侍总管走到床边,从被下拉过离玟玉的手,两指搭脉。
燕弘俊不耐烦的催促道:“怎么还不起来,快把她叫醒。”
内侍总管依旧不紧不慢的放回离玟玉的手,对燕弘俊道:“殿下,张珈伤及筋骨,内息紊乱,身体发热,只怕一时半会醒不了。”
“什么?”燕弘俊一步蹦到床前,弯腰去看,眼看脸都要贴上了,内侍总管忙上前拉开。
燕弘俊使劲推了推昏迷不醒的人,气馁道:“那要什么时候才醒?”
“这个……奴也说不好。”内侍总管看王子要炸毛,连忙劝道:“殿下,就算张珈醒了,以她的伤势只怕也要养段时间才能行动,再说了,就算能动也得让她好好准备几个有趣的故事才行啊,要不您听着也不痛快不是。”
“要准备很多才行,你们讲的闷死了。”
“是、是、是。”内侍总管见王子松口连忙点头答应,“让她准备很多个,每天都讲给殿下听。”
燕弘俊看看一动不动的离玟玉,又苦恼道:“那她什么时候才能好?”
“奴给您盯着,她一好就告诉殿下。”
“你看紧点,记得早点告诉本宫。”仿佛早点告诉就能好了一般。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3 14:39:00 +0800 CST  
内侍总管一个劲的点头应是,看差不多了,劝道:“殿下,该回宫啦,王后娘娘新准备了梨花糕等着您尝呢。”
燕弘俊立刻喜笑颜开:“好好,快走。”
一群人猝然而来,悠悠而去,挥一挥衣袖,没留下一片云彩。
廖棋之从屋里出来还恍如梦中,自己既然与王子仅一步之遥,随想到张珈受伤,王子前来探视,这岂是一个小小民间孤女的待遇,这张珈身世必定另有乾坤,再想想那三个孩子在刑台上的一幕,廖棋之立马打定主意,少说话多干事。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这个误会让一向谨慎的廖棋之走上了一条最没定数的路,却也因为这个误会成就了廖棋之的一生,也不知他是幸还是不幸。
廖棋之留下财物,与唐叔唐婶约定离玟玉醒来再来探望,便与廖海离开。
小院终于安静下来,晚上小樱独自前来探望一番,第二日下午,离玟玉终于幽幽醒来,闻讯的绿芽和墨剑便在下人的搀扶下前来看望。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3 14:40:00 +0800 CST  
离玟玉知道了这几日发生的事,让唐婶分别传讯给夏将军、唐杰等人,并告知因身体不便闭门谢客,过几日再登门道谢。
接下来便与绿芽和墨剑叙离别之情,各自讲了分别以来的经历。
绿芽本惶惶不安的过了一个多月的牢狱日子,再听得离玟玉的遭遇,终于忍不住啼哭不已。墨剑才知原来每个人都承担了如此之多,比起张珈、唐翌晨、孙淼、菲拉等人舍身相救却默默承受,自己受的这点委屈和苦楚似乎实在不值一提。比起大家的担当,自己却怨天怨地,心中不禁又愧又难过。人只有在挫折中成长,在苦难中磨砺。墨剑霎那间如醍醐灌顶,心性已悄然改变,责难抱怨的话再说不出口,当下只是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离玟玉说话。
离玟玉只简单的说了几人的境遇,消除大家对孙淼和菲拉的误解,并不知墨剑曾对自己怨恨滔天。
她已从唐婶那里知道燕王的旨意,忙劝住绿芽哭泣,笑道:“如今我们也算因祸得福,燕王赐我们为士,又赏金银,可以读书入仕,或进军当兵,或制田买房,你们都好好想想以后做什么。那金银财物我想几人平分,惊天虽然失踪,也有他一份,一同给了绿芽吧。”
绿芽听到哥哥的名字,心中悲伤,也知这么长时间过去,哥哥在洞中只怕早已遇难,但没有消息仍给她心底存了一分希望。绿芽经此一事更加懂事,不想离玟玉和墨剑难过,便抿抿嘴,强忍着不哭,低声道:“我不要,都是因为我才让大家受那么多苦,还险些害死大家。我不要,张珈姐姐留着吧。”
离玟玉伸出手抚了下绿芽的头:“傻丫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大家虽因你而受苦,可也因你而得福报,不要瞎想。”
墨剑看看纤瘦弱小却自责的绿芽,看看虚弱重伤却劝导的离玟玉,更加感慨良多,开口道:“张珈,你可有打算?”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3 14:41:00 +0800 CST  
离玟玉看他一眼,墨剑已梳洗干净,但身子瘦的如干柴一般,她已知墨剑在牢中遭受的经历,心中觉得愧疚,说起来他是最无辜的那个,刚刚十六岁,还没有唐翌晨大,却在牢中照顾洛奇,保护绿芽。她虽然并没有同这几个矿工接触太多,但一来有张珈关系在,二来经此一事对这几人心生爱惜,已将他们当自己人保护。她是要回离国报仇,可现在却是燕国人的身份,又无根无基,只能留在此地徐徐图之,听墨剑询问便道:“你也知道我无牵无挂,这次既然到了京都,我想就先留在京都发展吧。我认洛奇做弟弟,他家中只有一个母亲,我想接到京都来一并照顾。而唐翌晨要留在阎王谷一年,孙淼有父有母自然是要回家的,菲拉现在和他在一起,她无父无母,叔婶也不待见她,只怕她是不想回去的。”
离玟玉心想他俩患难见真情,孙淼也是有担当的人,不会抛下菲拉不管。看一眼咬唇不语的绿芽,道:“绿芽年纪还小,已无家可归,如果愿意便跟着姐姐,姐姐亦会好好照顾你。”
“张珈姐姐!”绿芽声音哽咽,她早已没有注意,只要有个去处就好,轻轻唤了一声点头答应,又小心的道:“我会乖得,我会做很多事的。”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3 14:41:00 +0800 CST  
离玟玉心疼的拉着她的小手:“不需要你做事,你跟着我便是妹妹,我不会让人再欺负你。”
离玟玉安抚了绿芽,看向墨剑:“其它人都身不由己,你却有更多选择,如若回家,我会安排人送你,金银也少不了你的;若想参军,亦可请夏将军安排。若要入仕,就请先生来教。”
墨剑没想到离玟玉对每个人都尽心安排,对自己亦这般上心,心中感动,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沉默不语。
离玟玉也不催他,道:“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墨剑点点头,原来爱笑爱闹爱玩的男孩如今却内向沉默起来。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唐婶端了饭菜,等三人吃过晚饭,便都轰回屋去休息。
晚上,离玟玉趁着唐婶给她换药时道:“唐婶,张珈只是一个乡下女子,怎能总让唐叔唐婶如此操劳。”宰相门前四品官,他们虽然都是唐府的下人,可也是伺候达官贵人的,心高气傲,来照顾他们只是主子吩咐,并没有什么真心,离玟玉没有醒着还好,这回醒了自然不想再用,更何况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这些人在身边也不方便。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3 14:42:00 +0800 CST  
唐婶不在意的道:“姑娘说什么话,姑娘这样大勇大义的人连大将军都称赞不已,我们能来照顾姑娘,是我们的荣幸。”
离玟玉知他说的不过是客套话,也不言明,只道:“张珈困顿之时得唐家相助,心中很是感激,可现在说什么报答都是空话,我也就不说那些了。唐家的恩,张珈记在心里。张珈从小自在管了,如今这般受人恩惠心中也是不安。我想伤势再好一些便搬出去。”
唐婶顿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姑娘如此好强。听离玟玉继续道:“不过我对京都不熟,还烦请唐婶给打听打听哪里有宅子租或者买的。”
燕王的赏赐因为没人接旨,传旨寺人带回去了,但廖棋之昨日将兰正熙给的财物留下,离玟玉看过有三百两银子和一些药材,知道这是对方和解的信号,她对兰正熙并没有什么恨意,不过各为其主罢了。而明面上兰正熙杀她只是一时误会而已,因此更没有必要闹得生分,便毫不客气的收下。
这些银子都给了唐婶支配,此举动让唐婶心里平和很多,如今离玟玉提出搬出去,她觉的这个姑娘有着京都小姐都比不上的气度。从离玟玉那里出来便传信给唐杰。
唐杰只是应夏延器之托帮忙而已,自然将此事告诉夏延器。
第二天,唐婶拿来许多补品、药材等物,说是将军府夏公子送来,并告诉离玟玉正在看地方,不过京都寸土寸金,买的多卖的少,因此一时不好找,如果姑娘实在介意,不如这里就算先租给姑娘的。
唐婶见离玟玉点头,便又道:“姑娘几个现在都不方便,要不要找几个下人来。”
离玟玉见对方如此上道,也不客气,直接道:“那就劳烦唐婶了,就先找两个帮工吧,一个做饭,一个看门。”她现在是士,自然可以用下人,但她一个乡下人用下人难免让人说道,因此先找两个帮工,等伤好了再谋划。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3 14:42:00 +0800 CST  
这两天离玟玉闭门谢客,也不方便找廖棋之来,狄厄也没有消息,真是什么也做不了。
却不知可怜的狄厄还在往京都的路上奔波,当时,他带了龙墨悄悄循着离玟玉的线索,跟在离玟玉和兰正熙身后,黑衣人追杀期间,也小心的避让开,本来已经按照离玟玉的要求做好了接应准备,结果突然失去了离玟玉的消息。
凌云阁可是专业做情报的,在离玟玉被荆北君救走从水路离开后,所有的信息都被凌云阁清理的一干二净,因此狄厄悲剧了。
狄厄转了两天都没找到线索,最后只能按照离玟玉之前的安排,带着众人往龙爪镇去。众人避开大路,一路往西,眼看希望在即,结果听到夏延器等人被抓回京的消息。
狄厄是知道一些圣品的事,因此一收到此信息当机立断掉头往京都走。路上又收到兰正熙和张珈被通缉的消息,狄厄没敢让龙墨知道,带着人没命往京都赶。却因为这一路上不知内情的龙墨时不时的脱离掌控,严重影响速度,狄厄只能让羽卫先一步赶往京都,如今又因为遇到巡捕缉拿匪徒,龙墨跑去凑热闹而受阻。
狄厄在路上挣扎之际,离玟玉失踪了。
离玟玉在京都呆了半个月,因伤的地方不便见客,一直老老实实躲在宅子里,可有些事不是她想躲就能躲的过的。
当荆北君出现在房中的时候,离玟玉衣衫整齐的正坐在床上打坐。
看到离玟玉毫不惊慌的样子,荆北君很恼火:“你不怕?”
“怕有用么?”离玟玉无奈的收势,这么长时间没见荆北君来报复,她差点以为这位转性了。
荆北君踏前一步,离玟玉立刻道:“我们可以谈谈的,有更好的方式……”
话没说完已经被荆北君掐住脖子滴溜起来,离玟玉情知不是对方对手,也不浪费力气挣扎,知道这位爷要想杀自己早动手了,而现在不消气前一切免谈,果然耳边传来荆北君磨牙的声音:“等本阁主收拾完你再谈。”说着像抓小鸡一般一把抓起离玟玉跃出房去。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4 09:50:00 +0800 CST  
今晚没有月亮,夜色中的京都笼在一片黑暗中,偶尔响起几声狗吠,荆北君抓着离玟玉在夜色中疾驰,遇路走路,遇墙翻墙,一往直前也不拐弯,离玟玉见他这样,皱皱眉,一张嘴便有疾风灌入,惹的她咳半天:“荆阁主打算带张珈去哪?”
荆北君看也不看她:“好地方。”说完还自顾自的嘿嘿笑了两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离玟玉却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两人穿越了半个京都,来到一户豪华的府院前,还没等离玟玉仔细打量便越墙而入。
荆北君将离玟玉扔在地上,离玟玉的棍伤还没好全,立刻摔得龇牙咧嘴,还没站起来就见荆北君高大的身影压迫的逼近,忙向后一闪。就听荆北君道:“本阁主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办法惩罚你,你真是好运。”说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这是哪?”离玟玉小心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猜?”荆北君身子往前一探就补上了这个空白。
离玟玉左右一看,远处微光映照,亭台楼阁,水榭花草,曲径通幽,一目所及不过冰山一角,偶尔有护卫巡夜走过,看这气势不是一般的富贵之家。
离玟玉收回目光,讨好的笑笑:“不会是阁主大人的宅院吧?”
荆北君笑道:“张姑娘真会开玩笑,本阁主回家需要跳墙么?”
“偶尔跳跳也没事。”离玟玉小心地道。
荆北君扑哧一笑,凑在离玟玉耳边道:“这里是二王子府。”
离玟玉眨巴着眼睛,不明白荆北君带她来二王子府干什么。
荆北君好心的提醒道:“兰正熙背后的主子正是二王子。”
离玟玉顿时如同被点穴般呆愣当场,二王子?那么她之所以差点被杖毙,很可能是二王子的手笔,自己这次骗了兰正熙,破坏了二王子的谋划,如果二王子发现她半夜出现在自己府邸,结果如何想想就头皮发麻。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4 09:51:00 +0800 CST  
离玟玉心虚的表情让荆北君心情大好,果然这个办法是对的,他低声说了句:“祝你今晚愉快!”便纵身离开,离开前还不忘踩断树枝,立刻就惹来侍卫回应:“什么人?”
接着离玟玉便听到有侍卫往这边来的声音,心中暗骂一声:该死。忙扯下一块衣角蒙在脸上,强忍着疼痛离开原地。
离玟玉今晚穿了件鹅黄的长裙,在黑夜里醒目的很,不一会便被侍卫发现了踪迹。
“有刺客!”
刷刷刷,侍卫越来越多,火把燃起,二王子府如同清水滴入油锅,顿时沸腾起来,即便如此,府内依旧井然有序,并没有人高喊或胡乱奔走。
深夜寂寂,燕弘天还没有休息,正在书房处理事务,听闻有刺客,而且只有一人时,身子动都没动一下,淡淡的道:“知道了。”便挥手让人下去。
离玟玉这只小贼引不起二王子的关注,却摆不脱侍卫的热情,这时有人的房间都已点起烛火,有的甚至大开房门张望,眼见侍卫越来越多,离玟玉一脚踹开一间点灯的房间,黑夜里终于传来一声惊叫,接着寂静无声,等侍卫赶到时,一簇火苗从房中窜起。
接着从屋里跌跌撞撞奔出一个珠钗凌乱的女子,边跑边喊:“救命啊。”
“走水了!”
一个鹅黄的身影从窗户窜出,手里拿着着火的布条,随意挥舞,接着又窜入另一个房间,随之火苗窜出。
离玟玉一路逃,一路放火,二王子府终于乱起来。
躲在另一侧的荆北君见状赞了声:“聪明。正和我意。”接着走廊穿堂,仿佛自己家一般,极快的消失在一座黑漆漆的小楼里。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4 09:52:00 +0800 CST  
这边放火的离玟玉暗暗叫苦,这一放火是乱起来,可人也越来越多,大腿根的伤处越来越疼,似乎已经撕裂,她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侍卫已经被离玟玉彻底惹出火来,已经两刻钟了,不仅没抓到人,还让人四处放火,二王子已经发火,再过一刻钟还没抓到刺客便通通滚蛋。
因此当侍卫看到那个鹅黄色的身影又跳入一个房间时,立刻如狼一般扑上去。
窗户一响,一个小厮哇哇大叫着从窗户飞出来,还好侍卫收刀快,要不非被砍成渣。接着房内大火起,又两个小厮哎呦一声从大门撞出去,后面紧跟着一个穿鹅黄色衣裙的人,侍卫呼啦围上去,这回刺客无处可去,几柄钢刀刷刷刷架在细嫩的脖子上。
刺客吓的啊的一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个侍卫一脚踢在刺客肚子上,刺客疼的啊啊大叫。
“再跑啊,娘的。”另一个侍卫也上前踢了几脚。
一人阻止道:“好了,押去见殿下。”
此人可能是个侍卫长,他一发话,众侍卫便停下拳脚。两个侍卫从刀丛中一把抓起刺客,突然大叫一声:“哎呀,上当了。”
众人闻言借着火把定睛一看,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只见闪烁的火光下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子在侍卫手中抖作一团,众人认得却是后院打杂的小厮。
侍卫怒从心头起,一巴掌搧的小厮面目红肿,嘴角流血:“你怎么穿成这样?”
小厮只觉脑袋昏昏沉沉:“不、不知道。”
侍卫长留下几人询问,遣了其它人继续追拿刺客,可此时哪里还有刺客的身影。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4-24 10:30:00 +0800 CST  

楼主:一笔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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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7-02-08 00:39:2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14 12:50:1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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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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