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妖非妖,道非道,一个道士的求道之路

大家中午好⊙▽⊙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19 12:45:00 +0800 CST  
虚云深吸了口气,将悻悻的双头蛇召回,那蛇仿佛很惭愧,扭成了股麻花,钻到了他的衣袖中。
“这是青广山的事,你不必插手。输了,我入伙。答应你的事,我也必不会食言。”
韦从风肃然道:“尚不知此人是谁?欲为何事?”
虚云忍不住噗嗤一笑,“能找我来,还会有什么善事不成?”
“你明白就好。”
韦从风别有意味地说道:“我也拉得开五行弓。”
虚云通彻地笑笑,摇了摇手指,“韦兄,我信你可以不顾驿站那位将我除了,但我赌你不会用青广山的弓,杀青广山的人。”
“原来,你还当自己是青广山的人。”
虚云甚是无谓,“左右事成之后,韦兄定会替青广山除去我这害群之马。”
忽然,他连打了数个寒颤,眼鼻与口中喷出血来,忙又往后颈扎入三根长针,然而针入体内,居然不进反退,且沉浮间与楼上弹拨的五音似有牵扯,不由失声道:“这琴音不对!”
韦从风细细听去,发觉是首不知名的古曲,而自己亦觉周身如经历四时变换,此刻正由寒秋变作了隆冬。
按理说,但凡有修为之人,对酷暑严寒皆不如常人所感,可此时却大大不同,二人都以为是幻术,便不约而同地闭上五觉六识中的听觉,可仍是越来越冷。
“五音对五行,没那么容易。况且,这琴……也厉害的很。”
片刻后,虚云口中吐出的已是结冰的血珠。
是了,出自昆仑,分明就是件法器,只是久为纪氏在闺阁内帷所用,故而让人忘了其本来面目。
韦从风寻着上楼的地方,冷不防虚云一手拍在他的肩上,很是有力。他回头,虚云吐出一口殷红的冰霰,脸色顿时好转。
琴声乍停。
“能以黄帝内经入琴,真是高人。”
虚云喘了口气,“既有这样的本事,何必屈居于一隅?”
一语惊醒梦中人。
韦从风呵出一口气,“兴许正是出不去,才想找人帮一把。”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19 22:27:00 +0800 CST  
虚云环顾周围,穿过地上的花花草草,端详着面前一块凿了上古四凶的石壁道:“韦兄的意思是,他被封印在此地?”
混沌、穷奇、梼杌、饕餮,那爪牙赫赫的四凶着实栩栩如生。
虚云看了会儿,只觉它们即刻便能从石壁里跃出择人而噬,就连吹来的风都似带了血腥,像是它们吐纳的浊气。
韦从风沉吟道:“贵派的弓威力如何,虚云兄比韦某更清楚,是否能破大阵或诛杀仙家?”
“那是自然。”
一旦提及师门,虚云总是颇为得意。就在他的手触及石壁时,四凶的眼睛猛然一亮,地上的影子猛地化作四凶的模样,直往虚云那里扑去。
韦从风有所感应,往那里转头,见虚云急忙向后一跃,这才发觉石壁下还有道胳膊粗的锁链,似铁非铁,似金非金,如活物一般缠在了石壁上,直至将石壁上的四凶缠的严严实实,间中发出沉闷的声响,竟是由石壁传出的。
“上古凶神出世……”
韦从风蓦地想起天上都为之忌惮的谶言,有如五雷轰顶,浑身的骨血都似凝固了一般。
“你多虑了。”
虚云毕竟驭兽有道,很快便镇定下来,走到韦从风身畔道:“这是名副其实的‘影壁’,尚还不是真身。”
果然,地上四凶的影子慢慢消去。
“呵呵,自古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如今识货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只会挥金如土,连带此地都带了股铜臭味,好不扫兴。”
楼上的男子起身笑道,“看来两位对无输楼的东西好奇的很,若看上什么,只管赌桌见真章。”
虚云走到桌前坐下,端起琉璃茶盏吹了两口,笑道:“然则我却听闻,谁当真想要宝号的好东西,无论何种奇珍异宝,皆入不得宝号的眼,须得——带有赌客的血肉之气,比方说,寿数、修为、元丹……”
他一面喝茶,一面默默对韦从风使了个眼色,无声问道:“你可想到了什么?”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0 22:40:00 +0800 CST  
销魂窟第二!
韦从风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东君的话:世间岂止一个销魂窟,酒色财气皆可做局。这些赌客不就如销魂窟折尽福禄的才子文人无异?!但眼前这位若是为天庭办差,又何必再故弄玄虚?直接把自己和虚云交给天庭便是,除非,他另有打算。
那男子朗声答道:“不错,唯有如此,赌客方能尽力一搏。早听闻灵鹫侍者多才,棋艺又得令师倾囊相授,这等赌法岂不是大煞风景?不如手谈。”
一只彩鸾驮着棋具翩翩飞来,落在旁边的方桌上。
虚云微微一笑,起身对韦从风道:“韦兄,我先行一步。”
“哎,寸金寸光阴,怎敢让两位久等。”
只听楼上打了个响指,钟瀛转了转眼珠,又活动如常,上前在韦从风面前坐下,从袖中摸出一副墨玉牌九抛在桌上。
接着,他手指一动,虚云面前的一盒云子里跳出颗色如点漆的黑子,正掉在棋枰中,钟瀛瞄了眼茶几上的茶盏,笑着斥道:“真是糊涂,两位都是好酒之人,岂可上茶?来人,还不换下。”
于是,当即有侍女捧了酒盏,尚未近前,已能闻得浓烈的酒香。
钟瀛举起酒盏,“钟某先干为敬。”
韦从风心道:“以一敌二,牌局出千容易,但棋局却做不得假。若非真是出神入化,便是留有后手。”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1 12:59:00 +0800 CST  
虚云见他落子,便也跟着拈起一枚白子放定,举盏便饮。
韦从风虽于棋艺上有限,终究也背下了太虚上仙的棋谱,再者又是旁观者清,眼看虚云开局不俗,不由微微颔首。
钟瀛挥手,咳嗽了两声,“不知韦先生平日是属意大牌九,还是小牌九?”
韦从风原是尘世打滚爱热闹的性子,桩桩件件都上手来得,因此并不畏惧,也不愿露怯,故而大方笑道:“客随主便。”
听韦从风这样说,钟瀛并不做主,只抛出颗骰子,随手投掷出,“既然如此,是大是小,还看天意。”
骰子在桌上转了两圈,抛出一个点来。
小牌九。
“咱们开局罢。韦先生,请——”
钟瀛看了眼棋局,示意韦从风先取,韦从风也不客套,伸手却觉那牌重的很,一时竟拿不起来。
韦从风笑了笑,“看来,钟兄的牌很怕见生。”
“无妨,韦兄可以摸牌。”
虚云为之侧目,见韦从风总算费力地抬起那牌的一角,然而面上却毫无喜色。
原来韦从风依言摸去,谁知那牌的正反两面竟是一般无二的光滑如镜。
上手便这般作弄人,韦从风仔细摩挲着掌中的牌,不见阵法,亦不见钟瀛做了甚手脚,他举盏饮尽,低头想了想,顿时明白了是何道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1 22:56:00 +0800 CST  
“无输楼果然大手笔,不但以息壤作牌,还以息壤抟案。”
韦从风已留意到钟瀛身上带着青木符,再回望虚云,见他皱眉转动头颈,似有不适,更确定心中所想:这桌面与牌九皆为息壤所作,牌合在桌上时,二者相融,不但坚牢难取,点数亦被填没。而土又能生金,故而虚云体内的针受其所感,才会致此。
一箭双雕,端的厉害。
钟瀛刚下了着棋,不置可否,韦从风扬手,一旁的宝瓶里插着的一枝杨柳顿时无故折断,飞到桌前,被他攥在手中,深深插入桌面。
木克土。
果然,所有的牌跳了跳,韦从风眼疾手快,攫起其中一张,反掌翻开向上,四红一点,是张鹅牌。接着,他再一拍案,牌面皆向上翻转,张张与寻常的牌九一样。
韦从风擎壶倒酒,举盏摩挲盏沿,看了眼楼上,冷笑道:“呵呵,宝号的牌局真是出人意料。”
“雕虫小技何足道。”
虽被韦从风拆穿,钟瀛依旧若无其事地笑笑:“先生好眼力,多少人看不穿这等伎俩,只能被挡在外面,不过挣些俗物罢了。”
他的衣袖在桌面上拂过,“哗啦啦”一声之后,那些牌便重新背面朝上。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2 12:31:00 +0800 CST  
“先生已取了一张牌,请再取一张。”
原先韦从风正准备将剩下的那张扔回桌上,此刻不禁看了看手中的鹅牌,又看了看钟瀛——若非已知钟瀛并不是有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对他的厚颜无耻也是钦佩之极,只能庆幸天地人鹅,自己的手气尚算不得太坏。
虚云见状嗤笑一声。他与钟瀛你来我往下的不慢,手下杀伐凌厉,但心中却十分稳当,除却了天赋,也要多得他在青广山时常与空元道人闲暇手谈,受了不少点拨,才能如斯精进。此时他见叫吃不易,便盘算着来个倒脱靴再软叫吃。
“肯弃子,不肯去势。”
楼上,那男子在帐幔中手持一枚兽纹古镜,将楼下三人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微微笑道:“有些趣了。”
他起身走到一张香烛花果齐备的供桌前,上面挂着幅供养画像,他看着画像,提壶往桌上的铜爵中倒着高粱酒,自言自语道:“当年你择人取贤,后人都称你的禅让美名;如今我亦愿克绍其裘,且看结局如何。”
“好个送佛归殿!”
忽然,楼下的钟瀛叫好不已,然而面上浮现出狡狯的笑意。
韦从风的手停滞了下,心道:怯者无功,贪者先亡,虚云这般锐意在先,只怕钟瀛后发制人。
就在虚云拾起黑子后,发现棋盘上的局势起了微妙的变化。
千层宝阁势。
渐渐的,棋枰上更升起了层淡淡的雾霭,方寸间浮着一座座险峻秀伟的峰峦,分明就是青广山。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2 22:40:00 +0800 CST  
中午好~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3 11:58:00 +0800 CST  
韦从风见虚云神情不对,也是一怔,却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钟瀛叩了叩赌桌,笑道:“韦先生,观棋不语真君子。”
“人牌。”
韦从风将两张牌扔在桌上,“五点。”
“可巧。”
钟瀛亦扔出牌,“我也是。”
和牌?果然巧的很。
韦从风举盏时觑着虚云,殊不知他此刻灵台明灭不定,满眼皆是青广山。
沙漏无声滴着,而他仿佛魂魄出窍。
钟瀛窥视着韦从风的神情,指了指楼上,笑道:“先生想错了,此处是有庄家的,如何可算得和牌?”
韦从风直视他道:“依阁下之言——”
钟瀛愈发笑得畅怀,岔开了话,“先生是善饮之人,觉得无输楼的酒如何?”
“好的很。”
钟瀛俯身据案,看着酒盏道:“好,若是先生能答出两题,这局牌便算和了。其一,从方才到现在,先生可记得饮下了几种酒?”
韦从风朗声一笑,颇是从容,像是如数家珍,“第一盏是龙膏酒,第二盏是兰生酒,第三盏是太清九转五雪浆,第四盏是换骨醪,第五盏是——”
他擎盏嗅了嗅,饮下道:“滤渌、翠涛四六相兑,各取所长,互补所短。”
钟瀛击掌,“有好酒,自当应得红袖相伴,先生再猜猜,方才倒酒的那位佳人,身上擦的是甚胭脂?”
韦从风手中的酒盏差些松脱。
“呵呵,果然是胆大心细,又好酒不好色,老匹夫诚不欺我。”
楼上的男子甚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夜若能一箭双雕便好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3 22:44:00 +0800 CST  
^O^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4 16:28:00 +0800 CST  
“这是地上仙山洞府所用的银露绛霞膏,原来如今也流落在外了,真是衰败如斯。但贵宝号用来难为一个不曾去过的人,着实也没甚意思。阁下说,是与不是?”
虚云忽然出声,面容清醒地落下一子,“叫吃。”
沙漏落尽最后一粒金沙。
就在片刻前,他尚沉溺在青广山的幻象中,四周雾岚越发浓重,渐渐的,头顶出现一道万丈辉光,待他看清,竟发觉自己正置身于金云大殿前,而下面跪满了黑压压的弟子。
虚云忍不住踉跄地摔倒在地,眼中一片模糊。
此时,辉光中有道天诏飘然而落,刺目的丹砂字字写着敕封青广山,玉虹子、冠霞子、虚霖亦躬身相迎,苍青子则在最前面,身着掌教鹤氅,双手高举过头,虔诚地奉上供物,口中更是缓缓称颂天德。
随着韶乐玎珰,云霞间隐约有衣袂飘然。
可是,还来不及看清是何眉目,虚云顿时怒发冲冠,龇目欲裂地霍然起身,顾不得脑中痼疾发作,忍痛结印,燃起烈焰。
草木随之起火,黑烟滚滚,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是谁厉声斥责道:“虚云,你好大胆子!此地也是你放肆的地方!掌门的灵位还在殿中,你有何面目见他老人家?!”
转眼间,弟子们都成了一具具枯骨,连山石都被熔成了汩汩铁水,虚云冷笑,白了天上一眼,“青广山不似无输楼,只有道士,没有鹰犬。”
“哈哈哈哈。”
空中传来一阵大笑,随着一道闪电打下,虚云回过神,耳边有说话之声,这才发觉自己还在原地。
“灵鹫侍者真是见多识广,可记得这局仙人指路?”
钟瀛胸有成竹地下了一着。
虚云脸色微变。
“虚云兄还没看出来?”
韦从风一字一句道:“擅琴棋,工草书,供桑蚕——”
虚云诧异道:“陶唐氏后裔?!”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4 22:40:00 +0800 CST  
没人抓楼主走了←_←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5 12:43:00 +0800 CST  
楼上帐幕飘动,虚云抬头看了眼,又道:“不知这位是那一支?”
钟瀛拉下脸,手中的牌被他狠扣在桌上,深深地嵌在里面,只听他肃然起敬道:“帝裔岂能想问便问?”
“哈哈——”
看钟瀛说的一本正经,虚云不禁笑出声,因被伤势所扰,笑的忘情以致伏案喷出血来,仍是止不住,心道:三皇五帝如飞烟,从帝尧到如今,不知隔了多少帝王,支系又如此繁多,还自命什么帝裔?已然看了几分薄面才避讳未称唐尧,还嫌不足,蜗居此地作甚千秋大梦?真是有其仆必有其主。
然而虚云见韦从风正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转念一想他方才的话:倘或果真是陶唐氏的后人被封印在此地……
“钟瀛,不得无礼。”
那男子的身影映在帷幕间,“别惊动了它们。”
他话音刚落,墙角处,那面四凶影壁上的锁链丁零当啷地作响,像是极力在与壁中的东西较着劲。
虚云掰着手指,应景讥刺道:“帝鸿氏之不才子混沌、少皞氏之不才子穷奇、颛顼氏之不才子梼杌、缙云氏之不才子饕餮,想不到陶唐氏还有如此杰出的后人,恪守祖训将这为害九州的四凶擒获,也算不负令祖之命。”
钟瀛的脸色愈发难看,狠狠往赌桌拍下。
原本韦从风单手摞着牌九,此刻被钟瀛一震,纷纷散落,只留下了一对牌。
韦从风一面伸手掀开,一面道:“非惟四凶,尚有丹朱。”
桌上是对至尊宝。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5 22:26:00 +0800 CST  
《竹书纪年》有云:尧之末年,德衰,为舜所囚。舜囚尧,复偃丹朱,使不与父相见。
怪不得以帝裔自居了。
“真是失敬失敬。”
虚云笑道:“天庭也真是小气,不封个王侯也罢了,倒叫阁下纡尊降贵,做个小小的守岛之臣。”
钟瀛冷笑道:“灵鹫侍者当真如此想?”
“自然。”
虚云一面拈子观局,一面道:“韩非子说得好——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
钟瀛抚掌,“单凭这句话,日后阁下有何所求,无输楼必无二话。”
“钟瀛——”
楼上的男子唤了声,钟瀛起身,“两位且稍待片刻。”
说着,他便径自往楼上走去。
目送他走远,韦从风把玩着桌上的两颗骰子,淡淡道:“你的算盘打得太响了。”
虚云歪头,伸手按着经络,将体内的针一根根取出,随手插在一旁,“我怕他是个聋子。”
“天庭虽有过,但囚禁此人却并未做错。”
韦从风接着道:“若是他被放出,比四凶出世为害更甚。”
“韦兄,你说的我何尝不知?但你看天庭将他困在此地,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好事?这里的营生可比销魂窟要远远厉害的多。”
虚云嗤了声,“一个养虎为患,一个狼子野心,也是天作之合。”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6 22:42:00 +0800 CST  
嗯……情节需要,以及为了提升bigger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7 13:03:00 +0800 CST  
没人看见楼主巡楼~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7 15:51:00 +0800 CST  
韦从风怕他起了别的糊涂心思,不由问道:“莫非你想东山再起?”
虚云摇头笑了笑,举盏饮了口,端详着棋局道:“难得居然能见上古帝裔,我不过是想看好戏罢了。”
他瞅着不安分的影壁,又道:“他在此盘踞多年,想来也不缺什么宝贝,你看他手下的棋路便可知其人心迹,胃口着实太大了些。真可谓身居海市,心怀九州。”
“不……”
韦从风倏地想起,虚云并非青广山的掌门,尚不知五行弓的底细。然而丹朱却见识过后羿射日,自然也见过射日弓,兴许看出了二者之间的传承,故而会对五行弓另眼相看。
可是眼下,韦从风一时不知该如何告诉虚云,只得改口对他道:“说得轻巧。你以为那张弓是白送的不成?”
“笑话!”
虚云冷哼一声,半合的眼眸忽然雪亮,手指一用力,将一根针折弯,甚是不服道:“本就是青广山的东西,他不给,我自己拿便是!”
他的手掌忽然往前一伸,盒中的五行弓自行飞到他掌中,接着,他又一肘碰翻酒壶,酒壶中洒出酒水,被他接在弓弦之上,顿时冻酒成冰,化作一支利箭。
虚云笑了声,“大师兄的弓,就是不一样。”眼前浮现出昔日众师兄弟一同在青广山的情景。
隐约间,韦从风总觉得哪里有异样,反身欲夺,虚云冷笑,“韦兄,你再想单枪匹马地赢我,可没那么容易。”
二人如两道疾风在厅堂中穿行,风吹草偃,虚云往高处窜去,打翻了凌云木上一窝嗷嗷待哺的鹓鶵,韦从风忙接住,分神之际,眉心一寒,那支箭已抵在了自己的眼前。
见韦从风凛然无惧,虚云笑了声,收手跃下高处。
“尚未分出胜负,灵鹫侍者如何就这般心急?未免有失君子之风。”
钟瀛说着从楼上现身,抬脚缓缓走下,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二人。
“如今人心不古,真假难辨,方才我一时心急,后头细细想来,总觉不妥,恐两位着了谁黑心眼的道,把赝品当成了宝,所以验上一验。”
“呵呵,无输楼旁的本事没有,一双招子倒还算亮。”
虚云嘴角一斜,“那要试试才见真章。”
“且慢。”
钟瀛猛地止住脚步,冲虚云摆手道:“君子动口不动——”
“我昔日是伪君子,如今是真小人,与我不必闹这些虚文。”
虚云扬眉自嘲,将弓背在身后,暗中对准钟瀛反手拉弓,“嗖——”
开弓没有回头箭。
韦从风知道他们青广山的执弓弟子俱是一等一的神射手,眼睁睁看着箭往钟瀛那里射去。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7 22:54:00 +0800 CST  
就在这时,楼上有亮色氤氲,紧接着,一团青色的火光伴着沉闷的雷声从帐幕中飞出,那支箭一俟碰到,瞬间化成一团烟气,消散无踪。
“九重天雷火?”
韦从风与虚云异口同声。此物不比寻常的东西,恁是多少年岁,多少修为的妖魔,都最为忌惮。但它成形需假以天时,不是单靠人为便可炼制,因此天庭看管甚紧。若非是丹朱私下设法攒的,那天庭对他倒真是大方得很。抑或可说,对这地方着实在意。
钟瀛轻轻吁了口气,一面往下走来,一面挤眉弄眼地笑问道:“灵鹫侍者可试出了真假?时常听闻青广山的五行弓威力慑人,今日一见……”
他故意留个半截话头,神色满是讥诮。
“有眼无珠!”
虚云恼极,抬手劈下赌案的一个桌角,攥在手里揉捏成一团,只见杂物纷纷剥落,露出了息壤的本来面目。
“小心!”
韦从风乍见柱子上的浮雕盘龙居然睁开了双目,利爪更是往虚云身后袭来,当即出言提醒,虚云转身,将息壤拉成箭支,一箭射穿龙眼,那息壤更是附着在龙身快速蔓延,将其牢牢封死在柱子上。
渐渐地,有血迹从柱子上渗出,影壁里的四凶闻得血腥气,动的越发剧烈。再看看地上散落着被抖落的龙鳞,这竟然是条真龙。
钟瀛喜形于色,冲虚云竖指,“果然名不虚传!”
“五爪……”
韦从风心头一跳,攫起地上的一片龙鳞,顿时倒吸了口气,翻转到手背,借光往虚云脸上照去。
虚云眼前闪过一道浅浅的金光,瞥了眼韦从风的手,立刻了然:这条龙是在天庭登名造册的。
至于,它为何在此地?
二人再看看钟瀛的表情,显而易见,必定既是守门,亦是监视,却被无输楼借刀灭口,而虚云则俨然做了回屠龙的刽子手。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8 17:20:00 +0800 CST  
虚云一脸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的神色,差些就想将自己的名姓刻在柱子上,想了想,他们也无非是想自己投靠无输楼而已。
钟瀛走到楼下站定,笑道:“这里活物多,受了惊吓难免会扰到两位。也是在下思虑不周,自罚三杯。”
他饮罢酒,从袖中取出一件拳头大且包着万字金绫的法器放在桌上,颔首道:“这样便清静多了。”
四周突然有了难言的变化,如同死寂一般。
韦从风与虚云更是觉得身上猛然一沉,不知他拿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咱们开局罢。”
钟瀛施施然坐下,正要拿起牌九,屏风突然出现一道裂缝。
他一拍额头,笃定道:“看样子,还要加个赌注。”
“砰。”
屏风破碎,从外面冲出一个人,眉眼尽是杀气,虽是布衣,举手投足却仿佛是行伍出身。
待他一进来,韦从风睁大了眼,忍不住站起——他就是钱塘水府的左前锋,记得当初还是他驾舟,送韦从风与那对童男童女到的钱塘祠。
钟瀛打量了他几眼,“足下有官非在身,还敢来无输楼?”
“韦先生。”
那人对韦从风抱拳,也不拿正眼瞧钟瀛,“叫你主子出来说话。”
“我还道是谁,原来是钱塘水府的人。难怪不把无输楼放在眼里了。”
楼上的男子笑了笑,挥手道:“真话你不配,假话我不愿。看在你主子的面子上,你现在便走,我可以放你一马。”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8 22:40:00 +0800 CST  
“难道无输楼要自断财路?”
“哦?”
钟瀛笑着打了个手势,“敢情足下还有这等雅量高致来玩两局?佩服佩服,外头请。若是手头紧……那也好说。”
他正要拍掌示意,来人周身荡起微风,只见其衣袖中缓缓伸出一把狭长的剑,雪亮的剑身镌刻着鱼鳞似的纹样,投在地上的光影好似条游龙。
“啪。”
那把剑被主人稍一用力地投掷入地,顷刻间,坚硬如铁的青石像是豆腐一般不堪一击,由着剑穿透,只余秘银剑鞘露在地面。
“好剑!”
虚云多时不握剑,未免有些眼热手痒,目不转睛地啧啧称赞。
韦从风忆起当日在钱塘江并没有见到他,那他应该就是奉主之命携带了煮海神器出逃,莫非它已落在无输楼手中,所以才铤而走险?果真如此,着实棘手得很。
钟瀛自始至终端坐不动,仅仅用余光瞥了眼,兴味索然道:“无输楼的规矩,来路不明的刀兵一律不收,这可是犯了天庭的大忌。说来足下能携剑进门,已是破例了。”
“也罢。不知钱塘君麾下左前锋,白垚的人头值多少?”
钟瀛恍然,又叹息道:“花好月圆夜,何必非要煞风景。再者今日黄黑二道皆忌见红,正所谓:上赶着不是买卖。足下如此固执,也是叫无输楼为难。”
“说道为难——”
白垚随手拉过一张太师椅坐下,抱臂笑了笑,环视四周,望着楼上故意道:“若是天庭知悉钱塘逆贼进了无输楼的门,又毫发无伤地走了,不知会不会为难?”
韦从风听他所言,竟是抱着必死的心思,想到他还未告知神器的下落,那么,应还有同伴。
但他摇了摇头:倘或之后要多带一人脱身,该用什么法子?
他如是猜测思忖着,对面的钟瀛已收敛了笑容,“无输楼与钱塘水府素来井河无犯,看在钱塘君的份上,对足下又是一片好意,足下为何定要喝罚酒?这里到底不是钱塘江,还请识时务。”
“呵呵。”
虚云翘起座椅的三足,留一椅足支地,自己仰面半斜,一前一后悠悠地晃荡着,又拣了枚李子剥皮,随后边嚼边道:“有道是主家面前不销赃,仔细自己的舌头被风闪了。”
钟瀛阴沉道:“人各有命,物亦如此,难道这些东西都是凭空从钱塘江里长出来的不成?”
他轻轻抖动广袖,意欲暗中下手,不料韦从风看出异样,先下手为强,挥手将虚云拔出的针向自己飞来,把衣袖牢牢钉在了桌上。
“正是这话。”
白垚盯着钟瀛,“能者得之。”
钟瀛疑惑地看着他,甚是不解,“钱塘水府上下都殁了,还有什么劳什子值得拿命来换?”
“主上的铠甲。”
白垚起身,恭敬道:“钱塘诸事已了,生无余愿,只想为主上立一个衣冠冢。”
韦从风明白,他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5-29 22:17:00 +0800 CST  

楼主:翠蔓扶疏

字数:2929

发表时间:2015-04-01 05:32:5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31 14:51:2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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