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心慌慌——完结版

毕业那年,我们宿舍准备吃最后一次散伙饭。

本以为,这会是离开大学前最难忘的回忆。

没想到,难忘是“难忘”了,我们也因此付出了血的代价。

那时候的我,只能无助地看着身边的兄弟姐妹,一个一个地变成了尸体……

记得那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宜游行。

我们宿舍四个,加上老三的女友,一共四男一女,坐着公交车,轰轰烈烈地前往了黄田山。

对于我们这些习惯了快节奏生活的学生,到了黄田山后,很快就对爬山兴味索然,开始搭起架子,拿出准备好的鲜肉调料,开始烧烤。

烤到一半,老大不知道从哪捉来了只大王八,笑嘻嘻地说把它煲汤,味道一定不错。

我们几个男生哪尝过这种山珍海味,纷纷食指大动,表示同意。唯独老三女友似乎有些反感,皱着眉头。

老大把王八扔进了煮得沸腾的开水锅里,撒上调料,鸡精,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里面传来阵阵异香,我们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就连老三女友也舔了舔嘴唇。

最后,这大王八被我们五人分食干净,就连壳子也没能幸免,被老大啃了又啃,直到啃不动了才扔掉。

吃饱喝足,我们坐在草地上喝酒聊天,一直聊到了晚上,老三的女友嚷着要回宿舍睡觉,我们这才惊醒,一看手机,已经十点多了,回学校的最后一班车怕是要错过了。

路途遥远,我们这些穷学生舍不得搭出租车回去,老大就提议找摩拜单车骑。

我笑话他,说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可能找得到摩拜单车?

结果话说到一半,我就傻眼了。

因为我看到前方二十米处,正好停着五辆崭新的摩拜单车。

其实说是摩拜单车有些牵强,因为摩拜单车是橙色的,而这五辆自行车却是通体血红,远看之下,就像是鲜血涂抹在上面一般,看着有些渗人。

我们走到跟前,发现车上果然有二维码。

老二拿出手机,用摩拜单车APP扫了下二维码,没想到真给他扫开了。其他人很高兴,也有样学样,拿出手机开始扫。

轮到我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APP扫描成功,传来“嘟”得一声响,我似乎听到耳边有人在笑。

那笑声很短促,并且声音压得很低,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幻听,仔细想想,声音似男似女,属于偏中性的那种。

我疑惑地抬起头,问他们刚才谁在笑,他们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我是不是耳背,根本没有人笑。

我当时也没多想,以为真是耳背。

直到后来才知道,这笑声,其实是所有噩梦的开始……

当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山上没有路灯,道路黑漆漆的,我们骑得小心翼翼,成一条直线。老三的女友明显有些害怕,我们几个男生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也是有点发虚。

为了缓解这种阴森的气氛,老大提议唱歌,而且要大声唱,我们举手赞同。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嘿嘿参北斗啊,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我们一边骑着摩拜单车,一般扯着嗓子瞎唱,也不管音调准不准,也不管歌词对不对,沙哑的歌声回荡在山谷中,听起来不像是歌声,更像是什么不知名的动物在嚎叫。

唱着唱着,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总感觉这歌声里,好像有另一个人在跟着我们一起唱。

“你们停一停。”我连忙说道。

老大他们疑惑地看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侧着耳朵听了半天,并没有听到其它声音,有些纳闷,就说没事,继续吧。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老大他们又唱了起来,歌声刚响起没几秒,我心里“咯噔”一跳,全身寒毛直竖,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没错,这次我听得真切!

在大家的歌声中,明显夹杂着另一个声音!

一个陌生的,不男不女的声音!

这个声音,就是刚才我扫二维码时,那个诡异的笑声……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5 23:31:06 +0800 CST  
“别唱了,快别唱了!”

我心里有些发毛,再一次打断了他们。

老大很不满看向我,说:唐柯,你有病是吧,我们正唱的高兴,你没事老打什么岔啊?

“你们……你们就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我急声问道。

“没有。”

“没听到。”

大家都摇着头,看向我的眼神明显有些不悦,估计认为我在故意恶作剧。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心里既郁闷又恐惧。

这个声音明明出现了三次,为什么只有我一人能听到?

还是说……我真得了幻听?

因为我三番二次的打扰,大家觉得扫兴,也没人再唱歌了。

一路下来,气氛再次恢复到了先前的冷清。除了老三和女友偶尔说两句悄悄话,山谷安静得似乎一根针落地上都能听见。

骑到一半的时候,老三和他女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吵了起来。一开始我们也没在意,谁知道越吵越凶,最后差点打起来。

我们见情况不对,连忙把车停下,把他们俩拉开。

“死死死,一天到晚就知道死,你能不能不要拿死来威胁我?”老三脸色涨红,情绪激动地吼道。

“如果你一直都是这样,我一定会死给你看!”老三女友也不甘示弱,火冒三丈地吼着。

我和老二连忙上去劝老三女友,而老大则是去劝老三。

“行啊,去死吧,你赶紧去死!哈哈哈哈哈!”老三突然发疯般的狂笑了起来。

我顿时打了个寒颤,目瞪口呆地看向老三,总觉得这笑声,莫名的熟悉……

没错!

这笑声,不正是我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吗?

想到这里,我后背冒出一股寒气,再看向老三愤怒的面庞,突然觉得这位朝夕相处了四年的舍友,变得陌生起来……

“老三,你够了!”

老大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了老三的脸上。

啪!

这一耳光下去,老三安静了,老三的女友也安静了。

老大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叹了口气。

我和老二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接下来的路程,我们相继无言,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空气被什么给隔绝了,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

快到山下的时候,我突然有些尿急,让他们在这等我,我去找个地儿解决一下。

老大等人沉默不语,纷纷停下了车,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不知道是天太黑没看清,还是我的错觉,我发现他们的眼神很冰冷,直勾勾地瞪着我,就像野兽盯着猎物一样,让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我被他们盯得有些发毛,心想不就是上个厕所吗,至于这么遭人恨?

我突然恐慌起来,连忙转身,就像逃命似的,往一处树林跑去。

当时的心情很复杂,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老大他们是我多年的室友,我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心理。

或许,那是一种人类在遇到危险时,所产生的本能反应吧?

等我解决完生理需求,回到原地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懵了……

老大不见了,老二不见,老三和他女友不见了。

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五辆摩拜单车……

我当时的情绪还算镇定,觉得可能是因为我打扰了他们唱歌,所以他们现在反过来捉弄我。

直到我一遍又一遍喊着大伙的名字,却只能听到自己空旷的回音,而不见他们踪影时,我这才有些慌了。

我拿出手机,挨个拨打过去,却提示电话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内。

显然,手机在这里已经失去了信号。

如果这是一场恶作剧,会不会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恶作剧,他们提前离开,为什么不和我打声招呼?

又为什么,要顺手拿走我的摩拜单车?

“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别玩了,快出来啊!”

我对着四周大声地叫着,心中的恐惧,让我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

这种被孤立的感受,就好像小时候和玩伴玩捉迷藏,轮到我当鬼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们,无论怎样哀求,叫喊,他们都不肯出来,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突然,我眼睛一亮,看到前方大约五十米外的地方,有一大团明亮的火光在闪烁着。

是他们吗?

我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快步跑了过去。

等走近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老大他们。

这是几个穿着破旧棉衣,类似村民的老人,正背对我蹲在地上,旁边放着火盆,手里拿着元宝蜡烛,往火盆里一点点地扔着。

在他们的旁边,站着几个五六岁大,面红齿白的小孩,看热闹似的在那嬉嬉笑笑,指指点点。

我心中诧异,这是在祭祖吗,可今天好像不是中元节啊?

这时候,其中一个小孩突然蹲了下来,把脑袋往火盆里面伸。

我吓了一跳,刚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整个人如坠冰窖……

只见那小孩把脑袋埋在火盆里,张开嘴,像狗似的咬住了一根红色蜡烛,大口咀嚼起来……




那小孩的脑袋整个都伸进了火盆里,奇怪的是,却一点也没有烧着,依旧狼吞虎咽地吃着蜡烛。

很快,其它小孩也加入了他的行列,纷纷趴在地上,把脑袋伸进火盆里,就像那种饿坏了的小狼狗一样,吃起了里面的蜡烛,生肉等祭品。

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我脑袋“嗡”得一下,变得一片空白,双腿哆嗦着,惊恐地看着他们。

这时候,其中一个小孩忽然抬起了头,脸正好对向了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白的脸,就像上面涂满了粉似的,嘴唇却是乌紫的颜色,眼角纹一直延伸到鼻翼两侧,看起来分外狰狞。

他突然咧开嘴,对着我咯咯笑了起来。

声音很小,小到如果不是站在他旁边,可能根本就听不到。

可就是这个声音,让我差点魂飞魄散!

没错,就是这个笑声!

之前频频出现在我耳边的笑声!

我心凉了半截,身体变得紧绷起来,没想到之前一只寻找不到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小孩。同时一个更可怕的想法涌入心头。

老大他们的消失,也许并不是一场恶作剧,而是被这个小孩给……

我越想越感到头皮发麻,虽然这个想法很荒唐,虽然我从不相信世上有什么鬼神存在,可此时发生的一切,又该作何解释?

我想掉头就跑,但想到和老大他们四年的朝夕相处,如果他们出了事,我却一个人跑了,我能原谅自己吗?

“你……你少他妈在这装神弄鬼,老子可不怕你!”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对着那小孩大声怒吼道。

记得哪本书上说过,一个人在争执中叫得越大声,就越证明他心虚害怕。

而我现在的情况,就和书中类似。

是的,我很害怕,害怕的全身发抖。

深更半夜,荒郊野外,旅行的同伴离奇失踪,我孤身一人,遇到这群吃蜡烛的怪胎,换做其他人,恐怕已经疯了吧?

我没有疯,只因为我的意志还在支撑着我,一定要找到老大他们。

那小孩忽然不笑了,缓缓抬起手,朝我身后指去。

我愣了愣,心想他又要搞什么鬼,很警惕地转过身,看到后面大约二十米处的水潭边,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棕色马甲,下身牛仔裤的人。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虽然我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认得这身衣服!

这是老二的衣服!

“老二!”

我拼命地呼喊老大的名字,往他那边快速跑去。

可不知道为啥,老二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我离他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他突然纵身一跃,跳进了前方的水潭中。

随着“扑通”一响,水花四溅,我吓了一跳,心想他这是在干嘛?

来不及多想,我也跟着跳了下去。

水潭刺骨的寒冷朝身体袭来,我打了个寒颤,突然惊醒:擦,我他妈不会游泳啊!!

这时候,水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臂,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往水下按去……




那手冰凉无比,掐在我的脖子上,甚至比潭水还要凉上几分,我直感到脖子处越来越紧,拼命挣扎,拍打,都无济于事。一口水呛在喉咙里,窒息感扑面而来,心中恐惧万分。

长这么大,头一次距离死亡如此接近。

不断有水花涌来,拼了命地往我嘴巴,鼻子,耳朵里钻入。

那只手紧紧地掐着我,将我整个人按入了水中。

世界突然安静了,昏暗了,意识逐渐涣散……

……

醒来的时候,我眼前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老大,老二,老三,以及老三的女友苏蓉蓉。

我刚刚死里逃生,神智还有些茫然,没反应过来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老大他们见我醒了,高兴得手舞足蹈,就像一群智障。

那白大褂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我胸口上,凉凉的,类似金属,过了大约几十秒,白大褂说了句:他没事了,休息下就好。

白大褂走后,我迷迷糊糊地问他们,这里是哪?

老大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跟我解释,好半天我才明白过来,这里是医院。

等等,我怎么在医院?

我瞪大了眼睛,猛然惊醒。

记忆,就像潮水一样倒转。

我想起来了,当时那个吃蜡烛的小孩指着我身后,我往后一看,发现老二跳进了水潭里,我以为他要自杀,也跟着跳了进去,可是因为不会游泳,加上……加上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想到这里,我冷汗直流,后脊梁骨冒出一股寒意。

那只手,比我见过任何女人的手都要白,就像浸泡在水中很多年一样,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老二的手。

老大他们见我脸色难看,就问我怎么了。

“我怎么了?应该是你们怎么了才对吧!”

死里逃生后,我的怒火一下子冒了出来,对着老大吼道:你们什么意思,我就是去上个厕所,你们怎么转眼都不见了?就算开玩笑,也不能这么过火吧?

这话一说,老大他们面面相觑,表情充满了疑惑。

老三的女友苏蓉蓉突然走上前,生气地对我说:唐珂,你脑袋是不是被水灌坏了,明明是你一个人把车骑到了水潭里,我们大家为了救你,差点出事知道吗?慕容当时摔了一跤,手臂撞在岩石上导致骨折,老大他们也差点被水冲走,现在你倒好,居然指责起我们来了?

苏蓉蓉的话让我大吃一惊,这才发现,老三的右手臂多了一个白色绷带,在肩膀上吊着,而老大他们也是一脸狼狈,脸上多多少少留下了伤痕。

我顿时懵了,颤声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蓉蓉,你少说两句!”

老三皱了皱眉,对女友喝道。

苏蓉蓉哼了一声,转过身一脸的不高兴。

老大他们走上前安慰我,说我昨晚肯定是喝醉了,所以才会不小心骑到水潭中,让我不必自责,等等一系列安慰的话。

可是,我什么都没听进去。

尽管身上盖着被子,但却有一种彻骨的阴冷,遍布了我全身。

按照老大他们的说法,昨晚快下山的时候,我突然“发起了疯”,骑着摩拜单车就往水潭里冲。

老三,也就是慕容枫,第一个发现我。他跳下水潭救我,不小心跌倒,把手臂摔坏了,老大老二也跳了下去,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我从水里救出,送到了临近的这个医院。

听完了他们的讲述,我全身发抖,心中恐惧不已。

为什么我经历的,和他们截然相反?

难道,吃蜡烛的小孩,跳水的老二,都只是我的臆想吗?

老大他们见我不说话了,以为我还在自责,拍了拍我的肩膀,默默走出了病房。

按照医生的要求,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晚。

我本想拒绝,但老大他们却坚持要我留下,并且一人A了几十块钱,算是当晚的住院费。

心里感动的同时,我却有着一种的莫名的不安。

很快,这种不安就应验了……

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走廊外面传来……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8 17:57:15 +0800 CST  
那脚步声先是悉悉索索,从走廊一侧进入,到最后突然增多,变得极其响亮,就跟晚上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朝着我病房的方向快速靠近。

我瞬间被惊醒,听声音,里面大致夹杂着皮鞋、凉鞋、拖鞋、高跟鞋等等鞋类,难道是病人家属组团来看望病人?

一看手机,已经是凌晨2点44分了,我有些生气,心想大晚上的,就算来探病,也不该搞这么大动静啊?

就在这时,那一大串脚步声,停在了我的门口。

突然的安静,让我有些不安。

我所住的303病房,只有老张和我两人。

老张是一个70多岁的老头,因为中风住进了这间病房,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我都没和他搭上过话。

看样子,外面那群人应该都是老张的亲属了。

可我等了老半天,都不见有人敲门。

我看了眼旁边床位呼呼大睡的老张,他似乎睡得很沉,连鼾声都没有。

砰!

就在我疑惑不解之时,门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上面一般。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恐地盯着门口。

砰!

又是一声闷响。

砰砰砰!

紧接着,外面的“他们”好像变得很狂躁,不断地撞击着房门。

“谁……谁啊?”

我对着门外大喊,声音因为紧张有些沙哑。

可是回答我的,依旧只有撞门的声音。

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是老张的亲属,他们大可以直接敲门,为什么要选择撞门呢?

难道是老张的仇家?

我的思维瞬息万变,什么可能都想到了。

砰砰砰!

撞门声一下比一下急,一下比一下重。

我心脏砰砰直跳,很担心门会被撞开。

情急之下,我按下了床头的呼叫器。

等了半天,撞门依旧在继续,按着呼叫器的手指也变得酸麻。

可是护士,还没有过来。

难道是呼叫器失灵了?

可就算失灵了,303的撞门声这么大,她们不可能听不到啊?

不光是护士,就连和我一个屋檐下的老张也没有醒来,要不是他胸膛微微起伏,我几乎都以为他是个死人。

砰——

不等我多想,房门爆发出一阵巨响,只听“哐当”一声,门被撞开了……

一股寒气,从门外“挤”了进来,瞬间将温暖的病房变得一片森冷。

我顿时寒毛直竖,连忙钻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两个鼻孔呼吸。

奇怪的是,门虽然打开了,但却没有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

我等了好半天,几乎都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悄悄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往外面看去。

病房没有开灯,其实我根本看不到什么。

可当我把目光投向外面的时候,却莫名感到了一种窥视感。

就好像黑暗中有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那双眼睛是如此的阴冷,狠毒,就像眼镜蛇的瞳孔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我咽了口唾沫,又哆哆嗦嗦地把被窝合上。

这一夜,我缩在被窝里,在不安与恐慌中度过,直到天亮才缓缓入睡。

第二天,303病房传来一个消息。

老张于昨晚,心脏病突发死亡。

死时,2点44分……




老张死了,死得太过突然,死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包括我……

病房里,站满了老张的亲戚,他们有的唉声叹气,有的哭哭啼啼,有的跪在地上,有的捶胸顿足。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悲伤的气氛,悄悄下床,走出了病房。

来到廊道,我打开窗户,外面阳光明媚,覆盖着大地,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像碧玉一样澄澈。

天气甚好,而我,却仿佛被一层冰给包裹,不断的发抖。

这是恐惧。

昨晚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我知道,老张的死没有这么简单。

昨晚门被撞开后,303病房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那个黑暗中的“瞳孔”,那些嘈杂的脚步声,他们究竟为何而来,又带着什么目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到病栋楼外面,几个熟悉的身影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是老大他们。

不知道是谁说过,朋友的陪伴,永远是克服恐惧最好的良药。

但愿昨晚的一切,只是一个巧合……

但愿所有的事情,就此随风而去……

……

因为刚毕业,宿舍还有一个礼拜到期,为了省那么百来块钱,我们没有急着搬走,仍然住在宿舍,顺便在附近找起了工作。

我们宿舍四个,怀着憧憬的心情,来到了熙熙攘攘的人才市场。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面百分之九十都是招销售人员,其他要么是装修公司,要么是派发传单。甚至部分企业,还要交纳交社保和公积金。老大气得不行,差点和其中一个招聘单位打起来。

经过了一天的跌跌撞撞,我们心灰意冷,所有的好心情都没了,只留下沮丧。

一直熬到了下午,老大和老三到广告设计组排队,我和老二则去应聘游戏策划员。

在我们前面有一个姑娘,明显跟我们一样,也是刚踏出校门不久。看得出她非常紧张,握着简历的手一直在颤抖。

我这种在学校调皮惯了的老油条倒是没什么感觉,还跟她开玩笑,说放松点,进去就当面试官是个屁,你没看小说里那些面试情节么,往往面试的时候越不在意,最后反而越容易成功。

她回过头对我挤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却有些勉强。

轮到她进去的时候,可能因为过分紧张,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连忙扶住了她,她回头说了声谢谢,脸上羞红一片,慌慌张张地进了面试房。

看她这副模样,我摇了摇头,心里认为这面试八成是黄了。

闲来无事,我和老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那天去黄田山,下山时大伙唱歌的事儿……

老二突然沉默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想对我说什么。

我见他神色怪异,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唐珂,我跟你说件事,你别跟老大他们讲。”老二犹豫了一下,用慎重地语气对我说道。

我愣了愣,连忙点头答应。

老二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放在嘴里点着,吸了一口后,沙哑着嗓子跟我说:

“那天在山上唱歌的时候,我看到苏蓉蓉的脚是飘着的……”




老二的这句话,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让我愣在了当场。

“老二,你说什么?”

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颤抖着问道。

老二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看向我苦笑道:老四,我就问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要是换在以前,我肯定是不信的。

但自从在黄田山看到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加上昨晚发生的一切,以及老张的死亡,我心中无神无鬼的念头早就动摇了大半。

老二见我无动于衷,摇了摇头:就知道你不信。

“不,我信,我当然信。”我斩钉截铁地说道,“老二,你还记得我跟你们说的话不?我说我看到你跳进了水潭里,还看到几个小孩把脑袋伸进火盆里吃蜡烛,这些都不是幻觉,都是我亲眼看到的。”

老二默默地点了点头,说有件事没跟我讲。

“什么事?”我心中一惊,忙问道。

“昨晚回去的时候,我做了个梦。”老二抽了口烟,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梦到……梦到自己掉进了水潭里。”

“然后呢?”我瞪大了眼睛问道。

“然后我醒来的时候,床上打湿了一片。”老二苦笑道,“老大他们看到了,还笑话我,说我这么大的人还尿床。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除了床上湿透了,还多了几根水草。”

我顿时惊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水草,自然是长在水底的。

床铺湿透了有可能是尿床,那多出来的水草又该怎么解释?

我的心越跳越快,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感觉事情正朝着一个可怕的方向发展。

这么看来,那晚我在黄田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然,发生在老二身上的事又该作何解释?

“那个苏蓉蓉,自从下山之后我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老二看向我,阴沉着脸说道。“以前她性格多活泼啊,跟我们打成一片,可现在的她,整天阴沉沉的,像换了个人似的。”

“会……会不会是因为毕业压力太大,所以心情不太好?”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倒是没觉得苏蓉蓉有多少变化。

老二哼了一声:不可能,苏蓉蓉她爹是一家贸易公司老板,何愁毕业找不到工作?

“那你的意思是?”

“她被鬼附身了!”

“啊!”

我吓了一跳,瞪着老二道:“老二,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乱说啊。”

“爱信不信。”老三吐了口烟圈,眼神复杂地看着我,“那晚下山,大伙都在唱歌的时候,我随意看了苏蓉蓉那边一眼,却发现她的两条腿漂浮在空中,根本没有骑在单车踏板上。”

我还是有些不信,说如果苏蓉蓉飘起来,为什么离她最近的老三没有发现,难道老三是瞎子不成?

老二蓦然一声冷笑:没错,老三还真就是个瞎子!

我被他搞得丈二摸不着头脑,问他这话啥意思。

老二弹了弹烟灰,说道:

“老三,恐怕是被鬼遮眼了。”



鬼遮眼?

我一下子懵了,问他怎么懂这些?

老二嘿嘿一笑,说他邻居有个老头,年轻的时候在龙虎山当过道士,颇有些道行,小时候自己常去他家里玩,耳目濡染,也就懂了一些皮毛。

我讶异地看着老二,实在想不到这个相处了四年的室友,居然还懂这一套,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那这鬼遮眼又是怎么回事?”我问。

“所谓鬼遮眼,一般是一些八字轻,阳气弱的人容易中招。鬼魂将阴气入侵到生人身上,从而造成被入侵者大脑出现各种幻觉,做出一些反常,诡异的举动。”老二解释道。

听到这话,我头皮一阵发麻,想到自己之前所见到的种种,不禁颤声问道:“那……那你说,我会不会也被鬼遮眼了?”

“何止是你?”老二冷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你,老大,老三,都中招了。不过可能因为我小时候常年跟那老道接触,抵抗阴气的能力比你们强一点,这才能看清苏蓉蓉的真身。”

我张大了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如果苏蓉蓉是鬼,为什么白天她可以出来呢?”

过了好半天,我心情才稍稍平静,提出了这个疑问。

“那我就不清楚了。”老二摇了摇头,“总之老四,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的感觉一向很准,那个苏蓉蓉,一定不是原来的苏蓉蓉了!”

我正要说些什么,面试房那边传来了让我去面试的声音。只见刚才那女孩一脸喜色地走了出来,看到我还对我笑了笑。

我问她怎么样了,她说多亏了我的办法,进去后把考官当成了一个屁,然后就真的不紧张了,面试官提出的问题,几乎是对答如流。

我笑着打趣她,说如果通过了面试记得请我吃饭,她点头说没问题,还和我互加了微信号。

寒暄了几句后,我走进了面试房。

面试开始,我却有些心生不宁,脑子里一直想着老二对我说的这些事。

老三的女友苏蓉蓉,真的是鬼吗?

如果她是鬼,为什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

如果她不是鬼,老二说她双腿悬浮在空中又该作何解释?

一场面试下来,我都是心不在焉,答非所问,最后考官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让我交上简历走人。我这才如梦初醒,连忙道歉,交上简历尴尬地逃离了现场。

……

晚上回到宿舍,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显然,人生的第一次入职经历不太顺利。

大家一个个闷着头不说话,看书的看书,上网的上网,互不打扰,一直到凌晨1,2点,这才熄灯睡觉。

奔波了一整天,我精神十分疲惫,躺在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外面一阵“哒哒哒哒”的声音吵醒。

这声音很刺耳,好像走廊有一群人在跑步一样。

我发现老大他们也醒了,一个个睁着眼睛,表情疑惑地盯着门外。

哒哒哒哒……

那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突然急促地从左边一侧冲了过来,然后停在了我们寝室门口。

一切,归于寂静。

我突然想起,昨晚在医院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脚步声……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大晚上的吵毛线啊!!”

老大顿时发飙了,跳下床就往门外走去。

“别开门!”

我大惊失色,脑海中蓦然想起了老张的死,慌忙阻止他。

“干啥?”

老大疑惑地看着我,手却已经拉开了门的把手。

一股寒风,席卷而来。

我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外。

老二和老三也下了床,走到了门口。

“奇怪,怎么没人?”

老大探头探脑地往外看,一脸的惊奇。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老三走上前问道。

“鬼知道,估计是几个混蛋在恶作剧。”老大哼了声,“妈的,溜得倒是挺快。要让我逮到,非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这一场风波,大家都没有当回事。

各自上床,熄灯睡觉。

没有人注意到,卷缩在角落的我,脸上惊恐的表情。

我下意识地看了下手机,时间:2点44分。

昨晚在医院的时候,脚步声也是在这个时间出现的。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全身上下仿佛被恐惧所包裹住,四肢冰凉。

我突然想起了老张。

昨晚门被撞开,老张第二天就死了。

而现在,老大开了门。

明天早上,我们之中,会不会有一个人也离奇死去?

我越想越感到恐惧,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在颤抖。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我急匆匆地起床,把老大老二老三一个个全部从床上叫了起来。

他们满脸倦意,一脸不高兴地说我发哪门子疯?

见他们安然无恙,我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暂时落了地。

老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有事问我。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点了点头,随他来到了走廊。

“老四,你的样子有些憔悴,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老二盯着我问答。

我叹了口气,苦笑道:“没睡好可以补觉,怕就怕一觉再也醒不来了。”

老二问我这话什么意思,我把在医院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听完了我的讲述,老二变得目瞪口呆,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可就危险了。“老二脸色惨白地说道,“老张死在了医院,很显然就是那个东西害的,既然那个东西,或者说那群东西,跟着我们到了寝室,那我们恐怕逃到哪都没用。”

“是啊,所以我一大早把你们叫醒,就是担心你们……”

我话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心里既焦躁又恐慌。

老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他理解我的心情,不过担心也没用,事情既然来了,就要想办法应付。

我问他怎么应付。

他说他现在去买车票,回老家,拜访一下那个在龙虎山当过道士的老头,看能不能把他请过来帮忙。

临走前,老二特地叮嘱我,说如果晚上那些“脏东西”还来,切记别让老大开门,我答应了他。

老二走后,我也懒得去找工作了,干脆在候车室坐着发呆。

这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

晚上回寝室的时候,老大和老三问我老二去哪了,我谎称他回老家有点事。

到了半夜,寝室鼾声四起。

老大和老三早已陷入了梦乡之中。

我颤抖着从被窝里掏出手机,时间2点44分。

哒哒哒哒………

脚步声,准时响起……



随着声音响起,我揪紧了被子,心也跟着快速跳动起来。

可以很清晰地听到,脚步声从走廊一侧缓缓传来。

其中夹杂着高跟鞋,球鞋,拖鞋,皮鞋等等鞋类混合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它们”行走的速度一开始很慢,是那种小碎步,快到寝室的时候突然加快,犹如脱缰的野马,一口气冲到了寝室门口,停了下来。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与地面的摩擦声,惊醒了睡梦中的老大和老三。

“什么情况?”

老三一脸迷茫,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去你的,没完没了了是吧?看老子不抽死你们几个家伙!”

老大勃然大怒,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快速跳下床,就要去开门。

我早有准备,急忙挡在他的面前,说道:“老大,不要冲动!‘

“老四,你给我让开!”

老大正在气头上,一把将我推开,冲到门口准备开门。

“不能开,外面有鬼!”

情急之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抱着老大的腰,大声吼道。

老大愣住了,停下了手上动作,转头看着我。

“老四,你……你说什么?”

老三从床上跳了下来,惊讶地问道。

我知道这件事不能再隐瞒了,如果老大开了门,我们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刚准备把我在医院的遭遇全盘托出,门口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这敲门声措不及防,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先是很轻,很有规律,十几秒过后,敲门声变成了拍门声,到最后干脆成了撞门。

老大脸色一下子变了,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以后再跟你解释,反正绝对不能开门,开了门咱们都得死。

砰砰砰砰——

撞门愈发激烈,我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可以想象地到,就这种冲击力,至少得是七八人同时撞上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大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脸上青筋直冒,似乎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终于,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后,老大再也克制不住了,从床底抽出了一根网球拍,就要冲出去。

我赶忙拦住他,让他不要冲动。

“老四,你给我让开!我管他是人是鬼,今天我要不弄死他,我就不姓赵!”

老大是个典型的山东汉子性格,豪爽,不怕事,平时我们寝室谁被欺负了,叫上他,一般都能把场子找回来。

不过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一个人拦不住老大,连忙叫上老三,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靠近门口。

这时候,撞门声戛然而止,寝室恢复了安静。

老大气得地把胳膊甩出来,对我们说道:“你们两个怕什么?这世上哪有鬼,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老三有些委屈,说是我让他帮忙的。我刚想解释,老大却哼了一声,气呼呼地钻到被窝睡觉了。

我叹了口气,知道老大这次是真动怒了,看来只能明天再找机会跟他解释。

一夜无眠。

第二天,隔壁的一个周姓同学跑来敲门,笑嘻嘻问我们昨晚是不是在寝室开派对?

老大很不高兴,问他什么意思。

周姓同学说,他昨晚通宵回来,路过我们寝室的时候,看到门口摆满了鞋子。

有皮鞋,球鞋,拖鞋,高跟鞋……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8 17:57:56 +0800 CST  
我们全都呆住了,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周姓同学后来说了什么没听清,他怎么走了我也忘记了。

我只记得,当时老大脸上,出现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惶恐。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山东汉子,终于也开始害怕了。

是啊,怎么能不害怕呢?

面对那些未知的事物,我们这些普通人,是何等的渺小。

我把住院那晚,以及老三回老家请高人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大和老三。

当然,老二对苏蓉蓉的怀疑我并没有讲,毕竟这也只是老二的猜测。

听完我的讲述,老大和老三坐在床上沉默不语。

毕业后的压力已经让他们心烦意乱,现在却又开始面临死亡的威胁,对于我们这些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学生,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不知过了多久,老大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们说,我们到底是怎么招惹上这些脏东西的?”

我和老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脏东西一定是从黄田山带下来的。”老大阴沉着脸说道,然后看向我和老三,“你们仔细回想一下,到了山上后,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比如偷吃了庙里的苹果,在墓碑前小便,或者踢掉了碑前的祭品什么的……”

我和老三想了半天,都摇头表示没有做过这些事。至于老二,他性格沉默,因为小时候和龙虎山老道士接触,对鬼神肯定比我们还忌惮。最后就是苏蓉蓉,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教严格,相信也不会闲的蛋疼去干“坏事”。

老大皱着眉头道:“那真他妈怪了,我们在黄田山的时候一没得罪野鬼,二没亵渎神灵,怎么回来却偏偏惹了一身‘骚’呢?那些脏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

老大的这一番话,也是我这些天始终想不明白的。

我们寝室这几个,不过是一群混吃等死+偶尔调皮捣蛋,却远远谈不上跋扈的本分学生。

长这么大我连只鸡都没杀过,更别提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忽然,我想起了死在医院的老张。

老张生前有没有做过坏事我不清楚,但这些恶鬼的目标明显是我,只是因为我当时躲到了被子里,导致老张很无辜地成了我的“替死鬼”。

由此可以看出,这些脏东西,未必都像中国恐怖片那样,人不犯鬼鬼不犯人。

就算我们在黄田山无意中得罪了“它们”,那老张又怎么说?他一个在医院躺了半年之久的老头,大小便都要靠器具完成,何曾有力气去招魂惹鬼?

可是他却死了。

我想起了当年看的日本恐怖片《咒怨》。

在影片里,任何人只要进了那个小屋,就一定会被女鬼伽椰子杀害。而那些被害者,都是一些无辜的善良老百姓。

或许导演就是想告诉观众,鬼没有情感,更不分善恶,碰到了就该算你们倒霉。

我正胡思乱想着,老三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脸色紧张道:“不好,蓉蓉那边会不会有危险?”




老三这一叫,我和老大这才想起了苏蓉蓉。

当时苏蓉蓉也跟着我们去了黄田山,如果鬼要害我们,必定也不会“漏下”她。

老大让老三赶紧给苏蓉蓉打个电话,老三如梦初醒,连忙拿出手机,颤颤巍巍地拨通了女友的号码,脸上充满了紧张。

很快,电话接通了,我看到老三明显松了口气,走到一旁小声说着什么。

几分钟后,老三回来了。我们问他怎么样,苏蓉蓉没事吧?

他摇摇头,说苏蓉蓉那边晚上很安静,并没有听到什么脚步声。

这一下我们犯了糊涂,难不成这鬼还有伶香惜玉之心,专挑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下手?

听到苏蓉蓉没事,我们也算放了心,但还是让老三叮嘱苏蓉蓉,晚上尽量不要出门,寝室门记得锁好。老三点点头,给女友发了几条短信过去。

因为被脏东西缠身,我们都没什么心情去找工作了,坐在寝室就这件事讨论了半天,一直讨论到下午2点,肚子饿得呱呱叫,才想起早饭午饭都没吃。

我们在食堂打完饭,坐在桌上吃着的时候,隔壁寝室周姓同学笑嘻嘻地坐了过来,问我们寝室今晚还有没有派对,能不能算上他一个?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听到这话就更吃不下东西了。

老三皱着眉头,低着头吃饭,不理他。我怕这件事会牵连到周姓同学,便跟他说,咱们寝室真没开什么派对,你肯定是看错了。

周姓同学不信,瞪着我道:“唐珂,你当我是瞎子啊?如果不是派对,昨晚门外那么多双鞋怎么解释?嘿嘿嘿,光是高跟鞋和女性凉鞋就有不下三双,昨晚你们一定很快活吧?”

看着眼前淫笑的面孔,我突然有些厌恶,正欲开口,一旁的老大却是一拍桌子,不耐烦地吼道:“周XX,你他妈再不滚信不信爷爷弄死你!”

周姓同学吓了一跳,他平时可是怕极了老大,现在眼见老大发火,连忙狼狈地跑开,只是临走前还不忘嘀咕了一句“真小气!”

我哭笑不得,心想如果把真相告诉他,然后邀请他参加今晚的“派对”,不知道这家伙还会不会怪我们小气?

“妈的,这个死苍蝇,搞得我一点胃口都没有!”老大骂骂咧咧道,一甩手中的筷子,愤然离开了食堂。

老大走后,我和老三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了,随便扒了两口,就回了宿舍。

……

晚上,宿舍似乎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老大依旧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我依旧躺在床上用手机看小说,老三依旧孜孜不倦地煲着电话粥,如果老二没走的话,一定也是在阳台弹着吉他。

可是,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不过只是我们强自伪装的镇定罢了。

明明心不在焉,却要故意装作很忙。

似乎忙下去,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一样。

终于,在时间到达凌晨10点30分的时候,学校规定的熄灯时间到,寝室的光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突然之间的黑暗,让我们措不及防,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一刻呼吸仿佛也变得沉重了。

黑暗中,我们彼此无声。

“今晚怎么办?”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三忧心忡忡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个世上,太多人喜欢逃避,他们宁愿躲在被子里做梦,也不愿意接受现实。

可现实是残酷的,往往在他们逃避了一段时间,以为困境已经结束的时候,却又措不及防的降临。

就好像现在,老三的一句“今晚怎么办?”,就好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我和老大。

“睡觉吧。”

老大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带头躺在了床上。

我有些茫然,以前寝室遇到磨难,老二负责出谋划策,我和老三执行,老大则是我们结实的臂膀和靠山,是带头冲锋陷阵的将军。

可现在,老二的床空空如也,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大面对“未知”也选择了退缩,至于我和老三这两个卒子,失去了将军还有拼杀的勇气吗?

我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那是一种未战先败的沮丧。

最终,我还是选择躺在床上,因为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

今晚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

鬼神之力,岂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我茫然无措地裹紧了被子,手里死死地握着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慢慢流逝。

我相信,这个时候没有人睡得着,老大也好,老三也罢,他们应该和我一样,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终于,2点44分。

“久违”的脚步声响起,在空荡且寂静的廊道里回荡,我瞪大了眼睛,心也跟着提起了起来。

哒哒哒哒——

和之前一样,就像一群人在走廊散步,缓慢而拖沓,不急不躁。突然间,脚步声加快,仿佛“这群人”正在进行一场短跑竞赛,只是即将接近我们寝室时,突然又放缓了步伐。

然后,停在了门口。

一切陷入寂静。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的一只手不知何时握住了床边的铁栏,上面的汗液就像水珠一样往下滴落。

我捂着嘴巴,尽量让呼吸声都变得微弱,全身的皮肤紧绷绷的,就像被绳子勒住了一样。

我不知道此刻站在门外的到底是一群什么“人”,“它们”又是以怎样的姿态站在门口。

人类的恐惧,更多来源于未知。正因为看不到,所以才更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此时的环境,实在太过安静了,我几乎能听到老大和老三粗重的喘息声。

他们,也和我一样害怕吗?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门外的脚步声却始终没有再响起。

不过我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知道,“它们”并没有走。

果然。

几分钟后,门外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响动。

砰砰砰——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它们”开始撞门了?

我咬紧了牙关,心跳疯狂加速,手里死死地攥着被子,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让我想不到的是,这撞门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居然只持续了三十秒时间,就再无声息。

我有些茫然,盯着大门看了老半天,直到确定“它们”是真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今晚应该是结束了吧?

惊恐过后便是深深的疲惫,我抹了把后背的冷汗,躺在床上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我是被老三摇醒的。

“怎么了?”

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老三那惊恐的面容。

我心里突然一下子不安了起来。

老三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不住地哆嗦着,颤声说道:

“隔……隔壁的周XX,死了。”




周XX死了?

听到这话,我脑子完全是懵的,迷茫地看着老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瞪大了眼睛,抓着老三的肩膀叫道:“你……你说什么?周XX他怎么了?”

“他死了,他被人杀死了……”

老三脸色难看地说道,眼中却掩饰不住恐惧。

我心里咯噔一跳,忙问他怎么回事。

老三捂着脑袋,几乎要哭出声来,一个劲地说不知道。

我冲出门外,看到外面围满了人,几个警察在门口的位置画了一个白色的圈,而周XX就躺在圈里。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跳几乎瞬间停止。

周XX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卷缩在地上;两只手一上一下分开,双腿弯曲,额头处黑乎乎的一片,像是有血液在上面凝固,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五官:双目圆睁,嘴巴就像塞了一个鸡蛋张得很大,两腮挤在一起,似乎在死前经历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

我双腿一下子没站稳,身体犹如冷水浇身,瘫软在地上。

老大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搀扶起来。

这一天,我们是在警察局度过的。

周XX死得的太突然,太措不及防。

谁也想不到,昨天那个嬉皮笑脸,还想加入我们“寝室派对”的家伙,就这么永远离开了人世。

他死在了我们寝室门口,死因是头部遭到撞击。

撞击的目标,当然是寝室的大门。

我终于明白,昨晚为什么撞门声这么短暂。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画面:它们抓着周XX,不顾他的挣扎,将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往大门撞去!

离开警察局的时候,我们彼此无语,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泪水模糊了眼睛。心里难过的同时,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正袭遍全身。

尽管我们和周XX不熟,尽管我们都不喜欢周XX,但他终究是条的鲜活生命啊。

为什么一条生命,如此轻易就被剥夺,如此轻易就被抹杀?

为什么“它们”,对我们如此记恨?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

……

我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开始。

周XX和老张一样,都是倒霉鬼,他们是“替”我们去死的。

男生宿舍楼发生了命案后,许多男生担惊受怕,当晚就搬走了一大批人。而我们502寝室,也因为周XX死,被学校暂时封锁,安排在了楼下空着的404寝室。

晚饭后,老大说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我们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我和老三问他有什么想法,老大提议去东门买些辟邪的东西回来,说不定能让那些脏东西忌惮。

老三狐疑地问有用吗?老大冷笑,说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东门是学校最繁华的地段,到了晚上街头都是摆摊的学生,琳琅满目,什么东西都有。

我们在东门逛了一圈,倒也“淘”到了三个泥塑佛像,和一个银色的十字架。

买完东西,我们回到“新寝室”,把寝室彻底打扫了一遍。忙活完,差不多也到了熄灯时间,大家各自上床,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玩着。中途有几次差点睡着,但很快又清醒过来,仿佛像是一群谍战片里的特务。

好不容易熬到了凌晨2点44分,我们的心都提了起来……



午夜,寂静的寝室,静到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我缩在被子里,死死地盯着门口,耳朵竖起,就像一只原始森林里弱小的动物,稍有风吹草动心脏随时会蹦出来。

就这样一直等了十几分钟,那脚步声却始终没有出现。

越是这种宁静,越让我感到不安,反而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眼睛不知不觉有些花了,与墨色的黑融为一体,浓浓的困意袭上大脑,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我当然不敢睡,强打着精神,轻轻翻了一个身。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

外面依旧静悄悄的,既没有催命的脚步声,也没有震耳欲聋的撞门声。

我像条泥鳅似的瘫软在了床上,身上的汗浸透了衣服,凉飕飕的,很不舒服。想起来洗个澡,但又害怕起来后“它们”悄然而至,只能忍着这种不适躺在床上。

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它们”今晚没有来?

还是说,那些十字架和泥塑佛像真起作用了?

应该不可能吧?这些东西,无非是学生们制作的手工品,别说什么灵性了,甚至都没有送到寺庙开过光。

难道还真如佛经所说:万物皆有灵性,举头三尺有神明?哪怕是随意制作的劣质品,只要心诚,也能起到护身辟邪的作用?

也许是过度紧张之后的放松,导致我大脑乱糟糟的,各种胡思乱想,想着想着,慢慢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窗外的阳光,瞬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突然很庆幸,庆幸自己还活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这一刻,这个想法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中午去食堂吃饭,我们都吃得很香,老大心情特别好,为我们一人点了一份红烧肉。

酒足饭饱,我们围坐在餐桌旁聊天。

“娘的,要早知道这玩意有用,我们这些天何苦担惊受怕?”老大左手拿着泥塑佛像,右手拿着十字架,摇头感慨道。

我笑了笑,说以后可别叫这些玩意了,它既然保护了我们,那我们就应该从心底尊敬它们。

“老四这话说得有理,我说错话了,该掌嘴!”老大咧嘴大笑,用手扇了自己一嘴巴,看着手里的十字架和佛像,笑着说道,“各位大哥,刚刚多有得罪,还请你们见谅。以后啊,就靠各位大哥罩着了。我赵雷也不是小气之人,从今天开始,每天都给各位大哥上贡品,少一天你们抽我!”

我和老三都被逗乐了,尤其是老三,高兴地不行,说他给苏蓉蓉打个电话,晚上找个地儿吃饭,他请客。

老三打电话去了,我见老大对那佛像和十字架爱不释手,不禁笑着打趣道:“老大,你说昨晚“帮”了我们的,是咱们东方的佛,还是西方的耶稣呢?”

老大摇摇头说不知道,但不管是谁,都要好生对待,心怀敬意,毕竟它们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我点头称是。这时候老三回来了,我刚要问他晚上去哪吃饭,却见他脸色变得灰黄,脸皮下面隆起的筋肉不断地抽搐着,眼中满是恐惧。

“怎么了老三?”

我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连忙问道。

老三浑身颤抖,半张着嘴,颤颤巍巍地说道:

“苏蓉蓉那边……闹鬼了。”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8 17:58:33 +0800 CST  

苏蓉蓉那边闹鬼了?

听到这话,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老大的脸色也变了,急声问道:“老三,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三失魂似的坐在凳子上,嘴唇干枯裂开,就像有好几天没有喝水。

我们问了好半天,他才魂不守舍地告诉我们。

刚才他给苏蓉蓉打电话,喊她晚上出来吃饭。结果苏蓉蓉却哭哭啼啼地说她寝室昨晚闹鬼了。

差不多是半夜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很多脚步声,跑来跑去的,停在她们寝室门口,然后又跑开。

一开始她们以为是有人捣乱,结果打开门一看,外面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然而门刚一关上,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最后更邪门,居然有人在撞门。几个女生吓得不行,全都挤在一张床上,胆战心惊地过了一夜。

听完老三的讲述,我和老大面面相觑,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与绝望。

难怪昨晚如此平静,难怪“它们”没有过来。

原来,“它们”竟是去了苏蓉蓉的女生宿舍!

这些家伙,居然还懂得转移目标!

“老三,立刻给苏蓉蓉打电话,让她从宿舍搬出来。”老大沉吟了片刻,沉着脸说道,“从今晚开始,咱们四个人,住一起!”

……

……

我们所在城市在国内也算得上一线,交通便利,设施齐全,同时高昂的房价也是高居不下。而越是发达的城市,其中不乏有城中村这样的地方存在。

城中村,顾名思义,城市中的农村,其实就是村庄耕地被收走后,剩下的宅基地被城市包围后形成的城市中的农村聚落。城中村身处城市之中,是一个城市的有机组成部分,属于低成本空间,为城市里低收入者提供了一处相适应的空间,这个空间成为衔接农村(或小城市)和城市的踏板。

我们这些刚刚毕业,还没有找到工作的穷学生要“搬家”,当然租不起那些一个月成千上万的出租屋,即使是合租,在这种一线大城市也是颇有压力,便只能去价格便宜许多,环境相对也较差的城中村落脚。

三元里和其他城中村区别不大,非要说的那就是交通稍微便利点,价格稍微高一点。毕竟带着苏蓉蓉这个女生,我们几个大男生再“节约”,也不好意思住在一个偏僻靠山的位置。

进门是一个大院,一个斑驳破旧的大楼,一共两层,老三和苏蓉蓉住在二层,我和老大住在一层。一个房间五百块,也算是勉强可以接受了。

隔壁左右住的都是一些附近忙工程的农民工,本来我还有些担心会“连累”到他们,但老大说除非我们露宿荒郊野外,否则就避免不了和人群接触。我心想也是,只能祈祷他们不要像周XX那样无聊,半夜跑到我们屋子来串门。

安顿好一切,我们坐在台阶上发呆。

突然间,我想起了老二,既然苏蓉蓉那边“闹鬼”了,老二那边会不会也有危险?

想到这里我冷汗直流,连忙电话打过去,可是怎么都打不通……

我拨打了好几遍老二的电话,可那边一直都是忙碌状态,怎么都打不通,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再打过去,却显示已经关机。

这一下我彻底慌了,担心老二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呵呵,想想真是自私,当危险出现的时候,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安危,而完全忘记了在外地奔波的老二。

眼下这种情况,我也只能祈祷老二能平安无事,期待他带着“希望”回来。

只是,真的还有希望么?

晚饭在房东家解决,一人交五块钱,四菜一汤。谈不上什么山珍海味,但胜在柴火烧的农家菜,香味足。吃在嘴里和学校食堂的感觉很不一样,加上忙活了一天饥肠辘辘,我们也不客气,大快咀嚼,每个人都吃了不下三碗饭,哪怕是苏蓉蓉这个柔弱女生也是吃的满嘴流油,不亦乐乎,这五块钱挺值。

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光棍,无业游民,还好赌好酒。好在他爹妈死前给他留了这栋房子,每月收租倒也不愁吃穿,没事去外面赌两把,喝两口酒,也不找老婆,饥渴了就去旁边“理发店”找小嫂子解决下生理需求,生活过得倒是乐无边。

房东家除了养了五条土狗,还有一只肥墩墩的大黑猫,每天懒洋洋地躺在屋顶睡觉。黑猫的名字叫黑坨,长得挺可爱的,我们经常逗它,不过它却不怎么理人。

苏蓉蓉一开始死活不愿住在这,她说那个房东看她的眼神不怀好意,色眯眯的。

我们觉得是她心理作用,就劝她将就一段时间,毕竟这方圆百里很难再找到这么便宜,而且一餐饭只要五块钱的地方了,等“劫难”过去,或者找到工作,到时随时可以搬走。

“我真的想不通,咱们又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会被这些脏东西给缠上?”苏蓉蓉气愤地说道。

老大和老三默不吭声,我苦笑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未必都是有因有果的。就好像你去超市买东西,突然冲进来一群劫匪,他们不选别人,偏偏把你抓来当人质,你能怨谁?你得罪过他们吗?并没有,可他们为什么还是选中了你呢?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也许我的这番话让苏蓉蓉觉得挺有道理,也许是她自认倒霉了,叹了口气,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大这才开口,说昨晚“脏东西”没有来男生寝室,而是去了苏蓉蓉的女生寝室,那么有两个可能性:

1、十字架和佛像起作用了,所以脏东西不敢进来,而是转移目标,去了苏蓉蓉那边。

2、十字架和佛像并没有任何作用,脏东西只是单纯的转移了目标而已。

我们一致认为,第一种可能性稍大,当然也更期待是第一种可能。

不管怎么样,今晚就能知道结果了。

晚饭后,我们又去东门摆摊处,买了一大堆类似十字架佛像类的护身符。也顾不上管不管用,分别在两个屋子大门,窗户,以及墙壁上挂满,这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本以为今晚能平安无事,可到了午夜2点44分的时候,院外突然风声大作……



我的心立刻疯狂跳动了起来,按在床单上的手臂微微颤抖,看了眼睡在旁边床上的老大,他也比我好不了多少,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紧皱着。

这风来得诡异,屋内残破不堪的窗户被吹得“嘎吱”作响,不断有风灌了进来,耳边除了呜呜风声,就是外面传来激烈的犬叫声。

来了,它们来了!

“老四别怕,咱们有护身符!”

老大一咬牙,下了床,把外套披在身上,慢慢走到窗前,把敞开一半的窗户用力关上。

风声和狗叫声立刻小了很多,世界似乎都平静了下来。

看着老大挡在窗口高大的背影,我不禁有些恍神,想起了曾经在学校里,无论我们遇到怎样的险境,老大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用他宽厚的身体替我们遮风挡雨。

最惨烈的一次,我们宿舍四个被外面一群社会混子堵了,被他们打得遍体凌伤,老三更是差点昏死过去,最后是老大不知从哪弄了把刀,硬是拼着一口气杀了条血路掩护我们逃走。去了医院之后,老大全身多处骨折,最严重的是右边肩膀部位,骨头几乎都露出了半截,每到阴雨天气伤口总会发作,疼痛难耐。

现在,老大又站了出来。

尽管从他颤抖的双腿能看出,他一定也很害怕,但他仍旧是这么的义无反顾。

我们也曾问他,为什么这么拼命?老大总是笑着说,自己是一个有很多缺点的人,贪钱,斤斤计较,死心眼,脾气还暴躁,但唯独讲义气,不能看到兄弟受罪,谁要动他兄弟,就得从他尸体上跨过。

尸体……想到这个词语,我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从被子里爬了出来,穿好衣服,走到了老大身边。

“老三?”老大诧异地看向我。

我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危险吧。”

老大愣了片刻,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好兄弟。”

哐当——

突然间,窗口被一股大风猛地吹开,寒风拼命地涌了进来,如同刀子一般刮在我们脸上。

我瞬间寒毛直竖,吓懵了,身体一动不动。老大却是反应极快,冲上去就要关窗户。

然而就在此时,我突然看到窗外,居然站着一个黑糊糊的影子!

这影子个头很高,大约有两米多高,身材却很纤细,就像筷子一样,距离窗户半米不到的距离。

从这边看,只能看到他的下巴,是那种很尖的下巴,像刀尖一样。嘴巴大大地裂开,一直裂到了耳根,看起来似乎在笑,那种很诡异的笑。

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直感到呼吸都要停止了……

“老大,别过去!”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大吼一声,一把将老大的腰抱住,用力往后拖去。

“你……”

啪嗒!

老大惊异的声音刚刚传来,我和他就同时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灯突然间就熄灭了。

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我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是那种很沉重的,一下又一下,就像老牛喘气似的。

汗液顺着我的后脑勺,一直流到脊梁骨,凉飕飕的,激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老四,你怎么了?”

老大的声音在耳边出现,但很快被窗外呼啸寒风盖过,变得模糊起来。

我用颤抖的声音告诉老大:外面有人!

这个时候我看不清老大的表情,却能明显的感受到,他抓着我的手臂,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接着,老大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慰我一般,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米八几的北方大汉,高大的身材,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小声问老大,他走了吗?

老大没有出声,只是愣愣地往外面看着。

我也站了起来,够着脖子想看看窗外,老大沉闷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别看!”

我打了个寒颤,惊异地问道:为啥?

“别看!”

老大还是这句话,但声音却明显变得沙哑的许多。

咔嚓!

这时,窗户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捅破了,一阵几乎穿破耳膜的炸响后,一个东西突然伸了进来……

那是一双手,一双枯瘦的,乌青色的手!

在月光的照耀下,依稀可以看到,这双手的指甲很长。

长到什么程度呢?就像是那聊斋故事中恶鬼一样,让人触目惊心。

我捂住了嘴巴,身子颤抖,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开始逆流。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大挡着不让我看了。

这种恐怖的场景,任谁看到,恐怕都会吓得够呛吧。

而现在,我就两腿发软,若不是老大搀扶着,恐怕早已跌坐在了地上。

那双乌青色的手还在慢慢前进,朝我们的方向移动着。

我和老大只能一步一步后退,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手还在往屋里伸,我们还在往后退……

让我们感到无比惊恐是,这双手的长度仿佛没有边界,因为我们已经快退到了墙角,而外面的手,却还在不断地朝我们位置伸来……

天啊,这手到底有多长?

我心中的惊骇难以描述,感到呼吸都要停止了,忽然觉得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抽象……

读者们,你们见过谁的手有三米长吗?

现在,我“幸运”的见到了。

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至今回想起来仍让我不寒而栗,以至于成为了今后无数次噩梦的罪魁祸首。

终于,我和老大退到了墙角,已经退无可退。

而那双如魔鬼一样的手臂,离我们的身体也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我连大气都不敢出,心砰砰直跳,脑袋什么都是一片空白,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就连老大,也失去了反抗的勇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大,老四,你们那边没事吧?”

就在我们万念俱灰,几乎要闭目等死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老三的声音。

这声音是那么的及时,就好像黑暗中的一道曙光,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那双几乎要触碰到我鼻子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然后闪电般地缩了回去。

屋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啪嗒!

我和老大同时松了口气,瘫倒在了地上。

汗水,浸透我的全身,心脏还在飞快地跳动着,似乎在证实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我们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是那样的贪婪,好像要把所有的空气都吸入腹中。

突然间,老大猛地站了起来,惊声叫道:

“不好,它去了老三那!”




听到这话,我打了个寒颤,这才明白过来,那“脏东西”怕是去找老三了。

老冲到了窗口前,对外面嗓子大吼:“快回屋去老三!”

他的声音刚一响起,就被窗外凌厉的寒风盖过,到最后尾音只能听到模糊的呜呜声。

老大急了,想冲出去,我连忙拦住他,说你是不是疯了,那“脏东西”就在外面,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那能怎么办?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老三出事吗?”老大心急如焚,在屋里跺着脚。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听到二楼传来剧烈的动静,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门一半,咚咚作响。

老大红了眼,再也顾不上这么多,直接冲出了门。

我心里虽然害怕,但也不想当缩头乌龟,一咬牙,跟在了老大身后。

推开门,一阵寒风迎面刮来,外面大雪飘零,漆黑的天空上满是数不清的雪花点,一阵接一阵的往下落。

往楼上走的时候,尤其是拐角处,我是真的担心会迎面撞到那个“长手怪”,一路都是胆战心惊,好在来到老三的门前,什么都没发生,这才松了口气。

老大走上前,敲了敲门,急促地喊道:老三,老三你那边没事吧?老三,你说话啊老三!

没过一会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不是老三,而是他女友苏蓉蓉。

苏蓉蓉诧异地看着我们,问我们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你这里没发生什么吧?”老大愣了愣,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苏蓉蓉一脸平静地说道。

老大挠了挠脑袋,说道:哦,我就是上来看看,怕你们出事。

苏蓉蓉皱起了眉头,察觉到我们神色不对,说我们到底是上来干嘛的?

老大没办法,只能把刚才的事告诉了苏蓉蓉。

果然,苏蓉蓉听后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劲的颤抖。我问她,你确定刚才没什么东西进来?

“唐……唐珂,你别吓唬我啊,我和慕容在里面睡觉呢,根本没听到什么动静!”苏蓉蓉哆嗦着说道。

我和老大面面相觑,心里都很疑惑不解。

那东西突然“放过”了我们,很显然是因为老三的那一嗓子。

老三那一嗓子救了我们,“脏东西”必然调转车头,去楼上报复他了。

可看现在这状况,风平浪静的,什么都没发生。

难不成……那脏东西被吓跑了?

这种事,说出来我都不信。

“你们回去休息吧,有什么动静,我会叫你们的。”苏蓉蓉下了逐客令。

我皱起了眉头,觉得她不太对劲。

刚才还一惊一乍的,怎么情绪突然就变得这么淡定了?

而且,刚才我们明明听到了老三的声音,为什么苏蓉蓉却说他在睡觉?

突然间,我想起了老二离开前对我说的话。

他说苏蓉蓉已经不是从前的苏蓉蓉了!

她被鬼附身了!

我打了个寒颤,再看向这苏蓉蓉这张妖艳的脸,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寒意。

“嗯,没事就好,那我们就先下去了,如果有什么动静,你记得大声喊,我和唐珂会第一时间上来!”

老大对苏蓉蓉点了点头,正准备招呼我离开。

我忽然冷冷地说道: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老三!”




老大疑惑地看向我,说老三不是在里面睡觉吗,咱们还是别打扰他休息了。

我摇了摇头,道:不行,我必须看到老三安然无恙!

苏蓉蓉明显有些生气,问我是不是怀疑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也不想现在跟她撕破脸皮,就说: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不放心老三罢了。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在里面睡觉!现在都这么晚了,明天他还要找工作,你又何必进去打扰他?”苏蓉蓉不高兴地说道。

说到这苏蓉蓉,咱们寝室四个男人,我和她的关系算是最淡的。

老三不用说,她的正派男友。老大是个热心肠,和谁都能打成一片。老二虽不喜言语,但弹得一手好吉他,刚好苏蓉蓉也是吉他协会的,两人平时还挺有共同语言。倒是我,每次看到她,总觉得不怎么舒服,认为她从内到外散发出一股傲气,仿佛看人的时候都是斜视的,虽然她并不是这样。

后来经过我反复推敲,算是明白了。

我之所以和这苏蓉蓉不对路子,八成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初中时的女友。

既然是初中的,那现在肯定不在一起了。

和初中女友的分手很狗血,类似那种三流脑残小说里的情节,说起来我都觉得恶心。

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和苏蓉蓉气质很像,都是那种网红狐狸脸,尖尖的下巴,眼睛又细又长,稍微对人抛个媚眼,就能把一众屌丝谜得神魂颠倒。

自从她甩了我之后,我对那些网红脸女孩都会产生本能的厌恶,以至于后面看到苏蓉蓉,虽谈不上恨屋及乌,但绝对也没有多少好感。

言归正传,苏蓉蓉见我一定要进去,态度也变得不客气了,横眉冷对的,不禁让我又想起了那个甩了我的姑娘。

我冷笑一声,说如果见不到老三,我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走。

“唐珂,你这是咋了?干嘛跟人家苏蓉蓉怄气?”老大忍不住劝我。

我摆了摆手,道:“老大,这事你别管,反正今天我一定要见到老三,要说原因的话,他是我兄弟,我担心他成不?”

老大见我这么固执,只能对苏蓉蓉挤出笑容,道:“蓉蓉啊,你看这……’

“好,那你进来吧。”苏蓉蓉忽然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像一把利剑似的,让人不寒而栗。

我突然有些害怕,但一想到老二临走前说的话,立刻鼓足了勇气,不去看苏蓉蓉的目光,往屋内快步走去。

一直走到卧室,我往里面一看,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三。

老三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闭着眼睛,似乎睡得很香甜。

我不放心,又走上前,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呼吸很平稳,胸口也有明显的起伏。

我松了口气,回头看向板着脸的苏蓉蓉,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哈。”

“我要睡觉了,如果你们没什么其他事,就请离开吧。”苏蓉蓉双手抱胸,冷冷地说道。




回屋后,老大就开始训斥我,说:唐珂啊,我知道你平时和苏蓉蓉不对付,她刚才的态度,也的确不太好。但现在情况特殊,你就稍微让着她点不成吗?她都跟你说了,老三在屋里睡觉,你干嘛还一副怀疑人家的样子?不管怎样,现在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蚁,应该同心协力,把这次难过度过才对呀,而不是搞一些个人情绪。唐珂,你说我说的有理不?

我哭笑不得,心想你说的是有理,但老二就没理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大解释,就跟他说:“我没有为难苏蓉蓉,只是担心老三的安全。”

“担心老三?呵呵,苏蓉蓉是她女人,又不会害她!”老大笑着说道,忽然面露古怪地盯着我,语气凝重道,“老四,刚才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老二的怀疑告诉老大,就算老二判断有误,多一个人知道,也能防范于未然。

听完了我的讲述,老大震惊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半晌后,他摇了摇头,说这事太荒谬了,他还是无法相信。

“如果苏蓉蓉是鬼,为什么能跟我们一起吃饭睡觉?如果苏蓉蓉是鬼,为什么她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不都说鬼怕太阳吗?如果苏蓉蓉是鬼,他早就可以对老三下手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还有老二提出的“鬼遮眼”理论,也大多是一些迷信,毫无科学根据……“

“迷信?那我们现在的经历又算是什么?迷信吗?“我冷笑着打断了老大。

老大闷头不吭声了,脸色不太好看。

“反正……反正我不相信苏蓉蓉是鬼。”老大小声嘀咕道。

我很是无语,心想老大这番辩解,才是真正带了“个人情绪”。

其实,在老三和苏蓉蓉还没有开始之前,老大也是苏蓉蓉的追求者之一,当时各种鲜花攻势就不说了,每天放学还特意去艺术学院“蹲点”偷看苏蓉蓉,甚至还找老二讨教吉他,想以此讨得美人欢心。

不过不是所有的精诚所至都能金石为开,老大和其他追求者一样,都成了这场单相思追逐战的淘汰品,最后苏蓉蓉自然是跟了老三,因为这事,老大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老三说过话。虽然之后的聚餐,老大常拿这件事开玩笑,说自己输得心服口服,你小子以后要好好照顾蓉蓉,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之类的话,但我明白,他其实一直都放不下这个像狐狸一样的女子。

现在面对老二的怀疑,老大自然坚定不移地站在了苏蓉蓉这一边。

至于我,则是保持中立,既不会一口咬定苏蓉蓉是鬼,也不会放下对她的警惕。

不管怎么说,今晚总算是有惊无险。

至于那个长手鬼,也总算是没有再出现过。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我们准备到处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找份工作。

因为最近生活比较拮据,我们并不打算坐公交,而是决定一人扫辆摩拜单车出发。

结果扫单车的时候,怪事发生了。

膜拜带车的APP上,居然显示“正在骑行中”……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8 17:59:28 +0800 CST  
第23、她是鬼?

正在骑行中?

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脸上皆是露出疑惑之色。

要说这摩拜单车,最近的一次使用,毫无疑问是在黄田山。

只是那时候我中了“鬼遮眼”,迷迷糊糊跳进了水潭里,醒来的时候就到了医院,后面他们有没有锁车,我就不清楚了。

我问老大他们,离开黄田山的时候,摩拜单车是不是没有锁?

没想到大家都说,走的时候车已经锁了。

我心想也是,毕竟单车APP可是有三百块钱押金呢,都这么穷了,怎么还能忘了锁车?

那这事可就奇怪了,单车明明锁了,为什么大家的APP却显示正在骑行中?

老大忽然一拍大腿,说:我知道了,咱们之所以被脏东西缠身,会不会就是跟那几辆摩拜单车有关?我早就觉得那几辆单车不对劲了,血红血红的,摩拜单车哪有这种颜色?妈的,八成是鬼车!

我心中一惊,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在黄田山的时候,我们一没有不敬鬼神,二没有胡作非为,可偏偏回来就“中了招”,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而现在回想,那几辆血红色的摩拜单车,的的确确是最可疑的!

“鬼……鬼车?”老三惊恐地说道。

“很有可能。”老大点了点头,激动地说道,“你们说,那种荒郊野岭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凭空多出了几辆摩拜单车?而且不多不少,刚好是五辆,这不正好是为我们准备的么?”

为我们准备的……

老大的话,让我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如果真是有人准备的,那会是谁呢?

“也许,是别人骑上来的。”苏蓉蓉淡淡地说道。

老大摆了摆手,说那样的话未免太巧了,而且既然骑上来,为什么不顺便骑下去?

“他们或许是想骑车上山,然后徒步下去。”苏蓉蓉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为什么刚好是五辆?”

“因为他们正好也是五个人。”

“可是,单车的颜色是血红的,摩拜单车根本没有这种颜色,这你该怎么解释?”

“也许是被调皮的小孩涂上了红色的油漆。”

“那唐珂说他扫码的时候听到了怪笑,可当时在场的只有我们五人,总不会是你在笑吧?”

“也许是他太紧张,产生了幻听。”

“……”

老大不说话了,眼神诧异地看着苏蓉蓉,半晌后苦笑道:“蓉蓉,你今天好像有些怪怪的。”

“我没有怪怪的,真正古怪的,是你们才对。”苏蓉蓉冷冷地说道,“从头到尾,或许根本没有什么鬼,这一切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苏蓉蓉的突然转变,让我们大吃一惊。

我反驳她,说如果没有鬼,那女生宿舍的脚步声作何解释?

“也许,是有人在恶作剧吧。”苏蓉蓉说道。

我无言以对,觉得苏蓉蓉现在完全是在无理取闹。

如果所有事物都定义为“也许”,那我们这几天经历的恐惧又算是什么?

一场梦吗?

呵呵,我倒是希望只是一场梦,可老张的死,隔壁周XX,都在无时无刻地告诉我,有一股邪恶的力量,正在向我们步步紧逼。

无论再怎么自欺欺人,都改不了我们处境危险的事实。

我看了眼冷若冰霜的苏蓉蓉,忽然有些相信老二的话了。现在的苏蓉蓉,和从前我所认识的苏蓉蓉完全是判若两人。

难不成,她真的变成了鬼……




第24、神秘女孩


这一天找工作仍旧是没什么收获。

我们四个彷徨无助的大学狗,兵分两路,在熙熙攘攘的人才市场里,展示着肚子本就不多的墨水。

无数的白眼,冷漠,嘲讽,就像一道道耳光,扇在我们薄如纸片的脸上,让我们羞愧难耐,不禁开始反省,这大学四年,我们究竟做了什么?

挑灯夜读,起早贪黑,好不容易换来的这张纸,到了关键时刻,却还不如一张擦屁股的卫生纸,真是可笑之极!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是充满了负能量,走到哪看到谁都不顺眼,感觉这世上所有人都亏欠了我,没有善意只有恶意,并且到处都是恶意。

中午苏蓉蓉说要去吃肯德基,老三一咬牙,说没问题,便拉着女友往人潮涌动的肯德基店里钻。

看着老三瘦弱的背影,我摇了摇头,不禁为他感到心疼。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现实。

我和老大当然不会这么“任性”,随便找了个小面馆点了两碗不加肉的素面,加着酱油凑合着对付。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看到旁边有个女生也在吃面,而且样子好像还有些面熟。

她也看到了我,先是惊讶,很快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笑着说道:“是你呀!”

声音又酥又软,让我郁闷了一天的心情都变得敞亮了。

我愣了愣,终于记起她是上次和我一起面试的女生,当时我还安慰她不要紧张,也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通过面试。

我挠了挠脑袋,笑着说真巧,你也在这吃面啊?

其实这句话是废话,但对于我这种不会勾搭女生的闷.骚男来说,能蹦出句话已经算不容易了。

老大则是一脸茫然,悄悄问我,认识的?

我点了点头。

女生倒是大方,端着面坐到了我们这边。

我偷偷瞥了眼她的碗,见面里也没加肉,不禁有些唏嘘:同是天涯沦落人,这可怜的姑娘,怕是也没找到工作吧?

谁知聊天后得知,她已经找到工作了,就是上次我去应聘的那家游戏公司,她在里面当插画师,也就是给游戏绘制场景的,实习期工资不高就两千,转正后一个月四千以上。

见她都有了工作,而且看起来还很有前途,我心里一阵发酸,但更多的却是懊恼,同时去面试,结果一个成了办公室白领,一个成了无业游民,这差距还真他妈立竿见影。

女生叫胡静,名字简单却文雅,一听就知道知道是个乖乖女。

我们一边吃面,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女孩突然停下了筷子,看着我的脸不说话。

我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脸变得有些发烫。

不是吧,我这么个无业游民,还能被相貌七分的未来女白领看上?

谁知她幽幽地来了一句:“唐珂,你的气色好差。”

“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最近,你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胡静看了看周围,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这话一说,我瞬间呆住了。

一旁的老大也是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向了胡静。

难不成这斯斯文文的姑娘,竟是个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8 17:59:51 +0800 CST  
第25、阴气

讲道理,我自小就爱看香港恐怖片。什么林正英,午马,陈友,钱小豪等等,在里面扮演僵尸片的道士如数家珍,倒是从未见过有能驱魔降妖的女道士。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道士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而且还在一家游戏公司搞插画。

胡静见我表情诧异,目光变得更是凝重,轻声道:“是不是遇到脏东西了?”

她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在我的脑壳上,我瞪大了眼睛,更是证实了心中的猜想,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你真的是大师?”

胡静噗嗤一声笑了,说她连这一行的门槛都没踏入,怎么敢称为大师?最多也就是懂些皮毛罢了。

老大这个时候坐不住了,“嚯”得一下站了起来,把胡静吓了一跳。

“胡同学……哦不,胡大师,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你说的没错,我们真的被脏东西缠上了!“老大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着胡静激动地说道。

见胡静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我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老大的肩膀,让他别这么激动。

老大这才意识到失态了,尴尬地拍了拍脑袋,连忙道歉。

“没关系,我能理解。”胡静大方地笑道,“不过你们别误会,我真不是什么大师,之所以能看出些端倪,主要还是跟我母亲有关。”

“你母亲?”我和老大面面相觑,一脸的疑惑。

胡静告诉我们,她母亲才是真正的捉鬼大师,精通五行玄通之道,在以前镇子里,是最有名的米婆。因为和母亲住在一起,见多了,看多了,耳目濡染,也就或多或少学到了些入门本事。

就比如胡静能看出我“气色”不好,便是利用什么观相之术,说我印堂发青红,隐隐看去,有一股乌色阴气徘徊,导致双目暗淡无神,命宫被阴气遮掩,用她母亲的话说,这是典型的撞邪现象。

我一听吓坏了,连忙拿出手机看了半天,可就是没看出印堂上有什么阴气,便问老大,老大也摇头,说除了脸色有些憔悴,没有任何异常。

“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我跟母亲待得时间比较长,眼睛看到的事物跟一般人自然有些区别。”胡静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问胡静,老大的“气色”如何?

胡静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老大看了一会儿,说道:“他的印堂也有阴气,但是没有你的这么浓郁。”

听到这话,我心里别提多郁闷了,这算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和老大都撞了鬼,我的阴气却比他多?

胡静犹豫了一番,轻咬了下嘴唇,看向我道:“唐珂,你最近一定要小心,你的阴气比赵同学浓郁许多,这预示着那些“脏东西”,近期准备对你出手了!“

“什……什么?”

我的面色,一刹时地变了灰色了,脑袋一片空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老大顿时紧张了,问胡静是不是真的?

胡静叹了口气,用同情地目光看向我,幽幽道:

“唐珂,我也不想骗你,这些年来,我见过许多被鬼缠身的人。但是,像你眉宇间这么浓郁的阴气,还是头一次见到。总之,这两天你一定要加倍小心……”



第26、


胡静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我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

我呆坐在位置上,脑袋一片空白。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人里面,为什么我的阴气最重?

凭什么?这到底凭什么?

我浑身颤抖着,除了恐惧,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好似体内有只野兽,正在蠢蠢欲动一般。

“我不信!”老大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大声吼道,“他唐珂又不是西游记里的唐僧,为什么妖怪就盯着他一个?”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很难解释的。“胡静苦笑道,“不过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没有信口雌黄,更没有欺骗你们,我……”

“我相信你。”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道,“胡静,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我想请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带我们去见你的母亲,她不是很厉害的米婆吗,说不定她会有办法帮我们呢?”

胡静愣了愣,眼神似乎有些躲闪,最后低下头轻声道:“她……她老人家几年前就去世了。”

啪嗒!

听到这话,我顿时瘫坐在了椅子上,浑身绵软,瞬间感觉什么希望都没了。

本以为找到了救命人,却没想到救命人早已仙逝……

这或许,便是所谓的天意弄人吧?

后面胡静怎么安慰我的忘了,怎么离开这个面馆我也忘了,找工作已变得不重要,时间也变得不重要,我浑浑噩噩回到了出租屋,躺在床上闷头大睡,只希望一觉醒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差不多睡到了下午,我肚子饿得呱呱叫,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见楼上苏蓉蓉的屋子,大门居然正缓缓地打开着……

我的心一下子提紧了,明明没有人,门怎么会自动打开?

难不成,大白天那些“脏东西”就出来了?

我想起了胡静在面馆对我说的话,她说那些脏东西近期就会对我下手,让我加倍小心!

妈的,小心个蛋!

我突然变得很愤怒,来吧,向我出手吧,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就算死,也要扒下你们一层皮!

想到这里,我的怒火化成了勇气,让我直接往二楼走去。

走到二楼后,我没有看到什么“脏东西”,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房东正弓着身子,耷拉着脑袋,像个特务似的,以一种极其小心翼翼的方式,推开了苏蓉蓉的门,然后又鬼鬼祟祟地走了进去。

我去,这他妈什么情况?

我愣了半天,连忙放缓脚步,跟了上去。

屋里的一切,让我目瞪口呆。

只见房东像个小偷似的,在里面翻箱倒柜,又是翻枕头,又是掀被子,然后他把目标锁定了在了苏蓉蓉的行李箱上,手伸进去一阵摸索,居然从里面掏出了一条粉色的蕾丝内裤。

房东的眼睛一下子仿佛放出了光,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然后把那粉色的蕾丝内裤,套在了自己的脸上……



第27、

我他妈看呆了,揉了揉眼睛,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这恶心的家伙……是在做什么!!

扮演蝙蝠侠?

房东双手搓揉着苏蓉蓉的内裤,表情要多淫.荡有多淫.荡,那酒糟鼻子用力地吸允着,更恶心的是这货还把舌头伸出来,一个劲地往上面舔,好像这上面有什么人间美味一般,看得我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这个老变态,这个老不羞!

我打死都想不到,房东居然是一个变态的猥琐大叔!

难怪苏蓉蓉一开始打死不愿住在这,说那房东的眼神不怀好意,我们当时还认为苏蓉蓉太矫情,现在看来,女人的第六感果然是精准的。

房东还沉浸在苏蓉蓉的“小可爱”上面,完全没有注意缓缓朝他逼近的我。

来到他的身后,我猛地一声暴喝:

“干什么呢!”

房东吓得“啊”地叫出了声,身子一哆嗦,手里的内裤抖在了地上,腿一软,跟只乌龟似的跪在了地上,脸上瞬间面如土色。

“唐……唐珂,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房东咽了口唾沫,慌慌张张地说道,说出来的话都是语无伦次。

我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房东道:“房东,我实在太佩服你了,光天化日之下偷溜到人家姑娘家,还把内裤套头上,你这是干啥呢?化身成蝙蝠侠准备去行侠仗义?”

“啊……啊对对对,我就是要出去行侠仗义的!”

我瞪大了眼睛,心想这厮脸皮倒是够厚的,嘲讽他两句没听出来,居然还顺着杆子往上爬?

我点点头说那好,我现在就把警察叫来,让他们给你颁一个“做好事不留名”金奖。

房东连忙拉住我,哭嚷着说:“老……老弟我错了,我是一是鬼迷心窍,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我冷哼一声,看到这张脸就感到愈发厌恶,用力甩开房东的手道:“废话少说,你跑到我同学家做这事,你以为我会这样善罢甘休?”

房东急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双腿一屈,跪在了我面前,又是磕头又是道歉,说什么念在他年纪大了,家中还有八十岁老母,能不能放他一马,给他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继续忽悠,你一个单身汉,无妻无子,父母早就不在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唐老弟,你看要不这样,我给你们免三个月房租?哦不,半年,半年怎么样?”房东见我不为所动,一咬牙,“一年,免你们一年房租,并且以后晚餐可以在我这解决,不收你们一分钱!”

我终于有些心动了,对于我们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一年房租全免,外加免费晚餐,这种好事提着灯笼都找不到,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虽然房东的做法很无耻,但也谈不上罪大恶极,不过为了避免他以后色迷心窍再次“顶风作案”,我让他写下了保证书并且签了字按下手印,如果再犯,这保证书就是最好的证据。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都回了。

饭桌上,苏蓉蓉的眼神似乎有些怪异,一直盯着房东,看得他浑身发毛……




第28、


房东本就做贼心虚,此刻被苏蓉蓉一直盯着,更是浑身不自在,头埋得低低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只顾着把饭往嘴里扒,连菜都忘了夹。

我心想这苏蓉蓉不会发现什么了吧,心里也有点慌,毕竟替房东隐瞒了真相,或多或少有些不仗义。

“蓉蓉,你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房东大叔?”老三好奇地问道。

苏蓉蓉眯了眯眼睛,淡淡地说道:“没事。”

房东松了口气,我注意到他额头上都是汗,就像蒸了桑拿一样。

一顿饭吃完,大家掏腰包准备给钱,房东连忙说不用了,不就是一点饭钱,能一起吃饭就是缘分,给啥钱,以后只要大家看得起我,晚餐都可以来这吃,不收钱!

老大和老三高兴坏了,一个劲的道谢,我虽然心知肚明,但也装出喜出望外的模样。

只有苏蓉蓉,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眸子中仿佛闪烁着复杂什么东西。

晚上闲来无事,我们就坐在房东的出租屋看电视。

电视里播放着一部叫《恐怖玩偶》的恐怖电影,说是有两个中国人去日本游玩,惹上了当地流氓,被人追杀到某个玩具店,被鬼缠身的故事。剧情很无聊,唯一的亮点恐怕就是特效还不错,一惊一乍的挺有气氛。

电影看到一半,苏蓉蓉说困了,打了声招呼就往楼上走。

老三也准备一起上去,苏蓉蓉却说现在时间还早,让他再多看会电视,老三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我皱了皱眉,总觉得苏蓉蓉的行为有些反常,等她走出屋子后,便找借口说要上厕所。

来到门外,我故意往厕所的方向绕了一圈,看到苏蓉蓉的身影出现在二楼后,立刻跟了上去。

为了不被发现,我的脚步迈得很轻,弓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就像是一只黑夜中的蝙蝠。

嘭!

一阵轻微的关门声响起,我知道苏蓉蓉应该是进屋了,连忙轻手轻脚地往她房间靠近。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的手突然摸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顿时吓得我寒毛直竖,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

“喵呜!”

耳边,传来了一阵温柔的猫叫。

我拿出手机,借着灯光看到面前是一只胖乎乎的黑猫,正用那铜铃般的大眼睛望着我。

我松了口气,摸了摸黑坨的脑袋,苦笑道:“小家伙,你可吓死老夫了。”

黑坨似乎不太喜欢被人摸,挣扎了一下,跑开了。

我继续前进,慢慢挪到了苏蓉蓉的门前。

房门是关上的,从门缝往外透出丝丝微弱的光线,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难道已经睡了?”

我心里嘀咕着,苏蓉蓉今晚的表现太过反常,我总觉得她似乎隐藏了什么“阴谋”。

可现在门被关上了,就算想知道什么,我总不可能推门而入吧?

就在我懊恼不已之时,我惊喜地发现这房间的窗户上少了一大块玻璃,只是简单的用报纸堵住了缺口,看来只要把报纸戳破,就能看到里面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四周,确信没有人上来,便掏出钥匙,用尖锐的那一头轻轻地戳了一下报纸。

松软的报纸撕裂出一个口子,我凑到口子前往里面看。

可这一看,差点把我的尿吓出来……

窗前,一双惨白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第29、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颤抖,心脏仿佛停止了,脑袋一片空白,什么思维都消失了……

这是一双带着血丝的白色瞳孔,除了白还是白,就像被人用手把眼皮翻起来了一样,死死地瞪着我,是那么的怨毒与愤恨,仿佛我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双眼睛的主人自然是苏蓉蓉,此时的她表情狰狞,面向凶残,眉头往上竖起,凌乱的头发披散在额头,配合这双白色的瞳孔,简直就像是恶鬼降临人间!

或者说……她本就是恶鬼?

我打了个寒颤,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蓉蓉就这么看我,我也看着她,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空气仿佛凝固,我体内的血液慢慢地变得冰凉。

我知道,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无论她是人是鬼,今天我都一定要弄清真相!

“苏蓉蓉,你听我解释,我……”

我的话还未说完,苏蓉蓉却抬起了头,转过身子,像个机械人一般,朝着后面一步一步走去。

擦,什么情况,怎么不管我了?

我瞪大了眼睛,心里一阵纳闷,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往里面看去。

房间里,苏蓉蓉就像着了魔一般,围着屋子开始转悠。

转了一圈又一圈,不断地重复着。

她的动作很僵硬,走路的时候一只脚往前一只脚往后拖,就像瘸了一般。

唯一不变的,是她那如同恶鬼似的表情。

我完全看傻了,心想苏蓉蓉该不会是在梦游吧?

正考虑要不要把她叫醒,苏蓉蓉的喉咙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怒吼: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我吓得腿都软了,以为她是在说我,结果发现她没有往我这边看,依旧是在那自言自语。

“你还在这干嘛?你到底走不走!”

“你不要以为不走,我就拿你没办法,你这个贱女人!”

“哈哈哈哈,是我的,是我的,慕容枫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别想拿走!”

“臭女人,臭婊.子,你给我滚!立刻滚!“

“你信不信我翻脸,我会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苏蓉蓉忽然发疯了一样大吼大叫着,她冲到了房间角落,伸出手指甲对着墙壁狠狠地挖着,一边挖一边嘴里恶毒地咒骂。

我愣在原地,完全呆住了。

这情景实在太诡异了,诡异到我大脑一片乱麻,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苏蓉蓉在做什么?

她在对谁说话?

她要杀的那些人又是谁?

还有,慕容枫是老三的名字,苏蓉蓉说老三是他的,这句话又有什么其他含义?

一大堆的疑问接踵而至,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哒哒哒哒——

就在这时,楼下的阶梯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我心中一惊,担心是不是老三上来了,连忙开始找躲藏的地方。

可是找了半天,这里空荡荡的一片,哪有地方可以躲?

这时候,老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楼梯拐角处……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8 18:00:37 +0800 CST  
第30、


我彻底慌了,比遇到鬼还要慌。

眼看着老三离我越来越近,我是心急如焚啊。

要是被他发现我在苏蓉蓉的门口,到绝对是百口莫辩,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总不能告诉老三,说你女人被鬼附身了,我是来查明真相的吧?

走廊里没有灯,一片黑暗,我站在阴暗处,看到微弱的月光照射在老三身上,映照着他逐渐接近的面孔,心几乎都要跳出胸口了。

怎么办?怎么办?

我急得冷汗直流,只盼自己能有一双翅膀,从这里飞出去。

飞出去?

我瞳孔一收,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里是出租屋的二楼,从这里跳下去也不过只有三米距离,应该没事的吧?

眼看着老三离我越来越近,我不再犹豫,一咬牙,翻过栏杆跳了下去。

呼——

跳下去的一瞬间,整个人是飘的,就像灵魂出窍一样,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不断地往外面灌了进来。

三米的距离并不高,但这个过程我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直到脚底板一阵生疼,筋骨仿佛都碎裂了一般,我嘴里发出一阵很轻的闷哼,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后,心总算是平稳了下来。

我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潜伏”在黑暗里,听着二楼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二楼传来关门的声音,应该是老三进屋了。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

苏蓉蓉现在变成了这幅鬼样子,万一她对老三下毒手怎么办?

我暗骂自己愚蠢,明知道苏蓉蓉不对劲,还傻不拉几地跳下来,这不是置兄弟危险于不顾吗?

想到这,我连忙起身往二楼冲。

可刚走出几步,我的脚腕处传来一阵钻心地疼,还没站稳,人就摔倒在了地上。

该死,脚居然崴了!

我气得跳脚大骂,当然,前提是我能跳的起来。

此刻,我觉得自己就好像就是个煞笔,老是做一些自相矛盾的事。

就在我心急如焚之时,二楼的屋内,传来了一阵男女的欢笑声。

不用说,这声音自然是老三和苏蓉蓉的。

我顿时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苏蓉蓉没有对老三下手,但老三看到苏蓉蓉那副模样,就不会感到害怕吗?

还是说,蓉蓉真的只是在梦游?可只要我一想到苏蓉蓉那披头散发的阴森模样,我的心就一阵发颤啊。

不管怎么说,老三应该是没危险了。我又往二楼看了半天,这才崴着脚,艰难地往屋子走去。

屋内,老大躺在床上玩手机,见我走路的姿势很别扭,问我脚怎么了。

我敷衍他,说是走路不小心摔伤,没什么大碍。

躺在床上,我开始心神不宁,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中梦,到现在我还没有回过神来。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2点38分。

已经这么晚了吗?

我知道,刚才的恐惧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噩梦,将在一个1小时后到来。

2点44分来临的时候,又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呢?

“唐珂,你看这个!”

老大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瞪着眼睛叫道。




第31、

我走了过去,见老大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在发抖,脸色苍白如纸,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怎么了?”我问他。

老大什么话都没说,指了指他的手机。

我接过去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我整个人如坠冰窖……

手机屏幕上,摩拜单车的APP正打开着,上面显示正在骑行,而骑行的方向,居然是朝着我们这边!

距离,已不到500米……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看向老大。

老大摇了摇头,国字脸在黑暗中抽搐着,眉头紧皱。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击进入摩拜单车APP……

果然,和老大一样,也是正在骑行中,并且朝着我们所在的方位缓缓驶来,距离不到500米……

我和老大面面相觑,彼此无言,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惧。

“是谁?到底是谁在骑我们的单车!!”

老大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答案很快就能揭晓。

摩拜单车APP的雷达还在前进着,而距离我们也已越来越近……

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忽然间,院内狂风大作,犬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就像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这里。

我和老大身子一哆嗦,几乎是同时下了床,走到了窗前,往外面看去。

夜色深沉如墨,凄厉的寒风凶猛地拍打着窗户玻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院子外的围栏突然“啪”得一声炸裂开来,三辆红色的摩拜单车,缓缓地驶入。

车身依旧是那么鲜艳,仿佛涂满了鲜血一般,分外显眼。

而车上,居然是空无一人!!

我瞪大了眼睛,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两条腿像踩了棉花一样站立不稳,本能地抓住了老大的肩膀,却发现他宽大的身子也在不断的颤抖。

这种景象,再大胆的人看到恐怕也会吓得半死吧?

我觉得自己已经吓到半死了,很想立刻回到床上,用被子把全身包裹住。

可是,人类强烈的好奇心再一次战胜了恐惧,让我如同雕像一般站在原地,强忍着几近发疯的恐惧,看着那三辆血色单车朝里面开来。

心脏狂跳的同时,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

为什么是三辆摩拜单车?

我们宿舍四个,加上苏蓉蓉一共是五人,不应该是五辆吗?

“汪汪汪汪!!!”

院子里的五条土狗愤怒的吼叫打断了我的思索。

狗儿们围着三辆摩拜单车,龇牙咧嘴,如临大敌,用尽或许是平生最大的力气吼叫着。

我心里开始暗暗祈祷,希望这五位最忠诚的朋友可以吓跑它们。

可是,三辆摩拜单车似乎并不“畏惧”,依旧我行我素,笔直地朝我们的方位行驶。

“吼——!”

最强壮的那条大黄狗首先按捺不住,低吼一声扑了上去。

其他四条狗也不甘示弱,跟着大黄狗的动作往前扑。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握着窗户栏杆的手满是冷汗。

砰——!

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突然炸开。

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就看到五条狗被撞飞了出去,其中有一条撞在了我们的窗户上,将玻璃震得粉碎,红色的鲜血就像番茄汁一样溅出,顺着残破不堪的窗沿往下流淌……



第32、


幸亏老大的反应够快,及时将我拉到了旁边,这才避免被炸开的玻璃渣伤到。

可是,我却没有丝毫的庆幸,而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咔在窗户上的大黄狗。

它还没有彻底死掉,身子还在上面抽搐着,温柔的血液弥漫在空气里,发出刺鼻的腥味,那如同弹珠一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透露着对死亡的恐惧。

它在恐惧,它在害怕。

我们,又何尝不怕呢?

很快,大黄狗就闭上了眼睛,身体一动也不动了。

它死了。

那么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我们了?

透过破碎的窗户,我看到那三辆摩拜单车还在继续前行着,离我们越来越近。

“妈的,老子和你们拼了!”

老大怒喝一声,从地上抄起了一张椅子,就要往外面冲。

我尽管恐惧到了极点,但理智尚存,连忙将他拉住。

“放开我,你放开我,老子和这些畜生拼了!”

老大挣扎着往外冲,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当然不会放手,仍旧死死地抓着他。

因为我知道,一旦放手,老大的下场就会跟那五条土狗一样,绝不可能有一丝活下来的概率。

嘎吱——嘎吱——

三辆摩拜单车不断前行着,车轮在地上发出刺耳地摩擦声,就像是魔鬼在嘲笑人类的懦弱与无能。

“完了……”

我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后脊梁骨凉飕飕的,全是冰冷的汗水。

就在此时,夜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黑色的闪电!

“嗷呜!”

那闪电是如此的迅速,仿若流星一般,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落在了我们面前。

长长的尾巴,肥嘟嘟的身子,两条像蝙蝠一样的耳朵,全身漆黑如墨,那平时铜铃般的慵懒眼睛,此刻凌厉得像一把刀子,在黑暗中绽放出金色光芒,嘴里发着“哈——”的低吼。

我顿时傻眼了,这不是那只叫黑坨的黑猫吗?

它怎么跑这来了?

说也奇怪,黑坨出现的刹那,那三辆摩拜单车居然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一只猫和三辆自行车,此时就像是宿敌一般对视着,彼此虎视眈眈,却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寒风依旧呼啸,夹杂着无尽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刮来。

我突然想起,黑坨是怕冷的,它每晚都会在我们的屋子里睡觉。

现在它的出现,是为了救我们吗?

我突然有些感动,但更多的却是惭愧。

动物在危险时刻尚且知道挺身护主,我们这些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却只能躲在后面瑟瑟发抖,呵呵,还真是讽刺啊。

没过多久,那三辆摩拜单车再次启动了。

我和老大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黑坨的毛炸了起来,像针一样竖立着,它弓着身子吼叫着,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威胁着对方。

可是摩拜单车没有再停下,并且速度开始逐渐加快。

“喵呜——!”

黑坨见威胁无用,决定主动出击,脉动着轻盈的步子,朝着摩拜单车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

看到这一幕,我心头一颤,忍不住大叫出声。




第33、

漆黑的天空,狂风卷积着枯黄的枫叶,在空气中洋洋洒洒地飘荡着。

大地浩瀚,万物皆渺小。

在我眼里,黑坨的身子更是渺小,渺小到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它快速地冲向摩拜单车,小小的身子看不出丝毫畏惧。

到最后,我的眼中仿佛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别,别过去啊!”老大瞪大了眼睛,跟我一样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

黑坨恍若未闻,依旧勇往直前。

我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身体像被冷水泼到了一般,剧烈颤抖。

连五条大黄狗都抵挡不了,更何况是一只小小的黑猫?

我终于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疯了一般往门外冲。

或许是厌倦了自己的懦弱,或许是不想再看到有动物为自己牺牲。

毕竟,它们也是一条生命!

毕竟,它们是我们的朋友!

然而我才刚刚走到门口,就被后面的老大给死死的拉扯住了。

这个场景似曾相似,每当我们之中有人失去理智的时候,总会有另一个人将其控制。

这也许,是人类彼此求生的本能,但同时,也是人类不可原谅的自私!

“唐珂,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啊!”

老大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出现,我没有理会他,拼命挣扎着,眼前的世界突然开始天旋地转,说不出的眩晕感袭上了全身……

紧接着,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

醒来的时候已是天亮,我在房里看到老大老三还有苏蓉蓉。

老大和老三见我醒了很高兴,上前询问我的身体状况,只有苏蓉蓉依旧面无表情,好像把我当成了一个空气。

“黑……黑坨呢?”我的嘴唇很干,干枯得就像要裂开了似的,但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喝水,而是昨晚那只奋不顾身,保护我们的小黑猫。

回答我的不是老大老三,而是床下一只温柔的喵喵声。

我瞪大了眼睛,连忙坐了起来,一眼就看到看到地上那撅着屁股,伸着懒腰的小家伙,心里所有的恐惧瞬间化为乌有,变得暖洋洋的。

还好,它还活着。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长长松了口气。

老大告诉我,昨晚黑坨和三辆摩拜单车厮打了起来,一开始他也担心黑坨的安危,害怕它重蹈那五只大黄狗的覆辙。

可结果出人意料,无论那三辆单车怎么冲撞它,黑坨都很巧妙地躲了过去,并且用爪子不断地往单车上挠,最后单车似乎退缩了,开始往外面逃跑,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听了老大的讲述,我心里是又惊又喜,万万没想到这个小不点居然如此厉害,就连那“脏东西”都奈何不了它。

“我昨晚睡得跟死猪似的,没想到外面居然发生了这么多可怕的事。”老三苦笑了一声,一脸后怕地感慨道。

“那五只大黄狗呢?”我问老大。

老大叹了口气,眼神黯然,说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惨,开膛破肚,房东已经把它们埋到了后山。

我让老大带我过去,老大点头答应。

吃完早餐,我跟着老大他们去了后山。

那里有一堆凸起的土壤,没有墓碑。老大告诉我,那五条大黄狗就埋在里面。

我一句话没说,直接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十个响头。



第34、


给狗磕头,是不是很可笑?

不,一点也不可笑。

它们虽不是人类,甚至跟我都不算很熟,可是它们却是为了保护我们而死。

在我心里,它们是真正的勇士,甚至超过了太多太多的人。

动物的世界没那么复杂,真正复杂的是人心。

我跪在地上,看着面前这凸起的土壤,心里暗暗念道:“各位老弟,希望你们来世能投胎做人,到时候我好请你们喝酒。”

我们又磕了几个头,并且给它们做了一个简易的墓碑,这才下了山。

……

……

这一天我们都没有去找工作,而是去商场买了很多猫罐头,鱼肉,猫粮,鸡肝等食物。我们决定好好犒劳一下黑坨,报答它的救命之恩。

房东平时对黑坨不闻不问,除了给它一席之地,基本上吃的都是它自己去外面找。突然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食物,黑坨高兴地喉咙里发出“咕咕咕咕”的叫声,吃得别提多开心了,尤其是猫罐头,一口气就吃了两个罐,呵呵,难怪它长得这么胖。

吃完东西后,黑坨跳到屋顶,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晒起了太阳。

我看得只乐呵,心想这家伙长得这么胖,动作倒是挺敏捷的。

老实说,现在黑坨就是咱们的守护神,有它在,我们终于不需要每天这么提心吊胆了。

房东不理解我们怎么突然对这只肥猫这么好,他倒是有些惋惜那五只死去的大黄狗,本来还想着等哪一天嘴馋了,杀几只炖狗肉下酒,没想到一晚上莫名其妙就全死了。至于怎么死的,这种得过且过的啃老族也懒得去追究,埋了狗后就匆匆忙忙地赶去赌场了。

晚上房东没回,我们自己买了一大堆菜,做了份大杂烩火锅,吃的身子热乎乎的,很是舒服。

差不多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出去撒尿,看到住在隔壁左右的农民工们一个个都回来了。

他们穿着工作服,身上脏兮兮的,灰头满面,眼睛毫无神采,样子看起来很疲倦。我跟他们打招呼,他们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回了各自的屋子。

我也没在意,心想应该是他们的工作太累了,不想说话。毕竟现在农民工都不容易,千里迢迢来到外地,起早贪黑的工作,有时候还要被包工头克扣工钱。

不过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通,这几晚外面闹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就没一个人出来看一下呢?难道他们一个个都睡得这么死?

凌晨2点44分,躺在床底睡觉的黑坨突然睁开了眼睛,浑身毛发直立,对着门口一阵嘶吼。

我和老大瞬间睡意全无,躺在各自的床上,紧张地看向门口。

昨晚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今晚也能吗?

恐怕,只有天知道答案吧。

就在这时,外面猛然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犹如鞭炮一样的脚步声。

这些脚步很急促,只是几秒的时间,就全部聚集在了门口,然后悄无声息。

我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倒是地上炸毛的黑坨,依旧是怒气冲冲地对着门口嘶吼着。

咚咚咚咚!!

紧接着,门被敲响了……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8 18:01:27 +0800 CST  
第35、对峙


和当时在男生宿舍的情况一样,先是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愈来愈重,到最后演变成了撞门。

砰砰砰!砰砰砰!

残败破旧的大门,被撞得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塌。

“嗷呜!”

黑坨就像一只小老虎,弓起身子,恼怒地对着门口嚎叫着,声音尖细又沙哑。

砰砰砰!砰砰砰!

撞门更激烈了,我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大致也能判断出,外面撞门的起码有十几“人”之多。

忽然间,黑坨动了。

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张着嘴,伴随着吼叫扑向了门口。

说也神奇,黑坨扑过去的瞬间,门外好像商量好了似的,撞门声居然戛然而止。

不过这种平静只持续了几秒,很快“它们”又撞起了门。

“喵呜!”

黑坨疯癫般地大叫着,爪子刨着大门。

外面风声大作,呜呜作响,将紧闭的窗户打开。

黑坨金色的瞳孔仿佛放出了光,它一转身,直接顺着窗户跳到了外面。

然后,一切寂静无声……

我和老大躺在床上,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最后,还是老大打破了沉默:“唐珂,你说黑坨,不会有危险吧?‘

“应……应该不会吧?那些脏东西都怕它,它不会有事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不行,我要出去看看!”老大沉吟了一番,开口说道,然后从床上跳了下来。

我没有反对,也跟着下了床。

这种时候哪怕再危险,也不能再退缩了。若是黑坨出了事,我和老大的良心一辈子都会不安。

老大走在前面,我跟在身后,一步步迈向了门口。

来到门口,老大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点了点头,老大一咬牙,用力拉开门。

“嘎吱——!”

门缓缓地打开了,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冰凉无比,冷得我打了个寒颤。

“啊!”

突然间,老大的脸色变了,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呼。

“怎么了?”我连忙问道,顺着老大的目光看向地面,顿时浑身寒毛直竖……

门口,摆满了鞋子。

很多很多的鞋子。

有高跟鞋,拖鞋,凉鞋,皮鞋,球鞋……

看到这么多双鞋子,我只觉得脚底生寒,头皮发麻,身体像筛糠一样哆嗦了起来。

最后还是老大反应快,把我拉回了房间,并且立刻关上了门。

屋内,我们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息着,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唐珂,黑坨怎么办?”老大咽了好几口唾沫,看向我问道。

老实说,当时我实在恐惧到了极点,根本没有勇气再把门打开。但是,我一想到那五只大黄狗的惨死,良知总算是战胜了恐惧。

“妈的,出去找!”我握紧了拳头,咬牙说道。

老大见我态度坚决,眼中闪过几分赞许之色,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正要拉开门,外面突然传来激烈的滚动声,好像有很多人在斗殴一般,轰隆隆的,吵闹不堪。

几秒钟后,一阵凄厉无比的嚎叫,穿过了我们的耳膜……




第36、


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外面恢复了平静,那些鞋子都不见了。

黑坨蹲坐在门前,摇摆着长长的尾巴,嘴里发出温柔的“喵喵声”,似乎在跟我们炫耀它的胜利。

我激动得不能自已,一把将黑坨抱起来,对着它的脑袋亲了又亲,黑坨很不高兴地望着我,老大在旁边咧嘴嘿嘿傻笑。

就这样,一场风波因为这个小家伙再次平息了。

之后的几天,再也没有脏东西过来,仿佛一切都恢复到了从前。

脚步声,摩拜单车,长手怪,统统都没有再出现。

生活,回到了从前的宁静。

宁静到我以为之前发生的只是一场梦。

我们四个去饭店开香槟庆祝,饭桌上大家欢声笑语,把酒言欢,这是一种重生的喜悦。

除了苏蓉蓉,她依旧是面无表情,好像周围所有的事都和她无关。

我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曾经开朗的她整日郁郁寡欢,但现在都和我无关了,我不是圣人,只要她没有害人之心,是不是从前的苏蓉,又有何妨呢?

唯一让我放不下的是老二,自从那天他买车票回家之后,电话就一直打不通,整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音讯。

为此,我甚至打遍了所有认识老二同学的电话,可惜他们都不知道老二在哪。

老大安慰我,说老二应该是有事换了号码,这小子虽然是个闷葫芦,但不会丢下我们这些兄弟的。

我没有吭声,扬起脑袋看向已经飘起雪花的天空,心里想的却是:

“老二,他真的会回来吗?”

……

……

灵异事件过后,或许是时来运转,我们几个的工作终于有了着落。老三和苏蓉蓉进了一家平面设计公司,我和老大则是被物流公司招去。

虽然在物流上班有些辛苦,但我们年轻,我们有理想,相信在未来不久的日子里,我们也能像父辈一样独当一面,成为社会的栋梁。

本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持续到我事业有成,娶妻生子,白头偕老。

可是,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有些劫难,注定了这一世要遭逢。

躲也躲不掉。

记得那一晚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2点多。

因为明天休息,我和老大没有上床睡觉,而是用着各自的手提电脑打《绝地求生》。

眼看着要吃鸡了,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就像敲锣打鼓一样,震耳欲聋。

老大吓得手一抖,枪打歪了,被对面的敌人一枪爆了头。

他气得一甩鼠标,往门口走去,嘴里骂骂咧咧。说这么晚了哪个王八蛋跑来窜门,如果是老三这混蛋,我非抽他耳刮子不可!

我当时正和一个家伙在远处对狙,生死存亡时机,可以说是聚精会神,也没当回事。

等老大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一个激灵,猛地转过身,大声喊道:

“老大,别开门!!”

然而,还是太迟了。

老大已经拉开了门把,他回过头茫然地看向我。

突然间,老大脸色剧变,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似的,往前方飞去。

不等我反应过来,门又“砰”得一声关上了。




第37 附体


我疯了一般冲向门口,可是无论我怎么拉,门就是打不开。

“老大!老大!”

我一边用脚踹着门,一边焦急万分地对着门外大喊。

外面只有呼呼的风声,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将我的声音盖过。

我一咬牙,举起地上一把椅子,对着大门砸去。

轰!

斑驳的大门很快被砸开了口子,我立刻冲过去,一脚将门踹开。

咔嚓!

门塌了,我来到外面,却只看到漫天飘零的大雪,以及积满厚厚的一层白色,还有那阴冷的寒风从耳边刮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老大不见了。

我顿时慌了,脑袋一片空白,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老大!老大你在哪!老大——”

我大声地叫喊着,声音已有了哭腔,带着对未知的不知所措,在这一篇冰雪之地回荡。

“呀——”

回应我的,不是老大,而是二楼一个尖锐的尖叫声。

我瞪大了眼睛,立刻分辨出来,这是苏蓉蓉的声音!

“老大,你……你要做什么?”

紧接着,我看到老三的身影出现在了二楼,他脸色涨红,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似乎正跟一个人争执着。

老大在二楼?

我一下子愣住了,心想这么一会的功夫,他怎么就跑到二楼去了?

而且这苏蓉蓉的尖叫,好像是跟老大有关?

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一边猜测着,一边快速奔向二楼。

争吵声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着苏蓉蓉的哭泣。

我快速冲到二楼,然后看到了让我无比震惊的一幕。

只见老大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眼神血红地瞪着老三,一脸的凶神恶煞,哪有平时那温和的样子。

苏蓉蓉躲在老三身后,无比惊恐地看着老大,身体瑟瑟发抖。

老三也吓得不轻,一边后退,一边颤颤巍巍地说道:“老……老大,你这是要干嘛?”

老大默不吭声,眼睛里透露着凶光,远远看去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随时都要扑上去把老三咬一口。

“老大,快住手!”

我快步冲了上去,虽然我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大伤了老三。

老三看到我来了,松了口气,但还是警惕地盯着老大手上的菜刀,生怕他一刀砍下来。

“到底怎么了?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我看了看老大,又看了看老三,好奇地问道。

不等老三开口,老大忽然怒吼一声,猛地朝我冲了过来,同时手中的菜刀用力劈下。

我瞬间吓傻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快躲开!”

老三大惊失色,用力将我扑倒在一旁,而这一刀险险从耳边划过,惊得我一声冷汗。

一刀未中,老大并没有立刻攻击,而是用那双血红的瞳孔看着我们,嘴里发出诡异的笑声:“都得死!你们都得死!一个都别想活!”

听到这个声音,我就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因为,这居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第37、伪装


老大的喉咙里,发出了女人的声音!!

我完全惊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去做什么。

“你……你不是老大!”老三吓得脸色发白,指着老大恐惧地叫道。

老大冷冷地看向他,嘴里再次发出让我们陌生的声音:“呵呵呵呵,你们今晚,都要死!都要死!都要死!”

我打了个寒颤,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的危险并没有过去,“它们”一直潜伏在黑暗之中,等待着给我们致命一击的机会。

毫无疑问,老大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现在的老大,并不是我们熟悉的老大。

“快走!”

我大声吼道。

这种时候,我必须冷静下来,无论多么害怕,都要强迫自己镇定。

毕竟,这里有四条人命。

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到现在黑坨还没有出现,曾经救我们于危难的勇士,现在去了哪?

“去死吧——”

老大一声暴喝,猛然提起菜刀,朝我砍了上来。

措不及防之下,我的手臂被菜刀砍中,也幸亏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多,只是破了点皮,并不大碍。

但老大显然没打算放弃,继续对着我疯狂砍去。

危机时分,老三冲了过来,一把将老大抱住,并且试图夺取他手上的菜刀。

然而老大的力气岂是老三一个文弱青年能比的,只见老大转身一个手肘,狠狠地撞击在了老三的胸口,顿时让他痛哼一声,栽倒在地。

“多管闲事!”老大看向躺在地上的老三,阴蹭蹭地笑道,举起菜刀,将刀锋对准了他。

“不要!不要伤害他!”吓得面无人色的苏蓉蓉,此刻眼见老三有危险,居然奋不顾身地挡在了老三面前,脸上带着祈求的表情。

“滚开!”

老大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一脚狠狠地踢在了苏蓉蓉的小腹上,直接将她踢飞了出去。

“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那就去死吧!”老大怪笑着走到老三面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手里的菜刀对准了他的脖子。

听到这话,我很是不解。

多管闲事?

为什么老大说老三多管闲事?

这一场“局”,难道我们不都是受害者吗?

眼下情况危急,我也顾不上多想,老三刚刚才救了我,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着他被杀。

“老大,你怎么了?你快醒一醒,我们是你的兄弟啊!”

我一边对着老大叫喊,一边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扫把。

老大的身子颤了颤,手上的动作停住了,脸上露出几分挣扎,似乎我的话让他有些动摇。

我见有效果,心中一喜,连忙继续说:“你以前说过,无论遇到多大的困境,你都会替我们遮风挡雨,就算天塌下来,都有你扛着,因为你是大哥,我们是你的弟弟,现在你在做什么?杀掉你的弟弟吗?“

“我……我……”老大握着菜刀的手开始颤抖,脸上写满了痛苦,额头密密麻麻都是汗珠,咬着牙齿,似乎正在和什么力量抗衡着。

“老大……”老三看向老大,嘴唇动了动,艰难地说道。

哐当!

老大把手里的菜刀扔在了地上,然后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靠墙喘着粗气。

我长舒了口气,慢慢朝老三靠近,准备把他搀扶起来,忽然看到老大眼中凶光乍现,刚意识到不妙,老大已经闪电般地捡起了菜刀,对着我砍了过来……



第39 牺牲


老大的速度很快,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快到这个动作似乎已经演练了无数遍。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

那个“东西”一直都在老大的身体里,老大并没有战胜他,它操纵着老大,装作已经溃败的模样,让我们放下戒备,然后突然袭击。

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老大”会特别针对我,他就这么想杀掉我吗?

菜刀的刀锋不断地在眼前放大,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要死了……

我突然想起胡静在饭店里对我的忠告,她说从未看过阴气这么重的人,让我最近务必小心……

可是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三秒钟过去了……

十秒钟过去了,二十秒过去了,三十秒过去了……

我紧张得全身都僵硬起来,双腿不断地哆嗦着……

咦,怎么不痛?

难道死亡都是如此的轻松,连一丝痛楚都感受不到?

于是,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我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老大面对着我,他双手握着菜刀,以一种剖腹的方式,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鲜血,顺着胸膛往下流淌,是那样的鲜红,那样的艳丽。

他的眼睛已恢复了清明,带着柔和的情绪,看着我,看着老三,看着苏蓉蓉……

他笑了,笑容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纯洁,让这四周寒冷的冰雪都为止融化……

“唐珂,你说得对。”老大艰难地开口,刚一说话嘴里就呛出了鲜血,“你们……你们是我的兄弟,咳咳……不管怎样,我都不能伤害你们,哪怕……哪怕是死。”

我瞪大了眼睛,身子剧烈地颤抖着,看着这个魁梧的北方大汉,在这冰天雪地的夜色里,轰然倒下。

就像一尊高大的铁搭,突然间崩塌了一般。

我的心,也跟着崩塌了。

大雪无穷无尽地落下,白色如羽毛,轻盈地落在了我们身上,落在了老大身上……

老大闭上了眼睛,那淌着鲜血的嘴角看不到痛苦,只有解脱的欢愉。

他最终还是保护了我们,用生命。

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过脸颊,像一串串的晶莹的珍珠往下滴落。

我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胸口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般,撕裂的疼痛……苦涩的胆汁不断地往嘴里涌,是那么苦涩,那么悲鸣。

“老大——老大——”老三跪在了地上,抱着老大的尸体嚎啕大哭,哭得是那样撕心裂肺,那样泣不成声。

就连冷漠的苏蓉蓉也是红了眼眶,无声抽泣。

我默默上前,将老三推开,然后抱起老大的尸体,朝着外面缓缓走去。

凌冽的北风还在刮着,如咆哮的狮子对着大地怒吼,天地间一片银白,雪花如柳絮,如鹅毛,如蒲公英,从天空飘飘洒洒落下。

我步行了百米,双腿一软,终于力气不支倒在地上,但我很快爬起,抱起老大的遗体,看着这洁白无瑕的世界,流着泪哽咽道:“老大,你睁开眼看看,今晚的雪好美啊……”



第40、 拘留所一夜


老大死了,为了保护我们而死。

在他被“脏东西”附身后,为了不伤害我们这些兄弟,他选择了牺牲自己。

在这凄凉的雪夜,挥刀自刎。

每当回想起这一晚,我躺在轮椅上已麻木的身体,都会像触电一样颤抖,那干枯几近失明的双眼,都会流下悔恨的泪水。

如果我当时没有玩《绝地求生》,如果我当时反应再快一点……也许老大,也许老大就能活下来了……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更没有那么多也许,逝去的生命,更不可能重来。

老大走了,走得如此干脆,走得如此匆匆,走的让我们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就像夜空中的一道流星,转眼即逝。

这一整天,我们都是在警察局度过的。

因为老大的死太过蹊跷,警方并不认为他是自杀,而是怀疑我们蓄意谋杀。

我,老三,苏蓉蓉,还有房东四人,都被带到了审问室进行盘问。

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取证与盘问,房东因为当晚在朋友家打麻将,有不在场证明,无罪释放,而我和老三还有苏蓉蓉,却被留了下来。按照规定,24小时以内没有确凿证据就必须放人,这也意味着今晚我们要在拘留所过夜了。

一听到拘留所,苏蓉蓉似乎很害怕,哭闹着要离开,老三只能唉声叹气地安慰她,让她忍耐一下,一切都会过去的。

当晚,我们三个被分在了不同的房间。

因为情况特殊,我们被关押的房间和其他嫌疑犯不同,好像叫什么劳动间,也就是拘留所中的“VIP房”,里面关押的嫌疑犯性格大多比较温和,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给大家打饭。

劳动间大约三十平方米,里面有一张很大的木板床,七八人睡在一起。

这一晚我肯定是睡不着的,蹲在角落里心事重重。

老大的离去让我一蹶不振,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我不知道昨晚黑坨为什么没有出现,甚至直到今天我都没有看到黑坨。

我突然有些恨它,如果它在的话,那些“脏东西”一定不敢这么肆意妄为,老大或许也就不会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它没有来?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寂静的廊道,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从左侧慢慢响起,先是很轻盈缓慢,然后突然加快,就像在玩百米冲刺一样,噼里啪啦地瞬间停在了门口。

我瞬间寒毛直竖,心脏几乎都要停止了。

这脚步声,我实在太熟悉了。

它们来了!

它们找到这来了!

此时,门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但我很清楚,它们正用那冰冷的目光看着我,扫遍我的全身。

“咔嚓”门上的锁,居然自动滑落,铁门缓缓打开……

外面没有人,空空如也,当然不可能是警察。

这一次,它们变得更厉害了,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撞门,而是直接破门而入。

我大气都不敢喘,身体紧张得像变成了一块石头,冷汗浸湿了全身,头发开始发麻……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8 18:02:24 +0800 CST  
第41 、杀猫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极有规律的脚步声,就像军队走正步一样,整齐地从前方向我靠近。

我躲在被子里,全身发抖,恐惧就像一把刀子,在我骨头上不断地切割着。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停止了。

一双冰凉的手,抚摸在了我的脸上。

这双手是那么的冰凉,凉到就像是从冷冻柜里拿出来的,修长的指甲,在我的脸上摩擦,酥酥痒痒的,我可以确信,这绝不是“狱友”的手。

突然间,那手的力道开始加重,指甲对着我的脸颊猛地按下。

我痛得神经抽搐,但还是忍着没有叫出声。

那双手愈发的肆无忌惮,并慢慢把指甲放在了我的眼睛上。

我一下子恐慌了,它要做什么?弄瞎我?

我再也无法伪装下去,想睁开眼睛逃跑。

可是,此时我的眼睛就像被浆糊黏住了一样,怎么都无法睁开。

不光是眼睛,我的鼻子、嘴巴、脑袋、全身上下,都变得无法动弹。

我动不了了。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我现在就像蒸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凭“它们”处置。

就在我万念俱灰之时,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忽然从我鼻尖划过。

紧接着,一道愤怒的动物叫声在耳边炸开!

“喵呜!”

叫声响起的同时,那双手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快速地缩了回去。

我心中又惊又喜,是黑坨!是它来了!

黑坨的出现,仿佛带着一股魔力,就连我被禁锢的身体,也瞬间恢复了自由。

我睁开了眼睛,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是,屋里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没有“脏东西”,没有黑坨,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

我惊异地看着四周,摸了摸脸颊,手指上沾染了一些血迹。

显然,这并不是梦。

只是我想不通,如果黑坨把那些脏东西吓跑了,为什么我在这里找不到它?

它去了哪?

我又躺了回去,巨大的疲惫感像浪潮一样袭来,尽管脑海里有诸多疑问,但我太累了。

很快,我陷入了睡眠之中。

这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又回到了出租屋,我看到苏蓉蓉偷偷摸摸进了我和老大的房间,手里拿着一根铁铲,拼命追赶着惊慌失措的黑坨。

黑坨被逼到了墙角走投无路,苏蓉蓉笑了起来,是那种很得意的笑声。

她一铲子狠狠敲了下去,黑坨惨叫一声,脑袋开了花,倒在地上,血肉模糊……

接着,苏蓉蓉把黑坨用一个麻布袋子装进去,往后山走去。

最后在后山的悬崖上,苏蓉蓉解开袋子,把黑坨的尸体扔了下去……

我突然惊醒了,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全身大汗淋漓,回想起梦中的一幕,头顶像炸了个响雷,如同木头一般愣愣地戳着。

这梦是什么意思?

黑坨难道真的被苏蓉蓉杀了?

那今晚来到这里的黑坨,又是谁?

想着想着,我仿佛明白了什么,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第42、托梦


这个世上,很多事情都不能用常理解释。

譬如今晚我命悬一线,要不是黑坨及时出现,我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还有这个梦。

我几乎可以断定,这是黑坨托梦给我的。

它想告诉我,它被杀了,它被自己保护的人杀了。

心里难过的快要窒息,我靠在床后的墙壁,任凭泪水往下滴落,浸透了床单。

为什么?苏蓉蓉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为什么要杀死黑坨?

难怪那几天黑坨都没有出现,原来它早就已经不在了。

想到老大被杀的时候我还在心里怨恨黑坨,愧疚感就像是无数把刀子搅动着我的心脏。

我突然想呕吐,那是一种伤心过度后的崩溃表现。

于是,我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走到水池边用力地呕吐着,似乎想要将所有的痛苦全部发泄,全部忘记。

但我知道,我永远都忘不了,忘不了那个小小的黑色身影,忘不了它奋不顾身挡在我们面前的执着,忘不了它被苏蓉蓉杀害时的惨状……

……

……

我们终于还是无罪释放了。

出来的时候,我们三个彼此无言,没有人感到一丝如释负重,反而觉得腿上似乎绑着一道沉重的铁链,让我们寸步难行。

“接下来怎么办?”老三黯然地开口,像是在询问我们,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没有吭声,扭过头看向苏蓉蓉,冷冷地注视着她。

苏蓉蓉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目光开始躲闪。

“黑坨是不是你杀的?”我用那沙哑的自己都陌生的声音问道。

苏蓉蓉身子一颤,脸上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告诉我,黑坨是不是你杀的?”我加重了语气。

“唐珂,你瞎说什么呢,苏蓉蓉最喜欢小动物了,怎么可能会杀了黑坨呢!”老三惊讶地看着我,连忙劝解。

苏蓉蓉一句话都没说,表情明显带着心虚。

我冷哼一声,知道再怎么问苏蓉蓉也不会承认的,便直接转身离开了这。

……

……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房东看向我的眼神明显带着畏惧,看到我走过去,就像避瘟疫似的快步走开。看来,就算他的思维再怎么麻木,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这里已不是久留之地,房东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想连累他。

更何况,这里还住了这么多的农民工。

我来到房东的房间,对他说过几天就会搬走。

房东听后明显松了口气,苦笑道:这房子死了人,怕是以后也租不出去了,等你们走了,这房子我就卖掉算了。

“卖掉?可是这里还住了这么多农民工,你卖了他们去哪?”我皱眉问道。

“农民工,什么农民工?我这里没有住农民工啊!”房东一脸的迷惑。

我一听愣住了,问他这话什么意思,这里明明住了很多农民工,一到晚上他们都回了,你怎么说没住人?

房东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表情变得很惊恐,颤抖着问:你……你看到他们了?

我说是啊,每天这么多大活人回来,难道你眼瞎不成?

啪嗒!

房东身子一哆嗦,一下子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第43、老二归来


通过房东得知,这里大约五十年前,还没有盖房子的时候,某个老板投资了碎石工程,从外地拉来了很多农民工在这干活。然而一次意外,炸山的时候导致山体崩塌,泥石流出现,一下子死了不少人,最后工程赔了,老板也破产了。这里变成了一片荒芜之地,过了七八年才有人在这重新盖房子,也就是房东现在的住宅。

听到这里,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面色一刹时变成了灰色。

我终于明白,每晚看到的那些归家的农民工,他们都不是人,而是当年死在泥石流之中的孤魂野鬼。

房东更害怕了,说这地方太邪门,让我们早点搬出去,他好把房子卖掉。

我沉默不语。

……

……

晚上的时候,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老二回来了。

当时我正在厨房下面条吃,吃到一半,看到老二出现在了门口,顿时惊愕的筷子都落在了地上。

一段时间不见,他的脸色变得憔悴了很多,平时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乱成了鸡窝,灰头土面的,像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了一样,身上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老四,我回来了。”老二笑了,笑容依旧和以前一样那么灿烂。

我红了眼睛,放下碗,冲到他的面前将他紧紧抱住。

老二还活着,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我去外面买了卤菜和一瓶白酒,和老二边吃边聊。

吃喝到一半,老二问我老大他们呢,我默不吭声。

他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脸色变得严峻起来,说老大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我黯然地点了点头,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老二听后沉默不语,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剧烈颤抖着,连指甲嵌进了肉里都没有发觉。

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悲伤,虽然老二是咱们寝室最沉默寡言的一个,但他内心丰富的情感,绝不会逊色我们任何一个。

“逝者已故,老大用生命保护了我们,我们就一定好好的活下去。”半斤酒下肚,老二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说会的,我们都会活下去。

过了一会儿,老三和苏蓉蓉都回来了。

老三看到老二是又惊又喜,一个劲地嘘寒问暖,问他这些天去哪了。我这才想起,自己和老二聊了半天,都没有问他离开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苏蓉蓉似乎有些畏惧老二,远远地站在远处,不敢接近他。

老二忽然抬起了头,眼神像一把刀子似的看向苏蓉蓉,沙哑着嗓子道:“蓉蓉,最近过得还好吧?‘

“还……还好。”苏蓉蓉结结巴巴地回道。

“那就好。”老二点了点头,冷冷地说道,“老大走了,但我回来了。我既然回来了,以后谁都别想欺负我兄弟,如果谁要动他们,就先从我尸体上跨过!”

老二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老三在一旁感动得都快哭了。

我心中也十分触动,但也明白,他这番话其实是说过苏蓉蓉听的。



第44、拜访高人


酒过三巡,老二终于开始说起了他这些天的经历。

原来,这段时间他过得并不好,和我们一样,几乎每晚都被那些脏东西骚扰,要不是他躲进那个在龙虎山当过道士的老头家里,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老二掏出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这股淡淡的烟草味让我的心也变得安定起来。

老二说,他回家第一时间就去拜访了那个老道,那个老道也答应过来看看。

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就在第二天早上,老道突然脑溢血发作,送到医院的时候已无力回天,就这么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全都呆住了,谁也没有想到,老天居然如此戏弄我们,在希望好不容易到来的时候,又如此残忍的将其抹杀。

“那……那老道死了,我们不是也要完蛋了?”老三面如土色,绝望地说道。

老二轻笑一声,说道:未必,还是有希望的。

我们一听,连忙问他还有什么办法。

老二告诉我们,那老道临终前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按照这个地址去找一个高人,说是这位高人和他生前颇有几分交情,如果那个高人愿意帮我们,或许这场劫难就能迎刃而解了。

我们一听都高兴坏了,老二笑了笑,说:还有啊,你们说巧不巧,这位高人,刚好就住在这个城市。

择日不如撞日,毕竟等待我们的时间不多。吃过晚饭,我们就按照地址,前往了那位高人住处。

高人所住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高楼大厦,论条件,甚至还比不上城中村的房东家。

四周一些老旧的贫民楼,坑坑洼洼,摇摇欲坠,到处呈现出一种破败的灰色,一看就是那种随时会被拆迁的危楼。

我们找了好久,问了好几个人,这才寻到了目的地,是一栋老旧的筒子楼。

进入筒子楼,里面扑鼻一股青苔的潮湿气息,我们上了三楼,远远就听到了唱戏声。

“一轮明月照窗前,愁人心中似箭穿。哭一声爹娘不能相见,不能见,爹娘啊!要相逢除非是梦里团员!鸡鸣犬吠五更天,越思越想好伤惨……”

一个沙哑,犹如破锣锅的男人声音在某个屋子里传来。

“就是这里了。”老二走到那个屋子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可能是唱戏声音太大,里面的人没听见,老二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大约五十多岁,头发烫的波浪卷,嘴里含着牙签的中年女人,穿着睡衣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她扫了我们一眼,问:“谁啊?”

“请问,您是姚姐吗?”老二恭恭敬敬地说道。

中年女人“嗯”了一声,眯起了眼睛,目光古怪地看了老二半天,然后说道:“有事?’

“姚姐,我们最近遇到了些麻烦,想请您老出手相助。”老二客气地说道。

“麻烦?麻烦应该找警察啊,找我一个老女人干嘛?”

姚姐冷笑出声,直接把门砰得一声关上了。




第45、三日必死


我们几个都傻了,这算是怎么回事,一开口就拒之门外?这也太大牌了吧?

而且我觉得这女人的造型和《功夫》里的包租婆很像,不禁对她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姚姐,姚姐您开开门,我们是被陈老介绍来的,他说您听到他的名字,一定会帮我们的,姚姐,能开下门吗?”老二并不气馁,继续敲着门。

出乎我意料,姚姐听到“陈老”这个名字,居然又把门打开了,看着老二问:“哪个陈老?”

“陈钱伟,他以前在龙虎山当过道士。”老二笑着说道。

“哼,又是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臭道士,他自己怎么不过来?”姚姐冷哼一声,不悦地说道。

“他……他前几天去世了。”老二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姚姐的脸色变了,震惊地看着老二,颤声问道:“去……去世了?怎么回事?”

“脑溢血。”老二说道。

姚姐不说话了,有些失魂般地转过了身,踉踉跄跄回了屋子,我们连忙跟了进去。

里面的家具很简单,一张太师椅,两张桌子和一个衣柜,衣柜上放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神的法相,旁边摆着贡品和蜡烛。

姚姐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身子晃悠着,嘴里苦涩自语:“死了吗?就这么死了,老陈啊老陈,没想到就连死,你都不肯见我一面,难道我真的让你这么讨厌吗?”

看得出来,瑶姐和那陈老似乎有过一段复杂的往事,听到陈老去世,瑶姐虽然没有落泪,但神色中的落寞与难过,明显透露着关系的匪浅。

桌上,放着一架老式收音机,唱戏的声音就是从这收音机里发出来的,咿咿呀呀,听得我心里莫名烦躁。

过了不知道多久,姚姐这才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看向我们,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走吧,我帮不了你们。

听到这话,我们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变得恐慌起来。

老二走上前,焦急地问道:“瑶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听不出来吗?缠着你们的那些脏东西太厉害了,我管不了。”姚姐拿出一个指甲剪,开始剪起了指甲,语气不耐烦地说道。

我们面面相觑,顿时都没了办法。

如果连姚姐都不肯帮我们,那我们还能去找谁?

“说出来不怕吓到你们,现在你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股死气。不出意外,你们三天内必死。”姚姐瞥了我们一眼,语气森冷地说道。

“你……你别胡说!”老三脸色苍白地叫嚷道。

“哼,信不信由你。”姚姐头都没抬,冷笑道。

老二阴沉着脸,硬着头皮说道:“姚姐,您的意思是不想帮我了?”

“不是不想,而是帮不了。”姚姐面无表情地说道。

“无论如何总得试试吧,难道您对陈老的嘱托也不屑一顾?”老二实在没办法,只能再次把陈老搬了出来。

我注意到姚姐的脸色变了变,正在修剪指甲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半晌后,她苦笑道:这个臭道士,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娘的命中克星。罢了罢了……我就姑且一试,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我们大喜过望,连忙向姚姐道谢。

无论如何,她愿意帮我们,就算希望再渺茫,也比我们自己束手待命要好。

这时,屋内的大门被敲响了。

我离门口最近,便走过去开门。

结果这门一打开,我就傻眼了。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胡静。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8 18:03:21 +0800 CST  
第46、胡静


我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胡静。

显然,胡静也是这么想的。

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最后,胡静好像明白了什么,快步冲进屋里,看着老二,老三和苏蓉蓉这些人,她忽然变得很愤怒,就好像是有人抢走了她的玩具一样,清秀的眉毛竖立了起来,火冒三丈地让我们走,立刻走!

我愣住了,完全没搞懂她是什么意思,怎么好好的,要我们走呢?

还有,胡静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莫非她认识姚姐?

“静静,你回来了。”

姚姐的眼中闪过几分慈爱,走到胡静面前,面上带着淡淡地笑容说道。

“妈,你不能帮他们!”

胡静的眼眶红了,激动地说道。

妈?

我张大了嘴巴,心中惊讶无比。

胡静,居然是姚姐的女儿?

可是她不是说自己的母亲早就去世了吗?

“你们走,这里不欢迎你们!”胡静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冰冷,和第一次见到的她完全是判若两人。

虽然我想不通胡静为什么要赶我们走,但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又怎能半途而废?

我走上前急声说道:“胡静,我们来这只是想请你母亲……”

“我当然知道你们想做什么!”胡静冷冷地打断了我的话,“你们想让我妈替你们摆平那些脏东西对吗?”

我刚想回答“是”,胡静忽然冷笑出声:“别做梦了,我不会让我妈帮你们的!你们走,立刻马上!”

胡静的话让我有些舒服,我对她说:不好意思,我不会走也不能走,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和我一起吃面的男孩你还记得吗,他死了,被那些脏东西害死了!下一个又会轮到谁呢?你就当行行好,帮帮我们不行吗?

胡静惊愕地看向我:你……你说那个大块头,他死了?

大块头,自然指的是老大。

我叹了口气,脑海中又想起了老大拿着菜刀,捅进自己胸口那一幕,黯然地点了点头。

“不行,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留在这!”胡静拼命地摇着头,激动不已地说道,“如果帮了你们,我妈怎么办?她的命就不是命吗?”

“胡静,闭嘴!”姚姐突然厉声喝道。

“妈,我……”胡静气急败坏地看向姚姐,似乎很不甘心。

“别说了,这几个人的事我不能袖手旁观,你回自己的房间去吧。”姚姐看了我们一眼,神态有些疲倦地说道。

胡静气得跺了跺脚,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最终还是不甘地离开了。

我挠了挠脑袋,心想胡静应该是担心姚姐帮了我们,自己也会陷入危险吧?作为儿女,我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可是我们已经走投无路,就算明知对不起人家,也只能厚着脸皮待在这。

然而,直到最后我才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早知会是后面这样的结果,也许当初,我们就不会请姚姐帮忙了……




第47、施法


用姚姐的话说,这都是天意,本来她早就退隐术士界多年,过着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不再插手这些鬼神之事。但或许是想起了曾经的故交老陈,或许是身为道之一脉,终究不忍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最终还是选择了出手相助。

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瑶姐。她听后沉默不语,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手指头一上一下的摆动着,最后叹了口气,说了句:“难,很难啊。”

我们问她什么意思,她摇了摇头说跟你们讲了也不懂。

过了好一会儿,姚姐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看着我们说道:“那只黑猫,再也没有出现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黑坨,说:没有,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看到黑坨,

“唉,这么说来,那只黑猫怕是已经遇害了。”姚姐惋惜地说道,“黑猫又称玄猫,黑而有赤色者为玄,赤为红,故而玄猫为黑中带有红色的灵猫。玄猫是一种从古代流传到现代的辟邪物,而救了你们的那只黑坨,更是颇具灵性,属于百年难得一见的青玄妙言天尊,它的职责是专门负责救苦渡人,降妖除魔,任何妖魔鬼怪见到它都避之不及。若是它还活着,你们这一劫难起码有七层把握可以度过,可是现在……”

姚姐的话,听得我们全都震住了。

我万万想不到,那个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小胖猫,居然有如此神通广大的本事。

老三说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集贸市场买几只黑猫回来,这样不就安全了?

姚姐冷笑一声,说哪有这么简单,我不是说了吗,那只叫黑坨的玄猫属于百年难得一见,根本不是其它玄猫能比的。更何况集贸市场这种污浊的地方,能出灵猫的概率怕是万分之一都不到。

这一下我们都犯难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姚姐看了我们一眼,说你们也不用太失望,虽然没有青玄妙言天尊护法,但也不是完全没得救。

老二问她有什么办法?

姚姐说欲驱邪祟,必先知道那些脏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让我们进了一个小房间,然后开坛做法。

所谓开坛做法,并没有电影中那么多华丽的工具。仅仅只是一个法坛,一个香炉,三碗水和一根竹条。

施法开始,姚姐手持竹条,闭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我们三个站在法坛中间,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姚姐猛地睁开眼,手里的竹条在水里飘过,然后快速地抽打在了我们三个身上。倒是不觉得疼痛,只是感觉肩膀凉飕飕的,好像敷上了一层冰霜似的。

接着,姚姐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姚姐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一张老脸几乎都垮了下来。

噗!

突然间,姚姐张开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血全喷在了我的脸上,我完全吓傻了,却不敢动弹,以为这也是施法的过程之一,没想到瑶姐居然身子一歪,往地上摔去。

旁边的胡静脸色大变,连忙将母亲扶住。

姚姐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语气沉重地道:

“施法失败,看来这些脏东西,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8 18:03:43 +0800 CST  
第48、火葬场骗鬼(上)

都说万事开头难,只是我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难。

姚姐仅仅只是想试探一下那些脏东西,看看它们到底是什么身份,没想到却被对方无情反击,甚至还受了不轻的伤。

胡静急得都要掉眼泪了,说什么也不准母亲再参与。

姚姐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既然入了这行,降妖除魔就是一辈子的事,躲也躲不掉。

听到姚姐这么说,我对她肃然起敬的同时,心里也更加惭愧。

我偷偷看了眼胡静,发现她正怨恨地看着我,那目光就像是看待仇人一样。

我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涩,只能尽量避开她的视线。

虽然我知道有些自私,但是,我真的想活下去啊。

毕竟,这已经不是一条人命,而是四条人命了。

姚姐咳了几声,等身体恢复了一些后,便说:“这些凶灵太强了,别说我一人,就算把本市所有的术士聚集在一起,恐怕也不是它们对手。为今之计,只能两个方法。而这两个方法又危险无比,稍微不测就会送命,你们自己考虑好。”

“不用考虑了,哪怕再危险又怎样,我们已别无选择了!”老二斩钉截铁地说道。

姚姐看向我和老三还有苏蓉蓉,我们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老二的话。

“好,既然你们心意已决,那么晚上十二点之后,行动正式开始。”姚姐说道。

我忍不住问姚姐,您说的两个方法,到底是什么方法?

姚姐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是不足矣和它们抗衡的,所以我决定瞒天过海,置之死地而后生,用‘骗鬼’的方式,让它们以为你们已经死了。”

我完全没听懂姚姐的意思,但她显然也不打算再作解释。

……

……

午夜十二点,街上静悄悄的,几乎都看不到几个行人。

我们几个坐着出租车,随姚姐一起来到了城郊火葬场。

本来胡静也要跟着一起来,但被姚姐严词拒绝了。

我们一行五人,偷偷摸摸地走到了后门,老二不知道从哪找到了一根铁丝,在锁上拨弄了一阵后,将其打开,然后往四周查看了一番,挥手让我们进去。

火葬场这种地方,老人都说是地狱的连接口,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尸体送来,然后在焚尸炉里化为灰烬。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来到这个地方,我就浑身发冷,尽管身上穿了厚厚的棉大衣,但依旧抵挡不住深入骨髓的阴冷。

老二似乎对这里很熟,我们跟着他,走过了很多长廊,最后停在一个红色的大门面前。

老二还是老套路,拿出铁丝往锁孔里插,这次比之前多费了点时间,但还是被他打开了。

进去前,我特意看了眼门上的牌子,上面写了三个大字——停尸房。

停尸房的空气比外面更加阴冷潮湿,一进入里面,我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不停地搓着双手,身体冷得直发抖。

里面摆放着大约十几张小床,床上盖着的白布凸起,毫无疑问,上面躺着的是等待处理的尸体。

姚姐拿出随身携带的矿泉水瓶子,里面装着清水。她开始围着停尸房走动,嘴里一边念咒,一边把瓶子里的水往地上洒。

做完这一切,瑶姐面无表情地看向我们,指着几张尸床说道:“把他们抬下来,然后你们躺上去。”



第49章、火葬场骗鬼(下)


我瞪大了眼睛,瞬间以为是不是听错了,瑶姐居然让我们躺上去?

“还愣着干嘛,动作快一点,已经两点多了!”瑶姐不耐烦地说道。

苏蓉蓉吓得脸色发白,打死也不肯躺上去。

姚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瑶姐,这尸床是死人睡的地方,你为什么让我们躺上去啊?”老三疑惑不解地问道。

姚姐哼了一声,说:想要活下来,除了装死人,别无他法。

老二担心姚姐生气,连忙打着哈哈,说我们只是问问。

姚姐说,待会她会在外面施法,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千万不要睁开眼睛,不要说话,更不要大声惊叫,否则必死无疑。

我问姚姐,我们要在这里躺多久?

“最好是躺一晚上。”姚姐回答道。

苏蓉蓉都快哭了,说在这鬼地方躺一晚上,不被鬼害死都要冻死了。

姚姐冷笑出声,说能躺一晚上,那就证明你们运气好,“骗鬼”成功,以后都能安然无恙。如果运气差,被厉鬼索命,那你们就得在这躺一辈子了。

听到这番话我们都很恐惧,但谁都不敢提出反对。

毕竟,我们已经没有反对的权利了。

交代完一切后,我们把四张尸床上的尸体抬到了地上,然后全部躺上去,姚姐给我们盖好白布,叮嘱了一番后,离开了停尸房。

随着停尸房大门“膨”得一声关上,这里顿时变得更加阴森了。

“慕容,我好怕……”

左侧,传来了苏蓉蓉委屈的声音。

“别怕蓉蓉,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慕容枫,也就是老三,轻声安慰道。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嘛,慕容,你说我们会不会死?”苏蓉蓉的声音带着哭腔。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怎么会……”

“都他妈给我闭嘴!”老二愤怒的咆哮声突然响起,“姚姐说了不能讲话,你们两个不要命老子还要命呢!”

苏蓉蓉和老三噤若寒蝉,立刻不吭声了。

我有些好笑,心想这苏蓉蓉别看平时脾气火爆,连老大都不放在眼里,但遇到沉默寡言,偶尔发火的老二,却是怕的不行,这或许便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

就在此时,太平间的大门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就像地震了似的,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我明显的感觉到,室内的空气越来越冷,冷到几乎要把我全身冻僵。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大门的方向缓步而来。

它们来了!!

我心头一颤,浑身的血液几乎开始倒流。

那些脚步声由远而近,其中夹杂着皮鞋,高跟鞋,球鞋,拖鞋,等各类鞋子的拖沓声。

是那么的熟悉,如同催命的丧钟,让人胆颤心惊。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股奇寒扑面而至,袭向全身,同时到来的还有脚步声,停在了我的耳边。

我身体绷得紧紧的,紧张得就像石头一样,完全不敢动弹。

我能感觉到,它们就站在我的面前,用那死神一样的瞳孔注视着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的肢体几乎冷得没了知觉,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

朦胧中,我仿佛感觉身上的白布被什么东西掀了起来,然后无数双手,在我脸上肆意地抚摸着。

接着,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第50、凶楼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8 18:04:32 +0800 CST  
第50、 凶楼

“老四!老四!”

脸上传来一阵刺痛,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还在停尸房,老二正拍着我的脸颊,一脸焦急地看着我。在他的身后,站着老三和苏蓉蓉。

他们见我醒了,都松了口气。我从床上坐起,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脖子,回想起之前的一幕,不由头皮发麻。

我问他们,事情怎么样了?

“失败了。”

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到身后的姚姐,顿时目瞪口呆。

她的头发白了一半,脸上多了很多皱纹,脸色憔悴不堪,就像突然老了十几岁,哪还有一个五十岁妇女的模样?

“姚姐,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震惊地问道。

姚姐摇了摇头,说了句“一言难尽”,然后驼着背,步伐蹒跚地走出了这里。

……

……

这一晚莫名其妙的过去了,我不知道那些掐住我脖子的手最后为什么会松开,也不知道姚姐的那句“失败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危险还在继续,死神还在远方朝着我们招手。

就这样,姚姐第一个方法宣告失败,她决定今晚实行第二个方法——鬼打鬼。

她说,如果这次还是失败,那我们将必死无疑,再无活下去的可能。

地点是本市的嘉年华大厦十九层,传闻每夜都闹鬼和每年都必死七名员工的大凶之地。

姚姐告诉我们,之所以选在这大凶之地,就是为了更好的进行“鬼打鬼”计划,利用嘉年华十九楼的凶灵,和缠着我们的凶灵互相纠缠,最好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这样我们就能全身而退。反之,那就等死吧。

午夜十二点,我们来到嘉年华大厦,乘电梯来到了十九层。

电梯打开,整个十九层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拿出手机照明,却被瑶姐喝止,说这样会惊扰到里面的凶灵,到时“鬼打鬼”计划还没开始,我们就要被这群凶灵给撕成碎片了。

要是以前听到这种话我自然是嗤之以鼻,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哪还敢不信?连忙把手机关上,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好在姚姐准备了很多蜡烛,给了我们一人发了十几根,倒也能勉强看清周围环境。

十九层废弃了很久,这里没有任何办公器具,显得空荡荡的。地上堆满了碎木屑,踩在上面嘎吱作响。

姚姐让我们把蜡烛全部点燃,然后分别去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角落放七根蜡烛,不过最后一根蜡烛要自己留下,并且这根蜡烛不能熄灭,如果蜡烛火光变成红色,就证明有脏东西在靠近,切记别回头,直接往大厅中间方向跑即可。

我们按照姚姐的指使,手捧着一大簇蜡烛分开行动。

一开始我还有些紧张,好在过程比较顺利,并没遇到什么可怕的事。

很快,我手上的蜡烛全部在南边摆好,只剩下最后一根还握着手里。

任务完成,我拿着蜡烛,开始往大厅方向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撞在了什么人身上。

“谁?”

我吓了一跳,连忙把蜡烛拿了起来。

火光中,是老三那张消瘦的脸……



第51、

我松了口气,说老三你怎么跑这来了?他嘿嘿笑了笑,说路太黑走错了。我也没多想,就和老三一起往大厅方向走。

走到一半,我感觉脖子后面好像有人在吹气,凉飕飕的。我疑惑地回过头,发现老三正笑嘻嘻地看着我,我说你干啥呢?老三不说话,只是在那傻笑。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老三打来的,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受刺激了,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不过我还是把电话接通,里面传来老三焦急的声音:“老四,你快来大厅中央,姚姐说你有危险!”

“什么?”我一下子愣住了,忽然看到手上蜡烛的光芒变成了红色,心里咯噔一下子,剧烈跳动起来。

“老四,老四你那里怎么了?”

电话里传来老三急促的声音,可是我的身后,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毫无疑问,后面的老三并不是真正的“老三”。

“嘻嘻嘻嘻……”

身后,传来一阵女人诡异的笑声。

我打了个寒颤,看着手中的火红的烛光开始飘忽不定,心头一颤,想起了姚姐的警告——蜡烛不可灭!

我不敢回头,一咬牙,开始往前方狂奔。

跑了一阵子,后颈的凉意逐渐消失,手里的蜡烛光芒却是变得愈发微弱,当我看到姚姐等人的身影后,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大家见我满头大汗,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喘了好几口气,把刚才的事跟他们讲了。大家听后,脸色都变得惨白无比。只有姚姐淡淡地来了一句:“刚才那个是十九层的凶灵,专门来找替身的,情况你跑得快,否则……”

后面的话她不讲我也明白,只能说这一幕至今回想起来,仍是让我不寒而栗,毕竟离鬼门关只差一步之遥啊。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鬼打鬼”计划正式开始。

姚姐用石灰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让我们把事先买来的鸡鸭鱼肉和元宝蜡烛等贡品放在圈内,然后把手上仅剩的蜡烛放在圈外四个角,最后全部站进去,等待两边的凶灵争抢贡品。

规矩和之前一样,不能说话,也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施法开始,姚姐就地盘坐,将食指咬破,放在有水的瓷碗里蘸了蘸,然后对着虚空画着一些我看不懂的符文,嘴里念念有词。

2点44分,封闭的19层突然狂风大作,地上的碎木屑翻腾而起,似乎有千军万马到来了一般。

我们四个紧紧地靠在一起,彼此能感受到对方颤抖的身体。

终于要来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今晚了。

哒哒哒哒——

寂静的楼层,凌乱的脚步声忽然响起,是那样的刺耳。

我寻着声音的方向,扭过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我的脊梁上瞬间流下了一股的冷汗。

只见靠左侧的玻璃大门,缓缓打开。

十几个男女老少,从门里走了进来。

他们个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脸上泛着青光,脚上穿着各式各样的鞋子。

有拖鞋,皮鞋,球鞋,板鞋,布鞋,高跟鞋……

是它们!

每晚2点44分,让我们失魂落魄,夜不能寝的罪魁祸首,终于出现了……



第52、


与此同时,右侧的方向,突然冒出一大团迷雾。

这迷雾白茫茫一片,就像流动的毒气一般,是那样的浓烈,汹涌着,翻滚着,吞没着周遭的一切。

迷雾之中,走出来一群年轻的男女。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打着领带,整齐地站成一列,双手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就像玩老鹰捉小鸡似的,缓缓地朝我们的方向走近。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就是19层死去的员工了。

现在两边的凶灵都已到达,而圈内的祭品,或者说我们四个,则是成为了他们争夺的对象。

“呜呜呜呜——”

随着一阵咽呜声响起,左侧的凶灵突然低吼起来,似乎变得躁动不安。很快,他们由走变成了跑,由跑变成了狂奔。

19层的凶灵们脸上泛起了凶光,也不甘示弱地朝我们冲刺而来。

我紧张得汗一股脑儿往外冒,心“扑冬,扑冬’地跳。

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身体哆嗦着,但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更没有人敢动弹。

好在,凶灵们来到了圈内,只是吃起了地上的祭品,好像并没有发现我们。

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我感到有无数的冰冷席卷而来,全身上下的骨头几乎都要冻裂了,牙齿撞击在一起,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地上的祭品很快被吃了大半,两边的凶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仇视着看向对方,然后开始推推嚷嚷,最后演变成大打出手。

这一幕“鬼打鬼”不可谓不刺激,只是我们几个却不怎么好受,随着它们开始动手,气流也变得更加阴寒,老三冷得都流出了鼻涕,但愣是忍着不敢吸回去。

忍吧,一定要忍,只要忍过这一茬,以后就能平安无事了。

我不敢说话,只能在心里给自己和其他人打气。

就在此时,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站在我们中间的苏蓉蓉,忽然像着了魔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祭品,充满了贪婪之色,身体不安地扭动了起来。

老三吓了一跳,连忙将苏蓉蓉的手拉住。

可是苏蓉蓉却没有理他,而是试图想往外面挤。

老二很愤怒,给我打了个眼色,我立刻会意,和他一起将苏蓉蓉抓去。

可这一抓却犹如触电一般,我的手本能地缩了回去。老二的反应和我一样,他充满了惊讶。不等我们反应过来,苏蓉蓉突然一声尖叫,用力将我们撞开,然后抓起地上的祭品,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我顿时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苏蓉蓉为什么要吃祭品?

不过眼下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因为苏蓉蓉的举动,周围群殴的凶灵们纷纷停下了动作,朝我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糟了,它们发现我们了!

一霎间,我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啊——”

正在施法的姚姐,忽然像发了疯一般大声嘶吼着,她双手快速地结了一个咒印,然后对着地上用力拍去!

这一拍之下,我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就像后脑勺被人敲了闷棍似的。

噗!

紧接着,姚姐张开嘴,对着圈内吐了一大口血。

鲜血溅在了凶灵们的身上,它们似乎很恐惧,开始怪叫着四散跑开,就连正在吃祭品的苏蓉蓉,也跟着凶灵们一起逃跑。

“蓉蓉,蓉蓉你要去哪啊!”老三心急如焚地大喊着,眼看着苏蓉蓉跟着鬼群离去,他连忙快步追赶上去。

片刻的功夫,十九层再度恢复了宁静,变得空荡荡的……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8 18:05:07 +0800 CST  
第53章、 玄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苏蓉蓉不见了,老三不见了。

老二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身体剧烈颤抖,仿佛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我茫然无措地看向四周,惊讶地发现姚姐头发全白,眼窝深陷,脸色憔悴到就像一张折皱的馅饼似的,她靠在墙角,不断咳嗽着,每咳一下,都有血呛出来。

现在的姚姐,已经和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没区别了。

“姚……姚姐,您没事吧?”我连忙走上去,把姚姐搀扶起来。

姚姐摇了摇头,用浑浊的眼睛看着我,颤声说道:“天意啊,这一切都是天意……”

我听不懂她的话,只能问她,知不知道我那两个朋友去哪了。

姚姐喘了好几口气,然后告诉了我一个震惊的真相。

原来,苏蓉蓉并没有被鬼附身。

据姚姐观察,苏蓉蓉之所以后面变得神神叨叨,行为古怪,极有可能是她在黄田山被脏东西吓到了,三魂七魄丢了一魂一魄所致。

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魂为阴,魄为阳,缺一不可。

姚姐第一次见到苏蓉蓉,就觉得这个女孩很不对劲,便暗中通过一些方式对其检测,却没有感应到她身上有阴灵存在,最后判断应该是丢了一魂一魄,所以精神上才会出现问题,并或多或少能与灵体产生感应。

我心想老三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怕是是要崩溃了吧……

“姚姐,你知不知道我那两个朋友去哪了?”我再次问道。

“不用找了。”瑶姐摆了摆手,一脸疲倦地说道,“这女孩丢了一魂一魄,活不了多久,你就让他们单独待一段时间吧。”

“可是凶灵……”我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毕竟凶灵的危机还没有解除,就这样放任不管,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瑶姐咯咯地笑了起来,盯着我说道:“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你自己。”

“我自己?”我听得一头雾水。

“那个叫苏蓉蓉的女孩丢了一魂一魄,与阴魂已无区别,那些凶灵自然不会去找她麻烦。至于那慕容小子,你仔细回想一下,你们几个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凶灵可有找过他?”

姚姐的话就像一道闪电,狠狠地劈在了我的脑袋上,瞬间让我震惊不已。

是啊……现在回想一下,老三除了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其他时间,凶灵貌似真的没有找过他。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说在房东家里,每次凶灵都是去我和老大的房间,从来都没有主动上过2楼。只有一次是老三在2楼喊了我们一声,才把凶灵引了上去。

记得老大被凶灵附身的那一晚,“老大”明明已经制服了老三,手上的菜刀都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却没有杀他,而是说了句“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

为什么是多管闲事?

难道说,凶灵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老三,而是我?

“是谁?到底是谁千方百计要害我们?到底是谁?”

我崩溃般地大吼着,沙哑的声音在十九层回荡。

姚姐忽然笑了,她伸出带血的手指,在地上缓缓地写了一个字——“玄”。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8 18:05:24 +0800 CST  
第54、原来还是因果(大结局)


黄田山,这是一片寸草不生,荒无人烟,看不见一点绿色,让人忧伤的地方。

我背着旅行包,里面装满了元宝蜡烛,来到了黄田山的鞍部。

那里有一座破旧的小庙,庙的门口挂着一个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玄武庙。

玄武,四大神兽之一,有御百鬼,唤群妖之能。

玄武亦称玄冥,龟蛇合体,为水神,居北海,龟长寿,玄冥成了长生不老的象征。冥间亦在北方,故为北方之神。而玄武又可通冥间问卜,因此玄武有别于其它三灵,被称为玄天上帝、“真武大帝”,是道教所奉之神。

我拿出供品,放在神台上,点上三根香,然后对着这龟蛇神兽磕了七七四十九个头。

这一切,都是按照姚姐的嘱咐做的。

在嘉年华十九层那一晚,姚姐终于明白了真正的“罪魁祸首”,用血字写下了一个“玄”字,然后离开了人世。

何谓玄?

呵,我打死都想不到,杀害了我兄弟的,会是这个被世人称为神兽的家伙。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它,毕竟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

这一切,都是我们的报应。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黄田山,老大抓来的那只王八吗?

当时我们分食了这只王八,并把汤底都喝得干干净净。在我们之中,只有“素食主义者”老三没有动筷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凶灵没有找老三麻烦的原因。

玄武——御百鬼,唤群妖!

得罪了它,也就不难解释为何我们每晚会被百鬼纠缠,不得安生了。

那只甲鱼生活在玄武庙附近,已具有玄武法相,灵性十足。

我们吃了它,触怒了玄武,便被这神兽召百鬼报复。

荒唐吗?

不,一点也不荒唐。

万物皆有灵性,黑坨这一只小黑猫都能舍命救主,震慑群魔,更何况是一只活了百年的甲鱼呢?

祭拜完毕,我起身离开了玄武庙。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仿佛有种感应,回过头,看到老二就站在玄武庙门口,面带微笑,对我缓缓挥着手。

他在向我告别。

我也笑了,对他点了点头。

夕阳余晖,映照在玄武庙上,却看不见老二的影子。

原来那天老二买票回去的当晚,他就被凶灵害死了。

但他放不下我们这些兄弟,所以才……

我突然想流泪了,但我还是努力挤出笑容,对老二挥手告别。

再见了兄弟,再见了朋友!

……

……

三年后的某一天,我突然接到老三的电话,他让我去他家里,说要请我吃饭。

我先是震惊,随即是说不出的欣喜,连忙答应下来。

自从那次在嘉年华19层,老三追着苏蓉蓉离开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他。

这三年来,我一直没有停止搜索老三的下落,没想到今天他居然出现了。

按照老三的地址,我来到了他家。

打开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我的眼眶湿润了,想和他拥抱一下,却被老三有意无意地躲开了。

我一时有些尴尬,老三脸上带着笑容看着我,说:“先吃饭。”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一桌饭菜。

桌上的食物很丰盛,摆满了各式各样让人垂涎欲滴的肉类,有回锅肉,东坡肉,菠萝排骨,土豆炒肉丝,还有酱骨,等等。

我肚子正好饿了,也不跟老三客气,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无意中聊到了苏蓉蓉,老三说苏蓉蓉变成了植物人,整日躺在医院里,他每天都会去照顾她。

我黯然地点了点头,说待会带我去看望一下。

老三不说话了,不停地给我夹着菜。

我怕他难过,便不再吭声,只顾着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老三不是素食主义者吗?怎么现在却做了一大桌子的肉食?

我疑惑提出了这个问题,说你换口味了?

老三忽然诡异地笑了。

“素质主义者?或许吧,植物人不知道算不算素食?”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弄懂这话意思的时候,我顿时脸色大变,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

肠胃里忽然一阵翻腾,我快步冲向了卫生间,对着马桶大口大口地呕吐着,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

身后,是老三疯狂的笑声……

(全文完)
楼主 北方有剑  发布于 2020-07-08 18:05:38 +0800 CST  

楼主:北方有剑

字数:59756

发表时间:2020-07-06 07:31:0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8-19 15:10:03 +0800 CST

评论数:1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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