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葬行业中最为另类的职业纪实:收官人手记

就在这时,只见三叔冲我招了招手:“把你小女朋友抱过来。”
我靠!我这才明白过来,这口棺材是给林文静准备的!我当时就不乐意了,站在那里愣是不动。三叔板着脸瞪了我一眼,我这才不情不愿地抱着林家丫头过去。
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当然明白死人脸和三叔的打算。现在林文静和那个姓刘的鬼丫头一体同生,只要封印了林文静,也就等于削弱了那鬼丫头的一半能力。
我抱着林文静爬进棺中,把她小心地放好,又给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才一声不响地从棺中爬了出来。
三叔命人合棺,然后令人将七根三寸多长的棺材钉敲了进去。这七根棺材钉,并不是普通的钉子,而是用赤铜炼制,在我们家有个名字,叫做“赤钉”。钉子打入的位置也不是随意挑选,而是有讲究的,这叫做七星钉魂。
这么些年来,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三叔动用这套东西。刘子宁拉了拉我手,低声跟我说:“别太难过。”我点点头,说:“没事。”心里却忍不住酸楚。只见三叔又从盘子里取了一把古铜钱,绕着棺材一一排布下去,正好将棺材围了一个圈。
刘子宁看得目不转睛,问我说:“你家三叔这是做什么?他走路的样子好怪!”
我见他口中念念有词,正以一种古怪的步调禹禹前行,就说:“这是步罡,我三叔应该是要立金刚墙。”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4 16:44:16 +0800 CST  

步罡,其实全名叫步罡踏斗,又叫禹步,是做法事时才走的步子。做我们这行的,收殓、尸妆、法事、风水这几样都是必须要精通的手艺。所以我从小就被三叔督促着练步法。当然步罡只是其中最基本的一种,我闭着眼都不会走错。三叔还教给我其他几种步法,就要难上许多,不过平时也用不到。
而所谓的“金刚墙”,是三叔很早前教过我的一种把戏。我之所以说是把戏,因为它就是用来忽悠人的。在以往我们接的那些生意里,有时候为了多赚些钱,三叔也给人立过金刚墙,说是能够镇尸辟邪。
我很清楚那些都是假的,完全就是在忽悠客户。因为三叔在教我的时候,明确说过立金刚墙,七十二枚铜钱必须全部立起来。但三叔做的那几次金刚墙,铜钱全都平平地趴在地上,那还有个屁用!
我正想着,刘子宁突然推了我一下,吃惊地道:“立起来了!”跟着厅中响起一片惊呼声。
我定睛一看,只见三叔闭着眼停在那里,围着棺材的七十二枚铜钱居然笔直地立在了地面!
“刚才是谁去立起来的?”我有些迷茫地问,刚才我只顾走神,没注意看。刘子宁说:“不是啊!是那些铜钱自己立起来的!”
我一下意识地说:“怎么可能!”铜钱又没手没脚的,怎么能自己立起来嘛。刘子宁脸蛋红扑扑的:“真的啊!真是自己立起来的!”
我见那七十二枚铜钱果然定定地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不由得惊呆了。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4 17:04:30 +0800 CST  
刘子宁问我:“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你三叔太厉害了!”
我又哪里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我自己还在怀疑呢!三叔教过我的那些步法和咒语我都记得,但我一直当是装神弄鬼,走走过场,表演给人家看的。
三叔回到椅子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赞了声“好茶”,这才说:“都弄妥了,应该一时半会儿起不了尸。”
那死人脸围着棺材转了几圈,回头赞了句:“冯三爷果然好手段,连这镇尸辟邪的金刚墙都被你布了出来。”说是夸赞,但语气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一丝表情。
我心里一震,心想这人居然也知道“金刚墙”。三叔嘿了一声,说:“好说好说。”
死人脸转过身去,低声跟刘家那老太婆说了几句,那老太婆时而咬牙切齿,时而点头如小鸡啄米,看着颇为滑稽。
经过这一番变故,连屋里那些年轻的也都隐约知道现在宅子外头有个可怕的恶鬼,正伺机要杀掉屋里头所有人。再加上姓蔡的那人死得可怕,屋里头男女老幼一堆人,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
一屋子人就坐在一起等,三叔跟死人脸坐在一起,正在交谈着什么,似乎相谈甚欢。我看得来气,窝到一边,眼不见为净。刘子宁就坐过来陪我说话,又问我你怎么都不怎么害怕,她都要吓死了。
其实我也是怕的。我虽然经常跟尸体打交道,但像刘楠这种闹鬼闹这么凶的,我还真没遇到过。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4 17:24:45 +0800 CST  
不过屋里头这么多人,姓刘的丫头要找也要先找其他人吧。
后来一直到过了子夜,宅子里头都是风平浪静,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一屋子人都已经开始哈欠连天,特别是一些女人小孩,有几个更是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三叔就说:“大家也都累了,留下一部分人守夜,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
刘父不放心,说:“这样会不会不妥,要是楠……那东西趁机闯进来怎么办?”
“无妨,我在宅子里已经布了阵法,只要她进来,就死路一条。”死人脸冷冷地插了一句。
见两人都这么说,刘父就起来吩咐下去,让妇女老幼先回房休息,他自己以及刘子安等家中男丁则跟着三叔和死人脸继续守在前厅。
我在那鬼屋里头困守了两天一夜,粒米未进,出来后又是背人又是赶路的,这会儿真是困得厉害,隔一会儿就打一个哈欠。刘子宁就带着我下去休息。
刘家宅子虽然大,但这些日子因为家中子弟的丧事,家里头来了很多亲戚,所有客房都被住得满满的。刘子宁说要不带我去她哥房间睡。
刘子安啊,我对这家伙完全没好感,睡觉还打呼噜,吵死了,万一他晚上回来睡,我还不得遭殃了?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刘子宁轻咬了下嘴唇,又去跑进跑出给我张罗,结果其他房间都被她一些表哥表嫂、侄儿侄女什么的给占了。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4 17:45:00 +0800 CST  

路过一处偏僻屋舍的时候,我指指里头,问这儿是谁住的,怎么看起来阴森森的。刘子宁朝里头看了一眼,眼圈微微一红,说:“是我二叔和堂妹住的。”
我“哦”了一声,心想原来那个刘楠生前就是住在这里。这地方鬼气森森的,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正想着,看到屋里头出来个人,端着一盆水,正往地上泼。
这是个身材瘦削的男人,两鬓斑白,佝偻着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见了我俩也没有丝毫反应,哗的一下把一盆水给泼了出来。刘子宁拉着我赶紧闪开,歉然道:“没泼着你吧,我二叔精神有点不大好。”
我这才知道这男人原来就是刘楠的父亲,只是瞧这样子,简直像个小老头似的,哪里像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我注意到他端盆子的姿势很奇怪,仔细一看,就发现这人的一双手,十根指头居然断了九根,唯独剩了右手一根拇指,看上去光秃秃的,极为骇人。
刘子宁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早年出过意外,她二叔的九根指头都折了。我们在宅子里又找了一阵,还是没找到空房。
“要不晚上你就跟我挤挤?”刘子宁不好意思地说,“这些亲戚很多都是奶奶那边的,我不太敢得罪。”
我迟疑:“这不太好吧,我是男人啊……”嘴上说归说,心里头还是十万个乐意的。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4 18:05:14 +0800 CST  
只是这从小到大,我都是被三叔这老光棍养大的,还真没跟异性一块睡过,总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刘子宁“呸”了一声,戳戳我脑袋:“你才几岁啊,满脑子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个小屁孩算哪门子男人,顶多算个熊孩子!”就领着我进了她的闺房,问我要不要洗个澡,她给我去弄点热水。
我本来是困得不行,一点也不想再动。但转念一想,我这一天又是下井,又是背尸的,身上确实脏得不行,等下弄脏了人家姐姐被子可不好,就说那洗洗吧。
洗好之后,刘子宁又给我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让我穿了。回到房间后,刘子宁正在解头发,叫我累了就先上床睡。
我“哦”了一声,爬上床,躺到里面那一侧,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幽香萦绕在四周,好闻得很。刘子宁平时是扎马尾的,解开后用梳子梳了梳,头发就刚好披落到肩头。她没换睡衣,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和一条淡粉色的短裤,露出一条笔直白皙的大腿。
我偷偷地瞄了几眼,只觉得一颗心咚咚咚的乱跳,一见她转过身来,赶紧侧过身去闭上眼装睡。
“小景?睡啦?”刘子宁朝我这边喊了几声,见我没反应,轻笑了一声,“这小鬼头,八成是真累坏了!”
我闭着眼睛,不敢回答,也不敢乱动。只听到关灯的声音,然后屋子里就黑了下来。一阵悉悉索索,就感到有人爬上了床,在我旁边睡下。
16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4 18:25:30 +0800 CST  
“这小鬼睡得可真快!”我听到刘子宁的轻笑声在我耳边掠过,然后替我扯过被子盖上。我闻到一股微甜的幽香扑面而来,整个人都绷紧了,一颗心跳得厉害。我朝里侧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一边心里又有一种奇怪的负罪感。我还在心里想,我还是个小孩子啊,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念头,是不是我这个人尸体接触多了,有点不正常?
夜很静,我能听到刘子宁躺在我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感觉嘴巴发干,整个人都崩得紧紧的,手心连汗都出来了。听到一阵悉索,大约是刘子宁翻了个身,手臂碰到我后背。我顿时一阵僵硬,感觉到她手臂的滑腻和温度,一动也不敢动。
我之前虽然是很困了,但躺到床上之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一双眼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刘子宁已经睡着了。我故意吐了一口气,装作睡梦中翻身,把身子转了过去。
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黑暗中模模糊糊地看到刘子宁面朝向这边,睡得正熟。我紧张得厉害,整个人硬邦邦的,慢慢慢慢的,一点点朝她那边挪了过去,可以感受到她口中呼出的气,轻轻地喷到了我脸上。
我当时感觉又是紧张又是害怕,觉得自己怎么会这样,很卑鄙很龌龊的感觉。后来长大一些才明白,当时的我已经是逐渐步入青春期,有些心思萌动也是正常的。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5 08:28:00 +0800 CST  

但当时我真是怕啊,害怕自己会不会长大后是个大色魔,大恶人!后来大抵还是太困了,靠着刘子宁就逐渐睡着了。
但睡了不多久,就被惊醒了,听到旁边刘子宁突然喊了一声:“奶奶,不要啊!”
我正想叫:“宁姐姐?”就被刘子宁贴了上来,环臂紧紧地搂住我。我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奶奶,不要啊……我什么都没看见……”刘子宁在我耳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脑子里迷迷瞪瞪的想着,宁姐姐到底看到了什么,那刘家的老太婆是不是又做了什么缺德事?但我此时被刘子宁紧紧搂着,整个人贴在她身上,连脑子都僵硬了,根本无法思考。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奇怪的沙沙声,就像是有人在外头用扫帚在扫地。这段日子我一直在家守着刘楠的尸体,都守出习惯了,一有风吹草动就忍不住心惊肉跳。我原本想立即爬起来看看,但这会儿被刘子宁抱住,却是想动也动不了。
倒是刘子宁在说了几句梦话之后,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突然“啊”的叫了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我装作被她吵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问:“宁姐姐,你怎么了?”
刘子宁“啊”了一声,大概是发现正抱在我身上,马上松开了,说:“刚才做了个噩梦,吓死我了!把你也吵醒了啊?”
我说:“反正也睡得差不多了。”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5 08:48:31 +0800 CST  
竖起耳朵一听,那沙沙的声音似乎还在,只是越来越远了。我就嘘了一声,说:“宁姐姐,你有没听到外头有声音?”
刘子宁侧耳听了一阵,说她也听到了,像是有人在扫地。可是这大晚上的,谁会在这个时候扫地?
我就说咱们下去看看吧,刘子宁也是胆子大的,立即就下了床。也没开灯,我们就悄悄开了门,来到走廊。虽然天气不好,也没有月光,但刘家毕竟是大户人家,深夜里走廊上也点了廊灯。
因此当我们寻着声音悄悄跟上去的时候,就发现前头有个男人正缓缓地往走廊尽头走去,手里拖着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太大,被他拖在地上。那“沙沙”声,原来是这东西在地上拖过发出的声音。
“你快看!”刘子宁捂住了嘴,指指地面,压低声音让我快看,声音中充满了惊惧。我一看,地面上有一条血迹,从走廊那头过来,经过我们门口,一直蜿蜒过去。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前头那个被拖在地上的,很有可能是个人!眼见那人影摇摇晃晃的,已经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冲刘子宁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别喊人,悄悄地跟了上去。
但等我们上去的时候,那人影却已经消失了,四周找遍了也没发现。刘子宁脸色苍白,说:“咱们怎么办?”我说:“先去找我三叔他们。”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5 09:08:45 +0800 CST  

我们找到前厅,却发现里头一个人都没有,唯独封着林文静的那口棺材停在当中,涂在棺上的黑狗血已经变成了暗黑色。三炷香插在棺前,烟气袅袅。七十二枚铜钱依然诡异地立在地面,将棺材牢牢围住。
我找了一圈,说怎么连个守棺的人都没有呢,人都跑哪去了。刘子宁也有些惊惶,说:“会不会出事了?”我见厅里也不像是出变故的样子,就说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刘子宁毕竟路熟,我们转了一阵,就看到其中一间屋子里头亮着灯,灯光透过窗户映了出来,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屋里有好些个人影。
我见他们搞得神神秘秘的,就跑到窗口,悄悄探头往里张了张。刘子宁也跟着我蹲那,伸脖子往里看。
只见屋子里头站了好几个人,有死人脸,我三叔,还有刘父、刘子安等一众刘家男丁。一群人正围着一张桌子,从缝隙看进去,似乎桌上躺了一个人,死人脸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右手握着一把手指宽、三寸来长的刀,雪白的刀刃上沾满了血迹。另一只手戴着皮手套,正举着一个红通通血淋淋的东西。
一看清那东西的模样,我当时就吃了一惊,一旁的刘子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谁?”里头的人顿时被惊动了,刘子安带着几个人开门冲了出来。见是我们两个,刘子安才松了一口气,略带点责怪的语气说:“小宁,你们怎么来了?”
“哥,我们……”刘子宁咬咬嘴唇,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5 09:29:00 +0800 CST  
我懒得废话,直接往里头闯,只见死人脸和三叔正全神贯注地在查看一具尸体。
就是那个姓蔡的表舅公,此时身上的衣服被扒光,赤条条地躺在桌上,胸腔至腹部,被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看来主刀的是那个死人脸。胸腔也被打开了,一团血淋淋的东西被取出来正托在他手上。
我一进门,谁都没朝我瞧上一眼,只顾盯着那东西看。我本来想说事情来着的,但一看到那东西,不由也被吸引住了。
我从小跟着三叔给尸体缝过线,补过损,对人体脏器也并不陌生。死人脸从姓蔡的胸腔中取出来的,是他的一颗心脏。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心脏,整个已经裂成了七八瓣,看着像开了花似的。
我过去扯了扯三叔的袖子,说:“搞什么鬼?这人的心怎么裂了?你们给整的?”
三叔看了我一眼,说:“胡说八道什么,是他自己弄的。”
我不由好笑:“骗鬼呢,这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心给弄裂了?还裂成朵花似的?”
死人脸阴森森地道:“这人是活活被吓死的。”
我也有仔细观察过姓蔡的尸体,我承认死人脸说的有几分道理,从姓蔡的面相来看,确实跟那些被吓死的人有点像,只不过他的死状更恐怖,表情更夸张。但就算这人是被吓死的,总也不至于把一颗心给吓得裂掉吧?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嘛。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5 09:49:30 +0800 CST  

但死人脸和三叔的脸色都难看得紧,似乎又不像在说笑。三叔问我:“这么晚不睡干嘛?”
我这才想起来,立即把刚才在走廊里看到事情说了。三叔让我赶紧带路去看看,死人脸把心放回那姓蔡的胸腔里,把手套一脱,也随着其余人等跟我们一同前往。
走廊里被拖出来的血迹还在,看上去触目惊心。刘父当时就急得直跳脚,一群人寻着血迹找过去,就发现血迹是从一个房间里出来的。房门虚掩着,并没有锁门。
刘父冲死人脸和三叔看了看,见他们并没有特别的示意,立即就带着人闯了进去。打开灯一看,屋里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床上和地上溅满了血,满屋子的血腥味。
随后进来的几个年轻人当时就吓得面如土色,刘子宁捂着嘴站在我旁边,看了房里一眼,就惊呼了一声:“这是小舅舅房间啊!”
刘子宁说的小舅舅就是她母亲最小的兄弟,今年三十岁不到。这房间是刘子宁这位小舅舅和新婚不久的小舅妈住的。
刘父等人脸色大变,当即派人把宅子里所有人都叫起来,把整个宅子搜了个遍,终于在一处柴火堆里,找到了血葫芦似的小舅妈。这女人死不瞑目,满脸的惊恐,喉咙上被割了深深的一刀,身上更是被划得支离破碎。
刘子宁当时就哭了出来。她跟这位小舅妈虽然见面不多,但感情向来是不错的。刘父气急败坏,大叫:“给我找!快给我找!”这是要赶紧找宁姐姐她小舅舅。
死人脸冷冷地道:“所有人不得走出宅门,找到人立刻捆起来!”刘母问询赶过来,一听就差点吓得昏了过去,刘子宁赶紧去扶了她母亲进去休息。
整个刘家大宅顿时就乱成了一片,各种鸡飞狗跳。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5 10:09:45 +0800 CST  
三叔找到刘父,让他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全部集中到前厅。等我过去的时候,厅里已经挤满了人,几个小孩子更是从睡梦中被大人抱出来,搓着眼睛睡意朦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事。
刘子宁正在那边陪着她母亲说话,母女两眼圈通红,直掉眼泪。刘家那老太太,一脸铁青地坐在正中,柱着个拐杖,小眼睛溜圆,恶狠狠地瞪着门口,不停地咒骂着什么。
我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会儿,就听到外头一阵惊叫,然后一群人的脚步声响起,隐隐听到“抓住了!抓住了!”。刘母腾地就站了起来,想要冲出去看,被刘子宁给拦着。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到死人脸和三叔疾步迈进厅中,身后一群年轻人抬着一个人进来。
那人浑身血迹斑斑,被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双目呆滞,不断发出“荷荷”的声音。刘母当时就大叫一声,想要冲上去,被刘子宁死死拉住。
这个被大伙捆上来的人,就是刘子宁她小舅舅。据刘子安他们说,当时找到人的时候,他小舅舅拿着刀像疯了一样冲上来,差点又把一个人给扎了个透心凉。
幸亏有死人脸的提醒,他们又人多势众,总算把人给按住了捆了起来。见弟弟这副血淋淋恶鬼似的模样,刘母一激动,又昏了过去。
刘父焦急地上来问:“元其怎么会突然发疯,居……居然把……”
死人脸嘿了一声,脸色十分难看:“不是发疯,是你家那小女娃借了他的刀。”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5 10:30:00 +0800 CST  

他这话一出口,整个厅里人顿时都吓得面如土色。
“您……您不是说她进不来吗?”刘父也是吓得脸色煞白,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鬼丫头八成还有魅惑人心的本事。”三叔插了一句,又把当时发生在二赖子和王伯身上的事说了一遍,“当时这鬼丫头还困在棺材里,尚且能蛊惑了两人来盗尸,现在出来了,就更了不得了。”
这下子,厅中众人当场就炸锅了。这鬼鬼怪怪的还能防一下,可这蛊惑人心怎么防?谁知道坐在身边的人会不会突然捅自己一刀?刚刚刘子宁的小舅妈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大半夜睡得好好的,被他丈夫砍得血肉模糊。
当时就有人坐不住了,说他们本来就跟刘家这趟浑水无关,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大家一窝蜂冲出去,外头的女鬼肯定顾不过来。这说法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赞同,都是一些刘家的亲戚。
刘家那老太婆一见这情形,当即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大哭起来,说都是他们刘家对不起大家伙,连累了各位亲戚。哭完之后,顿着拐杖站在门口指着外头破口大骂:“你个小野种啊,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来杀我啊!杀千刀的贱胚!跟你那个妈一样就是个贱人!别给我逮着,非得把你个贱种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妈的,这死老太婆又叫又跳的,跟神经病一样,吵得我头疼。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5 10:50:30 +0800 CST  

刘父吓得面如土色,赶紧就去劝她老娘别再火上浇油咯,被那老太太一拐杖抽了回去,骂道:“不就是个小贱骨头,让她来啊!看老娘抽不死她!”
最后还是死人脸沉着脸喝了一声:“都给闭嘴!”他的声音虽不如何响亮,但颇有一股威慑力,厅里都是就安静了下来。
“想找死的尽管出去!”从死人脸的口气中听出了几分不耐。刘家父子几个都是当时在场亲眼看过死人脸剖开表舅公的胸腔,取出那颗裂成七八瓣的心的。当即就把事情的缘由说了出来,果然把一些原本蠢蠢欲动要逃出去的人给镇住了。
死人脸取出一沓黄符,让刘子安发下去,每个人一张,贴在心窝,切不可撕下。这道符叫做“活符”,只要活符无恙,就不用担心。一旦活符烧起来,就说明有阴邪煞气侵体,必须立即把这人制住。
众人将信将疑,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这符就成了救命稻草,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贴在心口位置。我也拿到了一张符,在心口贴了,也没其他什么感觉。
三叔让人取了一瓶醋,混合了童子眉和朱砂,再取了一片柚子叶,沾了一点三者混合的溶液,命人按住那个元其,然后一把将柚子叶按在了他脑门上。
那元其顿时一阵抽搐,身子古怪地扭动起来,力气巨大无比,几个人都差点按不住。足足过了有一刻钟时间,终于停止了挣扎,安静下来,紧接着突然就开始大口呕吐,吐出许多又腥又臭的黑色东西。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5 11:10:44 +0800 CST  

三叔松了一口气,说:“行了,过段时间就会清醒。”
众人忙将人抬了下去,却不敢立即松开绳子。
刘子宁过来找我,眼圈红通通的,显然刚哭过,问我他小舅舅会不会有事,三叔能不能治好他。
我安慰说:“没事的,我三叔说行,那就肯定行了。”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三叔刚才用的方法,他以前也教过我,只不过我从没当回事。
刘子宁“嗯”了一声,红着眼说:“堂妹为什么就这么恨我们家呢,非得把人害光了她才开心吗?”
我不由默然,迟疑了片刻,问道:“宁姐姐,你家堂妹的死,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刘子宁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我平时在外地上学,是因为家里出事才赶回来的。听说是有人偷偷溜进我家,想对堂妹动手动脚,我堂妹反抗,被那人给害死了。”
“可是……可是就算这样,堂妹也该去找那个凶手报仇啊……”刘子宁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这段日子以来,家里人接二连三的出事,显然对她打击极大。
我犹豫了一下,说:“这事好像有点奇怪,宁姐姐你堂妹出事后,家里也没报警,反而把事情瞒了下来。我跟三叔打听过,附近人家都没人知道你家堂妹出了事情。”
刘子宁愣了一下,说她起先也觉着这件事情有点蹊跷,不过她问过父亲,说是钟先生交代下来的,而且严令家里人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5 11:31:00 +0800 CST  

我“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对了宁姐姐,听你哥说,几年前你二婶出事的时候,那钟先生也来过你家,是不是有这回事?”
刘子宁脸色突然白了一下,说:“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我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正想多问几句,突然就听到有人大喊:“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只见坐在我们附近的一个中年女人,贴在她心口处的那道符诡异地自燃了起来。我急忙大叫一声:“快按住她!”
那女人咭的一声笑起来,双眼眯成一条缝,四脚并用,在地上飞快地奔了起来。所到之处,所有人吓得四散逃窜。
人影一晃,那死人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挡在那女人面前。女人嗷的一声,发出一串根本不像人类的嚎叫,手脚并用,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冲着死人脸当头就扑了过去。
在一片惊呼声中,死人脸面伸出左手,面无表情地做了个古怪的手势。那女人顿时凌空被抛了起来,翻了个跟斗摔在地上。三叔趁机上前,把一片沾了童子眉、朱砂混合物的柚子叶拍在她脑门上,顿时就把她给制住了。
这一番变故,兔起鹊落,快得无与伦比,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得呆了。
三叔让人把那昏迷的女人抬到一边,甩了甩手,皱眉道:“这鬼丫头到底什么来路?就算是恶鬼也没她这样的!”
死人脸沉默不语,刘父在一边擦着冷汗,欲言又止。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5 11:51:15 +0800 CST  

三叔嘿了一声,冷笑道:“现在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完一起完,你们不会还瞒着什么事情不说吧?”
死人脸道:“冯三爷,请借一步说话。”两人就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低声交谈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回到厅中,死人脸一张僵尸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反观三叔,一脸的阴沉,眉头皱得跟铁一样。
我跟刘子宁说了一声:“宁姐姐,我去找下我三叔。”刘子宁点点头,让我去吧。
我过去把三叔拉到一边,问他:“冯老三,那姓钟的跟你说什么?”
三叔白了我一眼:“没大没小!”叹了口气,皱眉道,“这回事情大条了!”
我吃了一惊,说怎么了。三叔说:“这鬼丫头是个怪胎,生下来就有特别的能力。”
我不明白:“怎么就是怪胎?我还经常被人骂怪胎呢!”
三叔说:“你还记得那个白梅吗?”我说我当然记得啊,是刘楠的生母嘛。
“那姓钟的说了,当年白梅预知白里山塌陷的事是真的。”三叔说,“而且听说还不止预知了这一次。”
我根本就不信:“这扯蛋呢吧?怎么可能真有人能预知天灾?或许只是巧合呢?”
三叔摇头,说:“这世上无法解释的事情多得很,这白梅八成是真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当年这女人死后,是那姓钟的收的尾,直接用九枚白骨钉封入尸体九处关窍,然后用童子眉浇灌全身,弄了个真阳火,直接把尸体烧成了飞灰。”
我大吃了一惊。这白骨钉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我至今连见都没见过。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5 12:11:30 +0800 CST  
所谓的白骨钉,其实是用人骨削成的钉子,配以特殊的法咒封入尸体关窍,据说会让死者永世不得超生,端得歹毒异常,轻易不可为之。
而且这用来炼制白骨钉的人骨,最有效的是取活人的骨头。三叔说:“当年用来封尸的那九根白骨钉,就是刘文轩的九根手指骨!”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简直是疯了吧!这姓刘的居然斩了自己的九根手指,只为把自己老婆钉得灰飞烟灭?这姓刘的一家是不是全是疯子!怪不得之前在前院碰到那家伙,手指头断的只剩了一根。
三叔冷笑一声:“当年那女人的死,可不简单啊!”顿了一顿,又说,“现在这姓刘的鬼丫头,大概是从她母亲身上遗传了某些特别的能力。不过这小怪物,看起来比她母亲更邪门,本来或许还可以相安无事,现在被人害死了,起了尸,嘿,谁能拦得住?”
我听得一阵阵心惊,就说:“这事反正跟咱无关,是不是该三十六计跑路为上?”
三叔摇头:“逃哪去?自打那姓刘的小子把棺材送我们家来,咱爷俩就算是被牵扯进来了,逃是逃不过的。那鬼丫头也不知是怎么长的,性格扭曲得很,这样下去,非得把咱给宰光不可!草他奶奶的!”
“嗯,她奶奶确实不是个东西,三叔我支持你!”我非常赞同。
三叔看看我,给我脑袋上来了一下:“尽瞎扯蛋!”
我说:“那怎么办?总不能跟着这帮人一块儿死吧?”对于姓刘的这一家子人,我也就只喜欢宁姐姐,对其他人是一点好感都欠奉。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5 12:32:00 +0800 CST  

三叔看了一眼厅中各人,只说了一句:“见机行事。”
又再说了几句,三叔就被那死人脸招呼过去,我只好闷闷不乐地回来。刘子宁问我跟三叔打听到什么,我就凑着她耳边,细声把事情给说了一遍,让她先不要声张出去,以免引起更大恐慌。
刘子宁一张圆圆脸蛋紧张得发白,似乎有什么话说,但欲言又止的。我想起她晚上做噩梦时说的怪话,忍不住问:“宁姐姐,当年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刘子宁双目流露一丝慌乱,咬了咬嘴唇,正要跟我说什么,只听人群那头刘父喊了一声,让大家安静,钟先生有话说。
被这一打搅,刘子宁就又把话给咽了回去,跟着众人一起把目光转向死人脸和三叔那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死人脸没有起伏的声音在厅中扬了开来,“我跟冯三爷商议了一下,想出一个主意。既然外头那东西不进来,咱们就派一个人出去,把她引进来。我跟冯三爷是去不了的,有谁愿意自告奋勇?”
我一听,还以为这死人脸想出什么好主意,原来是要抛诱饵引对方上钩!他妈的这谁敢去,能不能把那鬼丫头钓上来先不说,抛出去那诱饵肯定是必死无疑。
整个厅里几十号人,男女老幼都有,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低着脑袋,谁也不敢吭上一声。这道理大家都明白得很,谁也不会傻到出去当牺牲品。
楼主 十三号酒楼  发布于 2019-05-05 12:52:15 +0800 CST  

楼主:十三号酒楼

字数:198023

发表时间:2019-04-24 23:46:4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23 13:50:22 +0800 CST

评论数:161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