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者——98年云南保山“鬼挖眼”事件

“瞿婆庙?什么地方?”
“在那头。”玉老滚朝一个方向一指:“待会儿吃转棺饭的地方。”
“对了。”冯华笑道:“转棺转棺,今天都听了好几次了,到底什么意思感觉好神秘啊。”
“转棺嘛就是把棺材在寨子里头转一圈。”玉老滚解释:“但是一般人死不用转,要转的必须是那种死人。”
冯华道:“羊鬼?”
“是呢。”玉老滚压低声音:“就是凶死的。”
“知道。”冯华点点头:“然后怎么转?”
玉老滚伸出食指,在杯子里蘸了点茶水,开始在茶几上比划。
“比方说这是我们寨子。”他道:“要转六天,分别通过六个门户,叫东南西北生死。”
“东南西北生死?”
“是呢。第一天是东户,棺材停在寨子东头一家人屋里面,停一晚上,第二天搬到南户,又停一晚上,第三天西户,第四天北户,第五天生户,最后一天死户——”
“等一下。”冯华打断他:“生户跟死户是什么意思?”
“这些嘛,莫问我喽,要问那个毕扒。”
“毕扒?”冯华一愣:“谁啊?”
“我们这儿专门管转棺的人。”玉老滚道:“生户跟死户是她算出来的,每次都不一样,这次死户就在瞿婆庙。”
“哦。厉害厉害。”冯华像想起什么:“对了,在死户停一天之后呢,又怎——”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呜——”响起一个沉闷漫长的声音,像是一百多头牛在齐声吼,苍凉无比。
玉老滚一下站起来:“吃转棺饭了!走走走,你们也克(云南话:去)!”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1-29 23:24:19 +0800 CST  
走出竹板屋,那个“呜——”的声音兀自不绝,放眼望去,那棵巨大藤树下,10多个半裸汉子依然站立,已经停止敲锣打鼓,之前那3个汉子正合力举起那根漆黑色的巨型“喇叭”,后面有个汉子正鼓起嘴巴吹,肚皮一鼓一缩就像青蛙。
而坝子上,所有人都站立不动,一脸肃穆。
这时喇叭忽然“呜,呜,呜”断续吹了三下,有人尖叫了一句,一下整个人群“轰”一下闹腾起来,重新有说有笑,高声喧哗,接着开始缓缓朝一个方向移动。
“跟上我嘎。”玉老滚道:“莫乱讲话葛活?”
我赶紧点头:“知道知道。”
于是紧跟玉老滚走入人群,跟着朝一条泥巴路走去,周围有老有少,都说着听不懂的语言,时不时看见其中有些手持竹鞭的,不停朝两边的花草抽打,一边叽里咕噜说话。
就这样跟着走,我数了数,整只队伍至少有100人以上,如巨蛇一般蜿蜒向前,隐隐的,前面林子里现出一个奇怪的建筑。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1-30 12:53:58 +0800 CST  
随着人群,又进入一个坝子,只见中央架了三口巨型铁锅,每一口足有一张八仙桌大小,下面架了柴火,“噼噼嘙嘙”烧的正旺,里面热气滚滚,应该是煮的肉,三个赤膊大汉正用一根木棒在里面不停搅动,一股冲鼻子的肉腥味。
这时有个老者说了一句话,人群全部围着铁锅就地坐下来,有说有笑,指指点点,都一脸的兴奋。
我跟冯华也挨着玉老滚坐下,冯华朝那个奇怪建筑一指:“那是什么?”
“莫指莫指!”玉老滚赶紧阻止:“那就是瞿婆庙。”
我一凛,定睛一看,就是一栋孤零零的老屋子,红泥做的墙,乌黑色的瓦片,墙面斑驳,底部是一圈黑色青苔,一看就是一个很多年没人住的屋子,中间有一道门,没有门板,里面有火光在闪,隐隐看见跪了七八个全身素白的人,脸朝内,不知道在干啥。
“瞿婆庙?”冯华不解:“这么小?”
“是呢。”玉老滚回答。
“那,麻金的棺材呢?”
“就在里头。”
冯华点点头:“那,里头那些穿白衣服的是什么人?”
“麻金屋头的人。在听毕扒念经。”
“毕扒?”冯华一愣:“就你说的看生户死户的那位?”
“是呢。”
“念经?念什么经?”
玉老滚压低声音:“羊鬼经。”
冯华一愣:“羊鬼经?什么东西?”
旁边一人忽然慢吞吞道:“你小姑娘为哪样这样子说话?怎么能说‘东西’?”
回头一看,是一个瘦削的老者,手里捧着一个竹管烟斗。
“阿普叔叔。”玉老滚点头招呼。
冯华笑了一下,赶紧蒙住嘴巴:“说错了说错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是呢嘛!”阿普叔叔兀自不高兴:“好好的经书怎么能用‘东西’。”
玉老滚介绍:“阿普叔叔是做药材的,云南都跑了个遍,文山,玉溪,西双版纳......”
阿普叔叔摆了摆手:“莫说嘞。莫说嘞。”
冯华眼睛一亮:“阿普叔叔搞药材的?”
玉老滚回答:“是呢。”
“那我问你一个东——”冯华捂住嘴巴,笑道:“哎呀我又要说这两个字了,那我问你一种药,好像就出自你们这儿,叫乌沉,你知不知道?”
“乌沉?”阿普叔叔咬住烟枪。
“是。据说是一种香料,可以入药。”
“乌沉......”旁边玉老滚喃喃重复。
“我知道你说的哪样。”阿普叔叔道:“你说的是不是‘人头沉’?”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1-30 13:40:52 +0800 CST  
人头沉!
我跟冯华面面相觑,冯华笑道:“My god怎么取这个名字,感觉好恐怖啊哈哈。”
阿普叔叔斜睨她一眼:“你们哪里听来的我们这里有这种东西?”
“你也说‘东西’了!”冯华指着阿普叔叔笑道:“是一个朋友。”
“谁?”
“你应该不认识。”
阿普叔叔哼了哼:“都好几十年没见着这东西喽,想当年我老爹——嚇嚇!”
他“嚇嚇”几声,叼住烟枪抽烟,不再回答。
冯华瞄了玉老滚一眼,笑道:“这位大叔怎么说了一半不说了,到底是什么呀?”
玉老滚拍拍我,站起来,我知道他叫我们过去说话。
于是站起,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他上下打量我们,一脸严肃:“喂喂你们二位到底做哪样的?怎么越问越奇怪?”
冯华笑了笑,拿出钱包,抽了一张100元,塞到玉老滚手里。
“做——做哪样?”玉老滚捏住,一脸紧张朝周围张望。
“我都说了不会亏待朋友。”冯华道:“我们没有坏心,查清问题就走,这点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那你们到底想干啥?”
“那个‘人头沉’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一种香料。其他就不知道。”
冯华朝阿普叔叔一指:“这样。你去帮我们问问。”
玉老滚犹豫一下,把钞票放进衣兜,快步走过去,就看见他跟阿普叔叔交头接耳,还不是回头朝我们张望。
过会儿他走回来:“他说了,是羊鬼沟沟里头出的一种药。”
“羊鬼沟沟?”我跟冯华对望一眼。
“是呢。他说是里头一种叫‘查如’的东西身上分泌出来的。”
“什么?查如?”冯华不解:“是什么?”
玉老滚朝“瞿婆庙”那头望了一眼:“要不这样,你们跟我来,瞿婆庙里头有它的画像。”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1-30 14:26:53 +0800 CST  
我跟冯华都很兴奋,赶紧点头,玉老滚也不言语,带着我们朝“瞿婆庙”走去,远远的看见庙子里面那几个穿“白袍”的人还跪在那里,背对我们,最里面隐隐站了一个全身黑色的人。
走了一截,人群忽然一阵喧哗,只见一队妇女走过来,两人一组,提着巨大的竹匾,上面装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看来要开饭了,我肚皮不由“咕咕”开叫。
玉老滚停下来:“要吃转棺饭了。要不,吃了再进去?”
冯华看了看表:“哇,都快两点了,也行!”
于是三个人回到之前的位置,那位阿普叔叔也在那里,瞄了我们两眼没说话。
等了半分钟,有人又抬上来几个竹匾,分别装着碗跟筷子,几个妇女开始盛饭,另外几个赤膊汉子把肉从大铁锅里捞出,用菜刀分成一坨一坨,装在碗里,又有几个人端着饭碗,挨着挨着发,一时间整个坝子里面每个人都笑逐颜开,捧着就开吃,四处弥漫着肉香。
我跟冯华也各分到一大碗,是那种土巴碗,装了一大坨白花花的猪肉,我早就饿得发慌,三两下猪肉就下肚,回头一看,冯华咬着肉不动,目光呆滞,一脸铁青。
我知道她一定在想“那件事”,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拍拍她肩膀。
冯华一个激灵,牙齿狠狠一咬,一道鲜血从嘴角流出来。
我一愣:“没事吧?”
冯华凄惨一笑:“有事!难道你能帮我?”
我叹口气,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冯华凝视着一个方向:“老天爷不想给我完美,我也没办法。”
我一愣:“你说什么?”
“你说——”冯华扭过头,盯着我:“我冯华算不上绝世佳人,也算美女一枚吧?”
我愣住:“啊?”
“年轻,漂亮,有钱,老公是富翁,想干什么就去干,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很完美?”
我盯着她,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
“可惜啊,老天爷不答应。”冯华很古怪的笑了笑:“它非要在我心里钉一颗钉子。永远也拔不出来的钉子!”
我盯着她,忽然身上涌出一股热血,一下揪住她手:“放心!我帮你拔!”
“你?”冯华上下打量我,轻笑一下:“算了吧。你其实也是一颗钉子。”
我一愣:“什么?”
这时旁边玉老滚拍我一下:“瞧!他们出来了!”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1-30 22:20:34 +0800 CST  
抬头一看,就见“瞿婆庙”那头,那几个“白衣人”正鱼贯从里面走出来,都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之后盘腿坐地上,围成一圈,有三个人端着竹匾过来,挨着给他们发饭碗。
我很注意的往庙门里面看,之前那个“黑衣人”不见踪迹,没见此人出来,应该还在里头。
玉老滚把筷子放地上,把碗倒过来扣在筷子上,又示意我们也照做。
扣好碗,他使了个眼色,悄无声息往那头走,我跟冯华紧紧跟上,从人群后面绕了过去,绕到“瞿婆庙”跟前,那几个“白衣人”正低头默默无语吃饭,我数了数,一共八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妇人。
走到那道门口,玉老滚停住,朝里面努努嘴,我朝里头一看,里面黑咕隆咚的,门后面是一个火塘,只有一小坨木头燃着,冒气一缕青烟,后面盘腿坐了一个浑身黑衣的老婆婆,耷拉着脑袋,似乎在睡觉。
“看墙壁!”旁边玉老滚低语一句。
我抬头一看,这时已经适应了黑暗,就发现那黑衣婆婆身后是一堵土墙,上面果然有一幅壁画,寥寥几笔似乎画了一个人。
我不由扶住门框,脑袋凑进去,就看见那“人”竟是一位古装妇女,呈站姿,脑袋朝右上方昂着,似乎望着上面一个什么东西。
旁边冯华忽然低声道:“你看她的脸!”
我定睛一看,心头“突”的一下,那古装妇人脸上,白生生的,竟然没有画出五官。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1-30 22:54:09 +0800 CST  
我赶紧低声问玉老滚:“那人脸上怎么没画鼻子眼睛?”
“不知道呢。”玉老滚低声道:“本来就是这样呢。有庙子时候就是这样子呢。”
他又像想起什么,补充道:“她就是瞿婆。”
冯华一愣:“瞿婆?就是瞿婆庙的瞿婆?”
“是呢。”玉老滚瞄了那黑衣婆婆一眼:“庙子就是供奉她呢。说她是我们童古寨开寨人呢,说好多好多年前就是她带我们童古人从北边跑过来的呢。”
“哦。相当于先祖了。”冯华“合十”朝壁画拜了拜。
我想起要紧事,赶紧问:“对了,你说的那个叫什么——查如的东西,在哪里?”
玉老滚努努嘴巴:“看右上方。”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1-30 23:04:59 +0800 CST  
我抬头一看,土墙右上方除了几道裂纹,只有一团乌黑色的印记,有点像浸水后的水渍,大小跟底下那个“瞿婆”差不多大,形状很怪,上圆下尖,莫非玉老滚说的就是这个?
冯华奇道:“就那坨黑色东西?”
玉老滚低声道:“是呢。”
“那就是‘查如’?”
“是呢。”
冯华朝我一笑:“看着什么都不像啊。是什么?动物还是植物?”
“说是活物。”玉老滚道:“那坨只是它尾巴。”
“尾巴?”冯华一愣:“你意思,那么大一坨只是它的尾巴?”
“是呢。”
冯华看我一眼,笑了笑,明显不相信。
我赶紧问:“那,它身子什么样子?”
“我是没见过。”玉老滚忽然站直,嘴巴“曲曲”两声,示意我们离开,我一看,只见那位黑衣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正阴森森盯着我们看,只见她满脸褶子,感觉至少有80岁。
冯华倒不惊慌,咧嘴朝婆婆笑了笑,玉老滚扯了她几下:“走呢!走呢!”
于是三个人转身离开庙门,只见门口那八个白衣人还围在地上吃饭,还是默不作声,打扮都一模一样,都戴着白色的“缠布帽”,白衫子白裙裤,穿着黑色布鞋。
走了几步,其中一个“白衣人”似乎吃完饭,放下碗筷,咧开左边嘴巴掏牙齿,我不由瞄了他一眼,心头“突”的猛跳一下:此人矮胖,一张肥脸,嘴巴里面一口焦黄牙齿。
我靠!不是江和尚是谁!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1-30 23:37:08 +0800 CST  
@包含字母 2018-11-29 16:54:12
为什么要用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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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楼主 2018-12-01 00:00:13
应该是某种祭祀风俗把,云南地区的民族风俗其实挺怪异的,只是这些年汉化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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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2-01 20:56:22 +0800 CST  
我赶紧拍了拍冯华:“喂!你看他是谁?”
冯华狐疑一看,一下也看见:“他?他不就是——”
“就他!”
“保山那个卖药的?”
“就他!”
“他怎么跑这儿来了?”冯华很震惊,像想起一事:“对了!他是那谁——麻金的家属?”
我赶紧拉住玉老滚:“这几个穿白衣服的是麻金的家属?”
玉老滚狐疑点头:“是呢。”
我偷偷指了指江和尚:“那个人是谁你认识不?”
玉老滚一脸茫然:“哪个?”
“就那个矮胖子?”
“他?”玉老滚盯着江和尚半晌:“不认识呢。好像——好像以前瞧见过一面,好像来过我们寨子。”
我跟冯华对视一眼,冯华笑了笑,拍拍玉老滚肩膀:“这样,你先走一步,我们商量一点事。”
玉老滚点点头,朝之前的位置走去,兀自回头狐疑打量我们。
这时江和尚已经掏完左边牙齿,右手食指上挂了一截葱,他三两下弹掉,又咧开右边嘴,食指伸入去掏右边牙齿。
“太奇怪了!”冯华盯着江和尚,悄声道:“他不是叫我们在片马等他电话吗,怎么偷偷摸摸的自己过来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靠他居然是麻金的家属,简直想都想不到!”
“这里头有问题!”冯华道:“得找他过来问问。”
“不用了。”我道。
冯华也是一凛,原来江和尚已经抬起头,瞬间发现了我们。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2-03 10:48:33 +0800 CST  
江和尚一下愣住,嘴巴张开,右手食指停在牙齿里面,那模样感觉比我们还震惊。
冯华朝他笑了笑,点点头。
江和尚一脸紧张,左右看了看,低声对右边一个也是穿白衣的胖子说了一句,站起来,头也不回朝“瞿婆庙”后面走。
我一愣:“他想跑?”
“不像。”冯华双眼忽然一亮:“走!他叫我们过去!”
于是赶紧跟着走过去,绕过人群,到了瞿婆庙后面,这里没人,显得静悄悄,江和尚已经站在土墙后面,探头朝外张望。
冯华径直走过去,笑道:“别来无恙啊朋友!”
“别来无恙别来无恙!”江和尚满脸堆笑,露出一口黄牙:“二位怎么找到这里的?啧啧啧你看你们这身打扮,简直俊男美女一对呀嗬嗬。”
我气不打一处来:“少给老子废话!你怎么跑这来的?你是那什么麻金的家属?”
“麻金你们居然知道?”江和尚眉开眼笑:“看来二位深藏不露呀,我果然没看错,二位果然大有来头嗬嗬嗬。”
冯华笑道:“你就别给我们戴高帽子了,你老兄也不简单呀,嗯?叫我们到片马等你电话,结果你神不知鬼不觉自己溜过来,怎么,怕我们怀你的事儿。”
“高。实在是高。”江和尚竖起大拇指:“一眼就看穿鄙人的雕虫小技,高!既然二位开门见山,我江某人也明人不说暗话,说对了!鄙人就是准备进沟办点私事,来之前见到这位兄弟,本来想——嗬嗬嗬——从小兄弟身上顺点子弹走人,但对话几句就发现二位来头不小,怎么着?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啧啧啧,我果然没走眼,江湖险恶啊。”
看见江和尚咧开一口黄牙很得意的笑,我只恨不得一拳“招呼”到他脸上:搞了半天他居然把我当冤大头,当时在保山见面,他就想从我身上“顺”走几百块钱,可能就因为冯华过来跟他提要求,他突然发现我们目的不纯,起了警惕,钱也不要了直接甩开我们走人,这人江湖经验也真是丰富,害得我们在片马干巴巴等他!妈的个X!
冯华倒不以为意:“你刚才说什么,你要进沟?”
“是。”
“进沟......”冯华一凛:“就那个——羊鬼沟沟?”
“是。”江和尚狐疑打量她一眼:“你们都找过来了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一点。”冯华急问:“什么时候?哪些人?”
“今天半夜。一点一刻。”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2-03 11:42:46 +0800 CST  
“一点一刻?”冯华一愣:“怎么掐这么准?”
“是那个毕扒就是那个穿黑衣服的老女人算出来的,一点一刻,起棺送鬼。”
“送鬼。”冯华点点头:“送羊鬼?”
“对。”江和尚道:“就是把麻金的棺材送上山,送到羊鬼沟沟丢掉,我呢,嗬嗬,顺便过去看一看有没有那种东西。”
“人头沉?”我赶紧问。
江和尚一愣,随即笑道:“对嘞。嗬嗬,就是人头沉,我们汉族人叫乌沉,厉害呀连这个也打听出来了,谁给你们说的?”
“等一下!”冯华打断他:“你在保山说有人从羊鬼沟沟里发现了‘人头沉’,是不是就是麻金?”
江和尚眨眨眼:“嗬嗬,是。”
“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江和尚讪笑一下:“都给你们说了是一种香料。”
“不对。”冯华摇头:“我觉得没这么简单。那这样,那你告诉我——‘查如’是个什么东西?”
江和尚一下愣住,来回打量我二人,干笑两声。
“‘查如’是什么?”冯华逼问:“你告诉我!你一定知道!”
江和尚干笑两声:“我反正没见过。实话告诉你们就这儿寨子里面的人估计也没几个见过,那东西都消失好几十年了,所以一开始我听麻金二舅说麻金挖出了乌沉,说实话我简直不相信。”
“好吧。”冯华点点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江和尚干笑一声:“你们听说过龙涎香没有?”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2-03 13:52:44 +0800 CST  
“龙涎香?”冯华一愣:“好像是一种药材吧,挺名贵的。”
“对。”江和尚问:“知不知道它从什么地方来的?”
冯华看我一眼:“不知道。哪里来的?”
我倒是听朋友说过,赶紧道:“说是从鲸鱼肚子里面拉出来的。”
“对。”江和尚道:“是一种鲸鱼肚子里面一种胃液,它吃了那些小鱼小虾,有些鱼骨头很坚硬消化不了,它就排出一种胃液把骨头包裹起来,最后从屁股拉出去,在海里面漂漂漂,拿给太阳暴晒,最后变成龙涎香。”
“原来这么恶心。”冯华笑道。
“恶心?”江和尚道:“贵的吓死人,论克克子卖,一克上千,比黄金还贵!”
“懂了。”冯华道:“你的意思,那种‘乌沉’也是这样,是那种叫‘查如’的东西肚子里分泌出来的?”
“对头。”江和尚笑道:“那,知不知道为啥叫‘人头沉’。”
我跟冯华对望一眼。
“对。”江和尚黄牙啜了啜:“因为它里头包的是人头。”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2-03 14:08:14 +0800 CST  
冯华点点头:“懂了。那,包的人头又是从哪里来的?”
“那些羊鬼。”
“羊鬼?”冯华一凛:“懂了!羊鬼!羊鬼沟沟!查如!懂了!你的意思羊鬼沟沟是专门用来丢弃羊鬼棺材的地方,那个‘查如’就在沟里面,吃了那些羊鬼的尸体,最后在肚子里分泌一种东西把人的头颅包起来,最后排泄出来,是不是这意思?”
“高!”江和尚大拇指一竖。
“那,它是什么形状颜色,很香吗?”
“墨绿色的。”江和尚比划道:“我有个师兄手头就有一块,有馒头这么大,是从一整块上面分裂出来的,跟松香差不多很软,一捏就烂,本身没什么气味,但是用火一烧就有香气,据说是放在床头,晚上睡觉时候点火熏,人就边睡边闻,可以治疗身上长烂疮烂疤,还可以驱蚊子杀蟑螂。”
“贵不贵?”
“这个——不好说。”江和尚干笑两声:“它没有龙涎香这么有名气,属于偏方,知道的人就觉得精贵,不知道的,嗬嗬,就把它当屎。”
“懂了。”冯华点点头,手一伸:“拿出来,我看看!”
江和尚一愣:“什么?”
“少装!你不是说麻金搞到手了吗,你是他家属,你肯定也搞了几坨在身上。”
江和尚拍拍身子:“一块没有。”
冯华一愣:“怎么?”
“实话告诉你,我是昨天下午到的,当时麻金已经死五天了,我问了一下,说他的确搞了一块乌沉出来,就是从羊鬼沟沟里头,但很怪,死的时候不在身上,他爹说应该是他那几个朋友拿起走了,他——”
“等一下!”冯华打断他:“几个朋友?什么朋友?”
“我也不清楚。”江和尚道:“说是有三个,都是我们中国人,其中有个好像姓——姓谭。”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2-03 14:41:13 +0800 CST  
姓谭?
我跟冯华对望一眼:谭国富!
江和尚似乎察觉到什么,斜睨我一眼:“怎么,二位认识?”
我正要否认,冯华爽快道:“认识。”
江和尚一愣:“谁?”
“是个盗墓的。我们这次到这儿来就因为他。”
“盗墓?”江和尚斜睨我跟冯华:“那二位——”
“大家江湖朋友我也不想隐瞒。”冯华很爽快:“我们这次来是想找一具棺材,据我们分析多半就在羊鬼沟沟里面,对了,你跟麻金是什么亲戚关系?”
“关系嘛。”江和尚呆呆的,似乎还在想冯华刚才说的话:“关系就是——就是我跟他二舅妈有关系。”
冯华一愣:“什么?”
“哦。”江和尚回过神:“是这样子,麻金二舅是这儿童古寨人,一直在德宏州那边做木材生意,他老婆是中国人,盈江县的,是我妈一个远房表妹,刚才那八个人里面不是有个女的吗,就是她。”
冯华点点头:“好。那你是怎么计划的?”
“计划?”江和尚咧嘴一笑:“先跟着那个黑衣服老女人进山去,找到羊鬼沟沟再说。”
冯华点点头:“你们八个人都进去?”
“是。说好的一点一刻准时出发,到时候把棺材抬起,跟那个老女人走,她知道路线。”
“要走多久?”
“据说要两天。”
“两天?”冯华有点意外:“那,找到那个山沟后你打算怎么办?”
“没打算,嗬嗬。”江和尚鬼祟一笑:“那地方我也从来没去过,鬼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况,只有到了再说。”
“好。”冯华拍拍我:“来,过来说话。”
江和尚一愣,笑道:“好,你们说,你们说。”
边说他边走到一边,靠在土墙拐角,探头朝外面张望,“瞿婆庙”那头依然闹腾腾,都在大声说笑。
“倒很懂事。”冯华笑了笑,问我:“怎么说?”
我犹豫一下,脑子里有些乱。
“你不说那我说。”冯华快速道:“我想跟他们进去。”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2-03 15:44:29 +0800 CST  
我愣住:“跟他们去?啧啧。”
“你担心什么?”冯华问。
“那个‘查如’我感觉太玄了。”我迟疑道:“你估计是个什么?”
“会不会就是一种鱼?”冯华道:“你看刚才那幅壁画上面不是露了一截尾巴吗,会不会就是鱼的尾巴,‘查如’会不会就是一种鱼,一种身体很庞大的鱼?”
我点点头:“有可能。但高黎贡山里面会有这么大的鱼吗,还吃人?”
“是死人。”冯华道:“这点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不过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就是麻金死之前跟三个人接触过,一个姓谭应该就是谭国富,一个应该是王祥,关键,还有一个是谁?”
我猛然想起一事:“姓徐!”
冯华一愣:“什么?”
“那个人应该姓徐。”
“你怎么知道?”
“是他说的。”我盯着她:“那个吃槟榔的。”
冯华深吸一口气:“是他?怎么说?”
“他当时说起谭国富时候,问我那个姓徐的人在哪里,我说不知道,看来第三个人就是他,就是那个姓徐的!”
冯华咬了咬嘴唇:“好,那就是这四个人,麻金,谭国富,王祥,姓徐的,三个人死了,都是挖掉左眼死的,说不定那个姓徐的也死了,也是挖掉左眼!”
我点点头,只感到气有些紧。
“对了,还有个事也很奇怪。”冯华道:“就是那个鬼水。”
我一凛:“鬼水!”
“对!我刚才就在想,那天在王祥铺子里面,王祥不是跪在门后面吗,他当时身子底下有没有一滩水你注意到没有?”
我脑子立马把那天场景过了一道,摇摇头:“没注意。当时里面太臭了。”
“那,那个谭国富当时在车上时候周围有没有类似水的东西?”
我摇摇头:“没注意。当时几个人在前面挡着,没看清楚,说不定在他铺位上有。”我想起一事:“对了!他的包!那块拓片!就有这个气味!要不要拿出来你闻?”
冯华定住,过半晌点点头:“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调查,现在问题是,进不进去?”
我一凛:“你估计那具棺材就在里面?”
“不知道。”冯华皱起眉:“目前一切都是未知数,都是谜,我只知道我们既然来了,就必须进去。”
我思索几秒,拿定主意:“行!”
冯华拍拍我:“大妈没白疼你。”
说完招呼江和尚过来:“给你说个事,我们想一起进去!”
江和尚一愣:“找那具——棺材?”
“对!”冯华很坚决:“到时候你找你的,我找我的,互相照应,但互不干涉。”
江和尚干笑两声,抠了抠右脸:“不是——这——这操作起来有难度哪。”
冯华哈哈一笑:“是不是需要经费?”
“不是这个问题。”江和尚支支吾吾一阵:“这样,我去找个人,看他有没办法。”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2-03 16:30:45 +0800 CST  
半分钟后江和尚回来了,身后跟了一个人,白衣白帽,50多岁,正是那个胖子,他介绍此人就是麻金的二舅。
麻金二舅一脸警惕打量我们:“你们想克(云南方言:去)羊鬼沟沟?”
冯华一笑:“中国话说得好啊。是。有没有办法?”
“莫得。”麻金二舅直接拒绝。
“要不这样二舅。”江和尚道:“我们不是一点一刻出发吗,让他们两个跟在后面,跟远一点,到了后他们就干他们的事你看咋样?”
“某呢(云南方言:不行)。”麻金二舅摇头:“他们跟不捉(云南方言:不能跟)。”
冯华听懂了:“跟不捉?为啥?”
“你们跟不捉。跟捉了也进不克(去)。”
冯华笑了笑:“为啥呀?”
“我告诉你们羊鬼沟沟只有毕扒才进得克,只有她认得路,其他人——”麻金二舅摇摇头:“莫想了,不是迷路就是死掉回不来。”
冯华看我一眼,笑了笑:“有这么厉害?不就是一条山沟吗?”
“山沟沟?”二舅一脸寒冰:“我告诉你们羊鬼沟沟跟其他沟沟可不一样,那是我们童古族的禁地,只有毕扒才进得克,不是我赫(吓)你们,哪年子寨子里有个人想进去采草草药,他以前家里死过人,死过一个羊鬼,跟着毕扒进克过一次,他就暗地里把路线记住,后来他就偷偷进克,结果——”
冯华追问:“结果咋样?”
“结果半年没回来。半年后,寨子又死了一个羊鬼,又去送,结果半路发现他人,蹲在一棵树底下,裤子拉开把屁股露出来,下面是一团屎,他当时明显在拉屎。”
冯华摆了摆手:“哇,好恶心。又怎么样?”
“他脑袋不见了。”
冯华吓一跳:“My god你说什么?”
“他人就蹲那儿,手脚衣服裤子都好好的,就是脑袋不见了,说看过现场的人说根据伤口,他脑袋明显是被扯下来。”
“扯下来?”
“是呢。活生生被扯下来的。”
“脑袋扯下来......”冯华像想起什么,失声朝江和尚道:“是不是——查如?”
江和尚嘿嘿一笑,问二舅:“那人是谁?”
二舅回答:“就我们寨阿普的老爹。”
我跟冯华对望一眼,心中都惊惧不已:居然阿普叔叔的老爹!
一时四个人都没说话,那头喧闹声阵阵传来。
江和尚忽然扯了扯冯华,努了努嘴巴,冯华会意,跟他走到一边,我不知该不该过去,侧耳去听。
“怎么?”冯华问。
江和尚扯着鼻毛:“你们能出多少?”
冯华一愣:“钱?”
“嘿嘿,是。”江和尚一下扯掉一根鼻毛:“我倒有个办法。”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2-03 21:24:31 +0800 CST  
冯华一愣:“什么?”
江和尚把嘴巴凑过去,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很快说完,冯华却笑了笑,似乎不相信:“这——这行不行?”
“我负责去说。”江和尚露出黄牙笑:“只要你票子出够应该没啥问题。”
“那好。”冯华很干脆:“那我们先过去。等你消息!”
说完对麻金二舅“合十”,说了声“感谢”,拉我一把,我一头雾水,只好跟着她走出来。
“他有办法?”我赶紧问。
“看他的了。”冯华头也不回。
很快回到之前的地方,玉老滚不在,不知上哪儿去了,阿普叔叔还在那里,跟几个当地人叽里呱啦闲聊,看见我们,上下打量,目光警惕。
我跟冯华盘腿坐下,四下张望,坝子上的人都吃完饭了,中间那几口大铁锅还在,几个妇女正把无数个碗跟筷子放进去,有人在洗,其他人东一堆西一堆,都坐在地上闲聊,整个坝子“嗡嗡嗡”无比嘈杂。
冯华突然一指:“出来了!”
我一看,只见江和尚跟那位二舅正从庙子后面绕出来,那几个“白衣人”依然坐在庙门口,二人走过去,蹲下,似乎没什么异常动作。
我凑到冯华耳边:“他有啥办法?”
冯华轻笑一下:“调包计。”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2-03 22:03:49 +0800 CST  
冯华一愣:“什么?”
江和尚把嘴巴凑过去,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很快说完,冯华却笑了笑,似乎不相信:“这——这行不行?”
“我负责去说。”江和尚露出黄牙笑:“只要你票子出够应该没啥问题。”
“那好。”冯华很干脆:“那我们先过去。等你消息!”
说完对麻金二舅“合十”,说了声“感谢”,拉我一把,我一头雾水,只好跟着她走出来。
“他有办法?”我赶紧问。
“看他的了。”冯华头也不回。
很快回到之前的地方,玉老滚不在,不知上哪儿去了,阿普叔叔还在那里,跟几个当地人叽里呱啦闲聊,看见我们,上下打量,目光警惕。
我跟冯华盘腿坐下,四下张望,坝子上的人都吃完饭了,中间那几口大铁锅还在,几个妇女正把无数个碗跟筷子放进去,有人在洗,其他人东一堆西一堆,都坐在地上闲聊,整个坝子“嗡嗡嗡”无比嘈杂。
冯华突然一指:“出来了!”
我一看,只见江和尚跟那位二舅正从庙子后面绕出来,那几个“白衣人”依然坐在庙门口,二人走过去,蹲下,似乎没什么异常动作。
我凑到冯华耳边:“他有啥办法?”
冯华轻笑一下:“调包计。”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2-03 22:04:14 +0800 CST  
冯华一脸神秘,我正要问怎么个“调包”法,玉老滚回来了。
冯华拉住他,说我们晚上要出寨子办点事,身上这个旅行包想找个地方放,玉老滚说简单,就放他大姐家,就是之前那个吊脚楼,于是冯华背上包,跟着他离开。
我百无聊赖,坐在地上左看右看,坝子上依然热闹无比,各自围城了无数堆,女的基本在拉家常,男的有的在打一种没见过的牌,有的烟雾缭绕,竟然在吸大麻。
冯华半天没回来,我这几天颠簸流离,担惊受怕的,很疲惫,起身找了一棵芭蕉树,靠着就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旁边喧闹声吵醒,睁眼一看,一轮血红太阳挂在山腰处,只闻到一股浓烈的柴火味,竟然已经傍晚了。
起身到处看,坝子上人群依然如潮,中央三口大铁锅重新热气翻腾,那几个赤膊大汉又开始手持木棒在里面搅动,一股生肉的腥味,看样子除了中午那一顿,还有晚上一顿。
我这才想起冯华,到处看,没看见人,不由朝“瞿婆庙”那头望去,那几个“白衣人”依然坐在庙门口,在交头接耳,我数了数,似乎少了两个,仔细一看,江和尚明显不在,那个麻金二舅还在,那女的就是二舅妈也在,少的那个也不知道是谁。
也没心思管,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这时有人在后面拍我一下:“发什么楞?”
是冯华,我一喜:“你跑那儿去了?”
冯华很神秘的笑:“搞定了。”
楼主 云南盗  发布于 2018-12-04 22:41:24 +0800 CST  

楼主:云南盗

字数:911674

发表时间:2018-10-29 20:29:3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9 10:59:3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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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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