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身经历,出差住招待所的恐怖经历

@一念生一念灭33 2018-09-06 16:46:09
记号一下,谢谢楼主分享!我爱狗,也养了狗,很想知道小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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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流水账一般写着,如同蒙着眼睛作画,越画越没底了,谢谢反馈哈!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06 17:00:08 +0800 CST  
没走几步,我面前的房屋拐角处又出现了三只黑狗,三条狗呈品字形向我慢慢走了过来,中间双眼同样是寒光闪闪,在愈显灰暗的空间里透着蓝绿色的光,那光如同两只小灯泡,又如同剔透的宝石,六颗宝石缓缓向我逼近。我不得不退回到之前的半包围圈中,黑狗形成了合围,之前半蹲的黑狗也站了起来缓缓合围过来,包围圈越来越小。惊慌失措中,我猛然发现,从我身前逼近的三条黑狗,中间的那条就是小特!
“小特!”我大喊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刚从噩梦中惊醒的我,如同水浸一般,睡衣完全湿了,连身后床垫上都是潮潮的。这一晚,我就无法再次入睡,就在客厅看着泡沫剧直到天明。
第二晚,我又在噩梦中惊醒。
第三天,我又在噩梦中惊醒。
在一篇文章中,我曾经看到过一个小窍门,如果你不想晚上做噩梦,你可以在睡觉前大致过一遍以往做过的噩梦,这样在睡着以后就不会做噩梦了。我就这么去实施,但是毫无效果。
第四晚,我依然做着噩梦。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06 18:31:26 +0800 CST  
村头,身前是麦田地,身后是村庄,我和女友麦田边的小径上散步。
风和日丽,灰白色的;
麦苗长势很好,灰白色的,不远处一个老头在在麦地里锄草,不过我不认识他,虽然有点面熟。
或许梦境中的本是没有色彩吧,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小白房子,记忆中村上压根就没有这么个小房子,于是我们就走过去看看。房子没有门,走到门口就可以看到房子里的一切。在门口,我看到了尸体,重重叠叠的尸体堆满了整个房间,腐烂的,没有腐烂的,睁着眼睛的,闭着眼睛,张着嘴吧的。瞬间,周边的环境切换瘆人、阴森森的模样,天转瞬就暗了下来,风疯了一般刮着,落叶和尘土漫天飞舞,让人睁不开眼,看不清路,眼前的一切都是混沌的,诡异的。同样是静寂无声的世界!
我赶紧护着女友往回跑,慌不择路,我们并没有沿着路跑,而是从麦田穿过,刚踏进麦田地,就感觉到麦田地异常松软,低头一看,麦地里的浮土下,赫然是一双人手,一个残破的人头。女友尖叫着跳起来,我护着她试图继续跑。突然感觉有颗小东西掉落在我的后脖颈,我伸手一摸,是一颗蛆虫,米白色的身躯鼓鼓的,在我手掌心蠕动着……
这时,老头提着锄头向我们走来,同样是不紧不慢的。他越走越近,面庞也越来越清晰,这不是?
走来的老头是村上的老严头。记忆中,他在邻村乡镇上的采石场采石,一次爆破中,一大块岩石从山上滚落下来,正压在他的上半身,他大半个身体都血肉模糊了,心脏压出在半米外,掉落在砂石地上,依然一鼓一息搏动着。而他出事那年,我还在村上读小学三年级。对于他,除了他出事故这个情节,我们在大人闲谈中听到过一耳朵,再无印象。也就是说他从来没有在我记忆的旮旯鸡脚占有哪怕一颗螺丝钉的位置。眼下,他怎么会出现在我眼前呢?
但不管怎么说,老严头此刻就站在我们眼前,他用毫无神采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们,右嘴角微微上扬一下,马上恢复到木然的神情“这么还有两个呢?”。
说完,他举起了锄头……
我再次从梦境中惊醒,再次汗湿。

-------待续=————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06 19:07:04 +0800 CST  
@重庆韩小波 2018-09-07 17:45:10
今天出差住宾馆的我,,吓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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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_∩)O哈哈~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07 17:49:56 +0800 CST  
以往做梦,醒来只是记得梦境里的某一个片段,有时候晚上做梦了,白天毫无印象。但是这四个晚上的每一个梦境,我早上醒来能记得周围环境的细微特征,记得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鲜活、清晰如同亲历,如果不是都在床上醒来,我甚至怀疑真的是我亲身经历的。
连着四天的噩梦,让我身心俱疲,白天强撑着去上班,晚上临睡就担心今晚是不是又要受噩梦的困扰,我又要被拉进那血腥残酷的世界。
我灌下整整一瓶的红酒,在疲惫中昏昏入睡。
噩梦如期而至,或者说我如期进入了我想摆脱但是挣脱不开的另一个世界。
依然在村头,从我村到邻村中心小学的必经之路。一个小小的坡道拐角,拐角的内环是一个小小的土坡,土坡的高度不高,小时候从坡道到小山坡顶差不多两三分钟吧。濯濯然,除了三两棵老松,便无其他树木了。松下有几个小坟包,不知年代,荒秃了许多年月,早已无后人祭拜。小学时,每天上学放学都要从山坡下的小道经过,春夏秋冬,昼夜晨昏,打打闹闹的经过,不会去注意哪些小坟包。倒是小特,记得我们去走访亲友的时候,小特常从山坡顶跑来跑去,忽而窜到茅丛,忽而跳到小岩块上,欢快自由,身上油亮的黑色在夕阳的照耀下,呈现出美丽的金灿灿。
我从小山坡下的小道经过,梦境中的小山坡成了高耸入云的孤峰,站在小道上仰头望,云雾在孤峰的半腰处缭绕翻腾,透过云雾稀薄处,可以看到峰顶一块凸岩形成的平台。孤峰在岁月的侵蚀下,早已严重风化,不时有落石从云中坠落,砸在小路上四分五裂成为砂石。
我正在惊叹之际,隐约听到有犬吠之声从云端传来,再一看,熟悉的黑色,熟悉的健硕身形。

“小特!”

————待续————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07 20:56:44 +0800 CST  
@严小四1990 2018-09-07 21:28:46
来一波童年回忆杀,好奇楼主小时候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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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是童年的,但是经历不是童年的。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07 21:40:00 +0800 CST  
小特不知为何在孤峰的凸岩上,它不断尝试往下探,但壁立千丈的孤峰根本无从下脚,让它独立求生基本没有可能性。我略一迟疑,就攀援而上,我想救它。
一路上,云雾如同薄纱,在我身边随着微风上下翻腾,鸟儿在我身边追逐嬉闹,我不敢往下看,只顾着抓着崖壁上的突点往上攀爬,一刻钟时间,我就到了小特身边。小特依然摇着尾巴,不断嗅着我的裤脚,扑到我身上索抱,用粗糙的舌头在我脸上不断的舔舐着。我用皮带将小特绑在我背上,尝试着往下爬。但是崖壁上的石头突然变得松散酥脆,哪怕轻轻一碰,石块就一片片一簇簇地往下掉,我尝试着喊救命,但是除了身边翻滚的乌云,没有任何回音——我们太高了。
我试图找一个相对牢固点的方向往下求生,刚往下攀爬了不到3米,我踩到了一块松散的石块。哗一声,我和我背上的小特就一起往深崖坠落下去……
我再次尖叫着坐了起来,这已经是连续5个晚上个噩梦了!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07 22:52:55 +0800 CST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到了单位,我是第一个到单位的,就趴在自己的工作台上补觉。不知睡了多久,邻桌的同事阿桂过来,把我摇醒,待会要开会,他让我别忘了准备PPT。我睡眼惺忪抬起头看他一眼,他倒吸一口冷气“靠,你干嘛啊?昨晚出去卖啦?这么重的黑眼圈?”阿桂一脸的惊诧。
“哪有,老子连着做了五个晚上的噩梦了,怎么解都解不开”,我无奈又烦躁地说道。
“你肯定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连着四五个晚上绝对不正常”
“我也知道,但是我每天上班下班的,按说也没到哪里去啊?”新公司同样在CBD,自从来到新公司,我和其他普通上班族一样,从家到公司两点一线,记忆中也没有接触到过奇奇怪怪的人和事。
我简略说了下过去五天我所受的折磨。
“我说,你还是去拜拜,我上次也碰到类似的,不过感觉还是没你这么凶险”阿桂一边收拾文件,一边说道:“先开会,会后再和你说。”
会后,阿桂递给我一根烟,我们就走到楼道口的吸烟处去聊天。
楼道口还是三四个同事或站或坐在楼阶上抽烟闲聊,都是一起打闹的兄弟,阿桂也无所顾忌。深吸一口烟,吐出一半便说道:“记得不?上次我和你们提过,我到甘南去自驾,路上碰到那个女的?”
“O(∩_∩)O哈哈~”,同事们都笑了,“阿桂啊,你小子特么还在回味啊?”
“阿桂,你申请个年休假再杀过去呗,说不准人家也在想你了”。
“回味个毛线”,阿桂三两口就吸完一根烟了,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地拧灭了“劳资那次真的是撞邪”。
阿桂是个文艺青年,大学期间就摄影、吉他、填词、会展样样有所涉猎,但是说他的最爱,应该是自驾游、酒和女人这三项。
阿桂长得精干黝黑,三十挂零,未婚,是个老江湖了,从大学时代开始的十年间,他开着3万块买来的二手吉普,走遍了中国的山山水水。曾从阿克苏骑自行车骑行七天才搭上大货车回内地,也曾从湘潭骑自行车到中越边境,也开着他那辆一轰油门就冒黑烟的破吉普跑过川藏线。他的自驾里程很长,经验很丰富,毕竟是他的爱好。在他自驾的历程,阿桂也不会放弃他其他两项爱好。
甘南,阿桂在暴雨中投宿一路边的土屋。房主是一个古稀老妪和她貌似三十多的儿媳,阿桂简单洗刷,铺开自带的防潮垫和睡袋便沉沉睡去。
沉睡中,阿桂感觉有人钻进了他的双人睡袋,滑腻而火烫……
阿桂是个有原则的人,男欢女爱之事,他挚爱,但是他不喜欢强求。
阿桂是个有情趣的人,男欢女爱之事,他喜欢顺其自然,有邂逅之美;
所以那晚他没有拒绝,一夜欢愉,两度承欢。
……
老妪深睡,除了两度侧身,并没有其他声响。
阿桂说,他提前走不是因为心虚,是因为雨停了,他要赶路。天不亮,阿桂扔了300元借宿费在桌案上,没告别就匆匆踏上新的旅途。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07 23:31:48 +0800 CST  
行程不到三天晚上就有所猎获的阿桂并没有按计划完成整个自驾行程,这次甘南之旅是他自驾游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折戟败北。
行程第五天,车行至若尔盖,车胎爆了,自己换胎继续上路。
第六天早上,和当地牧民的车子产生了擦碰,所幸双方车损不大,人员无伤,阿桂全责,破点小财继续上路。下午,车胎又爆了,换上前一天刚补好的胎继续行驶;
第七天,在松潘附近,阿桂的车又冲进了沟里,车损严重。接二连三的出事,阿桂再也不敢继续往前开了,在当地3000元卖掉那辆破车,就匆匆回来了。
“kao,天天梦见被人追杀,能不出事么?”阿桂愤愤地说。这次失败之旅,是老鸟的耻辱,事情都过去三四年了,阿桂始终难以释怀。
“那你找个机会再去自驾下呗?”阿海建议,“这种艳遇还是挺难得的,听听都很浪漫”
“浪漫,你去,我出钱,你去!”阿桂指着阿海道,“反正我是借我两个胆都不去了,血色浪漫,对,真当是血色浪漫”,阿桂还是不忘文艺。
“我天,真的是天天梦到被一个脸色红黑的汉子追杀,回到杭州还梦着。就那么一刀一刀往我身上戳,我都梦得那刀好丑啊,刀把是用麻绳缠着的”阿桂比划着,“我死也不去那鬼地方了,可惜了跟我20万公里的小妞”——阿桂吉普发动机盖上,贴了大幅丰乳肥臀的美妞。
“阿桂,你最后怎么不做噩梦的啊?”我问阿桂,阿桂的梦境很难说是不是比我血腥,但是他的现实际遇确实更加具有现实威胁。
“林隐啊,我真的是从山门拜到山顶,从来没有这么虔诚过!”阿桂不假思索,“我建议你也赶紧去拜拜”。
“哦,我下午还有点事情,走不开,看明后天有空吧”,其实从时间上来说,抽出那么三四个小时不难,但是我的内心还是抵抗着,唯物是我的尊严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我信仰的根基,是我对信仰骄傲的基石。
是的,一直以来,我对于各种宗教从骨子里就不屑,宗教无非是统治阶级维持统治的工具而已,编制宗教体系的目的是为了愚民,我对这样的观点信且奉,根深蒂固。
上下五千年,中国的民族史就是一部权斗史和统治史,璀璨文明和灿烂历史都是围绕着权柄独得、江山永固和长生不老展开的。
历朝历代,各大文化流派包括各宗教间相互角力,其实就是争宠,目的就是为了帮助皇帝怎么去维护统治,从而得到赏识,建功立业。所以从用的角度,文化和宗教就是为了实现统治的稳固,方便收税。
抛开政治、经济、刑法和军队不讲,文化宣教、宗族制度和宗教,也是历朝不二法宝。
儒文化的精髓恕、忠、孝、悌、勇、仁、义、礼、智、信,其核心是“仁”。但在我看来,儒文化在渗透国人文化根基以后,在“仁”的美丽外衣下,儒学的里子也就是核心是“忠”,仁或不仁是君王的选项,对被统治者选项关闭。而孝的经典桥段是:忠臣在上阵杀敌,为国捐躯之前往往双膝跪地,道一声“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就可以舍小孝而取大孝,凌然为君赴死了。
宗族制度,在儒的基石下,忠和孝是基本价值观。而长者为尊的伦理观,也是维护稳定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一直以来,光宗耀祖是国人最大的信仰和追求,而“生不得入宗,死不能入祖坟”是一族子嗣为人处世最大的忌惮和恐惧。在这样的信仰和忌惮之间,正常人都会有明确的取向并努力奋斗,而从封建帝王只需要建立相对公平公正上升规则,提供用人的空间即可。文人武将自然会孜孜以求之,为君所用。
宗教也一样,能被官方接受的正教,都是劝人向善和忍耐,就是寄托。
以上都对,有道理。我们是读过书的,我们和那些挎个黄袋袋,右手拿着香烛的老奶奶不一样,我们和那些一进山门就扑通跪地,口中念念有词“平安、吉祥、阿弥陀佛”的阿婆不一样。那些放着温暖被窝不睡,大冷天去敲头钟,烧头香的,在我看来就是……不说了。
所以我内心抵抗,推说下午有事。下午早早地下班了,找了个足浴店按脚,点了个五星级的技师,加了一个钟,还拔了火罐。结束了在足浴店睡了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妥了!
海,无边无际;
夜,无边无际;
雨,无休无止;
黑夜和海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哪是海,哪是天。若不是浪尖抛洒的瞬间呈现出撕裂的白色,这暗夜中的海如同一个巨大的高压锅。而此刻,我匍匐在一条小船上,小船在高压锅里,小船如同一片树叶,忽而被海浪抛向浪尖,忽而被狠狠地砸向谷底。我死抠着小木船的船舷,努力让自己和小船保持一致的方向。
上去,下来,上去,下来,我耗尽全身力气抓住小船,在船被砸向谷底的一瞬间,我深吸一口气,浪盖在我的身上。
我强忍着窒息、冰冷、疼痛,挣扎着,搏斗着。
更大的一个浪打了过来,我和船都被抛在了半空,天旋地转间,船被抛出老远,我在水底。
海水冰冷、咸、涩、苦,我大口吞着,大口大口,嘴巴未曾合上。
终于我窒息了……
猛然间,我大喊一声从船上坐了起来。噩梦,第六个晚上。


————————未完,待续————————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08 01:26:54 +0800 CST  
@jyy329501300 2018-09-08 11:09:44
和阿桂的快乐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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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满足你,我和阿桂同事正好10周年了,下次我深挖下他的快乐之旅,呈现给各位。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08 11:54:01 +0800 CST  
天蒙蒙亮,我便驱车前往林隐寺。
杨公堤上没什么车,路两边的梧桐树本固枝荣,如遮如盖。两边横展出的粗大的枝干交错在马路的上方牵手,绿叶一簇簇堆在一起,重重叠叠。偶尔一阵微风拂过,零星几片树叶从树上飘落下来,树叶忽左忽右,如同在西湖里荡漾,随着碧波徜徉;又如花间的蝴蝶,忽而静止,忽而翻飞,挑逗着鲜花;又宛似一个善舞的怀春少女,在和煦的晨风里红袖菲菲,偏偏起舞。
路灯渐渐熄了,朝阳从西湖的那边冉冉升起,驱散了晨雾,金黄色的光透过重重叠叠的枝丫间,洒落在马路上和我的车窗上,仿佛在我眼前铺满了星星点点的细碎金星,而我沿着胡桐树铺就,金星点缀的隧道匀速前行。晨风从半开的车窗钻了进来,凉爽而清新。
一切都那么的美好,我真想停下车,然后就坐在西湖边的长椅上静静地看着湖面,看着朝阳,看着绿柳迎风,看鸳鸯戏水。
但这仅仅是一个念头而已,我急着去林隐,我恨不能飞过去,跪服在佛像脚下。
不是旅游旅游旺季,周四大清早的灵隐寺静寂清幽,除了一些拿着市民卡进出锻炼的市民,并没有其他游人。在外山门的时候,尚有三三两两穿着运动衫的行人或相对过,或慢跑着从我身边经过,到了内山门,也就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去买票时,售票处的值班员还在数零钱,毫无疑问,我是今天第一个访客了。
千年古刹,洁净如新,院内古树参天,亭台楼阁勾心斗角。朝阳透过树影,如利剑般投射在地面,斑驳错落。我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如同一个远游的学子,学无所成回归故乡,犹如一个蹒跚学步的幼儿,摔了跟头,回家哭诉,
又如同一条老狗,对,一条老狗,被人棒击、被人勒颈,夹着尾巴跑回家,希望得到主人的安抚和庇护。
从天王殿、大雄宝殿到严华殿,我拾级而上,没有跪拜,没有祈祷。我默默地走着,一座座像,一尊尊佛,我默默地走过。我没有祈愿,因为我不知道我要祷告什么?因为噩梦?我对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祈祷深感怀疑。总之,我默默地、静静地走过了林隐寺的每个殿堂,偶尔驻足,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在想什么。从山门出来之前,我又绕回到天王殿门前,原国民时期省长张载阳“站定脚跟,背后山头飞不去;执持手印,眼前佛面即如来”,别有一番意境。
站定脚跟,坚守立场、原则和信仰,背后的靠山在还不在,我无谓。总有志同道合之士和我在一起,支持我。领悟自己的信仰,佛教的手印就是眼前众生都是如来,值得让我去尊敬,去供养。
走出山门,我还在回味这幅对联,我似乎领悟到佛教的精妙和吸引力。我以往对佛的轻慢,实在是自我的浅薄啊。佛其实就是我,就是众生,我自诩为无神论者,那我的信仰的寄托又在哪里呢?
“站定脚跟,执持手印”难道不是我应该追求的最高修养么?当我想要做一件事情,我坚定了吗?
对上,我做到背后山头飞不去的洒脱么?对平对下,我做到眼前佛面即如来的谦和、恭敬和平等了么?
自己的心灵真的需要一次彻底的涤荡和清盘,我一边走,一边想。
在做噩梦的那段时间,我的计时是以夜为计。那天对我不重要,千篇一律的上班下班。那晚,对我很重要,我不知道那晚我是不是又会被拉入可怕的梦魇,无休止的折磨。
那晚,没有梦,或许有梦,但是我毫无记忆。我是被咯咯咯的笑声吵醒的,我满脸笑容坐了起来。爱人还没有谁,她手持捧着笔记本电脑在追剧。看我咯咯咯笑着醒来,一脸诧异“你在干嘛?”。
我倒头又睡去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我不到6点就起床了,神清气爽——好美的夜晚啊。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08 23:46:48 +0800 CST  
到了单位,几个同事一起到楼下吃早餐。刚取好餐落座,阿桂就憋不住他久蓄的好奇“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故意装不明白。
“昨晚有没有做噩梦了?”
“噩梦倒是没做了”,我实话实说。
“做春梦了?”阿桂暴露出他本性,一脸坏笑。
“嗯,我梦到自己去自驾游了,然后暴雨如注,我去一个土坯房去投诉,然后然后……”我也调侃。
“滚!”阿桂被我怼了回去,低头大口吃葱油拌面,不理我了。
“说正经的,阿桂,你再说说你上次那个艳遇呗?”我带着戏谑,更深层的需求是想知道下他做的噩梦以及怎么摆脱的,想了解下到底什么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个黑脸汉子拿刀一刀一刀的捅我”,阿桂皱了下眉头,看样子他真的是受到了惊吓“那是我最背的一次,也是最邪性的一次经历了”
“至于么?你TM纵横欢场十余载,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我实实在在感到不可思议。阿桂的自驾里程和他小蜜蜂般勤劳的采花经历,就因为噩梦,然后精神不集中的几次小事故么,怎么就成了他提都不能提的内心伤疤了呢?
“我和你说”,阿桂突然主动凑了过来,“我上次那个女的,神婆说他老公刚死了不到一年,不是寿终的,怨灵不散,被我碰上了”。
“啊?”他这么一说,让我倒吸一口冷气。思路突然从简单的噩梦和擦碰事故陷入到恐怖诡异的灵异旋涡,细思极恐。
“你怎么知道?”我赶紧追问。
“我不是一开始想了很多办法么?一到晚上就喝酒把自己灌醉,但是噩梦和幻觉始终没法摆脱,后来我老妈带我去一个我们当地很出名的神婆那里去求卦。我什么都没说,那神婆就说我犯了邪淫”,阿桂耸了耸肩,苦笑一下。
“不会吧?你老妈提前透露过的吧?”我丝毫不信,但是我马上意识到我问得也挺蠢的。
“你傻还是我傻啊,我会和我老妈说这种事情么?”阿桂说道。
“那你就信啊?”我还是不信,我觉得两个号称读了几百斤书的人在这里讨论通灵这种事情就是听可笑的,书都读到抽水马桶里去了。
“我也不信啊”阿桂回答“我虽然那天烧了三四千块钱的经文给她,但是心里是不信的”。
“你看我是会被噩梦和擦碰吓去的么?”阿桂继续说道“我本来不怕的,无非做梦么,被这个神婆一说,越想越怕”。
“那你再去打听打听呗”我提醒阿桂。
“别!”阿桂马上打断我,“我这事算过去了,我才不去惹事呢,对了,你梦到什么啊”
“我梦到自己在海里淹死了”我选了一个没有其他角色的梦境和他说,但是我联想到的是小特,因为我六晚噩梦,有两个噩梦和小特有关。
我几口就吃掉了剩余的拌面,揣上茶叶蛋就上楼回到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马上关上门给父亲打电话“爸,小特现在怎么样啊?还寄养在昌友那里啊?”
“你怎么知道的?”我父亲在电话那头回答我,“是不是你妈和你说的?我也是刚上午知道,这个昌友,我们拿了米让他帮忙养着的,他把小特杀了吃吃掉”。
“什么?”我突然感到有股热血冲到胸口,怒火中烧,恨不能现在就出现在昌友面前,把他往死里揍。又聊了几句,我就挂掉了电话。挂掉电话,我根本无心上班,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憋了一肚子愤懑,看到什么想砸什么。
到了中午,我实在是按捺不住烦躁,草草收拾下手机、电脑、充电器等随身物品,开着车就往老家奔。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09 23:59:15 +0800 CST  
一路上,我心乱如麻,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和小特在一起的短暂时光的星星点点。
我想起初见,那只蜷缩在门口墙角,只会吚吚呜呜的小奶狗,它怎么就到我家门口的呢?别人遗弃的?他自己不小心跟错人下错电梯跑到我家门口的?不知道。
想起它走起路来屁股随着步幅挪来挪去,像个小熊猫一般的呆萌,傻憨。
想起村上小特的女朋友和外村的狗打架,小特在家里阳台上听到狗打架的动静,就一溜烟跑出去一冲上去,外村的狗就夺路而逃的。记忆中,小特3岁时,外村的狗是不敢到我们村上来的。
小特是一只村狗,有时候村民晚归,小特就吠叫,村民呵斥一下,小特就安静了,它知道是自己村的。
脑子里想放幻灯片一样,一幅幅画面不断切换着。
想起我去小溪边散步,小特跳到水里扑小鱼,又跳又纵一无所获,全身狗毛都湿了,邹巴巴贴在身上跟在我身后回家的狼狈样;
想起我去访友,小特在山坡顶沿着山脊奔跑时的欢快、矫健、自信、昂扬,那刻夕阳照在它身上形成金黄色的剪影,小特在我心中挥之不去的印记——我曾经,我本可以继续给他平安和快乐的,但是我没有做到。
自从我将小特带回老家,其实我和它的相处无非偶尔我周末回家和其他法定节假日。但是小特和我特别亲,但凡我回家,小特就不会出去和其他母狗去浪,也不会跑出去打架,就是我到哪里它在哪里,始终在我10米之内——它曾经是多么的信赖我,依赖我,而我却辜负了它!
快到家,我理了理思绪,决定暂时不告诉父母我过去的三四天里两度梦到小特了,父母也只是回老家小住,当初决定寄养小特也是情非得已,我不能将我的所有情绪宣泄在他们面前。设想了很多情节,也始终没想好如果我在街上碰到昌友,我会如何对他。
我没有一到家就提小特的事情,因为我想抽个完整的时间,完整了解寄养以后的小特,我实在是太想知道我已经失去的小特,它的点点滴滴。晚上,和父亲一起喝了两碗米酒,我就早早地睡了。席间,我没有主动提起小特,一来是没有什么心情,二来我怕自己收不住,说太多。倒是父亲提了这么一句,这个昌友么,没出息的(方言,糅合了不要脸、下三滥、不讲道义等多种含义),我们是每年给他米,寄养在他那里的啊,想想是他守水库给他做个伴,他居然杀了吃吃掉。我没有接腔,我真切感受到自己的怒火如同一个小火球,火烫火烫,悬浮在胸口位置,我生怕自己一开口怒火就喷出来,压抑的痛,痛彻心扉。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了。农村的早比城市的早更早一些,早上5点,窗外人来人往的声响就把我吵醒了。一夜无梦,但感觉很累,很乏, 醒来就想着小特已经没了。
我得知道小特为什么会被杀,它咬人了么?它做错了什么?
吃完早饭,我泡了杯茶,想到街上转转。走到大门口,我突然想,小特会不会突然冲过来,然后摇着尾巴又拱又嗅又舔的,不会了,永远都不会有小特了。我又想起最后一次见它,我叫它时,它为什么不冲过来呢?是不是还因为春节那次我没搭理它生我气?小特太过聪明,太骄傲,太敏感了,它的聪明和骄傲也让我现在更加后悔。
一次它闯了祸,将院子里晒的棉被弄到地上,我父亲用竹棒抽了它两下,它就跑出去了。连着三天都不回家吃饭。下着暴雨就站在院子外路边淋着雨也不进家门,家里人谁去带都带不回来,谁去喂都不吃。最后我母亲让我父亲自己去喂,撑着伞过去摸摸它的背,它才摇着尾巴回家来,回到家就玩开了。你就撑着吧,你就装吧,你这死狗!哎,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小特真的死了!
它肯定是生我气了,春节时候它回来找我,我为什么就不搭理它呢?它肯定是认为我已经不要它了。所以最后一次见面,我呼它,它停了一下就跑掉了。我为什么不追它去呢?那个破电话,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响了呢?如果再有一次和小特的相处机会,我真想打它,打掉它的骄傲,它为什么就这么骄傲呢?
村上没什么人,读书或者工作的年轻人都在外面。还有一类在村上的年轻人,或窝在家里做淘宝或者在小店打牌——他们都是晚上的工作,所以上午也不见人。还说不上空心村,登记在籍500人的小村庄,平日里在村上的大概150人。白天在村上走动的基本就是些老年人和几个不到学龄的娃娃。物价上涨也影响到村里每个人的生活状态,老年人千方百计想利用自己所有能力去自食其力,能自己挣一分是一分,不给子女增添负担。要儿女养老确实也很困难,儿女有儿女的负担,一个家庭有一个小孩在读书的,基本就将一个家庭所有的活水钱都贴上了。要是小孩子大学毕业了,想要在城里按揭套房子,那更是能将老人的棺材本,父母的防老钱和小孩子的积蓄,一个家庭三代的所有资金都席卷一空,还要欠上一屁股债。
如果一个农村家庭儿女毕业了能老老实实上上班的,尚且还好,不说能够拿多少补贴家用,至少能够自己养活自己。哪怕初期家里补贴点,那也是短期内的应急,而且数额也有限。最怕是儿女大学毕业了要去做电商“创业”,耗在家里或者出租屋里,就着泡面没日没夜,最后耗尽家用,耗费青春以后再打工,早已经过了职业定向和规划的最佳时期。村上大学毕业以后无所事事天天泡在小店里牛牛或者金花的,无不是做过电商的“创业者”。梦想的大饼,噎死多少人!
老人没有梦想,他们只有生存和生活。能有稳定的生活费,不要有痛苦的慢性病是他们现实的愿望。老人挣生活费的主要途径是手工作业,义乌的老板讲手工件原料发到村上,老人们按要求组装,按件计费。我知道仿珍珠项链是怎么串的, 中间钻好小孔的塑料珠子堆满整个竹筐,老人们手里拿着细长的,后端连着丝线的铁丝,往“珍珠”堆一戳,就有七八颗珠子串在铁丝上了,一抬手,“珍珠”就落在丝线上成为珍珠串。一条20厘米左右的珍珠串可以有0.15元钱。手快的话,一个老人一天可以穿400串左右的珍珠项链,那就是有60元左右一天。这一戳一抬一举的简单的动作一天要重复几千次,这种活既机械又枯燥,所以老人们往往五六个七八个一群凑在一起边聊天边干活,说说笑笑的时间也过得快。
我走近荣叔(远亲)家的时候,荣叔家堂前如往常一样聚了七八个老爷爷老奶奶,他们一边说笑一边做着手工活。荣奶奶见我进门,赶紧拿个椅子招呼我,问我怎么工作日回来了,我也没有解释,这个爷爷拿个奶奶的简单寒暄以后,我就坐下来帮着他们串珠子。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我一边串珠子,一边在想,怎么开口将话题引到小特身上。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门前一条黑狗一闪而过,我故意就走到门口张望“咦,是不是我家小特?”。
听我这么一说,荣奶奶就说了“你们家小特已经被昌友杀了吃掉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你还不知道啊?这个昌友啊,瘟打的,这么好的狗,怎么下得了手”
“这个狗多少聪明啦,去年我去后山摘栀子花,大腿骨摔断,叫谁都叫不应,你家那个狗从山背上跑过,听到我叫唤,过来看看就跑回村里叫人了”
“你家那个狗很乖的,小孩子怎么打都跑跑开就算了!”
“你家个狗很皮的,把我家那几只鸡一天一只咬咬死,吃么不吃的。七八只鸡,它天天来叼的”
……
老人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整整一个上午。在这七嘴八舌间,在无序又能前后关联起来的叙述中,小特在被寄养期间的故事,小特的遭遇在我心中逐渐显现、明晰。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10 03:07:47 +0800 CST  
@u_99353238 2018-09-08 20:43:45
楼主,越来越有兴趣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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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10 03:20:53 +0800 CST  
@may7894 2018-09-10 09:48:12
有点可怕,默默摸了摸竖起来的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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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下,打个蜡。O(∩_∩)O哈哈~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10 15:38:24 +0800 CST  
告别荣叔家的各位老人,我就往昌友的鱼汤走去。昌友是我们村上的经典款光棍,昌友家兄弟有三,昌友是老大。因母亲早逝,父亲得了肺结核卧病在床,昌友自懂事起就承担起长兄及父、母的多重角色,不到十五岁,昌友已经是村上的“整公分”劳力了。因“农把式”好,村上包括周边的村也有姑娘看上他,也多多少少传出些可供街头巷尾闲谈的谈资。但昌友家太穷了,不到30平方的土坯房,住着老父和兄弟三人,不方便不说,也没有哪家闺女的父母愿意自家闺女嫁到这样的一个家庭。
再后来,昌友的老父病逝,昌友完全承担起长兄和长兄如父的所有负担,东挪西凑培养两个弟弟读书到初中毕业,隔了几年又张罗着给两个弟弟都娶上了媳妇。等这些事情都办得七七八八交代得过去了,昌友也四十好几了。村上有三四间楼房,三十挂零的光棍还有好几个,像昌友这样只有一间土坯房,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就更没希望再找媳妇了。两个弟弟也曾提议给他造个亮堂点的房子,然后再看看哪里有年轻点的寡妇或者身体有点瑕疵的姑娘家。昌友自己没答应,他的说法是自由惯了,已经不服管了。昌友常坐在街头的大条石上闲侃,边上也坐着或端着饭碗吃晚饭,或抽烟喝茶的男男女女。一人说“昌友啊,日子还是你舒服”。
昌友很快就接上“那是,你们这些有老婆的,老婆哪有我多?”,众人就一阵大笑。
又有人问“昌友,你边上这些村,每个村都有丈母娘吧?”
昌友又回“我才不和你说呢,什么时候丈母娘上门来打了,我现在可跑不动了。”
四五年前,昌友向村里承包了鱼塘,投放了点鱼苗。平时偶尔去收点豆粕,或者去附近山坡上割点杂草投放喂养,更多的就是任由鱼儿自然生长。昌友这样爱管不管喂养的鱼不太好钓,却更能吸引垂钓爱好者的兴趣,时不时会有城里“单位上”的钓友来昌友的鱼塘垂钓,每天三五人的能给昌友带来一两百的销售额,到了五一、国庆,昌友往往又能发一笔小财。
收入渐渐多了起来,昌友的“光棍的乐观主义精神”也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村上小店的牌桌时常能看到他的身影,打完牌就约三两牌友到他鱼塘边的小屋煎几条鱼喝小酒,傍晚就拎着两条鱼,顺着山路到某个邻村的“丈母娘”家过夜,第二天不亮又唱着小曲回到自己的小窝。昌友和外村女的故事不少,倒从来没听说过他和本村女性的绯闻。
昌友承包的鱼场距离村子不到一里地,沿着山间小路走走,不到20分钟就可以到水库的土坝上。水库不大,约三亩地的水面,与其说水库,不如说大水塘,是早年大修水利时期的一个人工水库。“水库”这个称谓,也道明了这个大水塘的主要作用在于灌溉,碰到大旱之年,水库总是要排到完全干涸。哪怕水面已经低于排水沟了,农户也要端个脸盆或者带柄的粪勺一盆盆、一勺勺地将水沥到水沟,然后引向自家的水田。在我们当地,这活叫“呼水”,呼水是个辛苦活,在我的记忆中,当属农活里最为辛苦的一项了。水库在村子的东北端,责任田可能在村界的最西南端,这一盆盆水要端到水沟,水顺着水沟一路流到三四公里外的责任田。印象中,从第一盆水端到水沟,到第一滴水一路蜿蜒流到责任田,往往要三四个小时。第一股细流到自家水田了,接下来的工作量就看自家的农田大小了。我记忆中有限的几次呼水,总是天还不亮(大概4点左右)就被父母从睡梦中叫醒,然后睡眼惺忪的到水库边,一家四口齐番上阵一直干到晌午10点左右才回家。
现在每个村总有那么三两台柴油抽水机,所以呼水的概念已经渐渐淡出了大家的记忆。不变的是每逢大旱之年,水库总是能派上点用场,在农作物快要晒死之前续上一点水,挨到老天降雨为止。
每一次抽水,鱼塘里的鱼就要批量的到菜市场上卖掉,这样的集中处理往往卖不起好价钱,但是昌友从来都没什么怨言,他的口头禅是“我光杆一条,灶台垒在双脚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所谓。你们要养娃的,你们日子过过好来”。
昌友的大度和洒脱让他在村里有个好人缘,谁家造个房子接亲什么的也爱叫他帮忙,也时不时会留他吃个便饭,喝点小酒。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12 01:07:37 +0800 CST  
在得知小特被他杀了之前,昌友在心目中是“风清扬”,他承担了作为长子和长兄的责任,耽误了自己组建家庭的机会,给老父送终上山。培养两个弟弟成人成家以后,他并没有向他们索取什么,甚至两个弟弟主动要帮衬他也被他拒绝了。村上引水把他的水塘抽成一个小水洼,他也总是笑呵呵的从不计较。他这样的,似乎天生就是光棍的料,他若是有个老婆,这桩桩件件,哪样不得闹翻天的?所以我说他是不沾俗务的风清扬,是村里的经典款光棍。
我走到水塘的土坝上的时候,昌友正泡在水塘里摸塘螺。水面浮着一个脸盆,昌友时不时钻到水里去顺着塘底的淤泥摸一会儿,再钻出水面就有一捧塘螺可以放到脸盆里了。我站在水坝上,没有喊他,就静静地看着脸盆在水面上漾,看他在水塘里钻上钻下的。
没多久,昌友注意到我的到来,远远喊着“小沈,你怎么过来啦?等我下啊,在我这里吃午饭”,说着他一手推着脸盆,一手划拨这水面就游了过来。
我始终没接腔,也没有拒绝他挽留我一起吃午饭。等他上岸,我就跟着他走进他的小屋,我想听他说,他为什么要杀了小特。
简单冲了下水,套了件衣服,昌友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守着鱼汤,塘鲜是现成的,昌友又在小屋边上开垦的一小块菜地里摘了茄子、丝瓜等三两样蔬菜,很快就整出了有鱼有虾的的五六个菜。
到了点酒,昌友端起酒杯“来,喝一口”。
我没有说话,端起酒杯就闷了一杯米酒。
昌友又给我倒上酒,把自己的杯子也加满了,“慢点喝,待会钓鱼不?鱼、虾、塘螺带点回去”。
“不用,我明天就回去上班了”,我简单回答他一句,又闷了半杯米酒。我想提小特这个话题,又有点犹豫——我是不是得掀了他的桌子。
这次昌友一口就将杯子里的米酒喝光了,马上又倒满一杯,然后放下。
“你是为了小特的事情来的吧?”昌友放下筷子,很认真地说。
“你为什么杀他?是因为我们没给你米?我们家的狗,寄养在你这里,你杀掉吃狗肉?”他主动提起小特,我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了。我站了起来,双手放在桌子的左右角,那时的冲动就是要掀了他酒桌,砸了他灶台方能解气。
“你一来我就知道你为了小特,这是你第一次来我的小屋”是的,寄养小特的时候,我没在家。后来每次回家,都是小特跑回我家来找我,而我从来没有到过小特生活了两年的地方,想到这里,我内心又是一阵针扎般的痛。这种痛让我四肢的力量被抽空了一般,软绵绵的,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
“你今天不回单位吧?不用开车就多喝点,咱慢慢喝”昌友俯身捧起桌子边的酒坛子,将桌子上的酒壶加得满满的。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12 02:13:35 +0800 CST  
有朋友问这是不是小说,到现在为止,我所写的都是真实没有水份的。
再往后写,会不会贴上一些虚拟的?不知道,同样的,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小说的构思。
行文至此,我就是将自己遇见的一些事情串联起来,也记录下自己遇见这些事情的心路历程吧。
到某个时间点,我会贴出我和小特的合影,有限的几张小特的照片。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12 13:08:26 +0800 CST  
@__H3 2018-09-12 06:49:44
这么灵异啊,我怎么不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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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我认为也是巧合。可能巧合以后,产生了思路上的关联,但凡关联了,就往往会有素材的补充,然后自己的联想愈加丰满。
好比我们怀疑一个人是小偷,那么在我们眼中,他的所谓行为举止就越看越像小偷,就是小偷。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12 13:14:28 +0800 CST  
“狗是阿明杀的,你不来我也没脸上门和你说。村里也没人问,我也不能主动提”昌友抿了抿嘴,似乎也在克制在情绪“他们还要在我这里煮了带走,我没让,他们就把小特拖走了”。
“阿明?哪个阿明?”昌友突然说出来的情况和我原先料想的,和村里人说的全然不符,我愣了一下,盯着昌友。
“夏利明啊!”昌友说道,“这个人……哎”
“你家这只狗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狗”昌友夹了点菜,一边嚼着,一边说道。看样子他还没忘这是我家的狗,不是送给他的。
小特刚送到鱼塘的时候,我就觉得它和别的狗不太一样。你父亲把它托给我以后就急着赶车走了,我把它拴在门前木桩上,自己也去打草去了,不到20分钟,我打草回来,它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半截绳子。绳子虽然不粗,但是要靠扯,那是两个成年人拉拉是拉不断的,它尽然能硬生生扯断,这该是多大的力气啊。
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是跑回你家去了,我也没去找,反正要你家没人在家。他自己要回来就回来,不回我这里来,估计也是满村跑。你们以前也不管的,我想就由着他去吧,我还真心没去管他。
晚上我自己出去王母村(邻村)去玩了,第二天一大早回来路过你们家,发现小特就趴在你家大门口,也没有出去玩,本来你们家这只狗是算野的,我到村上那个山上去打草,半天内总是能看到它在村边上这些山上穿来穿去的。我呼了它一下,它不理我。我走近前去想牵它到我鱼塘这边,不等我靠近,它就呲呲我,朝我吼,根本不让我近身。用不了多久,它应该自己跑走玩吧,我这么想着就回到鱼塘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这一忙活吧,有两天没去你们家那边。那天我正在干活,荣婶过来叫我,问小特是不是寄养在我这的,我说是啊,荣婶说小特在你家门口不吃不喝的,谁给东西也不吃,也不能近身。那么大热天的,也不跑开,也是罪过。
山狗不问路,山狗饿不死,山里的狗么,也就是这样。换了谁家都不会去管,但是你父亲正儿八经的托我,我也要当回事,那我也就把你把给我的钱又给了荣奶奶一点,让她每天给点剩饭剩汤水的喂喂,毕竟她比较熟。我去店里打牌的时候,有时候也绕过去看看,有时候也带点鱼汤拌饭的过去。它不让我近身吧,我也就稍微放远一点,它不过来吃,但也知道我是给它带吃的,也就不呲呲我了。
昌友端起酒杯朝我示意一下,自顾自就一口喝光了。小沈,我和你说,你也是罪过,我每年冬天都要吃狗肉的人,你家这个狗样样,我现在也不吃狗肉了。哎,你看我光棍一条,这小特是我兄弟一样了,我怎么舍得杀它?
差不多有个一个月吧,它总算吃点鱼汤拌饭了。我自己原来是每天烧一顿的,早饭烧好,午饭和晚饭就菜汤浇浇将就一下,为了它吧我也多煮点饭。就这么守在你家门口守了有两个多月,你父亲回来过一趟,在家呆了两天,又把它牵到我鱼塘这里来才走。
大概它也明白是托给我养了,每天晚上就回到我这里来了,我鱼塘这里三间房,杂物间角落给它铺了点稻草垫垫,也算是有个窝了。这次在我这里住下,它又开始野了,每天出去瞎跑、打架。最远跑到蒲塘村那边去,这得又20里地了吧?你家这狗野是真的野。
对了,淑欢有没有到你家投娘(投诉、告状之意。就是小孩子闯祸,要到他娘那里投诉的意思。)?淑欢家年初到镇上去买了十来只鸡仔,养养死掉几只,剩了有个七八只吧。淑欢自己还在街路上说过的,儿子回来么杀只公鸡,四只母鸡留着下蛋,过年两只谢年,待客用。她盘算的挺好,
碰到你家这只狗,一只都不只,留她一只做做样子都没有。
昌友说到这里,脸上漾着笑,好比熊孩子屙了屎又抹到墙上去了,当时气上头想揍一顿,回头想想又好笑。
前面三只它咬咬死还叼到我这里来,我不管他,反正又不是我偷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鸡。我理理干净炖了吃掉了。哈哈哈,昌友忍不住笑了。
到了第四只吧,淑欢发现了,就跟来了。臭骂了我一顿,还说狗跟了谁就像谁,原来老沈家养的时候,这狗也是放养的,也漫山遍野跑,从来不闯祸。轮到我光棍养了,到处闯祸,吃他们家鸡不说,村上的母狗都勾搭遍了。真把我气坏了。从昌友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义愤填膺的感觉,反而有那么点得意的模样。
我也没办法,只好把它拴在鱼塘边上,用水泥砖给他垒个挡雨棚,省得它出去闯祸。
我拴着有那么两三个月吧,淑欢家的鸡又大了一点,他儿子回来也宰了一只大公鸡吃过了。也还好他儿子回来得比较凑巧,吃过一只了,这些鸡也不算白养。那天我去外面买鱼苗,想着晚上不回来了,就把它绳子解了。第二天回来,它大概在哪里山上老远看到我了,又去叼鸡过了。我还没到鱼塘,就看到小特叼着一只鸡在前面跑,淑欢以后拎着一根竹棒在后面追,还用石头扔。哈哈,她哪里追得到?小特在山上叼个野鸡野兔跟玩似的,她追有什么用?
淑欢又把我一顿臭骂,我光棍又不是一年两年了,就因为你们家小特,我半年不到被淑欢骂了两次了,说好好的狗被我带坏了。我去打牌,他们也笑话我,说狗吧,跟谁像谁。你说狗交尾哪挑时间挑地方的?难不成还去开个房间?你家这个狗和母狗交尾,他们就说,哝哝哝,昌友带的狗哝!我自己好好的在店里打牌,还有人特意跑来喊我,“昌友,你的狗又在交尾啦”。真把我气的啊,小沈,难不成这狗你们带的时候不出去勾搭母狗的?
昌友愤愤不平的语气,又带着讪笑问我。这个话题我怎么回答?于是端起酒杯示意一下,算是回敬昌友一杯。听昌友继续说下去。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13 18:36:09 +0800 CST  

楼主:大色不色

字数:36506

发表时间:2018-09-05 11:10:1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0-22 16:57:40 +0800 CST

评论数:37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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