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身经历,出差住招待所的恐怖经历

“狗是阿明杀的,你不来我也没脸上门和你说。村里也没人问,我也不能主动提”昌友抿了抿嘴,似乎也在克制在情绪“他们还要在我这里煮了带走,我没让,他们就把小特拖走了”。
“阿明?哪个阿明?”昌友突然说出来的情况和我原先料想的,和村里人说的全然不符,我愣了一下,盯着昌友。
“夏利明啊!”昌友说道,“这个人……哎”
“你家这只狗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狗”昌友夹了点菜,一边嚼着,一边说道。看样子他还没忘这是我家的狗,不是送给他的。
小特刚送到鱼塘的时候,我就觉得它和别的狗不太一样。你父亲把它托给我以后就急着赶车走了,我把它拴在门前木桩上,自己也去打草去了,不到20分钟,我打草回来,它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半截绳子。绳子虽然不粗,但是要靠扯,那是两个成年人拉拉是拉不断的,它尽然能硬生生扯断,这该是多大的力气啊。
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是跑回你家去了,我也没去找,反正要你家没人在家。他自己要回来就回来,不回我这里来,估计也是满村跑。你们以前也不管的,我想就由着他去吧,我还真心没去管他。
晚上我自己出去王母村(邻村)去玩了,第二天一大早回来路过你们家,发现小特就趴在你家大门口,也没有出去玩,本来你们家这只狗是算野的,我到村上那个山上去打草,半天内总是能看到它在村边上这些山上穿来穿去的。我呼了它一下,它不理我。我走近前去想牵它到我鱼塘这边,不等我靠近,它就呲呲我,朝我吼,根本不让我近身。用不了多久,它应该自己跑走玩吧,我这么想着就回到鱼塘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这一忙活吧,有两天没去你们家那边。那天我正在干活,荣婶过来叫我,问小特是不是寄养在我这的,我说是啊,荣婶说小特在你家门口不吃不喝的,谁给东西也不吃,也不能近身。那么大热天的,也不跑开,也是罪过。
山狗不问路,山狗饿不死,山里的狗么,也就是这样。换了谁家都不会去管,但是你父亲正儿八经的托我,我也要当回事,那我也就把你把给我的钱又给了荣奶奶一点,让她每天给点剩饭剩汤水的喂喂,毕竟她比较熟。我去店里打牌的时候,有时候也绕过去看看,有时候也带点鱼汤拌饭的过去。它不让我近身吧,我也就稍微放远一点,它不过来吃,但也知道我是给它带吃的,也就不呲呲我了。
昌友端起酒杯朝我示意一下,自顾自就一口喝光了。小沈,我和你说,你也是罪过,我每年冬天都要吃狗肉的人,你家这个狗样样,我现在也不吃狗肉了。哎,你看我光棍一条,这小特是我兄弟一样了,我怎么舍得杀它?
差不多有个一个月吧,它总算吃点鱼汤拌饭了。我自己原来是每天烧一顿的,早饭烧好,午饭和晚饭就菜汤浇浇将就一下,为了它吧我也多煮点饭。就这么守在你家门口守了有两个多月,你父亲回来过一趟,在家呆了两天,又把它牵到我鱼塘这里来才走。
大概它也明白是托给我养了,每天晚上就回到我这里来了,我鱼塘这里三间房,杂物间角落给它铺了点稻草垫垫,也算是有个窝了。这次在我这里住下,它又开始野了,每天出去瞎跑、打架。最远跑到蒲塘村那边去,这得又20里地了吧?你家这狗野是真的野。
对了,淑欢有没有到你家投娘(投诉、告状之意。就是小孩子闯祸,要到他娘那里投诉的意思。)?淑欢家年初到镇上去买了十来只鸡仔,养养死掉几只,剩了有个七八只吧。淑欢自己还在街路上说过的,儿子回来么杀只公鸡,四只母鸡留着下蛋,过年两只谢年,待客用。她盘算的挺好,
碰到你家这只狗,一只都不只,留她一只做做样子都没有。
昌友说到这里,脸上漾着笑,好比熊孩子屙了屎又抹到墙上去了,当时气上头想揍一顿,回头想想又好笑。
前面三只它咬咬死还叼到我这里来,我不管他,反正又不是我偷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鸡。我理理干净炖了吃掉了。哈哈哈,昌友忍不住笑了。
到了第四只吧,淑欢发现了,就跟来了。臭骂了我一顿,还说狗跟了谁就像谁,原来老沈家养的时候,这狗也是放养的,也漫山遍野跑,从来不闯祸。轮到我光棍养了,到处闯祸,吃他们家鸡不说,村上的母狗都勾搭遍了。真把我气坏了。从昌友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义愤填膺的感觉,反而有那么点得意的模样。
我也没办法,只好把它拴在鱼塘边上,用水泥砖给他垒个挡雨棚,省得它出去闯祸。
我拴着有那么两三个月吧,淑欢家的鸡又大了一点,他儿子回来也宰了一只大公鸡吃过了。也还好他儿子回来得比较凑巧,吃过一只了,这些鸡也不算白养。那天我去外面买鱼苗,想着晚上不回来了,就把它绳子解了。第二天回来,它大概在哪里山上老远看到我了,又去叼鸡过了。我还没到鱼塘,就看到小特叼着一只鸡在前面跑,淑欢以后拎着一根竹棒在后面追,还用石头扔。哈哈,她哪里追得到?小特在山上叼个野鸡野兔跟玩似的,她追有什么用?
淑欢又把我一顿臭骂,我光棍又不是一年两年了,就因为你们家小特,我半年不到被淑欢骂了两次了,说好好的狗被我带坏了。我去打牌,他们也笑话我,说狗吧,跟谁像谁。你说狗交尾哪挑时间挑地方的?难不成还去开个房间?你家这个狗和母狗交尾,他们就说,哝哝哝,昌友带的狗哝!我自己好好的在店里打牌,还有人特意跑来喊我,“昌友,你的狗又在交尾啦”。真把我气的啊,小沈,难不成这狗你们带的时候不出去勾搭母狗的?
昌友愤愤不平的语气,又带着讪笑问我。这个话题我怎么回答?于是端起酒杯示意一下,算是回敬昌友一杯。听昌友继续说下去。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13 18:36:25 +0800 CST  
纠正下,交尾这个词用在两栖动物或者鱼类,哺乳动物应该用交配。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13 18:53:42 +0800 CST  
对了,淑欢家的鸡,你不用去赔了,我拎了些鱼给她,这个事情也算过去了。再者说,应阿婆已经将鸡仔还给他了。
应阿婆经常来看小特,要是没小特,应阿婆坟上的草应该有一人高了。昌友这么说,我大致知道是阿特发现应阿婆并且回村呼救的事情,这个事情村头巷尾的反反复复已经听了好多次。在村民的口口相传中,故事已经变得神奇而奇幻。
应阿婆也是闲不住,你说她女儿当老师的,儿子在电信局,她自己也不愁吃穿对吧?
还要去山上去摘栀子花。你说摘就摘吧?还要天不亮就一个人去。
在我们当地,栀子花是一道家家户户主妇都会做的土菜,栀子花做菜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将花蕾抽去,花瓣放在开水煮三五分钟,再捞出来晒干,等夏秋的时候拿出来和筒骨一起煲汤,做成做肉骨汤,是我们当地的一道特色菜。还有一种做法是将花瓣放开水里煮三分钟,然后捞出来凉水里绞捏,将花瓣的汁都绞捏出来,再装袋冷冻,等夏天拿出来解冻,拌以蒜泥、红椒,也是清凉可口的解暑菜。做菜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将花蕾抽去,花瓣放在开水煮三五分钟,再捞出来晒干,等夏秋的时候拿出来和筒骨一起煲汤,做成做肉骨汤。还有一种做法是将花瓣放开水里煮三分钟,然后捞出来凉水里绞捏,将花瓣的汁都绞捏出来,再装袋冷冻,等夏天拿出来解冻,拌以蒜泥、红椒,也是清凉可口的解暑菜。每逢家里来客人了,山里人便热情接待,恨不得马上变身大厨,化出满桌的菜肴,而不管这满桌的菜千变万化,栀子花肉骨汤和蒜泥凉拌栀子花算是拿得出手又容易博得客人赞叹的两个菜了。
每年谷雨时节,村周边山上的栀子花和映山红(杜鹃花)是满山满山开遍的花,一批批一茬茬采摘不完,种完早稻便是农闲,特别是近些年村里都栽植了绿化苗木,少有人做农活,所以每当栀子花开时节,每天天不亮就有村妇去采栀子花。她们往往三五一群为伴,人手一个竹篮子,篮子里放着蛇皮袋和绳子。到了山上,挽着竹篮子采栀子花,采满一篮子花了,就将它倒到蛇皮袋里,循环往复,等蛇皮袋也采满了,就用绳子一束,将蛇皮袋放在肩膀上扛回来。
或许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能走太远去采摘,那天清晨,应阿婆就一个人在村边上的后山摘花。那天的雾特别大,也不知怎么的就绕来绕去都绕不出山,应阿婆自己说是被鬼迷了。绕来绕去的过程中,不知怎就不小心踩了坟包,坟包也有些年头了,应阿婆这么一踩,坟顶上的砖垮塌了一片。应阿婆一只脚瞬间就陷在坟包里了,人也一下子坐倒在地,大腿一阵钻心痛就晕倒了。
一阵雨将应阿婆淋醒,腿上的伤却让应阿婆压根没法挪动身子,她的左大腿已经骨折,而且大腿骨已经错位,一端的骨头戳出来在皮肤上顶出一个尖突的鼓包。应阿婆不断呼救,但是浓雾中的清晨,少有人走动,应阿婆的呼救也就是山边小涧的潺潺水声一般,可以忽略不计。
早春的雨一只淅淅沥沥下着,所幸应阿婆那天带了两个塑料袋和一个蛇皮袋,她就将塑料袋套在头上,将蛇皮袋盖在自己身上挡雨。在断断续续的呼救和等待中,一天就过去了。
女儿和儿子都在外工作,应阿婆一人在家,而且她没有和邻里交代她是去采栀子花了,所以也不会有人找她。后悔?绝望?或许都有吧?这个事情应阿婆和街坊邻里都说过。那天,她应该想过永远告别了吧?
事情的转机是在第二天晌午,天气晴朗,山上依然湿漉漉,困在山上的应阿婆已经完全丧失了呼救的能力,就趴在坟包上哼哼。在她半睡半醒半昏迷间,她感到身边有什么动静,睁开眼睛一看,一条黑狗从草丛里钻出来,轻快地跑到她身边,摇着尾巴在她边上,在她身上嗅。
“小特!”,应阿婆认识它,惊喜有带失望,除了小特,别无他人。应阿婆睁眼看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小特绕着应阿婆一圈,很快钻到草丛里消失不见。
看到小特飞快跑回村的是田畈,田畈大名建龙,因从小不读书喜欢在田角地头转悠,大家就给他个绰号叫田畈。那天田畈正准备去街头闲坐,就见小特老远朝他冲过来,田畈吓一大跳,以为小特要冲过来咬他,赶紧躲在大门角落,顺手就从门后抄起一把锄头。小特跑到田畈的跟前,朝着田畈一阵吠,然后就跑开。转过头看田畈没跟上,又跑回来一阵吠,然后又跑开。农村人都知道,如果一条狗是要咬人,往往毫无声息,如果它发怒了准备咬人,它会朝着人呲呲,喉咙里滚动着隆隆的声音,如果狗是大声吠的,那么就是警告或者传递某种信号。所以田畈试着跟着小特走了一阵,小特看田畈已经跟上他了,就撒腿往后山方向跑,跑一阵又回头吠几声。等着田畈跟上了,它又跑。
小特的异常表现是田畈未曾见过的,所以路上碰到阿军,田畈就叫上阿军一起走,并把情况也和阿军描述了下。
等田畈和阿军追着小特来到后山,拨开一层层杂草乱木,找到应阿婆时,应阿婆已经完全昏迷了。好在蛇皮袋和塑料袋挡了一夜的雨,也好在农家人身子骨还算硬朗,应阿婆急救了三天就脱离了危险,大腿骨上了钢钉,打了石膏,住了一个月的院就回家休养了。
在昌友的描述中,这漫山遍野到处瞎跑的黑狗好似插了翅膀,好似懂得人语,好似双脚直立行走一般。
也难怪,我经过操场,应阿婆他们十几个老人正靠在墙角晒着太阳。应阿婆的一只脚打满了绷带,直挺挺地架在一个方凳上,正和街坊们谈着她死里逃生,命不该绝的传奇。见我从操场经过,应阿婆还叫住我不断地表示感谢,虽然她家人早已经提了一篮子的土鸡蛋上门感谢过了。
这样的事情,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偶然和缘分。在村民口口相传的过程中,小特已经不仅仅是一条狗了,它已经幻化成神犬降落凡尘一般的存在。小特走到哪家门口,老年人都喜欢弄点好吃的给小特,不知是因为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在山里被鬼迷了,也遇险了,寄望着小特的突然出现,还是因为见神就拜的朴素信仰。
昌友还沉浸在对小特的美好回忆,而我其实更想知道,夏利明,这个混蛋,为什么要杀了小特。
于是我打断了昌友,“夏利明为什么要杀小特啊?”。
昌友摆摆手,继续说道。你听我说,这个事情也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和夏利明这狗娘养的交朋友,说起来也不是朋友。就是经常和我一起打牌,也经常到我鱼塘来喝酒,我一个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吃吃喝喝的也就随便他,那他就贪口吃的,有时候喝醉了就住在鱼塘了。唉,混混么,也没什么家不家的,比我光棍都不如。
就上次,他不知道哪里胡混回来,跑他奶奶家说累了,休息会。他睡醒一觉走了,他奶奶放在枕头里的800元钱也没了,这个就是个畜生。
他上次来我鱼塘,看小特在桌子底下趴着,就说这狗这么壮,冬天弄去卖卖至少得七八百元好卖。
我当时就挡他,你别乱来,这狗是老沈家寄养在这里的。夏利明还说,你就说被偷狗的人偷走了。
也是酒多误事,夏利明下贼手应该不止一次了,我都没有防范。
第一次是他晚上跑我这里喝酒,我喝醉了,醒来已经第二天早上,夏利明已经没在屋里了,小特也不在。我也没多想,虽然小特一般是早餐吃吃才出去野的。再看到小特是下午了,我看小特在操场上和其他狗在戏耍,脖颈上套了一根塑料绳子,打了死结,看上去是被谁绑过了,也不知道小特是怎么挣脱出来的,狗毕竟是狗啊,都不知道跑回我这里来。也不知道它吃了什么暗亏。
第二次是被他找到理由了,夏利明之前经常趁我不在到我这里翻箱倒柜的,几百上千的不嫌少,几十几块不嫌少,反正翻到什么是什么。他经常来我这里,我也没抓到过证据,上次我到信用社刚取了2000块钱,准备过年去备点肉什么的,虽然我过年都在弟弟家吃吧,毕竟也是过年,考虑要备点菜。
夏利明来我这里喝酒,喝好了我们两个都醉在桌子上,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他醉不醉,反正我是醉了。醒过来阿明不在,钱也少了800,我问他,他一口否认,还说他看我醉了就走了,钱是不是被过路贼偷走了。你说哪个过路贼就这么巧知道我去取了钱?哪个过路贼偷钱不偷偷光,还剩我1200?他就是防备着我去报案呗。
那次他趁我不在又来翻柜子,小特那天趴在屋里睡觉,夏利明进来的时候它一点声响都没有。估计是被夏利明得手什么东西了,小特在他要走出门之前冲上去咬了一口。阿明就说他进来找我,小特冲上去就咬,我带他去打了疫苗,还赔了他2000块。对了,这个钱还是你老爸出的。
我点点头,这个事情我知道。
昌友继续说道,那个事情以后,阿明就把小特当眼中钉了。去年冬天,小特一瘸一拐回来,前腿被人打伤了,养了好一阵,我也不知道是谁打的。但是从那次受伤以后,小特见到夏利明就咬冲上去咬,拉都拉不住。也是我没脑子,我没有想到阿明会背着我下手,还骂了小特,然后把小特拴在木桩上。
现在回想回去,也是越想越可怜,从那次受伤以后,小特就经常跑回到你家门口,趴那里一趴就是半天,但你家又没人在。
昌友说得我内心一阵酸楚。小特,你追随我而来,依赖我,信赖我,而我却辜负了你!
不知不觉间,我和昌友已经每人喝了四五杯米酒了,脑子也有点晕乎乎的,昌友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一般。
其实小特也是对我挺好的,昌友继续说道。
以前我走夜路吧,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往,你说不怕,其实内心还是慌兮兮的,这些年也没人锄草了,路也荒了,两边的葛草都一人高,你不走近都都看不出这里是有路的。特别有时候走石塘下那块,两边都是坟,坟顶的子孙竹都盖住路,也就是留一点一个人可以走过去的位置,没点胆量是不敢走的。
你不好白天去或者从大路去啊?我问了句毫无意义的话。
你故意的吧?昌友马上就接了话茬,我这事能白天去么?要是走大路,我电瓶车压根就不够电,再说我车子停哪里?停外面担心被偷,停她们家,动静太大,邻里要说闲话啊。
“她们”是我捕捉到的关键词,看样子经典款光棍的昌友的夜生活也是挺丰富多彩的,于是我又问“那你这担惊受怕的还一定要去啊?这得……”
“这不男人都一样啊,小弟弟要吃肉,再难再苦也要给他挣点肉吃吃,沾点荤腥啊”昌友来了精神,坏笑着说道“更何况我这人兄弟情又重”。
“呵呵,兄弟情重!”我不仅哑然失笑,这个说法蛮有趣的。“那倒也是,反正也就是自己吓自己,我们这边也没什么野兽,你胆子大也没什么白天黑夜的”
“哦,你可不能这么说哦,你们读书人可能不信,我是信的,也见到过的”昌友突然认真而郑重地说道“你应该是不信的吧?”
“嗯,我不信的”我就回道,脑子里闪过我住招待所的那种感受,有闪过前几天做噩梦的经历。身上突然感受到一阵寒意,手臂上和后背的鸡皮疙瘩一下子立了起来,但是我的回答是我不信的。
这个还由不得你信不信啊,我和你说。昌友很认真地说,我是年纪大了,早些年大队里开过荒,捞过水草,牵过黄牛(卖牛),遇见的事情还真不少。不说远的,就石塘下这里有个人被杀你知道吧?
“嗯”我点点头。
石塘下是我们村到我们初中的必经之路,五六年前,那里发生过一件轰动乡里的凶杀案,犯案的两个凶手分别是我小学和初中同班同学的哥哥,而且这个案子影响实在是很大,所以对凶杀案的来龙去脉以及细节都知道一些。
我曾经就读的初中是一所乡校,建于20世纪的60年代,大概源于当年随时打世界大战的战备考虑,也大概因为方便各个自然村的学生走读,体现出距离上的公平。初中没有建在我们乡七八个村的任意一个村里,而是建立在所在行政乡管辖的两个垄之间,不折不扣的深山区。

——待续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14 01:41:02 +0800 CST  
两个垄是两条不同的水系,我们村所在的垄称为西溪,就是杭州城西“西溪且留下”同名的西溪,另一条垄的小溪叫东溪。两条小溪都是顺着山形地貌,自东向西流淌,流水潺潺,终年不绝。从我们村出发,顺在西溪北侧的马路向东逆流而走,走5公里左右的砂石马路,折向南经过座石拱桥就开始走田间小路,沿着山脚下的田间小路又走2公里左右,又往南折便是一路往高处行的山路,山路的右边是连绵重叠的松林,左边是一条小溪。说是小溪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山涧,溪流不大,因为再往山里走不到1公里,便是这水涧的源头了,源头是一个瀑布,再往上便不可知了,据说山顶的层峦叠嶂间是一片连池,群山顶上有一个寺庙叫栖云寺,栖云寺三个大字是理学大家朱熹所题。不管怎么说,瀑布之上在十一二岁的我们看来,确实如神话传说般的存在。
说是瀑布,是一股涓涓细流从高处落下的景致,没有壶口瀑布万里洪流怒号,天开一堑的磅礴,也没有庐山瀑布挂流三百丈,喷壑数十里的壮美。山顶的水顺着山崖往下流,落在山石上幻化成万千水珠,有如仙人自上往下泼洒了珠玉,大珠小珠落落在山瀑下的玉盘里。
我们的初中就在瀑布边上,的一个山间平地,乡人形象地称之为“大平地初中“,在读初中期间,我们这些山里的学生总喜欢往瀑布那里跑,每次往瀑布这边跑,手里总是拿着一本书,美其名曰”读书”,其实就是撒野,撒欢。夏日里,站在瀑布下,水雾携着高处下落之势扑面而来,给我们带来无尽的凉爽,也带来美好的回忆。
我所在年级读到初三,我们整个学校搬迁到了镇上,这山里的学校也随之荒废。曾经喧嚣热闹的校园也顿时沉寂了,围墙、操场、从教室通往宿舍的道路、甚至是教室里面都长满了荒草。而随着我们这200多号顽皮闹腾的山里娃搬离,这学校边上的小路也被杂草覆盖,山涧也愈显清幽。
特别是学校平地下来转弯口的石塘下,一侧是兀立的山石,一侧是杂草丛生的山涧,黄泥路也在山流冲刷下变得沟坎纵横,坑洼不平。两侧的树很高,也很密,白天也少有阳光可以透过树叶投射在路面,这高高的树林营造的空阔、阴凉和幽静是一幅美丽的景致,也是我们这些曾在这里玩耍嬉闹了三年的学生心目中的私家花园。
离开这里多年以后,每当同学聚会,总会有人提议到大平地烧烤,到石塘下山涧里嬉水,但自从凶杀案发,石塘下已是人迹罕至,山林的空阔和清幽透出瘆人的寒意和邪气。
刑事侦察有“首案”的概念,也就是说系列案件并案侦查的时候,首案所透露出的信息往往是最多,最最有价值的,特别是在物理环境上,除了街头冲突的激愤杀人,一般谋杀案首案案发地往往是嫌疑人自己熟悉或者自认为安全隐蔽的地方。
当年在石塘下犯案的正是我们初中的校友,高我两级的学长,我同班同学的哥哥。主犯姓夏,在家排行老二,我们且称之为“夏二”,从犯姓李,在家排行老大,文中称之为“李大”,夏二和李大是同班同学,又是宿舍楼的上下铺,两人成绩排名在班里都比较靠后,升学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初中一毕业就早早离开学校,到社会上谋生活了。夏二跟了自家舅舅开浙江和安徽的货车专线,而李大在老家当了屠户,每天下午到各村各户收猪,半夜杀猪,凌晨到镇上去零切了卖。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18 02:32:00 +0800 CST  


事发地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09-18 02:53:16 +0800 CST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10-07 22:10:34 +0800 CST  
国庆期间出去野炊,途径初中校址所在地,原先的小径已经拓宽成柏油路,但杂草却是愈加茂密,层层叠叠,蔽日遮天。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10-07 22:12:51 +0800 CST  
夏二舅舅的物流中心是*阳市到*华市的专线。夏二没考过大货的驾照,不能开货车赚钱。初中毕业的文化水平也没法做记账和调度的办公室工作,正经事物完全指望不上。舅舅碍着亲情,让他在物流中心做个闲职,每日里就给物流基地送个表格,或者招呼货车进出装卸等简单的事务,想着能带出来最好,再不济,过几年讲个媳妇成个家,身上有个担子了,也就算是一个小伙子带大成人了。
怕什么来什么,夏二舅舅的物流中心也是小本经营,凡事都是亲力亲为,所以一个月大半时间在外跑业务。平日里物流中心就留夏二和一个李姓出纳,李出纳时年20出头,已婚未育,凹凸有致,形容标志。夏二本不是安分的主,又正值十七八的年级,青春年少,血气方刚。能不去招惹点是非出来?
一来二去,夏二和李出纳便好上了。
这剧情千篇一律,夏二和李出纳好了两年,用情至深,先想着除了李出纳的丈夫,然后取而代之,成就二人的天长地久。
20不到的年龄,天不怕地不怕,讲情义重义气。夏二以介绍生意为名,将李出纳的丈夫骗至自己的老家,然后请李大帮忙,在初中校址不远处的石塘下将其杀害埋尸。三个月后,夏二认为风声已过,便回*阳和李出纳相会。到的当日,夏二便被早已心生疑窦的受害人亲友按住,提到派出所。当日,夏二便一五一十全招供了,自然也供出了同谋李大。**省*阳市警方行动迅速,同样是当日,还在菜市卖猪肉的李大也被提到了外省。
此事在乡里引起好一阵轰动,街头巷角的议论中也有不少的细节呈现。一桩艳事,三条人命,四个家庭都毁了。夏二和李大二人被警方押解着指认现场,带着手铐脚镣从警车上下来,十里八乡赶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将警车围的水泄不通。

与我,虽说事情就发生在邻村,夏二和李大都是高我两届的学长,他们的弟弟妹妹又是我同班同学,但是也是一听便过,此事未曾在我内心漾起一丝涟漪。凶手罪有应得,咎由自取,案由也是俗不可耐,无非就是奸情和江湖义气。除了受害人的无辜令人惋惜,隐隐还觉得糟蹋了这几十年来历届学生曾经嬉笑玩闹的小溪和山谷,非常可惜。
凶杀案后这十余年,我再也未曾踏足初中旧址。本是山林遮蔽,杂草丛生的山谷,凶案后更显得阴森瘆人。乡民们宁可多绕个十几里地,都不愿意再途径石塘下,时日一长,石塘下的小路几近荒废。

而昌友是个例外,昌友的“女朋友”就在邻村,如果从大路绕行,得从镇上到另一个垄,将近二十里地。如果从石塘下走山路,那么只要4里地,这隔三差五的造访一趟女友家,又得傍晚去,半夜回的,石塘下似是必经之地了。
昌友说他命硬……
昌友说他走南闯北的经了不少事,生生死死的也看了不少,没什么可怕的,人死灯灭。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更何况是邪淫凶案的案发现场?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10-07 23:45:40 +0800 CST  
你知道这事,我就再和你说说。那日,我喝了不少酒,晚上又到小店打了会儿牌,还小赢了几百块钱,几个家伙看我晚上手气旺,就不肯和我玩了。
昌友继续说道。
回到鱼塘,才晚上九点多,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着到山下村的方爱媛家去得了。
以前没这么晚出门到她家的,往往是下午太阳刚下山就往外走,到晚上七八点也就到方爱媛家了。但是今晚既是有了这个念头,就也忍不住要去了,我随手揣了烟和打火机,提着手电便出门了。
“从石塘下走的?你不怕呀?”我插问了一句。
“夜路走多了,早就习惯了,脑子里根本就没曾有过怕的念头”昌友回答“再说了,当时又不知道夏二他们在那里整出这么个事情来的”。
“那会石塘下那里是不是已经杀过人了?”我又继续追问。
“哎,你不用急呢,你听我说来就可以了”昌友端起酒杯又放下了,继续说了下去。
村里不比你们城市,晚上九点半,整个村基本没什么灯光亮着了。走过村边,村里的几只狗还叫得挺凶。记得那晚月亮很大,很圆,都能照出我自己的影子,也照得田间的小路白晃晃的,路是路草是草很好分辨,我就没有打开手电快步走着,除了我自己在砂石路上快步走的沙沙声,也就是身后村里是不是响成连绵一片的狗叫声了。
走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也就是十来点钟吧,我就走到石塘下山路这边了,再往前不到一里地就是石塘下。月亮还是那么亮,但是因为两边的树遮挡着,我就打开了手电。走了一程,大概也就是走到山林路上才半里地吧,我手臂上和背上的汗毛一阵阵地竖起来,我走了这么多次夜路,还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你知道我年轻时打野猪,几个人大半夜的趴在坟背上一趴就几个小时,也没啥怕的,我这个人本来就木胆的。所以开始汗毛一阵阵起来的时候,我觉得或许是喝了酒又被风一吹才这样,就继续往里走了。但是越往里走,我突然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是我除了汗毛一阵阵外,还感到害怕,而且我发现在这山路上打手电走路挺可怕的,手电就照见我前面的一段路,而手电照不见的地方却显得更加黑。
我当时挺想往后退,往回跑,但是这山林地总共也不过两里地,我都走到快一半了,往后退往前走都一样,所以我就关了手电硬着头皮往前走。一边走,我一边想着打牌的事情,不时也想想这条路上白天的样子,我自己和自己说,白天和晚上是一样的。但是不自觉的,我脚下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差不多就是小跑了。
我憋着劲往前跑,也不管背后,也不管两边,就是往前跑。也就是石塘下那里,我突然被绊了一下,就摔了一跤,这一跤摔得不轻,我右腿的膝盖磕破了,手掌也摔破了,手电甩出去老远。
月亮有一些照进来,但是大部分路面是被松树遮住的,所以我就在边找边摸,看上去有个东西就摸一把,先是摸到几次石头,再就是摸到一只皮鞋,皮鞋是不帮带的一脚蹬,看上去是棕黄色的,手感硬邦邦的,在月光下还泛着光,感觉不像是旧的,我看了看就扔掉了。当时脑子里还闪了下,可惜只有一只右脚,要是有两只就好了。
扔了皮鞋,我猫着腰朝手电甩出去的方向继续摸,也就是十廿步路,我在路边草地捡回了手电,同时我踢到了第二只左脚的皮鞋。
左脚皮鞋同样是新的,同样在月光下泛着光,两只皮鞋可以凑一双了。肯定是从谁的车上掉下来的,我心里想着,返身捡起身后的右脚皮鞋。
捡起皮鞋,我打开手电想看看,手电已经被我摔坏了。我又掏出打火机点火瞄了一眼,皮鞋是挺新的。我当时有点犹豫要不要捡回来,脑子里也蹦出过一些念头,但是鞋子这么新,扔掉可惜。一定是别人车上掉下里的,两只鞋都在路上,而且一前一后相差十廿步的样子。我胡思乱想不捡这双皮鞋,明天别人捡了去,便宜别人了。
说来也奇怪,刚才这么一摔,我反倒不怎么害怕了。我都摔倒了,除了身上摔破了,好像也没什么东西追么。我想想自己刚才恐惧到奔跑的样子,觉得自己太胆小了了。
于是我拎着皮鞋继续往方村走去,转过石塘下的弯,在往上走一里地,再一个弯就可以看到方村了。当我看到了方村,也就听到了方村的狗叫,心里一下就不害怕了,我还停下来套了套皮鞋,稍微有点大,但是能穿。我心里有点高兴,虽然摔坏了手电,但是我捡了双皮鞋,皮鞋可比手电贵多了。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10-08 13:57:27 +0800 CST  
不会吧??
楼主 大色不色  发布于 2018-10-19 15:11:45 +0800 CST  

楼主:大色不色

字数:36506

发表时间:2018-09-05 11:10:1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0-22 16:57:40 +0800 CST

评论数:37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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