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冯昊用手在脸上随意的抹了一把，这才说道：“一开始，这件案子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半点破案的希望，我知道的也仅仅只是从以前的同事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我全家人都因此而死，我不甘心，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凶手，为他们报仇。”
“我小妹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这是祖辈传下来的东西，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都没舍得拿出去卖。小妹毕业回来以后，母亲才传给了她。这块玉佩上雕刻的是我们沧州的象神，无论是材质还是雕工都可以算得上是极品，唯一的不足，便是边缘的雕花被我母亲不小心摔断了一小块，是我找人拼接上去的。虽然有了这么一点点的瑕疵，但只要是识货的人，随随便便都可以开出十万以上的高价。”
“我想了很多，这些人既然如此贪财，自然不会放过那块玉佩，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这块玉佩。我跑遍了明城及周边城市所有的玉器销售点，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在明城一条专门倒卖古董的老街上见到了这块玉佩。”
听到这话，两人眼中都流露出浓浓的敬佩。这事说来简单，但这其中付出的艰辛和努力，不是亲身经历，根本不会懂得其中的艰难。当然，这或许还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但没有这些努力和付出，又哪来的幸运。
秋宇突然长叹了口气，忍不住说道：“越努力，越幸运，看来，这话真的没错。”
冯昊点了点头，说道：“那条老街上有很多专门帮人代卖的店铺，珠宝首饰古董，甚至名车名表，只要是你想卖的，价格又不是特别离谱，都可以拿到那些店里。他们会先对要卖的东西做一个的评估，然后，先付你一定比例的定金，再将你的东西放在店里售卖。遇到诚心购买的买家，他们会主动与你联系，价钱由你自己去和买家商谈。成交之后，他们才会收取一定的手续费。”

“这种店铺实在是太人性化了，在哪里啊！”王冰忍不住问道。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还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冯昊又继续说道：“当年能够找到那里，也算是机缘巧合吧！不管去到哪一家店，我都会仔细的找，反复的找。那条街，我前前后后已经去了不下数十遍，几乎每家店里有些什么东西都已经快要知道得清清楚楚。有一天，我终于在其中一家店里发现了那块玉佩，当时，激动得差点没晕过去。老板见我来了这么多次，终于看到了喜欢的东西，马上热情的做起了生意。经过询问，玉佩果然是有人放在这里代卖的东西。老板帮我联系了卖家，我激动之余，却也还是冷静了下来，拼命思索着对策。过了好长时间，那人才终于来了。”
“我强忍住心里的激动，装做一个正常的买家与他讨价还价。那人操着标准的四川口音，
我看得出来，他一开始确实是有些紧张，但和我聊了没多久，便渐渐放松了警惕。我假意觉得价钱太高，说要考虑几天，又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等他走了之后，我便悄悄跟着他，去到了他居住的地方。我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也暂时没法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团伙的成员，更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帮手，只能在暗中观察着他。”
“十多天过去了，我既没有见到他和什么人有密切的联系，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无奈之下，我只能又把他约了出来，详谈买那块玉佩的事。这人也没起疑，我请他去吃饭，喝酒，拼命的想套出这块玉佩的来历。可惜，这人滴水不漏，只告诉我说这是祖传的东西，其他的便闭口不谈。我心生一计，花了十五万将这块玉佩买了下来，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让他只要有好东西就卖给我。见到了钱之后，这人果然上当，让我等他的消息。我悄悄跟着他，发现他居然第二天就坐着车回老家四川去了。”
“一番斟酌之后，我还是决定一路跟着他。我坐上车，跟着他到了四川的宜宾，又从宜宾去到了城外很远的一个村子里。我一路悄悄尾随，看见他进了一户农宅，便没敢贸然进去，而是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观察着房里的动静。那户农宅里既有老人又有小孩，还有一对中年夫妇，应该是住着一家老小。这人在那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背了个包出来，让我没想到的是，那户人家的中年男人居然也陪着他一起。”

“这人的行迹非常可疑，我已经基本能够确定，他便是那个抢劫杀人团伙的其中一员。按照我之前的打算，是想在村外他必经的树林里偷袭，再进行逼供。可对方现在变成了两个人，我不得不重新思考对策。最终，我决定冒险，回明城再寻找机会。让我没想到的是，刚回到明城的第二天，这人便主动联系了我，还将我约到了城郊一个偏僻的地方。我做好了准备，应邀前往。去到之后，那两人又带着我走了不少的山路，才到了一幢早已荒废的农宅里。”
“他俩将包打开，里面居然有不少的高档首饰和手表。这些东西都非常贵重，普通的农民家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更加坚定了我的猜测。想着自己死去的家人，我怒火中烧，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铁棒就打了过去。这两人都有些结实，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经过训练，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这狠狠的一棒打过去，那人虽然被打倒，却很快又站了起来，与另一人携手对付我。还好，那两人根本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手里又缺了家伙，被我胡乱的打翻在地，而我也受了一些伤。如果换做现在，我轻轻松松就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如此说来，你是在这件事之后才开始了特训，也才有了这样的身手？”王冰忍不住问道。
冯昊点了点头，又冷冷说道：“将那两个人打倒之后，我已经疲惫不堪，坐在地上休息了好长时间才又有了力气。我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两人绑了起来，等着他们苏醒。接下来，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第六十章：往事（三）
冯昊眼中闪着凶光，继续说道：“我把所有的怒火都发 泄在了那两人身上。那两人也很嘴硬，直到被我打得奄奄一息才道出了实情。我之前的猜测确实没错，这两人正是那个团伙中的成员。按照他们定下的规矩，那些珠宝首饰都是必须要销毁的，根本不允许拿出来贩卖。可惜，这两人利欲熏心，每当见到好的东西，便偷偷藏了起来，直到团伙解散之后又过了两年多，实在是缺钱才敢拿出来售卖。”
听完这些，秋宇这才知道，冯昊为了报仇，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的艰难，心中居然对这个杀人如麻的兄弟生出了一种由衷的佩服。转头看了看王冰，发现她居然更是一脸的敬佩。
“如此说来，你就是从这两个人嘴里知道了真相。”秋宇忍不住说道。
“那两个人只能算是开始，他们知道的东西也不是太多。这个团伙极其的严密，要想知道所有的真相，恐怕并没有那么容易。这一切，我是从后面那些人嘴里陆陆续续知道的。”冯昊苦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或许是我运气还算不错，或许是菩 萨在暗中保佑着我，经过一番严刑拷打，我才知道，这两个人其实只能算是这个团伙之中最脓包的两个。以我当时的能力，要是换成另外的人，或许早已去跟父母小妹团聚了。”
“啊！难道他们也经过了训练？”王冰一脸的惊讶，忍不住问道。
冯昊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这两个人，一个叫郑自辉、一个叫郑自勇，他们是亲兄弟。几年前，他俩兄弟外出打工，钱没赚到，却差点在讨要工钱的时候被人打死。就在两人已经心生绝望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戴着面罩的人，正是这人让他们加入了团伙。”
两人都大吃了一惊，王冰忍不住问道：“戴着面罩？和你一样的面罩么？”
冯昊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那种面罩，只是很普通的、冬天很多人都会戴的防寒面罩。”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两人笨手笨脚，只是有些蛮力。由于他俩曾经都做过修理工，因此，在那个团伙里，他们的任务很简单，主要负责处理尸体和改装车辆。他俩在这个团伙里的外号，分别叫做九月和十月。”
“九月？十月？”秋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这种名字和分工，难不成这个团伙居然有十二个人？”
冯昊眼中露出一丝赞赏，这才说道：“你还真是有些能耐，居然连这都能猜得到。按照这两人的说法，他们确实是有十二个人，可惜，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全部找到。” 他眼神有些暗淡，又继续说道：“他们有明确的分工，并有明确的规则。负责抢车的人将车辆带回之后，还会将尸体也一并交给这两兄弟处理。”
“他们怎么处理的尸体？”王冰又忍不住问道。
“喂狗。”冯昊语气平静，但眼中却如同要喷出火来。
“啊！我 操。”秋宇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按照这两人的说法，他们在靖城与明城之间的山里找了一个废弃的果园，又在那里圈养了十来只藏獒。所有被抢的车辆都是在那里改头换面的，而所有的尸体，都扔在那里喂了藏獒。”
“操 你 妈 的，这些狗 杂 种，简直是丧心病狂。”想到自己的朋友肖海居然葬身狗腹，秋宇简直是愤怒到了极点，又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这么残忍。”王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中露出浓浓的惧意。
“后来，我去找过那个地方，那里确实是非常的隐蔽，我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可惜，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留下。”冯昊一脸无奈的说道：“这两人也说过，他们散伙前将那里彻底的清扫过，藏獒也不知道被卖到了什么地方。我本以为能在那里发现点什么，可惜，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你能带我去那里么？”秋宇一脸凝重的问道。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带你去。”冯昊点了点头，又道：“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过要杀人。我只想将他们打个半死，再报警交给警察。可惜，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也许是我骨子里就充满了暴力，也许是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总之，我杀了他们。”
“第一次杀人，感觉怎么样？”秋宇阴沉着脸，忍不住问道。
“不怎么样？”冯昊冷冷说道：“我如同发了疯一般，用手里的铁棒对着他们乱打了一气，等我发泄完之后，才发现他们都已经死了。当时，我简直是怕得要死，还好，那里实在是非常的偏僻，让我有了足够冷静的时间。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我把他们拖到外面的林地里，挖了个坑埋了，又卷起他们带来的那些东西，离开了那里。”他冷冷一笑，又一脸平静的说道：“那是第一次，既没有经验，也不够冷静，更没有本事。不过，后来杀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就麻木了，也更加熟练了。”
听到这种话从他嘴里随随便便的说出来，秋宇和王冰都是一脸的惊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有了前车之鉴，我不敢再贸然动手。万一打不过人家，命丢了倒没什么，这大仇便再也报不了了。”冯昊长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我从那两人嘴里已经得到了其他不少人的消息，便干脆回到了沧州，找到了我的朋友，跟着他训练。没想到，这一练就练了近五年。”
“怪不得你这么能打？”王冰一脸的敬佩。
“不只是能打，这杀人的伎俩也学到了不少。”秋宇冷冷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教练应该也不是什么善类，不但教给了你一些杀人的技巧，更给你灌输了极端的思想，否则，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随你怎么说都行，不管怎么样，我对他只有感激，没有怨恨。”冯昊冷冷一笑，又道：“我的教练是境外与我之前合作那个赌 场老板身边最能打的一个保镖，他是教我了不少东西，怎么？现在的我，比当年在警校的时候还强了至少十倍，难道又有什么不好么？”
“杀了这么多人，不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我难道还要给你拍手叫好不成。”秋宇冷冷说道。
“哈哈哈……”冯昊居然大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起笑脸，看着秋宇，缓缓说道：“芋头，换做从前，我一定是跟你一样的想法，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并没有错。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那些垃圾，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你也不想想，要是我手无缚鸡之力，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被他们杀了。如果能够抓到他们，如果能够找到证据，或许还能为我讨回一些公道。但实际上，能真正讨回公道的又有多少。我就不相信，你当年做警察的时候，没遇到过那种明明知道他犯了罪，却毫无证据，最终只能看着他逍遥法外的罪犯。”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个团伙已经解散，他们当中有的人或许会收手，但更多的人，我相信他们依然还在做着恶事，还在伤害着别人。这些人都是垃圾，都是社会这台大机器生产出来的垃圾，不把他们清扫干净，时间一久，社会这台机器就病了，到时候，死的人会更多。”
对于这种观点，秋宇实在是不敢苟同，忍不住厉声说道：“你这是谬论。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这社会岂不更是乱了套。”
冯昊冷冷一笑，也丝毫不让的说道：“你错了，要是人人都像我，这个社会早就干净了，谁还敢去犯罪。其实，你难道没有发现么？我们的社会早就变了，坏人得不到该有的惩罚，而好人被坏人欺负却没有人来为他们伸张正义。”
“警察不就是为他们伸张正义的么？照你这种说法，咱们警察都是吃干饭的不成。”秋宇一脸的恼怒。
“芋头，你已经不是警察，就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警察真的是在伸张正义么？为什么我丝毫没有感觉到。”冯昊越说越气愤，又厉声说道：“我小妹被人奸杀，谁来为她伸张正义？你俩被人围殴，谁来帮你们伸张正义？这个小妞被人拖到荒郊野外差点就被 强 奸，又是谁来帮她伸张正义？你我都做过警察，难道还没有看透么？什么事都要讲规矩、讲法 律、讲证据，又有谁想过要怎么样来讲正义。”

听到这话，秋宇长大了嘴，居然毫无辩驳之力。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我不想跟你争论。”冯昊又冷冷说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冯昊没有错杀过一个好人，我所杀的人，他们都该死。只要我还活着，这些垃圾，一旦被我遇上，能杀一个是一个。”
这番话，让秋宇和王冰简直是震撼到了极点，他俩面面相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王冰才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团伙的人，你一共找到了几个？”
“十个。”冯昊冷冷说道。
“都被你杀了？”王冰一脸的惊讶，又怯怯的问道。
“没有，我放过了两个。”
一个为了报仇而杀人无数的恶魔，居然放过了自己的仇人。这句话，对于现在的秋宇和王冰来说，简直是更有杀伤力。
“为什么？”两人都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因为，那两个人并不坏，而且，我小妹的死也与他俩无关。”冯昊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我拼命的训练，甚至不惜使用一些激进的手段，这才得以让我在极短的几年内取得了惊人的效果。”
“你对自己干了些什么？”秋宇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惊恐的看着他，言语中更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关切。
冯昊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淡淡说道：“听说过滚铅么？”

第六十一章：往事（四）
听到这话，秋宇眼中露出浓浓的惊恐，而王冰却是一脸的茫然。
“你居然如此下得了手。”秋宇简直是不敢相信，呆呆的看着他那裸露在衣服外乌黑而又粗糙的皮肤，鼻子一酸，差点留下泪来，忍不住说道：“这会死人的，你难道不知道么？”
“每个人都是要死的。对于我来说，只要报了大仇，便没有了遗憾，早死晚死又有多大区别。”冯昊丝毫不以为意。
“什么是滚铅？”王冰忍不住一脸不解的问道。
“这种方法及其残酷，一般只有在专门练习泰拳的人之中才会出现，是专业从事搏击的人之中最激进的训练方法。”秋宇一脸的悲哀，又极其无奈的说道：“再强壮的人，也只不过是血肉之躯。要想成为绝顶的高手，不但需要耗费极长的时间接受强度极高的训练，更需要在无数次的实战中锤炼，效果却又极其的缓慢。在练泰拳的人之中，有一些人为了拼命赢得比赛，便想出了一种可以在短时间内取得明显效果的方法。他们训练之余，会将铅块放在自己的身体上拼命滚动。时间一久，铅这种物质便会渐渐的浸透进皮肤内。滚的时间越长，身体吸收得越多，身体也越来越重，皮肤敏感度越来越弱，却越来越强硬，甚至渐渐变成了一种近似于盔甲般的东西。经过了这种训练的人，力量极强，被滚过铅的部位又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因此，在与人进行身体对抗的时候，显得极其的强大。”
“我的天，居然还有这种方法。”王冰听得一楞一愣的，又问道：“这种方式，是不是对人体会有一定的伤害？”
秋宇苦笑了笑，说道：“岂止是有一定的伤害，简直是伤害巨大。铅是有毒的，人体吸收了那么多进去，会导致慢性中毒，必须依靠药物来维持。但是，药物仅仅只能起到一个缓解的作用，根本没有办法将体内的毒素彻底清除。用了这种方法的人，一般活不了几年就会中毒而死，因此，会这样做的人少之又少。”他盯着冯昊，又问道：“刚才你给我治伤的药，是不是就是这种东西？”
冯昊苦笑了笑，无奈的点了点头。
秋宇呆呆的看着他，眼中隐含着泪水，颤抖着说道：“我知道你仇深似海，却也没必要这样来折磨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已经知道了仇人是谁，又何必如此拼命。”

冯昊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也希望可以慢慢的寻找机会，可惜，老天爷却不给我时间了。”他眼中露出浓浓的不甘，又继续说道：“我拼命的训练，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年多。那段时间，我偶尔会头疼欲裂，由于疼痛的时间并不长，我以为只不过是自己太过拼命的缘故，便没有太过在意。就在我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强，足以外出报仇的时候，却突然晕倒了。我被送进了医院，医生检查之后告诉我，我脑子里长了个东西，很难做手术，而且，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期。当时我很震惊，却并不太相信，又找了很多国内知名的专家就诊。”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布满了苦涩，又道：“可惜，不管找到谁，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就算华佗再世，也根本不可能救得了我。”
两人都惊呆了，秋宇眼中更是充满了浓浓的悲哀。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兄弟居然还承受着如此的痛苦。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或许，这就是当年坏事做多了之后应得的报应吧！”冯昊一脸的后悔，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要想继续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靠药物来维持，却也顶多还能再坚持个三年五载。”
“现在的医学比以前又进步了不少，有没有再去找找权威的专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秋宇一脸关切的问道。
冯昊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找过了，都说没办法。”
听到这话，秋宇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得知自己已经离死不远，我才使用了那种极端的方法。又过了一年多，我开始出现失眠的症状。不管我将自己折腾得有多么的疲惫，除非服用药物，否则根本不可能入睡。时间一久，眼睛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不知不觉，已经又过去了三年多，再加上身体不断吸收着铅毒，我现在连服用药物都已经难以入睡，头疼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看来，应该是大限快到了。”冯昊顿了顿，又看着秋宇，一脸凝重的说道：“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把那些躲在幕后的人揪出来，否则，我真是死不瞑目。”
听到这话，秋宇却是一脸的苦涩。他心里非常清楚，冯昊要找的人到底是谁。但是，两人都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他又如何忍心看着他们相互厮杀。
“我尽力而为。”秋宇只能如此说道。
冯昊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眼中露出浓浓的感激，又继续说道：“离开沧州以后，我先到了广西，杀了一个叫沈子鑫的人。这人外号三月，是这个团伙里专门负责抢劫杀人的其中一人。我把他砍成了七八块，全都扔进了海里去喂鱼。之后，我又去了贵州，杀了一个叫马奎的人，这人是四月，也是负责抢劫杀人的其中之一。”
“你说一共找到了十人，加上靖城的这四人，还剩下两人。这两个人，难道就是被你放了的那两个？”秋宇忍不住问道。
冯昊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人是一男一女，我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结为了夫妻。男的叫刘志敬，家在贵州，外号十一月。女的叫李玲，家在重庆，外号十二月。他俩都皈依了佛门，我是在西藏找到他们的。当时我是想杀了他们，但真的见到他们以后，却又下不了手。”冯昊呆呆的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这对夫妇见到我的时候，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更没有任何的惊恐，反而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他俩跪在我的面前，跟我说了很多，却没有一句话是为自己开脱，反而是充满了愧疚和自责。更让我难以理解的是，他们居然让我皈依佛门，还跟我说，只要我能放过其他人，他们愿意以死承担所有的罪孽。可惜的是，我虽然有心放过他们，他们却没有放过自己。在我临走前的那天夜里，他俩双双服毒自尽了。临死前，还留下了一封书信，希望我能停止复仇，停止杀戮。”
听到这话，两人又是一脸的震惊。

“这对夫妻真是伟大。”王冰忍不住说道。
“是啊！确实是伟大，但我却不能听他们的，那些人罪大恶极，怎么能够放过。”冯昊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又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放过他俩，是因为我小妹的死与他们并无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他们不是同一个团伙的成员么？”王冰又忍不住问道。
“话虽如此，但他俩的分工却又与杀人无关。”冯昊长叹了口气，又缓缓说道：“我在西藏呆的时间最长，与这夫妻二人相处了近一个月。这两人其实也很可怜。刘志敬长得文质彬彬，曾经是一个企业的会计。他家里出了事，急着用钱，无奈之下把手伸进了公司，悄悄挪走了一些资金。被发现以后，为了不去坐牢，又不得不去借了些高利贷来偿还。最终，工作丢了不算，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他逃到靖城以后，又被那些人找上门来，差点没被打死。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有人救了他，为了报恩，才进了那个团伙。李玲更惨，她曾经是有工作有家庭的人，丈夫赌博欠了一屁股的赌债，丢下她跑了。债主三天两头跑到家里逼债，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辞了工作跑去夜总会做了小姐。她长得很漂亮，有一次，被人以过夜为名带到了外面，却被几个人轮 奸了。她心灰意冷，跳进了江里，被人救了，为了报恩，这才加入了那个团伙。很不巧的是，救他俩的人，都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是那个精心组织了抢劫杀人团伙，并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人。”他顿了顿，脸上布满了苦涩，又道：“我找到的这十个人里，只有他俩见过那人，还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
“啊！”秋宇和王冰简直是惊呆了。

“可惜，他俩却宁死也不愿意说出那人是谁。最终，为了保住那个人，居然还双双自尽了。”冯昊脸上的苦涩更浓，又道：“其实，就算他们不愿意说，我也不会杀了他们，更不会用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
秋宇思索了片刻，眼中又露出浓浓的悲哀，忍不住说道：“看来，他们躲在西藏，并不是要去逃避，而是为了忏悔和祈祷。他们在忏悔自己当年犯下的罪恶，同时，也在祈求菩萨保佑那个曾经救过他们的恩人。当然，这对夫妻应该也是早已做出了决定。一旦事情暴露，有人因此而找到了他们，就会为了保全那人而牺牲自己。”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虽然不是我亲手杀了他们，但我的出现，却是导致他们死亡的直接原因。”冯昊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呆呆的看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在这个团伙之中，他俩不但从未杀过人，更连自己的工作究竟是在做些什么都不是太清楚。”
“为什么这么说？”王冰一脸的不解。
“他夫妻二人，在这个团伙里仅仅只能算是送货的小角色，但实际上，他们的任务才是最为重要的。只不过，他们自己并不清楚。”冯昊看着秋宇，一脸凝重的说道：“以你的能力，我想，是不是能猜到点什么？”
秋宇思索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来，吃惊的说道：“难道是贩毒？”
对于这个回答，冯昊很是满意，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看来，我的决定真的没错，找你帮忙，才是我最明智的选择。”

第六十二章：往事（五）
冯昊一脸凝重的说道：“那些抢来的车子，他们一般会进行两个改装。第一，更换车漆的颜色、车牌，并制作配套的假行驶证。第二，在车内安装一些密封的夹层。改装好的车，会交给这两夫妇，由他们绕小路驶到边境，那里有专人负责接车。一般情况下，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就会有人将车交还给他们。他俩又驾着车，直接从边境驶入广东沿海，交给那边的人。”
听到这话，秋宇一脸的无奈，接口说道：“边防卡点一般不会去查进入边境的车辆，只会盘查从边境出去的车辆。而查询的重点，一般是以客运车辆和货车为主，私家车仅仅只是例行检查，对于这些高档车，更是查得极其的简单。通过边防卡点接受检查的时候，任谁看到车里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身边还带着个漂亮的女人，都只会认为是一对情侣外出旅游，丝毫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他长叹了口气，又道：“这些人真是不简单，不论是运输工具还是人员的选择，都安排得恰到好处。”
冯昊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人每次去到广东沿海将车交给别人之后，都是乘坐其他的交通工具回来。因此，他们只是从其他团伙成员嘴里知道，这车是杀人越货得来的，他们的工作是负责卖车，根本没有想到，车子去到那边以后，很快就被拆成了零件，真正交易的东西，是藏在里面的白 粉。”
“这夫妻俩确实凄惨，到死都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怪不得你下不了手。”秋宇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说道：“虽然你的做法太过于极端，但或许真的是没有错杀过一个好人。”
“废话。”冯昊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在西藏呆了一个月，是不是受到了这对夫妇的感染才开始学佛？”秋宇忍不住问道。
“应该算是吧！”冯昊点了点头，并没有回避。
“你放在死者胸前的图片，还有头罩，是不是你自己设计的，被改动过的大威德金刚？”秋宇又问道。
“嘿哟，你还真是不简单，居然连这都看了出来。”冯昊眼中露出浓浓的赞赏，又道：“说说看，你还看出了什么？”

“我还看出来，你学佛简直是学得乱七八糟，完全违背了佛教的教义。”秋宇缓缓说道：“大威德金刚可是佛教里最强大的本尊神，没错，他是长相凶猛，法力通天，能镇压一切邪恶。但更主要的一点，他是菩萨的化现，代表了慈悲和智慧，并不是让你拿来镇压死者。”
冯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还真是想歪了。”他顿了顿，又道：“除了这对夫妇，其他四人都不知道这个幕后的组织者是谁。不过，无一例外的都告诉了我，当年作案的时候，他们的落脚点就在靖城。安排他们工作的人，每次都带着一个头罩，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人到底长什么样，不过，时间一长，从这人的言谈举止，以及在安排布置他们干活时候的那种谨慎和严谨，还是让他们隐隐猜到了这人的身份应该是一个警察。他们当中有人曾经悄悄尾随过这人几次，其中一次，还亲眼见到这人进了靖城区公安局的大门。还有一人，他们一般极少见到，但只要一旦犯错，那人就会出现，将犯错的人毒打一顿。因此，这个团伙，我应该至少还有两个人没有找到。”
秋宇很是有些惊讶，只能点了点头，问道：“这个尾随的人你找到了没有，他是怎么说的？”
“这个人就是两年前我在靖城杀的那个，名叫李浩，外号八月，他也是我在靖城杀的第一个人。”冯昊一脸凝重的说道：“从西藏回来以后，意识到这两人隐藏得如此的深，要想将他们找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于是，我改变了主意。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告诉那两个人，事情已经败露，我已经知道团伙当中有人是靖城的警察，等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一定会让他们死得很惨。我本以为，只要他们见到了尸体，一定会惊慌失措，时间一久，自然会露出马脚，谁知道，这些人城府太深，我一直都没法把他们给揪出来。”
“我看过卷宗，这个李浩是唯一一个连生 殖 器都被你割了下来的人，难道，当初强奸你小妹的就是这个人？”秋宇又不解的问道。

冯昊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浓浓的愤怒，说道：“没错。之前在广西和贵州杀的那两个人都跟我说过，他们这个团伙之中，负责杀人抢车的一共有六人。李浩是他们当中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最好色的一个。作案的时候，每当遇到漂亮的女人，这个李浩都从不放过。而其他人都仅仅只是杀人，并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因此，几乎没人看得起他。”他顿了顿，又道：“虽然李浩是个十足的人渣，却也是这些人中最能打的一个，因此，别人就算再怎么看不顺眼，也没人敢管他的私事。”
“你和他交过手没有？”王冰插嘴问道。
“没有。我时日无多，当初接受训练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想得很清楚，能够智取的，便绝对不会蛮干。他身手再好又如何，我的目的是要杀了他，不是与他好勇斗狠。”冯昊冷冷一笑，又缓缓说道：“这人是被我找人骗到靖城的。他不是喜欢女人吗？我知道他一直躲在明城，便找了个伶牙俐齿的小姐给他打了电话，冒充是他以前的相好，约他到靖城来相会。这家伙一听到有女人可以睡，马上便兴冲冲的来了靖城。我又让这个小姐陪他喝酒，陪他睡觉，趁他昏睡过去之后才将他绑了起来，带到那幢破楼里杀了。临死之前，他已经承认，确实是强奸过一个胸前带着象头玉佩的年轻姑娘。他所说的这个姑娘，毫无疑问就是我小妹。我杀了他之后，一直隐在暗处观察着警察的举动，可惜，却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后来，我的病突然发作了一次，差点就挂了，不得不躲到明城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四个月前，我刚到靖城没多久，恰巧发现了一个我正要找的人。这人名叫柳进远，外号五月，是个赌徒。他大老远的跑到山里，是去要债。我一路跟着他到了山里，将他麻醉了之后带到一个山谷里杀了，又连夜赶回了靖城。”
“恐怕不是恰巧吧！”秋宇冷笑了笑，说道：“虽然你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又获取了联系的方式，但要想将他们从茫茫人海之中揪出来，没有人在背后支持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有你们沧州的警察在帮你吧！”
冯昊有些尴尬，无奈的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辩驳，又继续说道：“杀了那人之后，我又躲在暗处一直观察着警察的动静。我以为，已经死了两个人，足以给他们造成极大的压力，应该会露出什么马脚，可惜，观察了几个月之后，依然没有任何的发现。看来，这些人还真是不一般，我不得不再给他们增加些压力。”他顿了顿，又继续说到：“最后杀的这两个，一个叫张勇，外号七月，另一个叫赵洪波，外号六月，他们是被我威逼诱骗来的。我给他俩都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已经知道了他们曾经做过的事，让他们到靖城来找我，拿钱堵我的嘴，否则，就向警察举报。他俩应该是被狠狠的吓到了，过了几天，居然真的邀约着一起来了。当然，他们肯定不会真的拿钱来堵我的嘴，这次过来，一定是想杀人灭口。”

“我主动将他们约到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他俩如约前来，见我只有一个人，没说上几句话便露出了丑陋的嘴脸。张勇长得挺魁梧，自认为身手也不错，手拿钢刀就砍了过来，却被我随随便便就打翻在地。那个赵洪波却是个孬种，见到张勇随随便便就被收拾了，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居然跪在地上拼命的求饶。我将他俩都绑了起来，赵洪波先扔到了我住的地方关起来，打算慢慢再收拾。我把张勇带到了田家屯，刚把他绑好，头上却突然一阵剧痛，居然晕了过去。还好，这次醒得还算及时，张勇刚跑我便醒了过来。”冯昊看着秋宇，眼神复杂，又缓缓说道：“我强撑着追了出去，将他打倒在地，正准备将他乱棍打死，就遇到了你。”
“于是，你心生一计，栽赃给我，把我给卷了进来，对吧！”秋宇苦笑了笑，无奈的说道。
冯昊一脸的尴尬，又继续说道：“在那种时候见到你，我简直是惊讶到了极点。大脑里乱做一团，只想着赶快离开那里，千万不要被你认出来。我走了以后，越想越觉得不对，那人我还没杀，绝对不能放过。我又想到了你在鹿城的传闻，突然觉得或许只有你能帮我。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人是会变的，我并不知道你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想跟你说出真相，却又怕适得其反。最后，想来想去，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只有把你卷进来才是上上之策。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帮我找出蛛丝马迹。”
“可惜，你高估了我，我并没有帮到你什么？”秋宇冷笑着说道。
冯昊却摇了摇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我今天愿意跟你主动见面，又告诉了你所有的一切，就是因为我相信，这一天马上就要到了。把你们绑到那个木屋里的人，应该也是受人指使，其目的就是想要引我过来，借机杀了我。只有那个团伙的人才会这么做，因此，指使他的人，一定就是我要找的人。”他突然长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见到你被伤成了那样，我简直是愤怒到了极点。本打算好好收拾他一顿再进行拷问，可惜，那人却实在是个脓包，居然随随便便就被个破火盆给弄死了。”

第六十三章：往事（六）
秋宇和王冰简直是哭笑不得。自己出手那么重，居然还怪人家身体不行。
“我的手机是不是被你做过手脚。”秋宇忍不住问道。
冯昊点了点头，又一脸无奈的说道：“既然要依靠你，又怎么可能不做些准备。”
秋宇苦笑了笑，又问道：“你在杀每一个人之前，是不是都进行过逼供？”
冯昊又点了点头，一脸郁闷的说道：“我什么办法都试过，可惜，他们都没有告诉我那些人是谁。最后，我一刀一刀的割下去，他们已经恐惧到了极点，更痛苦到了极点，却依然无法告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每个人都是这样，渐渐的，我越来越绝望。”
“每个人身上都被你割了一百零三刀，这是什么意思？”王冰一脸好奇的问道。
冯昊眼中露出浓浓的痛苦，缓缓说道：“我父亲死的时候才五十岁，我母亲也才四十九岁，我小妹更是可怜，才二十三岁。虽然只有我小妹是被他们害死的，但我父母却是因此而死，这笔账，必须算到他们头上。如果我的家人都还活着，起码也能活到七八十岁。他们每少活一年，我便在这些人身上割一刀。我只算到了七十五岁，算是便宜了他们。”
听到这话，秋宇和王冰脸上充满了震惊，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个数字居然是这么来的。
“怎么？有什么不妥么？”见两人脸色大变，冯昊很是无所谓的问道。
“你这做法也太狠了一些。”秋宇忍不住说道。
“狠？”冯昊眼中露出一丝不屑，说道：“这几个人都是团伙里专门负责杀人的，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几十条人命，还有比他们更狠的么？”
“你也杀了很多人……”
“我再说一遍，老子跟他们不一样。”秋宇话还没说完，冯昊便厉声说道：“老子杀的都是垃圾，他们杀的都是普通人。千万不要拿我跟他们做比较，因为，他们没那个资格。”
见他一脸的恼怒，秋宇只能闭上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冯昊长叹了口气，这才说道：“离开西藏以后，我回沧州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来到了靖城。闲暇之余，除了训练，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淑娴。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我依然还是忘不了她。”他顿了顿，又道：“一开始，我以为他早已和疯鬼结成了夫妻，便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他俩。谁知道，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不但见到了她，还见到了她身边的男人，居然并不是疯鬼。”

“我见她郁郁寡欢，好像过得并不开心，便开始暗中留意。我悄悄跟了她一段时间才发现，原来她并不是跟疯鬼结婚，而是嫁给了一个很有钱的人，这人居然还是个警察。我再也坐不住了，想来想去，还是找了个机会跟她见了一面。”说起黎淑娴，冯昊眼底那股浓浓的怨恨才终于渐渐变得柔和了不少，又继续说道：“时隔这么多年，突然见到了我，她很惊讶。发现我已经变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居然心疼得差点留下泪来。那时我才知道，她也一直没有忘记我。我们谈了好久好久，聊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那个时候的我，心里只有报仇，根本容不下任何的东西，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见到了她之后，我才感觉到，我的灵魂好像又回来了。”
“从那以后，除了报仇，我每天都在想着她，每天都想见到她，但我知道不能这么做，拼命的控制着自己。可惜，过了没多久，我便再也忍受不了，又开始悄悄的跟着她。对于我来说，只要能远远的看上她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完这话，冯昊居然呆呆的看着前方，眼中露出浓浓的爱意。
秋宇和王冰面面相觑，一脸的惊讶，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冯昊突然又一脸恼怒的说道：“悄悄跟了她一段时间，我才发现，她其实过得一点儿都不幸福。不管去哪，经常都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眼中永远都有一抹无法化开的忧郁。跟她男人在一起的时候，表面上看，她既开心又幸福，但我知道，这绝对是装出来的。我越来越不明白，既然过得并不开心，又何必要嫁给这样的人。”
“那人是个富豪，她嫁给他，自然是为了钱。”王冰想都没想便如此说道。

“小丫头，再乱嚼舌头，别怪我不客气。”冯昊盯着她，眼中充满了怒意，又厉声说道：“我早就说过，我很了解她，淑娴绝不是这样的人。她要仅仅只是为了钱，又何必离开我，孤零零一个人跑到靖城来。”
见他一脸的凶相，王冰连忙闭上了嘴。
冯昊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才说道：“我越想不明白，越想知道，不但白天跟着她，连晚上她回家以后也悄悄藏在她家楼下。一段时间之后，我终于明白了，其实她和她男人的关系根本就不怎么样。两人仅仅只是在外人跟前才会装出一副恩爱的模样。回到家以后，那个男人有事没事就冲她冷嘲热讽，甚至还常常对她动手动脚。”
“啊！蒋卫民居然还会搞家暴？”王冰简直是惊讶极了。
冯昊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我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这个人叫做蒋卫民。我恨得牙痒，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就想冲上去动手，不过，最后还是拼命忍住了。毕竟，这是她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怎么能随便干涉。我又将目标转移到了蒋卫民的身上，居然发现他在外面还有不少女人。而且，这些女人并不是那种烟花女子，而是他包养的情妇。”
“不至于吧！这人看上去文质彬彬，极有涵养，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王冰一脸的惊讶。
“哼哼！文质彬彬，极有涵养。”冯昊冷冷一笑，又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就叫做人前的教授，人后的禽兽。淑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便找了个机会，出手教训了这个垃圾一顿。我做得很隐蔽，估计他连为什么被打，又是被谁打的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顾虑到淑娴，我才不管他是不是警察，直接亲手毙了他。”
“我又悄悄和淑娴见了一面，问他为什么要和这种垃圾在一起。得知我已经知晓了她现在的生活，她在我面前差点哭得晕了过去。看着她那伤心欲绝的样子，我深深的感受到了她的委屈，心里如同燃烧着一团怒火。那个时候，只要她一句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那个挨千刀的男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不许我再碰那个人。我看得到她眼底那种深入骨髓的恨，却偏偏还要忍下去，实在是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这年头，实在过不下去，离个婚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如果她真不是为了钱，那就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秋宇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冯昊点了点头，说道：“你跟我想的一样，她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不管我怎么问，她都闭口不谈。最终，我只能作罢。实在忍不住，我又问他为什么离开了疯鬼，她眼神闪躲，却根本不愿意告诉我。她似乎很忌讳谈这些事，虽然我担心得要死，却又只能由着她的性子。从此以后，我们经常见面，像老朋友一样，聊聊过去，谈谈现在，却从来不说未来，更不会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我本就是个过得一天算一天的人，永远不可能还有什么未来。可她还有美好的前程，却时常流露出一种深深的绝望，我实在是搞不明白，更让我越来越担心。”
“你既然这么关心她，为什么不去问杨睿？”秋宇一脸的疑惑，忍不住问道。
“我要报仇，不想让任何一个靖城的警察知道我的存在。疯鬼虽然是好兄弟，但我依然不敢相信他。” 冯昊顿了顿，又一脸痛苦的说道：“谁知道，火把节那天晚上我俩见了一面之后，她就永远的离开了。”说完，眼中差点流下泪来。
“原来，那天晚上她是去见了你。”秋宇一脸的惊讶，却只能苦笑了笑。

“我知道你勘查过淑娴的车子，有什么发现么？”冯昊眼中露出浓浓的愤怒，很是急切的说道：“芋头，帮我尽快把这个凶手找出来，临死之前，我想为淑娴做点事。”
秋宇和王冰面面相觑，一脸的为难，正想说点什么，冯昊却突然小声说道：“有人来了。”说完，将身体隐在了灌木丛后，又将那个血红的鬼脸头罩重新套在了头上。秋宇和王冰也连忙伏下了身子，躲在了灌木丛后，一脸紧张的向四处观望着。
几人刚刚藏好，树林里便出现了一条人影，正向三人隐藏的位置缓步走来。这人体型高大，国字脸，短发，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不是杨睿还能有谁。
见到独自前来的杨睿，冯昊眼中充满了惊讶，而秋宇和王冰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见他手中居然还拿着枪，脸上更是布满了惊恐和不安。
“芋头，小冰，出来吧！”杨睿走到离三人十多米处，冲三人隐藏的位置大声说道。
冯昊一脸的狐疑，秋宇和王冰也是一脸的疑惑，实在是不知道他怎么会来到这里，更能如此的肯定自己在这。
“这里只有一条路，出来吧！没必要躲躲藏藏。”杨睿又继续说道。
听到这话，秋宇冲冯昊使了个眼色，咬了咬牙，拉着王冰站起身来，盯着杨睿。而杨睿也呆呆的看着他俩。三人都不说话，各自心里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气氛简直是沉闷到了极点。过了一会儿，杨睿突然又厉声呵斥道：“红魔，你也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