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九点一刻


木青婉艰难把碗里的米饭往嘴里送，泪水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淌。这时却有一片海参迅速从对面送过来。抬头，泪眼模糊中，见他一种深情的目光，隔着满桌子的菜向自己投望。
木青婉再一次把眼泪偷潸。突然觉得这是因为那目光来得是如此突然，不是隔了一桌子，而是隔了千年，万年，似乎是一辈子的时间。
二人不禁都痴了——这世间的情色，竟是踏越流水的寂寞万千，几人可渡的千年万年！
他又拿起一个小碗，盛了一勺汤，正想说话，身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
他接了。
“喂，嗯。”他说。
不知道那边说了句什么，木青婉听他回道：“去哪里？今天晚上，我没空，你们玩吧。明天？也说不准。嗯，必须吗？……那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不去，那里太远了。好吧，可以，不过，必须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到时准时结束。”
他叭一声挂了电话，把燕窝汤盛好了放在木青婉面前，却低头还不说话。
木青婉看他，却发现他也在看她。二人再次把目光相撞，这回竟谁也都不躲避了。
黝黑的窗夜，雪花在空中飘动下来。睡梦中永远都挥之不去的眼睛却在真实的生存中撩望，直到把她的泪珠儿望得又轻自滚落。
“吃些吧。”他对她说。
她无言。

他又说了一句：“吃些。”却捂着脸骤然站起，头也不转，快速地走回楼上去了。
……
饭罢，木青婉就开始教明明弹奏钢琴。
许伯掀开黑绸绒布覆盖着的钢琴架，微笑着说：“木老师，你的琴一定弹得很好。”
木青婉说：“不，我胡乱学一些，但是不好。”
许伯说：“木老师不要谦虚，你弹琴，明明一定喜欢听。这孩子别的不行，音乐细胞却很浓。”
木青婉见琴架亮如黑色的湖水，可以照出人的倒影。于是非常喜欢，就坐下来，弹了一段渔光曲。许伯点了点，说：“木老师，你弹的真好，很有味道。我去抱明明过来。”说着，就走了。
木青婉就接着弹了起来。
她纤长的手指如晶莹的水滴挑起了柔软的湖面，转眼就让整个屋子都弥漫在一片水色之中。空中闪烁着水钻一样的光芒，湿润了听琴者的脸庞。
激昂的贝多芬第九交响乐章。
忽然抬头，木青婉看见郑恺峰坐在靠近北墙前的沙发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这屋子特别大，即使在屋里，他们的距离也隔了很远。他的面前放着一张宽大的桌几，茶几上放着牌具，看起来，他似乎在等人，然而又象是在倾听。
一曲奏罢，木青婉停下。而他似乎无动于衷，但又象完全深深沉湎于其中。这时，明明已经被许伯抱着走了过来。

木青婉赶紧接过明明，亲自抱在怀中，把着她的身子，一只手在琴键上按动米的音符，轻轻说：“明明，好听吗？以后我会教你学渔光曲。”
明明永远都是沉默的，她没有任何反应。然而木青婉依然在她耳边说：“月光曲。有很明亮的月光，洒在窗子上，美丽的一幅画。来，让我们来一次。”
木青婉拉着她的手向琴键上伸，可就在这时，忽然门便开了。闯进来三个风风火火的年轻人，旁若无人地向郑恺峰直接飞快走去。
“恺峰，你今天是怎么了，好难请！我们在你的场子里岂不是玩得更痛快！今天，松子可是带了五百万过来。”
木青婉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眼角却蓦地里猛跳。目光情不自禁地飘忽，竟看见墙上的大吊针指到了七点一刻。
她深呼一口气，竭力平静自己的情绪，抱着明明在琴上弹奏起来。
“来，明明，不要害怕，我们一起来学这首曲子。明明一定会成功的，将来做一名优秀的音乐家，是吗？”木青婉尽管平静地说着这些话，心中却跳得更加厉害，一时心乱如麻。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那些人已在牌桌上开始赌牌。
郑恺峰虽然背对着她，然而青婉可以看到他娴熟洗牌的样子。那牌在他手中象一条完整的游龙，上下翻飞，却牢牢被控制在手心之中。啪地一下，他将牌推在放满钞票的桌上，然后几个人就兴致勃勃斗了起来。
雪花又在眼前飞舞了。

木青婉屏住了呼吸。她觉得自己被一种奇怪的心情所完全控制，就象暗夜里看到了神秘的鬼怪，漆黑中难以摆脱。接着她竟然还看到那些跳跃在空中的晶点慢慢幻变成了一些凄凉的景像，不由得满腔愤懑起来。于是再也难以控制，竟伸出手去，抱着明明弹奏出了一些奇异的音符。
这些音符组成一支奇怪的曲子，她从来就不曾听过。但是这些从心底里萌生出来的东西却驱使内心最剧烈的感动，一点一点从玫瑰花旁流动出来。
郑恺峰已经忡然变色。
他的手在轻轻颤抖。
有一个人问：“恺峰，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吗？”
最后，木青婉停下了。她静静地抱着明明坐在钢琴边，静静地望着窗帘缝隙中幻景中的雪花，一点一点慢慢飘落。
牌局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郑恺峰终于将身子往巨大的沙发上一靠，说：“这局我认输，到此为止吧。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一个人说：“那怎么可以呢？说好了两个小时的，我正输。”郑恺峰却把面前一堆钞票推过去说：“你都拿去吧，算我补给你的。今天，我头好痛。”说完站起来，向他们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上楼去了。
几个人哄笑了一阵，随即也散了。
接下来，木青婉就是在听时钟滴滴嗒嗒的走叫声了。
空旷的屋子突显得萧索，使木青婉瞬间落入低谷。她昏昏沉沉地坐着，一时不知自己将要做些什么。许伯走过来说：“木老师，好了，你是不是该休息一下，把明明交给我吧。”
木青婉的眼睛不由就瞟向了钟表，此时时间已指向八时一刻。心骤然再次狂跳，木青婉本能地抱紧明明说：“没事，许伯，现在天还早，我再和明明弹一会儿吧。这琴真地好。”
说罢又弹起来。
许伯走开了。
这次木青婉几乎没有停顿。她弹了好多曲子给明明，甚至不管她是否能够听懂。她的手指飞快地颤动，但也同时以音乐安抚自己狂动的心。
可眼前这个女孩却仍然木讷着弱小的身躯，她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
木青婉快要绝望了。

不时望着钟表上的指针，木青婉似乎直到现在才感觉到那永恒的东西是如此短暂，又是如此漫长。然而最可怕的却是它的恐怖，象尖锐的刀子，在麻辣地切割自己整个的全身。
九点一刻终于来到了。
木青婉一直都展开的手，在悄悄握紧。
从楼上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
木青婉不敢抬头仰视，只是佯装继续和明明讲琴。然而手心，却已湿透了。
“木老师，”耳边忽然响起的是许伯的声音。木青婉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见许伯慈眉善目，站在面前。
“木老师，恺峰请你上楼去一趟，他要和你谈一些事情。”
“哦。”木青婉低低答应了一声，俯下身来。
许伯说：“木老师，今天明明学得很好。我看，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明明其实很聪明。”木青婉把她抱在怀里，疼爱地看着她说：“她能听懂我说的话。而且，她有音乐上的天赋，我想，她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孩子。”
“是的，木老师。我也觉得我们家明明在您的指导下，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
木青婉笑了笑，却仍不放手。
“木老师，明明该睡觉了。把她交给我。恺峰在楼上等你。你过去看一看，他好象真地有什么事情。”
木青婉又哦了一声。
许伯说着从她怀里接过明明，恭敬地点了点头，同时向她笑了一下，便走去了。

@华小隐 2016-07-12 15:08:00
顶。文笔这么古典秀丽，放到现代背景下就浪费啦哈哈。估计马上要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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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的确觉得我有些擅长古典创作，但是这个文，也是我很喜欢的。呵呵。

雪花又在红灯的映照下一朵一朵飘下来了。
木青婉一步一步上楼。
很远的地方，就看见完全敞开的屋子，闪耀着明亮的灯光。郑恺峰躺在屋中草绿色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好象已经睡着了。
他的睡姿安祥地象一个孩子。
木青婉轻轻站在屋子里。
他没有发现自己吗？他睡着了吗？木青婉心中猜测着，抬起头，又看见墙上悬挂的相片。那一张清纯雅丽的脸仍然在空中静静地遥望，令她感到一阵阵突如其来的心酸和狂喜。
“郑先生。”她开始呼唤。
郑恺峰突然动了一下。他的眼里明显有几分红意，立刻坐起身来，低头说：“我刚才睡着了。”但随即又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间，轻轻说了一句：“九点十九。”说着回头，把目光射了过去。
木青婉低首。
郑恺峰快速地系上一件宽大的睡袍，说：“这个时间有些吉利，我看不如以后就改这个吧。”

@华小隐 2016-07-12 15:08:00
顶。文笔这么古典秀丽，放到现代背景下就浪费啦哈哈。估计马上要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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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涟滟 2016-07-12 16:11:00
是吗？我的确觉得我有些擅长古典创作，但是这个文，也是我很喜欢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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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小隐 2016-07-12 18:49:00
因为我看到内容介绍说是融合了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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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文其实没有穿越成份的。只是一个噱头，引人注意而已。再说现在穿越文广电好象已在制止了，所以我现在写文不考虑穿越的成份。

@华小隐 2016-07-13 16:56:00
文字虽好，更得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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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由于写《粉墨中的猎豹》缘故，所以更得有些慢。但是我立即会加大更新速度。谢谢您的关注。非常感谢！同时也希望您的文能够大火。

第八章 父亲的老婆

木青婉无语。
他又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亲和地说：“你坐吧。”
木青婉想了想，过去轻轻坐下来。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他非常熟练地打开了火机，点了支烟，又抽起来。抽烟的时候，他的眼睛紧盯着下面，有些害羞。却目光如炬，似乎又竭力谨防和她相撞在一起。
木青婉抚了一下头发，说：“听周校长说，你也是一个孤儿。”
“是的。”他很快速地回答。
“你的养父经营很多赌场。”
“是的。”他再次以同样的答案回复着她。
木青婉看了看，又说：“现在，这些赌场是你在经营吗？”
“是的。”他吐了一大口烟，说：“现在都由我来管。”
他猛地抬头，和木青婉的目光便交接了。
灯光很柔和。木青婉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诚恳的表情飞快走过，接着，他就很平静、如朋友之间的交谈说：“我的时间几乎每天都泡在赌场里过，我很能赌钱。”他在烟雾中斜了手中的烟灰一眼，低了头，然而再抬起时，竟说：“我也搞过很多女人。”
最后一句让木青婉很诧异。令她深感惊讶的倒不是这句话的内容，而是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因为他的眼神完全就如被警察抓住的囚犯，正在诚实地坦白自己的罪行。
木青婉彻底被他征服。

再次凝眉打量，竟发现他的脸上印满了无尽的沧桑。而这些令人恐怖的折磨性标志，却正是无情的岁月与命运所留下的痕迹。现在，他正在以最惨烈的方式向她倾诉。
“你还想知道什么？”他用一根手指把烟尾在烟缸中轻巧地点了一点。
“我想知道，关于她的。”木青婉的泪又落下：“当然，这是最主要的。”
“好吧。”他爽快地答应。但又说：“你想知道得很详细吗？”
“是的。”她说。
于是他说：“我会尽我的全力。首先，你去换上一件衣服。你换上这件衣服，我就会完整地告诉你。”他第一次很繁琐地与她讲话，中间停了一下，又说：“看见了吗？那件衣服就在窗下的椅子上。”
木青婉回头，果然看见窗边端端正正挂着一件柔黄七彩碎花裙子。领口是荷花瓣的，很漂亮，正是照片上静薇所穿的款式。
木青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做，但却依然走过去拿起了那件裙子。没有拒绝，青婉很坦然地说：“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可是他却说：“等等。我忘了告诉你，把门关上，就在这里换。”
木青婉怔住了。呆了好一阵，回过头，把冰冷的寒意投向给他。
“我不会看你，你放心。你就在我身后换吧。”他背对着她说话，仍旧吸着烟。
他安稳的声音却给了青婉无限的安慰。
木青婉准备要听他的了。为了这一天，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还在乎这个吗？

@华小隐 2016-07-15 11:34:00
@江涟滟 ：本土豪赏1根 鹅毛 （10赏金）聊表敬意，你在，或者不在，我的礼物就在那里，只增不减。【 我也要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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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感谢了，叫我怎么还报？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着，走过来，把门关上。回头看时，郑恺峰却依然低垂着目光，自顾吸烟。
木青婉走到他的身后，脱了外套，只剩下贴身一件白色内衣，把那裙子穿在身上。所幸这屋里的温度被他调到了三十度，所以青婉一点也不觉得有一丝冷意。
转过头，却已发觉他正躺在沙发上看她了。
在那一刹那，木青婉眼前迸出了千万条彩色的光束，耳边响起了通天震鼓！因为面前的人正在用一双清亮的双眸望着她，跟她交流。他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但是他的眼睛却无时无刻不与她深情把满腹的苦楚与她流露！
“坐在我的身边，好吗？”
他的语言热烈。与其说热烈地说话，倒不如说是热烈的乞求。他还在用他的眼睛热烈乞求她和她的来临。
“路，太漫长。我们可能，走不到尽头，所以，我们要坐得很近，才可以。”
他说。
在这句话的巨大震憾里，木青婉眼里再次涌出泪珠。无法抗拒，原因是因为木青婉明白，她和他之间的这段路程的确走了太远，太远，远得已经无法用距离来衡量。所以，他说得很对！路，太漫长，我们都可能，走不到尽头。需要坐得很近，才可以。
走过去。当他早已向她伸出了的手深深握住了她的，木青婉几乎要大哭了。
她看见那一张脸，在雪花中飘了无数次的脸终于真实地来到自己身边。那张脸的轮廓是如此分明，鼻梁挺直，两道剑眉下，足可以让她恸喊哭泣的眼睛此时就那样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把你的手伸上来，为我按摩一下吧。我的头，好痛。”
他把青婉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深沉凝重。仿佛一个失散了多年的亲人说着悄悄话，那种语气就恰似从来就不曾离开青婉半步。
“两个拇指放在耳朵上面，其余四个指头放在额头。”
木青婉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把两手举起，放在他的头梢两侧，为他轻轻揉按。她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懈慢，然而脸上的泪再次淌成小河的时候，却被他看见，伸手拂去了。
“我要告诉你她的一切。”他躺在青婉的怀中，睁着双目，如婴儿般，开始了他的述说：“那时候……我把她当成了你。”
他只说了这一句，木青婉的身体就无力了。
再次惊讶。虽知有了些许预兆，但却根本没有料到他会坦白到如此地步。恐惧与欣喜并驾齐躯，一起翩翩向心口涌来。然而脑中再次一片空虚，徒留下眼中滚滚热潮。
于是他再次向她毫无保留地告白：“我对她的感觉可能从一见上她的那一刻就不可逃避。你们的脸几乎可以乱真。她比你还要漂亮，因为她的皮肤非常白。她用白千层来洗澡，那是来自澳洲的树，树顶会开出鹅黄色瓶刷状的小花。她又总是那么会穿衣服，她脸上的妆容也总是恰到好处。后来，我每天都会躺在这张沙发上想她，想得神思不宁。而她把一盆玫瑰花搬进这儿的窗台上，更引起我的无限遐思。我天天闻着香气，想象一切可能要发生的事情，走火入魔，不能解脱。终于有一天，我在睡梦中被柔软的抚摸惊醒了。这种感觉从来就没有过，那么舒适，那么美。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她就在我的身旁，为我这样轻轻按摩着，然后……”

郑恺峰的眼睛突然直扑向青婉，看她已经惊慌失措的脸。而木青婉的手也抖了起来，却被他更加攥紧了：“然后，我们相互看了很长时间。她对我微笑着，向我慢慢地靠拢。”
木青婉真地无限骇怕，心中象小鹿一样急剧乱跳，身子再不能柔软。
“你想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温柔地问她。
青婉已不能作答，只是象风一样在他的手里颤抖。而这一切都只能引起他更深一层的紧握和他用眼睛更深一层的抚摸。他一只手握着她，一只手伸出来去拂拭她脸上的泪水。突然，他就把她的脸向自己逼了过去。一点，一点，她逐渐和他一点一点接近。然后，他那么深地看她。这时，他的两只手完全亲柔地抱住了她的整个身子，把她伏在自己胸怀上。接着他就吻住了她。
天旋地转！
木青婉在突如其来的恐惧中迎来了她生命中最颤栗的一个冬天。在和他亲密交吻的一刹那，她感觉把自己宛如空气一样完全交脱给了他。伴随着阵阵晕弦，她不能辨别自己身处何地，因为全身已经瘫软。
她想着自己变成了一朵雪花，在漆黑的风中飞舞。落下来，落在了滚烫的黄色沙漠里，被溶化了。因此，她变成了他的一汪水。
然而，那水却突然清醒，妄图变成小浪挣脱。不料他一下子用力把她按倒在沙发上，翻身起来，反和她来了一个位置颠倒，再次以深情柔吻下去。这次，两手用力，竟使她不能有丝毫的反抗。
慢慢地，木青婉不能挣扎，尽力听凭他的处置。青年男子饥渴的唇如寻找荒漠中的泉水，一路动情地流淌，不可阻挡地冲开了女人胸前片片雪花，露出玉色的无瑕……
这一个强吻使木青婉竟忘了身处何地，飘飘然。
（从今日起，作者将会竭尽所能加大更新速度。）

不知何时，他终于松开，再次让火一样的眼睛燃烧着，说：“她当时就是这个样子，和刚才做给你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看起来比你幸福多了。……她一直都在微笑，她的眼睛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但是，我却害怕极了，和你一样。因为……她是我父亲的老婆。”
木青婉愣住了。
郑恺峰松开她，阵阵激情也仿佛远离。
木青婉猛然拉住他说：“告诉我下面，我想知道下面的事情。”
他看了看她，低下去又吻了一吻，似乎在安慰她不要冲动。接着便从她身上站起，走到一边去，继续坐在沙发上，拿出烟来点上，大口大口地抽着说：“下面的事有些残酷，我想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不，我要知道，我一定要知道。”木青婉翻身下来，扑在他的脚下大声说：“你告诉我吧，无论如何我要知道！”

第九章 白千层

他把香烟立刻放在桌上，抱起她，非常温柔地再吻了一吻，说：“你先睡。今天先告诉你这些。你要是还想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明天晚上，我会准时在这里等你。一定会满足你的。”
郑恺峰温和地对她微笑。
木青婉则在他手中睁大了困惑的眼睛。
他从沙发上站起，却一下子倦怠起来。眉头皱着，忽然用手抚着头说：“对不起，我有些头痛。”说着，不等木青婉说话，很快起身走出去了。
木青婉脑中一片苍白。
………
青婉因为夜里失眠，次日清晨从床上苏醒。看见一缕明晃晃的白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那时已是八点钟的光景。青婉有些惊讶，因为有一棵白树深深吸引了她的视线。她呼地掀开被子，趿了鞋，几步过去刷的一下打开窗帘。
青婉大吃一惊，这时她想起了昨夜郑恺峰口中所说的白千层。
眼前这颗树的确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只见这树沐着晨色，宛若松针的枝叶上驮着数点白雪。树身很高，很直，披着冬日的白光，冷冷地，怎么会有一种惊心的感觉？因为最让青婉感到恐怖而又不可思议的是，此树的树皮好似不是树皮，而是灰暗的伤疤。重重叠叠，一层一层，正在可怕地脱落。
青婉捂了嘴，她看得差一点叫出声来。这时有人敲门，外面很有礼貌地说道：“木老师，起床了吗？少爷让我送化妆品给你。”
青婉忙走过去开门。果然，女仆小寒端了满满一盘子口红，粉盒，眼霜，洁面液，甚至面膜之类的东西走了进来。
小寒是一个年轻而又可爱的姑娘。她的脸很精致，一双眼也很明亮。青婉让她把化妆品放在桌上，然后随手拿了一管口红和一盒面霜送给她。小寒非常惊喜，推辞了几番，终于收下了。
于是青婉赶紧趁机问她窗外那树的名字。小寒就说：“哦，那树叫白千层，又叫脱皮娘，是太太生前最喜欢的东西。老爷为了她专门从澳大利亚运过来的呢。听说这树的叶子最能让人的皮肤变得白嫩光滑，可是我们谁都没有试过。不过太太最能证明。她的皮肤又白又嫩，一定就是这白千层洗出来的。但是后来，她死得那么惨，怎么会和白千层一样呢。所以，又都说白千层是很不吉利的树。我们这些一直渴望用白千层洗澡的妹子，就再也不敢想了。啊，木老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