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压床》-狗眼看阴阳(第一部完结,第二部开更)

@俊男儿 2011-7-25 20:47:00
叫阿狗不礼貌啊,他一生气,就没得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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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不过会生气的,哈哈 倒不是我压着稿,只是稿件确实没有储备,我争取每天能多写点把稿件的储备量做起来吧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5 21:13:00 +0800 CST  
来更新了 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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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辆车龄至少在二十年以上的“渝州”牌客车正在沿着山路拼了老命的向上爬。而我——此时正在这因为发动机功率不足而发出声声闷响的车厢里,靠着木椅背,迷迷糊糊的打盹。

为什么我断定这辆车的车龄至少在二十年以上呢——当我刚从村里搬到县城的时候,生平第一次看到的公交车就是这个车型和品牌。后来随着时光的推移,县里的其他公交车都换了几代,唯独跑咱村这条线的车,却是万年不变的维着这这个车型。大学时有一次回家看姥爷,坐在副驾驶和司机聊天才知道,咱村这条线人少路烂,县里觉得换车不划算,就干脆把其他路队淘汰的同型车都补充到了这条线路来发挥余热——要修车换什么零件,也都直接从报废车上拆。

我还是狠心的拒绝了若水要和我一起回家玩的念头,毕竟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峰子死亡的线索,以及解开我那个香包的谜团;我担心带上个才认识不久的女孩子会不太方便——这让若水很是不满,她毕竟不知道我返乡的理由,只是单纯的认为我是回家探亲。不过这丫头生气起来可真撅,我委婉的拒绝她时她当时就翻了脸,直嚷着我不够朋友,然后就嘟着嘴,气呼呼的走了——连第二天早上我走的时候,她都没来送行;不过我却在背包里找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两百块钱,估计是这丫头偷偷放进去的,怕我脸皮薄,就没点破。

进入老家的这条公路虽然不长,可是这不长的20多公里几乎都是盘山路,而且有不少的连续弯道,最窄的地方只比这公交车的车体宽上个两三拳。坐在车里,要是往外看,根本就看不着地上的路,只看得到车窗外就是几百米深的山崖,再加上车体随着道路的凹凸上下左右的来回颠簸,直教人心惊肉跳。

因为这条路的地势险要,每年都有几辆车在这上路上出事故跌下山崖,所以沿途走过,经过一些险要的弯道时,大多都能看着道路旁的地面上摆着一些贡品和香烛、纸钱——这就代表着这儿出过事,家属来祭奠过。在山路上出事的各种车都有,但是还是以大车居多,特别是去山上采石场拉石料的货车,因为按趟算钱跑得野,又是白天黑夜的来回倒腾容易疲劳驾驶,再加上一般都是严重超载,准窄6吨的车型多半都装了20多吨,关键时刹车想踩都踩不住,所以自然事故就多了。

这条道我是挺烦晚上走的,我第一次独自回老家是在大一那年寒假,坐的7点的收班车,冬天的太阳下得早,车刚爬到山顶天已经黑尽了。这晚上的山道可不比城里的公路,四周除了车灯一点亮光都没有,一路上我到处能看到森森的鬼火,要不就一些急刹车的声音——却看不到车;有次还看见路中间有个模糊的人影在那慢腾腾的溜达,可驾驶员却看不到——对着那人影就冲了过去,我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虽然知道压不着它),等我睁开眼睛时,向后面看去发现那人影不见了。待回过头,差点没把我吓死——我借着月光朦胧的看到,它溜达的地儿换到了车内的过道里。

所以以后回老家,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我一般都选择白天的班车,虽然一路上也能看到一些“上白班”的朋友,但毕竟比晚上可不是一个数量级上。

好在今天回家的路上还算是顺利,没经过什么波折就顺利的回到村子。我是坐的上午9点那班车,加上走道,到村口时已经是是中午12点半,在车上一路摇晃下来,肚子已经是饿得不行了。乡下里一般不吃早饭,所以晌午就做得比城里早一些;我回家时并没有通知家里人,所以二舅家还有没有余饭这还真不好说,所以就准备随便找个小卖部这些将就着买点东西垫一下,不然一会儿到家真没吃的就搞得大家都尴尬了(乡下人做饭不比城里,材料其实都还是备着的,主要是生火麻烦——在乡下生活过的朋友应该深有体会)。

等我进了村才发现这基本上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由于地段偏远,交通不便,这些年咱们村但凡是有点本事的早就已经搬了出去,还能出点力气的年轻人也都出去打工了;村里就剩下些走不动的老头、老太太为他们的子女照看着年幼的孩子——还有几个没搬走的壮年人,也早就不种田地不打渔了,就守着政府发的那点儿低保过活。另外就是附近采石场的一些工人租住在这里,这属于咱村为数不多的迁入人口了。

一路向老宅走过去,没看见几个熟人,倒是发现沿途好多宅子都荒了……前几年回的时候这些宅子都还住着人,没想着屋主没搬几年,这些年久失修的老宅子就塌的塌,垮的垮,没垮的屋里也野草遍布,教人不住的感叹时光不留情。

村子不大,没几分钟就走到了家门口,也是几年没回来了,映入眼帘已经不是儿时那土坯房了——听娘说去年二舅把土坯房推了,在原址盖起了一个二层砖混小楼,为建这小楼还举了一些债,当时我娘就劝他说这不值,有这钱倒不如直接搬到离县城近些的镇上去,这样她闺女上学也可以方便些。可我二舅却是个念旧的人,咋说也不听,说我姥爷现在就认准了自己一定要死在活了一辈子的这块地,换到哪都得短了寿——二舅这人,虽说没有太大的本事,连老婆都看不住跟人给跑了,但他却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孝子,就冲这个!我觉得比什么本事都值当。

来到门口,我却发现大门紧闭,叫门也没人搭理——除了不远处一条被铁链拴住的黄狗在冲我不停的叫唤。这我就纳闷了,姥爷得了老年痴呆后一直神志不清,加上脑梗赛导致半边身子不太灵光,据我所知,二舅一般出门都不会锁门,好让邻居有个照应,但今天却有反常的锁了门。

难道是带姥爷出去遛弯了?我想可能是——家里没人自然就得锁门了。想到姥爷行动不便,我估计他们一会就会回来,所以就在门外的坝子上坐着玩起手机来。

正无聊的玩着《疯狂的小鸟》,突然电话响起来,我一看,正是二舅的手机号——难道说村里有熟人见我回来给他打了电话?我赶忙接了起来。

“喂!狗子!你在哪?”电话里二舅的声音显得很是焦急,我想估计是怕我回家后进不了门。

“我就在咱家门口呢!您别急,带着姥爷慢慢溜达吧,不用管我。”我赶紧让他宽心。

“你赶快到镇医院来,你姥爷脑梗赛复发,医生说快不行了!”二舅在电话里大声说。

“什么!姥爷快不行了!?在镇医院?”我闻言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手不停的在发抖,连手机都握不住了。

“对!快来!现在在2楼急诊室抢救呢!你到了再说吧!”二舅没等我反应过来,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我握着已经没有声音发出的手机,孤零零站在坝子中间,两行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赶紧拿上行李,跌跌撞撞的就往镇医院飞奔而去。

我从小就是姥姥、姥爷给带大,都说是隔代亲,所以我对二老的感情可以说比父母还深一些。可惜姥姥走得早,没有享到我一天的福,我在读书时就想:等自己工作了一定要把姥爷照顾好;可还没等我书读完,姥爷就病了——现在终于工作了,我又想着自己出人头地后一定把姥爷照顾好;哪里知道,还没等我出人头地,又传来了姥爷病危的消息。

当我听到消息的瞬间,我才瞬间明白了一句老话——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些年因为忙于工作打拼而忽略了姥爷的愧疚在一瞬间填满了我的胸膛……孝心……不能等待啊。我发疯一样的向镇医院跑去,以至于到达后,从家到镇医院这十里地我是怎么跑过的,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镇医院是个连等级都排不上的末流医院,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5 23:02:00 +0800 CST  
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辆车龄至少在二十年以上的“渝州”牌客车正在沿着山路拼了老命的向上爬。而我——此时正在这因为发动机功率不足而发出声声闷响的车厢里,靠着木椅背,迷迷糊糊的打盹。

为什么我断定这辆车的车龄至少在二十年以上呢——当我刚从村里搬到县城的时候,生平第一次看到的公交车就是这个车型和品牌。后来随着时光的推移,县里的其他公交车都换了几代,唯独跑咱村这条线的车,却是万年不变的维着这这个车型。大学时有一次回家看姥爷,坐在副驾驶和司机聊天才知道,咱村这条线人少路烂,县里觉得换车不划算,就干脆把其他路队淘汰的同型车都补充到了这条线路来发挥余热——要修车换什么零件,也都直接从报废车上拆。

我还是狠心的拒绝了若水要和我一起回家玩的念头,毕竟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峰子死亡的线索,以及解开我那个香包的谜团;我担心带上个才认识不久的女孩子会不太方便——这让若水很是不满,她毕竟不知道我返乡的理由,只是单纯的认为我是回家探亲。不过这丫头生气起来可真撅,我委婉的拒绝她时她当时就翻了脸,直嚷着我不够朋友,然后就嘟着嘴,气呼呼的走了——连第二天早上我走的时候,她都没来送行;不过我却在背包里找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两百块钱,估计是这丫头偷偷放进去的,怕我脸皮薄,就没点破。

进入老家的这条公路虽然不长,可是这不长的20多公里几乎都是盘山路,而且有不少的连续弯道,最窄的地方只比这公交车的车体宽上个两三拳。坐在车里,要是往外看,根本就看不着地上的路,只看得到车窗外就是几百米深的山崖,再加上车体随着道路的凹凸上下左右的来回颠簸,直教人心惊肉跳。

因为这条路的地势险要,每年都有几辆车在这上路上出事故跌下山崖,所以沿途走过,经过一些险要的弯道时,大多都能看着道路旁的地面上摆着一些贡品和香烛、纸钱——这就代表着这儿出过事,家属来祭奠过。在山路上出事的各种车都有,但是还是以大车居多,特别是去山上采石场拉石料的货车,因为按趟算钱跑得野,又是白天黑夜的来回倒腾容易疲劳驾驶,再加上一般都是严重超载,准窄6吨的车型多半都装了20多吨,关键时刹车想踩都踩不住,所以自然事故就多了。

这条道我是挺烦晚上走的,我第一次独自回老家是在大一那年寒假,坐的7点的收班车,冬天的太阳下得早,车刚爬到山顶天已经黑尽了。这晚上的山道可不比城里的公路,四周除了车灯一点亮光都没有,一路上我到处能看到森森的鬼火,要不就一些急刹车的声音——却看不到车;有次还看见路中间有个模糊的人影在那慢腾腾的溜达,可驾驶员却看不到——对着那人影就冲了过去,我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虽然知道压不着它),等我睁开眼睛时,向后面看去发现那人影不见了。待回过头,差点没把我吓死——我借着月光朦胧的看到,它溜达的地儿换到了车内的过道里。

所以以后回老家,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我一般都选择白天的班车,虽然一路上也能看到一些“上白班”的朋友,但毕竟比晚上可不是一个数量级上。

好在今天回家的路上还算是顺利,没经过什么波折就顺利的回到村子。我是坐的上午9点那班车,加上走道,到村口时已经是是中午12点半,在车上一路摇晃下来,肚子已经是饿得不行了。乡下里一般不吃早饭,所以晌午就做得比城里早一些;我回家时并没有通知家里人,所以二舅家还有没有余饭这还真不好说,所以就准备随便找个小卖部这些将就着买点东西垫一下,不然一会儿到家真没吃的就搞得大家都尴尬了(乡下人做饭不比城里,材料其实都还是备着的,主要是生火麻烦——在乡下生活过的朋友应该深有体会)。

等我进了村才发现这基本上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由于地段偏远,交通不便,这些年咱们村但凡是有点本事的早就已经搬了出去,还能出点力气的年轻人也都出去打工了;村里就剩下些走不动的老头、老太太为他们的子女照看着年幼的孩子——还有几个没搬走的壮年人,也早就不种田地不打渔了,就守着政府发的那点儿低保过活。另外就是附近采石场的一些工人租住在这里,这属于咱村为数不多的迁入人口了。

一路向老宅走过去,没看见几个熟人,倒是发现沿途好多宅子都荒了……前几年回的时候这些宅子都还住着人,没想着屋主没搬几年,这些年久失修的老宅子就塌的塌,垮的垮,没垮的屋里也野草遍布,教人不住的感叹时光不留情。

村子不大,没几分钟就走到了家门口,也是几年没回来了,映入眼帘已经不是儿时那土坯房了——听娘说去年二舅把土坯房推了,在原址盖起了一个二层砖混小楼,为建这小楼还举了一些债,当时我娘就劝他说这不值,有这钱倒不如直接搬到离县城近些的镇上去,这样她闺女上学也可以方便些。可我二舅却是个念旧的人,咋说也不听,说我姥爷现在就认准了自己一定要死在活了一辈子的这块地,换到哪都得短了寿——二舅这人,虽说没有太大的本事,连老婆都看不住跟人给跑了,但他却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孝子,就冲这个!我觉得比什么本事都值当。

来到门口,我却发现大门紧闭,叫门也没人搭理——除了不远处一条被铁链拴住的黄狗在冲我不停的叫唤。这我就纳闷了,姥爷得了老年痴呆后一直神志不清,加上脑梗赛导致半边身子不太灵光,据我所知,二舅一般出门都不会锁门,好让邻居有个照应,但今天却有反常的锁了门。

难道是带姥爷出去遛弯了?我想可能是——家里没人自然就得锁门了。想到姥爷行动不便,我估计他们一会就会回来,所以就在门外的坝子上坐着玩起手机来。

正无聊的玩着《疯狂的小鸟》,突然电话响起来,我一看,正是二舅的手机号——难道说村里有熟人见我回来给他打了电话?我赶忙接了起来。

“喂!狗子!你在哪?”电话里二舅的声音显得很是焦急,我想估计是怕我回家后进不了门。

“我就在咱家门口呢!您别急,带着姥爷慢慢溜达吧,不用管我。”我赶紧让他宽心。

“你赶快到镇医院来,你姥爷脑梗赛复发,医生说快不行了!”二舅在电话里大声说。

“什么!姥爷快不行了!?在镇医院?”我闻言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手不停的在发抖,连手机都握不住了。

“对!快来!现在在2楼急诊室抢救呢!你到了再说吧!”二舅没等我反应过来,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我握着已经没有声音发出的手机,孤零零站在坝子中间,两行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赶紧拿上行李,跌跌撞撞的就往镇医院飞奔而去。

我从小就是姥姥、姥爷给带大,都说是隔代亲,所以我对二老的感情可以说比父母还深一些。可惜姥姥走得早,没有享到我一天的福,我在读书时就想:等自己工作了一定要把姥爷照顾好;可还没等我书读完,姥爷就病了——现在终于工作了,我又想着自己出人头地后一定把姥爷照顾好;哪里知道,还没等我出人头地,又传来了姥爷病危的消息。

当我听到消息的瞬间,我才瞬间明白了一句老话——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些年因为忙于工作打拼而忽略了姥爷的愧疚在一瞬间填满了我的胸膛……孝心……不能等待啊。我发疯一样的向镇医院跑去,以至于到达后,从家到镇医院这十里地我是怎么跑过的,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镇医院是个连等级都排不上的末流医院,整个医院就一个三层小楼,所以找人倒也不难找。赶到二楼急诊室外,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5 23:05:00 +0800 CST  
这镇医院是个连等级都排不上的末流医院,整个医院就一个三层小楼,所以找人倒也不难找。赶到二楼急诊室外,一抬头就发现二舅正蹲在门口,垂着头一口接一口的猛抽烟。

“二舅!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顾不上打招呼客套了,赶紧冲上去问。

二舅见我到了,再也撑不住,一个大男人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哽咽着说:“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我去了趟地里后回来准备给你姥爷做早饭,进屋就发现他不对劲,脸也青了,嘴也歪了,吐不出一句整话来。我赶紧给背到医院,医生一看就说这个怕是撑不过去了——典型的中风。”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然后就送去抢救,进去前医生提醒我赶紧通知家里人,我才想到给你妈和你大舅打电话,你妈说她马上就赶回来,还告诉我你前几天就在往老家走了,所以我才给你打的电话。”

我听得心里一惊,差点没反手就给自己一个耳光,心里暗骂自己道:“你这个耸蛋!怕你妈个鸟蛋啊!为什么不昨天晚上回来!”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5 23:12:00 +0800 CST  
@yijiuzzl 2011-7-25 23:08:00
……楼主怎么跑来当我楼上了?先顶再看。我刚才那句自动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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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涯发帖的字数限制真是搞得我头大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5 23:17:00 +0800 CST  
再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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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再怎么苦闷也是于事无补了,老人们常说“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卖”,之前的我体会不到,但今天我却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见事情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中,我也没了办法,脑袋里乱哄哄的什么事情都理不出头绪来,干脆也学了二舅的样,放下背包,往墙上一靠,重兜里摸出烟,一根接一根的闷头抽起来。
也不知道抽了多少,就听“砰”的一声,急诊室的门被打开,我和二舅赶忙站了起来,几个护士将姥爷推了出来,我们连忙迎上去,这时候,我才看到了自己已经两年多没见了姥爷。

他静静的躺在急救床上,半张的嘴斜着,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胸脯随着呼吸的节奏一上一下的起伏,本来就消瘦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年龄的增长还是病痛的折磨,比我上一次见他,似乎又消瘦了几分——看到姥爷这个样子,我根本就没办法把他和我儿时眼中那个伟岸的身影联系起来……

“家属呢?你们是家属吗?”这时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医生操着本地口音从急症室里走了出来,冲我们问道。

“对!对!我们是病人家属!”我和二舅赶紧答道。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听到这句话,我终于松了口起,但是随着医生的一句“但是”,我的心又绷了起来。

“但是,病人年纪太大,这次的中风又属于复发,我建议你们不要太乐观,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医生顿了顿又说。“本来他这个病情在大医院应该进重症监护室了,但是……你们也是清楚我们这镇医院的条件的,ICU这里是肯定没有,不过病人现在这个情况必须要住院治疗,上检测仪,随时观察。”

这还能有什么说的,赶紧住院吧!我和二舅连忙点头称是,医生接着说:“那你们来个人跟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先大概准备个一千块吧。”听到这句话,我们俩糗了,之前只顾着干着急,完全没想起来钱的事儿。我身上的钱就剩若水偷偷塞给我的那两百块,虽说是带了卡,但在这个连县城都没银联提款机的地方难道还能指望这镇上有?二舅就更不用指望了,他自己拉下的一屁股债都还没还清呢,哪里能有什么钱啊。

我和二舅两人合计了一下,一共凑了400多块钱出来,给医生好说歹说,他才同意我们先交400,剩下的钱明天早上交齐。于是赶紧去交了费,护士这才把姥爷移到病房,将吊瓶给挂上后,嘱咐了一句:“24小时留人”就出了门。

待一切搞完已经到了晚上,我和二舅俩人守在姥爷的病床前,睁着哭红的眼睛大眼瞪着小眼,都一时语塞。毕竟这姥爷的病来的没有一点预兆,我们俩都没有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对方。两人缓了好一阵子,二舅在给我买来面包草草吃了后,说他得回趟村里,看能不能凑到还欠着那600块,让我守着姥爷输液,他凑着钱就回来,然后就赶紧走了。

要说这医院也是我打小就绕道走的地方——碰着不干净东西的几率仅此于殡仪馆。但现在是至亲住院,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一下午过来,碰着的东西还真不少,但是心里烦乱的我根本就顾不上害怕不害怕了,权当作自己的幻觉吧。

晚上12点多钟,姥爷一天的液体终于输完。这小医院住院的人不太多,床位基本上都是空着的,但家属却不能去睡——陪护床是要费用,在钱没确定能不能解决之前,我可不敢去睡那抢钱的玩意——好吧!我承认,其实主要的原因还是床上那个白雾形状的人形让我看着都渗得慌,还别说去和它一起睡了。于是我坐在凳子上守在姥爷的床边,尽量忽视旁边的那些玩意,顺便祈祷这漫长的一夜赶快过去,而且我潜意识里总觉得今晚过去,姥爷就能好起来。

等到后半夜,我再也支持不住了,两个眼皮像灌了铅似的,不住的往下掉,想着要不趴在床上小咪一会吧……没想这一咪,我就睡死了过去。

“狗子!起来了!”“狗子!”我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叫我名字,心说多半是二舅回来了,也没睁眼,就喃喃的说:“二舅你让我再咪一会儿就起来……”

刚一准备再睡,我突然意识到那个声音虽然熟悉,但却不像二舅的声音,倒像是……

我赶紧睁眼坐起身子,一看,高兴得我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姥爷醒过来了,正微笑着叫我的名字呢……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6 00:40:00 +0800 CST  
@lanry2008 2011-7-26 1:11:00
mark 还是过几天吧。有大河的地方肯定不会穷到连取款机都没有。都卖淘宝,那也是当代了。楼主不缜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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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有大河,但是上下及时公里都没码头,到县城又得走几十里山道——小村原型就是如此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6 09:11:00 +0800 CST  
@天使小戏 2011-7-26 0:43:00
lz,偶被一个东西压着了,潮湿湿的~你快来看看,是什么啊?快来救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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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压着了还能发帖?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6 09:12:00 +0800 CST  
@sadantaye004 2011-7-26 8:34:00
哎呀,正关键呢,没了。心情低落。狗子很勤奋啊,好好写。我们看好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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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主要昨天写到那里,实在是累了 呵呵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6 09:13:00 +0800 CST  
@lr9898 2011-7-26 21:41:00
原来是从起点网转过来的啊,还真以为是原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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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本人……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6 21:43:00 +0800 CST  
@lr9898 2011-7-26 21:41:00
原来是从起点网转过来的啊,还真以为是原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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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天涯是最快的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6 21:44:00 +0800 CST  
先预更一段 大家晚上不要等了,今天第二段估计要半夜才看得到 直接明天早上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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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半躺半坐的靠在床头,慈祥的看着我。见我醒了,又不紧不慢的笑着问:“吵着你啦?回家坐挺久车了,累坏了吧?”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一笑,将头低了下来——在姥爷面前,我永远像个小孩子。

可还没等我挠头的手放下来,一个念头就猛的从我脑海里闪过——姥爷老年痴呆了好多年了,可他刚刚说的话逻辑正常,吐词清楚,一点也不像一个老年痴呆患者的感觉,难不成这次中风竟然负负得正了?不可能!那……。我忙抬起头向姥爷看过去,这一看,却让我呆在了床头。

——半坐着正冲我笑的姥爷的身子呈现着略微的半透明状态,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在他的身下,一个鼻孔里擦着氧气管,身上贴着各种管线的姥爷仍旧静静的躺在床上。

见惯了那玩意儿的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马上鼻子就跟着就酸了起来,但是心里的一丝幻想让我依旧将一个询问的眼神,投向了仍旧保持着微笑的姥爷,姥爷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缓缓的冲我点点头——这下子我的眼泪再也把持不住,终于夺眶而出了。

姥爷见我哭了出来,长叹一口气,说:“打小就知道你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到处在想着方儿帮你弄——却不想临了自己要上路了,还出来吓唬你。”我呜咽着说:“姥爷,我不怕……”。你要说真不怕吗?其实刚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时,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待稍微仔细一想就觉着——不管他现在是人是鬼,毕竟是把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姥爷,我的至亲,所以也就不怕了,倒是悲伤的情绪填满了胸膛。

姥爷冲我一摆手,将我的话头打断,接着说:“这次我是真要走了,你们也不要太过难过,我这些年一身的病,脑袋也糊里糊涂的……现在倒好,什么病都没了,脑袋也从没像今天这么清醒过。”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昨天早上我就看见你姥姥来候着我了,我心说还没见着你和你娘,走得不放心啊,这才撑了下来,现在好了,看着你了,我也就放心了。”
我赶紧哭着说:“那我娘和大舅还在路上呢!要不?您……再等等他们吧!”。姥爷微微一笑,叹口气说:“等不了了……有些事情也不全由得我啊。”然后他伸出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我的头,却不想手却一下子从我头穿了过去,我只觉得一阵风从额头吹到了后脑,却感觉不到疼。再一看,姥爷正举看着刚才准备摸我头那只手笑着说:“这第一天做鬼,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我今年八十四了,人常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所以……我也得走了。”听着姥爷说自己要走,我的心里又是一阵酸,刚准备停的眼泪又要大粒的掉下来。“莫哭!莫哭!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哪里有随便哭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嘛……再说了,我这是喜丧,不兴哭的。”姥爷见我要哭,准备用衣襟来给我擦眼泪——这是他在我小时候哭鼻子时养成的习惯动作,没想到我人都二十多了,他还是记得;可手到半途,他似乎是想起现在已经接触不到我的身体,于是才硬生生的将手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接着说。

“其实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二舅,这些年我没少磨他,现在我走了,他反倒能轻松一些……告诉他,让他赶紧给自己找个媳妇吧!你们也帮衬着他一点,这三十多岁的人了没伴怎么行。”我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着了,会转达给家人。

“恩,那感情好,我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正说着,姥爷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起来。我一见这情形,知道是姥爷要走,条件反射的要去抓他的手,没想这一抓却抓了个空……病床上已经是空空如也,这时我才突然想到香包的事情一直没问,连忙急声问道:“姥爷!那香包是哪来的?”

“照顾好家人……”只剩下空空的房间里依旧飘荡着姥爷最后的声音,可是他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姥爷走的时候是在早上的6点钟,就像他说的,他等不及见我娘最后一面了。之前我和姥爷的对话发生在我的梦里,可我知道,那绝对不是梦那么简单——我醒后发现自己自己依旧趴在姥爷的床边,没过多会姥爷就不行了,监控仪警报大作。医生赶紧过来抢救——我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其实我知道,那已经没有用了,姥爷——已经走了。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6 22:36:00 +0800 CST  
……姥爷走的时候是在早上的6点钟,就像他说的,他等不及见我娘最后一面了。之前我和姥爷的对话发生在我的梦里,可我知道,那绝对不是梦那么简单——我醒后发现自己自己依旧趴在姥爷的床边,没过多会姥爷就不行了,监控仪警报大作。医生赶紧过来抢救——我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其实我知道,那已经没有用了,姥爷——已经走了。

幸好二舅赶到医院时姥爷还在抢救,也算是见到了他老人家最后一面。而我爹娘和大舅赶到时却已经是上午10点多钟了,此时姥爷的遗体已经被二舅用人力车拉回了家里。

按照我们这儿的习俗,人若是没有死在自己家,是不能进屋的。于是二舅和俺爹、大舅等人就张罗着在屋外的坝子上搭起了灵堂——至于我娘,则早已经哭得虚脱过去,做不得么事儿了。

虽说我国实行火葬已经很多年,但是在咱老家这种远离城市的山村里,大多数死人还是偷着土葬的;毕竟这人少山多,满山遍野都是没办法种庄稼的荒土,所以民政局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家里人一合计,就还是决定遵从姥爷的遗愿,将他土葬。

农村的殡葬习俗可比城里复杂多了。像上次峰子去世,当天就被拉到了政府指定的一个悼念堂,在那停放了两夜三天,就拉到火葬场直接烧了。但在农村,若是这样子搞法,肯定得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说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姥爷是在医院去世的,若是在家里去世,在他去世前,家里人就得开始准备了。

首先在老年人奄奄一息时,就要给他穿好寿衣。断气后,先撕破窗户上一空窗纸,称“放丧气”。家人则要一直朝着门口呼唤“回来吧、回来吧”,这是“叫魂”。死者手里握一只用莜麦面捏的棒,这叫做“打狗棒”。入殓不能超过当天晚上子时,若超过子时就要等到第三天才能入殓了。

入殓后死者若是在家去世的就在客厅停五天方可出殡,在外边去世的只能停在屋外。入殓就绪以后,先在死者冲头的方向点一盏长明灯,这灯在头七以前都是不能灭的——若是灭了,就被认为不祥。然后在停尸床前置一铁锅,随后便在锅中和大门外分别“烧倒头纸”和纸人、纸马、轿子。从死者咽气后到入殓这段时间内,严禁子女号哭,到烧倒头纸时子女们才开始放声大哭。与此同时,在死者家大门口朝坟墓方向焚烧“纸人车马”,意为送死者归阴上路。并在家门口悬挂“纸幡”(男亡挂左,女亡挂右。一看幡便知亡男或女),以示家人亡故。

出殡头一天夜晚,子女们得随鼓乐班子到村口“送鬼”。封棺时,孝子跪着双手将斧子递给人主,先由“人主”(死者是男,表叔为人主,死者是女,娘家人为人主)在榫钉上敲三下,表示无异议,之后才能将榫钉打牢封棺。出殡时,长子象征性的背起棺材的大头,次子打幡。如家无男丁,由同姓近亲或其他亲近者代替,“背大头者”和“打幡人”将继承死者的遗产。出殡后第三天上坟,第七日上坟,之后每隔七天上一次坟,共七个七,百日、周年上坟,丧事才算全部结束。

所幸现在这一套程序已经简化了许多,但再怎么精简,一些主要的程序还是少不了的,比如什么停天、哭丧、点灯、烧纸、出殡、打幡等等。好在姥爷十几年前就给自己预备好了棺木、寿衣等物品,所以入殓的过程并不麻烦。经过半天布置,一个简单却正式的灵堂就给搭了起来。

现在咱这村子里人本就不多,老邻居就更少了;再加上我们自家人丁也不太兴旺,所以赶来吊唁的人不太多;本来想给姥爷办一场简单而正式的葬礼,省略一些繁文缛节,让他老人家走得放放心心的,家人也不至于那么累,但在姥爷出殡的头天晚上,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7 00:52:00 +0800 CST  
今晚就这么多了,刚出去寻饭遇上下大雨没带伞被淋了透……实在是不行了,我看明天白天能不能抽空给大家多讲一些,我也知道这段故事写到这里没头没尾的断在中间很让人烦……但是 我也不想啊T.T 对不起了各位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7 00:55:00 +0800 CST  
@天使小戏 2011-7-27 0:57:00
哈哈~终于等到半夜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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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半夜依然支持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7 01:24:00 +0800 CST  
@68681882 2011-7-27 1:21:00
楼主又看完啦,快点更新吧,等的可心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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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白天一定更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7 01:25:00 +0800 CST  
姥爷从去世到这晚已经是第六天了,家里人也渐渐的接受了姥爷去世这个事情——其实从他老人家一直以来的身体状况看,这样没有遭什么罪就安安静静的离去反倒是一种解脱。姥爷这人清醒时一直喜欢静,最烦就是有人闹腾,我们也就没往外发太多的白帖,只就通知了一些亲戚和关系比较近的朋友;再加上这村子实在是偏远,多数人都是来守了一、两晚就得往家赶了,所以到这第六天的夜里,守灵的除了家里人,基本就没有外人了。

按照习俗明天一早就得去出殡,我见前面几天家大人一直忙里忙外的,一口气没歇着,到今晚父母亲和两个舅舅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连走路脚步都是浮的;就说我今晚我自个守夜得了,想让他们几个去睡会儿,下半夜再起来;开始时几人还是推辞,到了夜里十一、二点钟,却实在是困得不行了,还是耐不住自个回屋歇了。只有二舅这人是个倔脾气,说平时自己没让姥爷享着福,今个无论如何都得给老爷子守到天亮,打死都不歇。我知道他这人认死理,撅起来跟头驴似的,所以也只好由了他。
于是我和二舅两人就搬了两把藤椅坐在灵棚里,围着一个火炉烤火、唠嗑。等着夜里两点过,二舅居然聊着聊着就开始打鼾了。我知道这六天来他是一直没合眼,就想正好让他睡会,但又不敢叫他起来回屋睡——按他的脾气若是发现自己守灵时睡着了,不知道得用些什么狠方儿来克制自己的瞌睡;就准备去屋里拿条毯子来给他盖上。没想刚从屋里把毯子拿出来,就发现这灵堂里有点不对劲——那照亮灵堂的200W大灯泡,竟然灭了,整个灵堂里黑漆漆一片,唯一的光亮就是姥爷棺材前那盏忽闪忽闪的长明灯。

这小山村里的夜可不比得城里,到处路灯、装饰灯通明,即使自己不开灯都还是能看着亮。在我们老家这种小村里,可是连路灯都没有的,夜里屋外上唯一的光源就是天上的月亮——可今晚上却连月亮都没有。那灯泡可是搭灵堂那天才买的,我在心里暗骂一声:“操!这国产灯泡真TM坑人!”。就先摸黑把毯子给二舅搭上了,然后准备回屋去拿电筒,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备用的灯泡。

可就在我准备转身回屋的时候,突然一阵凉风刮来,不由得让人打了个冷颤,我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这灵堂里有点怪怪的,向周围扫了一眼,却发现……姥爷棺材前的长明灯……那火苗被风一吹,竟然晃悠晃悠的,眼看着就要灭了。

我心道不好,这头七晚上长明灯若是灭了,那可是大不祥。于是连忙几步上前蹲下来用身子挡着风,然后掏出火机,把那即将熄灭的火苗给接续上了。见火苗没灭,我刚松一口气,正准备站起身来,但突然的一个变故却让我背脊上冷汗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因为,我恍恍惚惚的感觉到,我的背后……有人……

背后有人?是二舅吗?不可能,二舅仍然睡在火炉旁的藤椅上,我清晰的听到了他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均匀鼾声。那是爹娘他们起来了?也不可能,棺材的的旁边就有一个灵堂的入口,这时虽然天黑,却能清楚的看到咱家的大门,从我拿毛毯出来到现在,那大门从来就没人进出过;况且,若是有人出来,在这安静的夜里,我想我是肯定能听到脚步声的。

那会是谁?我突然想起以前曾听老人说过,这人死之后第七天晚上,被称为回魂夜,刚死的亡魂是不能直接投胎的,得依次重走自己生前走过的路,把路上自己的脚印都捡完,待捡到第七天夜里,才会回到家里来捡自己的脚印。这时家里人必须得给亡者准备好贡品,然后自己回被窝蒙头大睡,免得惊扰的亡魂……现在,全家没睡觉的就只有我了!难道是姥爷回来捡脚印了?我惊着他了?

我想到是姥爷回来了,心里一个激灵,就准备回头去看,哪知道刚一回头,眼睛就睁不开了——一种热乎乎,干粉状的东西撒了我一脸、一身,连眼睛、鼻子、嘴里到处都是,呛得我大声咳嗽起来,整个人都蒙了!这时候,就听着一个声音在面前冲我大声骂道:

“狗日的!还不快让开!你挡着他道了!”

听人这么一喊,我眼睛虽然仍旧是睁不开,却条件反射般的向旁边一让,这一让我却一下子踢到了旁边的凳子,狠狠的摔了个狗啃屎,差点连骨头都散了;刚忍着剧痛撑起了上半身,就听着一阵铃铛的声音,在姥爷棺材的位置响了起来,同时刚才骂我的那个声音用文言文碎碎念道:“往生者莫念,速速拾遗,方可早登极乐。”,然后就听到“唰!”的一声,好像是那人又把刚才撒我身上的东西在地上撒了一把。
我眼里生痛,嘴里也呛了东西,连骂人都骂不出,只得起来蹲在地上一个劲的咳。正在懊恼,就听着屋门口方向响起了混乱的脚步声,想来是爹娘他们听着外边的响动出来了。我正准备用手去抹眼睛里的渣滓,却被一双手扶了起来,然后扶我的人问:“没事儿?”。这下我听出是二舅的声音,我赶紧点点头,小声说:“没事,就是眼睛进了灰,睁不开。”。

听我说完二舅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块碎布给我擦了擦眼,再把我眼皮翻起来吹了吹,我这才勉强能把眼睛睁开了,赶忙往姥爷棺材那里看去,想看看是哪个孙子这么下死手整我——但显然灵堂里的灯还没有搞好,只能借着长明灯的火光看着一个人影一手抱了个盆子一样的东西,另一只手从盆里掏着面粉一样的东西往外撒。爹娘、大舅等人则站在灵堂外,显得和我一样的不知所措。

撒了一会,那人影也不撒了,立在姥爷的棺木前,小声的默念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词儿,又把别在腰里的铃铛取出来摇了几下,然后才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把我们看傻了眼,还是爹最先反应了过来,几步冲上楼拿下备用灯泡来换上,灵堂里才终于恢复了亮光。

我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了自己的身上,好嘛!那个漂亮!这一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白灰,再混上在地上跌倒沾的一身泥,像是个拍烂的柿饼。手腕也跌出一条好长的口子,往外渗着血,整个人跟打了败仗的日本兵似的——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想来也好不哪去!我愤怒的向害我这幅惨样的那人看去,却发现那人穿了一身黄色的道袍样衣服,脚下还真放的是一个破脸盆,里边搁着白灰——估计就是我身上这种,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杯茶,正背对着我翘着二郎腿幽幽的喝着茶呢。

见他显得那么悠哉,一点没向我道歉的意思,我心里一阵无名火起,就想要讨个说法。于是几步上前——二舅来拉都没拉住,我一把拍在他肩膀,恨恨的说:“你他妈什么意思啊!”

哪知道那孙子头也不回,只是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把我的手从他肩膀上拈起来,幽幽的吐出一句:“别碰我,脏。”

这句话可把我彻底惹火了!心说你丫还知道脏啊?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只感觉自己手里的拳头已经紧紧握起来,随时都准备挥出了——但却始终感觉有点纳闷,这孙子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正在我纳闷的时候,那孙子却慢摇摇的回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打招呼似的说:“哟!”

我心想“哟”你妈个大头鬼啊!“哟”?但仔细一看,却没把我差点又吓跌在地上!

在凳子上坐着一脸坏笑的,不是别人!却不是那火车上的书呆子又是谁!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7 21:00:00 +0800 CST  
先去吃个饭,买包烟,回来再接着给大家说……不过估计是在半夜才能更了,今天白天没更真是对不起……晚上就多讲点吧,1点前更完今天的吧,谢谢大家捧场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7 21:02:00 +0800 CST  
买来红牛 中南海 和鸭脖子 继续给大家伙说~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7 21:42:00 +0800 CST  
今晚的更完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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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是你?”我大吃一惊,慌忙的问道,心想这人也太神出鬼没了一点吧?

“我?怎么就不能是我?”书呆子的语气还是那么吊!听得让人直想抽他!

“我是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大声的问道!这突生的变故都让我有点糊涂了。

“我在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却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吐出一句。

操!这说了等于没说!这小子逗我开心呢!我一时气恼,就想上前抓着他的领口,准备把他提溜起来好问个明白。哪里想到,我手还没伸到,却被二舅冲过来牢牢的一把抓住,冲我吼道:“狗子!你傻了啊!这是明天来给你姥爷开路的道长!!快给人家赔不是!”

我闻言一愣!一句话脱口而出:“他怎么可能是道士?我明明看到他在火车上看微积分来着……”

……话没说完我就后悔了。果不其然,书呆子闻言哈哈一笑,终于站了起来,转过身戏谑的对我说:“我就说可惜了你的狗眼吧!我们国家哪条法律上写着道士不准看微积分呢?还是说……”他顿了顿又说:“本教的教规有写呢?”

我被他问了得愣了半响,心知是自己失言在先,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任由他又再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用眼神挑衅着我。二舅见气氛僵了,赶紧移步上来站到书呆子旁边,向我介绍道:“狗子,这位道长是回龙观的圣虚道长,在咱们这一片可是鼎鼎大名——算命看穴那叫一个准!平时旁人怎么请都请不动,得多亏了你姥爷生前和道长的师傅有点交情,道长这才肯移驾到我们这儿为你姥爷开路!你千万不可怠慢了人家!”

什么?回龙观的?我他妈还天通苑的呢!还“肾虚”道长?这不是纯扯蛋吗?但这书呆子的本事在火车上我是见识过的,莫非这家伙真是道士?这样一想,我还真有点将信将疑起来。这时又听着书呆子对二舅说:“世叔,您就别捧我了,什么道长不道长的,我现在还没出家呢!而且将来也不准备出家……这样您还是叫我小圣吧!这圣虚听着也蛮不吉利的!这个做法事嘛!我也就算个兼职!难得您这么看得起我,找我来给老爷子开路,我要是不来,那不是给脸不要脸吗?”。我听了才知道感情这书呆子只是个俗家弟子,并不是出了家的道士——怪不得在火车上捧着本书在那读,相必多半还是学生。但这小子为什么对旁人那么客气,对我却老是横鼻子竖眉毛,始终没个好脸色呢?

然后就见二舅憨厚的笑着回应道:“好好好!那咱别的就不多说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外甥,狗子。”说着,二舅一拍我背心,把我愣生生的往前拍了一步,来到书呆子面前。

书呆子冲我一乐,笑着对二舅说:“认识!认识,前几天火车上还见过一面呢!”然后他悄悄的附到我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头还疼吗?钱够花吗?”。我装作没听见,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接着二舅不再管我,让家里人围着火盆聚拢到一起,问书呆子:“小圣,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啊?你到处撒灰做什么啊?还把狗子弄了个狗吃屎。”

书呆子冲我眨巴了一下眼,然后淡淡的说:“也没啥!老爷子刚回来了。”

我听得心里一颤,心知自己果然料想得不差,刚才感觉背后的人的确是姥爷。这时只听书呆子又说:“这人死后的头七啊,得回家捡脚印,首先他就得到棺材里捡他最后在家里落下那个,可这位小哥……”他一指我,我一愣,心说我怎么了?书呆子接着说:“这位小哥当时站的位置不好,正好挡在棺材前。其实这棺材前要是站的是不相干的人也没什么,但偏偏家里人不行——这亡者回家拾脚印啊,最怕的就是碰见自己家人挡道,那会让他舍不得离开凡尘——自然就入不去轮回,投不了胎,最后得成了孤魂野鬼。所以,我才让这位小哥赶快闪开。”

“至于我撒那些东西,其实是炭灰,亡者见到家里人后,动了杂念,他眼睛里的再看脚印就淡了,但若是撒上一层炭灰,因为炭灰也属阴,所以那脚印就会看上去明显一些,好提醒亡者,莫因凡念误了轮回。”书呆子解释说。

听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姥爷差点因为挂念我,入不了轮回,若是真那样,我就真是铸成大错了。想到这里,我不由从心里觉得书呆子也没那么可恶起来。

接下来书呆子也不再多解释了,直接向众人吩咐起早上出殡的注意事项,什么抬棺啊,打幡一类的……这些就不一一细表了。

待到他吩咐完毕,我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二舅刚才说的一句话:“得多亏了你姥爷生前和道长的师傅有点交情”……这书呆子的师傅肯定是个道士没跑,那我娘说我那香包,不就是姥爷向一个道士求的么?难不成,竟和这书呆子有什么关系?

楼主 happyflyland  发布于 2011-07-27 23:41:00 +0800 CST  

楼主:happyflyland

字数:363028

发表时间:2011-07-11 06:28:3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4-11 21:26:32 +0800 CST

评论数:1495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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