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

【无名村】
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村子,在石坝上,贫瘠的土地依然有盛放的生命。鸭拓草美丽的小蓝花开满小径,夕阳辉映着屋后的荒草,我沿着小路向那走去。突然一个人惊恐地叫住了我:
“不要去!那里全是坟山!”
我慌忙止住脚步,小山包上草木繁茂,一棵高大的黄桷树屹立在山梁,太阳好像歇在枝头。雾气蒙蒙,天地寂静,似乎能听到蚊蚋振动翅膀的声音,这样美的黄昏怎么会引起村民的恐惧呢?我极其不舍地掉头,回到前院。
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座落在一块大石坝上,一条小河沟从坝子经过,过小石桥跌入乱石沟中。沟里长着很多竹子,坡上是大大小小的乱石头,大的有房子大,最小的也有磨盘大。石头黑黢黢的,布满青苔。小河在乱石中潜行,看不见水,声音却很大,震耳欲聋,嗡嗡嗡,满耳都是水声,说话都得大声喊。沟里常年浓雾笼罩,山民背着背篼从脚里爬上来,带着梨子,草药,在路边售卖。这条石板路曾经是官道,路边每隔一段就有一座鸡毛小店,还有石头的板凳,便于进城的人歇气。脚里的山民把梨子摊在地上,梨儿还带着叶子,看起来特别新鲜,也特别诱人。不过这梨儿并不好吃,核大肉少沙粗,水份很足,但有些涩口。卖梨的妇人头发蓬乱,脸上只有两只眼睛有一丝光亮,整个儿埋在愁苦里。据说,女人的娘家在更远的大山里,隔着几个省。卖草药的老婆子把背篼往地上一顿,坐在石凳上,点上烟,就开始发表演说,故事情节大多相似,无非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在她这买了草药,最后不讲信用,然后就去“见家家了”。我听得糊里糊涂,不知道她在讲些什么,没头没尾的,看老婆子愤怒的样子,不敢去问。过后悄悄问村民,他们告诉我,不要信老太婆吹,那是在咒人,“见家家”就是翘辫子,见阎王!
在这偏远的山村确实还保留着一些古老的习俗,比如化水,比如熬梨子树根,也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依据,但那里的人世世代代就靠这古老的信仰存活。就说“化水”,在很多偏远的乡村都存在,比如鱼刺卡在喉咙,通过喝醋,吞咽饭团把鱼刺解决都不行,这时找到会化水的,一端清水就解决了。化水的术士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一般是傍晚去找,从地里收活路回来了。师傅洗手,把吃饭的碗拿一只,从水缸里舀小半碗水,闭上眼睛对着水碗念念有词。大约2、3分钟,把水给被鱼刺卡住的人喝下去,告诉他,尽量往下吞咽,不要害怕。这人还有些负痛,不敢吞,最后闭上眼,一仰头把水干了,包在口中,心一横,吞下去。喉咙里的鱼刺消失了!这事真还有些奇怪!不过,也实在有些不合理,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19-11-05 05:18:55 +0800 CST  
后来离开这个村子,渐行渐远,偶而还会想起,却很少回去。

在一种极端的压力之下,人的精神极易出现状况,睡眠是很好的疗治方式。
被打扰的睡眠虽然质量不高,但依然会抓紧一分一秒休息。翻个身,迷迷糊糊地听到一声惊叫:
“压着我爪爪了!”
我一侧身,继续睡,实在是太困了,眼睛都懒得睁开,同时一只手搭在被压痛的手上,十指相扣,一直到梦醒!凌晨,我又在4:58准时醒来,空荡荡的大床上只有我一个人,而那梦境却如此真实,我不由得心里感到隐隐不安。最近老是做些奇怪的梦,原本一天都很平静地过去了,很高兴可以睡个好觉,休息一下,摆脱了梦魇一般的日子,身体和精神正处于康复期,从来不敢想的行程也开始列入计划,但是一场梦毁掉了所有的好心情。天将亮未亮之时,感到有人在身边。我很奇怪,问: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今天上班吗?”
“要!”
“几点?”
“8点。”
几千里,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这且不说,天亮还要去赶上班,更加不可思议!我一惊,就醒了,一看时间,2:48,深更半夜的,哪有人影子?然后一直睡不着,没也去想事,但脑子里乱糟糟的如一团浆糊,好好的休息就这样被破坏了。这样的场境经常出现,最搞笑的是,有次居然来了一群人,有大人有小孩,在我家客厅玩滑梯,俨然成了个儿童游乐场所,这也太过分了吧!
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那场景。天蒙蒙亮,我微微睁开眼,随即侧过身子,准备接着睡。一个人悄无声息地飘进来,凝视着我。当时也没在意,瞌睡实在是太香了,不想就这样被搅和。但就这样被人盯着也不是什么舒心的事,况且他就是那样看着我,让人感到很悲伤很抑郁,却看不清长相,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我惊觉:难道门没关好?翻身而起,披上衣服,踱入客厅。看到那场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19-11-05 05:26:16 +0800 CST  
客厅里一下子来了一群人,有大人还有小孩,他们把帐篷,滑梯都搬进来了,设置成一个小型的儿童游乐场。一个小孩正往滑梯上爬,旁边还有一个男子在看护,地上坐着两个小孩,在玩积木。我瞟了一眼,大人孩子共计有6个,而这客厅也不像我家的,它哪有这么大,容得下如此多的人!
这些人在我家客厅安营扎寨,玩得很嗨,根本没把我看在眼里。雾从窗户涌进来,整个房间灰蒙蒙的。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愁眉苦脸地站在那,焦虑不安。不知过了多久,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睁开眼,想着刚刚的梦境,心里隐隐感到不安,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发生。没有多久,他就从外地回来,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度不好,似乎受到沉重的打击,闷声不响,问一句才答一句,甚至半天回不过神来,问什么,半天没有回应。这次难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提心吊胆过了一天,终于到了晚上,打电话询问,那边说因为接触玻纤,全身起疹子,又痛又痒,一晚上都没睡着。我骇然,真有这样奇怪的事!故作轻松道:
“昨夜我一直拉着你的手,不会有事的!”
这事让我惊奇不已,难道真有这么多的巧合?看来有必要去一探究竟,再次去那个地方,尽管我非常不愿意再提起,尽量绕开那段记忆。
那是一个小镇,无数次在我生活中出现,真要去探索,却又无处找寻。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更不知道它有多大,这样没有任何标识的小镇,在地图上都无法搜索。这无名小镇每次出现都让我倍感困惑,因为它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让人措手不及。但是小镇消失之后,那种蚀骨的影响久久难以消散,严重地干扰正常的生活,常常无缘无故地做一些奇怪的梦,梦中的场景异常逼真,一旦醒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我不再纠结于某件事时,感觉到终于要解脱了,尽管那些梦境总还会不时出现,干扰我的正常生活,让思维发生偏移,陷于黑暗,但是不再会给我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因为有些意识正在觉醒,恍然大悟,此刻,黑暗消退,光明来临。那是新生命的孕育,给了我勇气,找回迷失的自我,敢于开口,敢于拒绝,敢于对抗不公!虽然觉醒来的有点迟,但是它终于来了,新生活的曙光照彻阴冷的过往,再次激发对生活的渴望,终至于获得重生!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19-11-06 05:55:26 +0800 CST  
【面试】

又接到通知,立即整装待发准备前往培训基地。待我们到达时,发现这次有点不同,到处是花园,签到完毕,三五成群很悠闲地在庭院中散步。与我同行的是一位大姐,高高大大的,穿着黑色的镂空透视装,跟她的年龄性格极不协调。
他们说乌果熟了,于是我们结伴去花园中寻找。乌果到底长什么样?我们谁也没见过,只是凭空想象一种灌木上结的一种黑色浆果,一串串,樱桃大小。与乌果伴生的还有一种野果,就更没有人能说清楚长什么样了,据说在花园里都有,找到一种野果,在旁边必定会见到另一种。我们在花园里穿行,在水池边的小树林,真还遇到了!在光秃秃的枝干上,簇生着几串浆果,颜色有绿有红有紫,我们挑了颗紫色的摘下来品尝,味道酸甜,口味更像黑李子。
一行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些乌果,悄悄地梭到树下,把几颗熟透的全都摘下来,总算不虚此行。
转了一会儿,天黑定了,有人叫我,说去办公室面试。唉!忙着采野果,居然把正事给忽略了!我慌忙回到会议室,小个子的老师经过我旁边时,对我说,把证件找出来迅速过去。我回到房间,一遍遍翻找,就没找到证件,我急得趟汗。问旁边的人,面试开始了吗?他们告诉我,那边排着很长的队,面试官迟迟未到。我又把证件从背包里翻出来,一件一件找,还是没找到最关键的那份证件。完了!完了!我心灰意冷,忙天忙地赶过来,却功亏一篑,连门都进不了,赶快灰溜溜地打道回府吧!
一直到我离开,队列依然没动,而且还不断地有人加进来。我望了望暮色中长蛇般的队列,收拾行装独自离开。
但事情到这并没有完,还有许多的事情正在继续,我不知道是否该把它们记录下来,因为太过于离奇,完全偏离了正常的思维。如果换一个角度,不要自以为是,认为我们正在的观念是正确的,别的则一无是处,能够以一种宽容的态度去观察,或许能够理解。那是一个平行世界,与我们的现实相伴相行,互不打扰,独立存在,一旦两个世界发生交集,则会产生混乱。
我一遍一遍地查看时间,害怕错过了班车。第一次醒:3:02,第二次醒3:46,第三次醒4:01,之后就不敢睡着。第四次醒4:26,眠了几分钟,挣扎着爬起来做早饭。把馒头蒸热,汤热好,时间刚好4:46,又去睡一会儿回龙觉。这一觉时间不长,却睡得很沉,在梦中我依然很焦虑,不时地查看时间,分分钟害怕错失,赶不上。外面响起鞭炮声,我一看,啊!糟啦!时钟已是6:00,快赶不上了!赶紧爬起来,出门一望,一条灰白的路浮现在丘陵间,长满松树的山梁雨雾蒙蒙,一辆破旧的公交车在路上慢吞吞爬行。这下真是糟糕透了,且不说怎么到了这个僻静之处,就算现在出发,也赶不上了!我沮丧地抓起手机,查看时间:5:26,立即翻身跃起。啊啊,这个才是现实的时间刻度,不用多想,赶紧起来!
不过还是不对劲,我想去看看花怎么样了,但是却忘了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了,遂走出去。看到几个熟人,他们向我打招呼,于是蹬蹬蹬跑下楼,跟着他们一起走。这些人中有中学教师,有保险推销员,还有学生,几乎都是我认识的人。大家有说有笑地往前走,宽阔的马路上除了我们竟然没有行人!这是一座什么样的城镇哟!再看这几个人,他们从来不认识,今天怎么聚到一起来了?但是我来不及多想,跟着大伙行走在冷清的城市。
因为要去找我的花,我跟他们告别,独自向田野走去。在这里意外地遇到一个人,带着他的孩子,拔开高高的油菜花,行进在田间小路上。小女孩手上托着个草莓蛋糕,回过头向我笑了笑。我更加奇怪了,这个人我很熟,但当时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而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女孩我更熟悉,却一样的想不起来了。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油菜花重新掩盖小路时,我一拍脑袋,终于想起了他们是谁!那不是我的表亲吗?那两个小孩我们曾从小到大在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的。随即又一个困惑出现了,怎么她们还是小时候的样子,难道时间倒回去了?
我来不及细想,到了乡村公路上,依然没有找到我的花。当我再次返回,到了老房子,又遇到表亲一家三口,再次证实了我的疑惑:他们确实回到很多年前!当这样的事一再发生,已激不起我的好奇,知道就是,没有惊奇,更不会感到恐惧。这次我还跟他们打招呼,也不管是否会得到回应。因为我们属于两个不同的时空,就算是迎面而过,却相隔十万八千里。也许看到的仅仅是镜像,也就无所谓真假。我继续前行,继续找寻,一刻也不得耽搁。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19-11-06 06:00:27 +0800 CST  
【记忆碎片】
意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如果按我们的能理解的流走,则是大众熟知的故事,有头有尾,情节生动,人物丰满,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也许是真实的,也许经过了人为的修饰,让它看起来更符合众人的口味。如果意识不走寻常路,以一种跳跃的形态呈现,又会怎么样呢?是否就一定不真实呢?比如这些片断,不知道它们为何要这样出现,毫无逻辑可言!
今天再次见到黄桷树,又想起那次的经历。
没想到会在这见到我的老客户,她远远地向我打招呼,真是及时!下午有两个名额领取礼品,正愁找不到人呢,这个人的出现正好帮我解围。
老客户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我们立即前往会场。路边呈现一派荒原的境像,一座白色的建筑孤孤单单地立在那,方方正正的,有人从大门进出。会议结束,老客户居然主动提出加保,让我喜出望外,真是没想到啊!
领了礼品,我陪前她往前走,路边的冰雪正在融化,形成涓细的水流从草地淌过。这完全不是我们所熟悉的环境,更像是塞外草原,但此时我已没有选择,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同行的人似乎没有什么顾虑,依然兴高采烈地边走边聊,我则耐心地倾听。
我们到了第一站,是所学校,建在荒郊野外。这是一个神秘的所在,印象极为深刻的是洗衣台。那是建在露天坝子里的洗衣房,在围墙下砌一排洗衣台,一个院子里至少也有一两千学生,就那几个洗衣台,根本就不够用。所以为争洗衣台排队争吵的事时有发生。但这次的洗衣台却大得异乎寻常,直接铺在地上。水龙头开着,水哗啦啦地流淌,学生们站在池子里,光脚在那戏水。每一个台子都站满了人,终于找到一个空置的洗衣台,池子里淤积着黑色的淤泥。水放到最大,一个学生站在那踩水。池子显得异常大,学生孤单的身影如一枚钟摆,在那左右摇晃。时近黄昏,暮色苍茫,同行的人不知何时已走散了,天地间我一人独行。
我继续往前走,来到了一个房间,后来发生的事让我很无奈,连生气都提不起劲。我不能确定,这是否就是我的家,屋子里非常空旷,除了必要的桌椅,几乎没有什么家俱。阳光直射进来,连窗帘都没有挂。地上堆着米袋子,以及几张零星的纸片。老太太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不能确定在哪一间屋子,只说汤炖好了,热着呢!
我转到厨房,当场气炸,却又无可奈何!汽灶上煨着汤,突突突冒着热汽。背后是煤炉,火烧得红彤彤的,灶板上一只碗被烤得变了形。侧边还有一个煤炉,放着三只煤球,火焰蹿出很高,一只大铝锅坐在灶上,蒸汽掀动锅盖一个劲往外冒。
我看着那只被烤得变形的小汤碗,独自站在小窗口晕气。这时进来一个老头,对着我滔滔不绝地劝说,唾沫横飞,可惜他说了那么久,长篇大论的我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大火的炙烤,厨房里却感觉不到热度。阳光从小窗直射进来,我呆呆地站了一会儿,默默无言地退出来。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抗争亦是徒劳,个性早已被磨蚀掉了。我感觉不到存在的价值,每天只是机械地重复吃饭睡觉虚度光阴,直至一次意外打破了死水一潭的日子。
那是一次很离奇的培训经历,场景非常熟悉,竟管过去很久了依然历历在目,但是一切又显得那么的不可思议,似真似幻,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接到培训通知,我们立即前往,按照贯例,培训基地都处在偏远之地。果然,这次也不例处,签到之后,把房间落实好,还有宽裕的时间,且天色尚早,于是出去转转。酒店外面是安宁而祥和的山村,因为地处偏僻,路上很难见到一两个人。别说人,狗都难得遇到!青蛙在藕塘里呱噪,麻雀在道旁的林荫道上起起落落,松林里传来布谷鸟的啼鸣。我很惊讶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前同事!我朝她点点头,准备继续往前走,却被叫住了,问我去不去参加培训?我一时感到很困感:我此刻不就在培训吗?什么时候又安排培训了?
同事凑近我耳边说:
“不是这次培训,在另一个地方,这是会改变你人生的一次培训,仅有两三个名额了!要不要替你申请一个?”
说完凝视着我,面带隐约的微笑,我顿时如触电一般,全身瘫软,丧失了思考能力,什么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下来了。有些事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情急之下不觉得罢了,后思极恐。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19-11-07 05:36:12 +0800 CST  
我跟随学员,找到培训基地,在一间很大的培训教室,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当然会遇到熟人。而与小菲的相遇,却让我惊恐不已!人样子没啥变,衣服也没变,还是那几件,而她的胳膊没有了!肩膀下面一截短处处,直接与手相连,甚至还有一条很明显的红线。而她也笑着跟我打招呼,完全没有任何不适!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问,这些年在哪里,干什么?同时断了联系很多年,初次见面,感到很生疏,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而小菲居然笑得如此灿烂,硬生生把我的好奇心给挡了回去,我也只能回敬她一个微笑,点点头。仅仅在签到时见过一面,小菲就再也没有出现。我曾想过去问班助理,但是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真要去问,也不会有结果的。小菲一直都是这样谜一般存在,突然出现又突然蒸发,来无踪去无影,每次出现都会让人措手不及惊噩万分。我都不记得她上次出现的时间,反正已是相当遥远。
这次也仅仅在签到处见到一次,一直到培训结束,再也没有遇见,当她再一次出现时,已是多年以后。下午课程结束,离晚课还有大约50分钟时间,我一个人往外溜达,顺着唯一的一条乡村公路。路两边是丘陵,梁子上长着松林,在山洼处隐约可见一两幢农舍,尽管已城镇化,依然还是乡村的形态。
我不知道这条路会把我带向何处。路的左边有一个供销合作社,高高的台阶上站着三五个闲人,抄着手吸着旱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兴致勃勃往前走,好奇地东张西望,暮色渐浓,远处的江水映着波光。前行大约200米,一个荷塘横在面前,公路至此向右拐了个弯,路的右边是哪家单位的围墙,墙内的树木探了出来。再前行约100米,左拐,直行100米,右拐,望得见我来时的路,恰好包着荷塘绕了大半圈。至此路又拉直了,右边有一道大门,门口植着两棵高大的香樟树,树下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车。大门紧闭,站在台阶上,能够望见江面。暮色四合,远处亮起了灯光,我一看时间不早了,赶紧原路返回。预计10多分钟的路程,我却走得异常艰难。好好的水泥路,突然变成了泥泞的黄土路,车辙中汪着水,才走几步,鞋子就被扯掉了。我从稀泥中把鞋扯出来,提在手中,打着赤脚,一步一溜往前挪。总算又到了荷塘,拐弯就是供销社,我一阵欣喜,停下来洗手洗脚。却不料手一滑,一只鞋坠入池底,我徒劳地刨水,那只白色的塑料鞋依然慢悠悠地沉下去。我一阵气绥,看看手中还剩的一只鞋,无可奈何地扔到田梗上。看看就要到了,却不料出了这样的事!我非常沮丧,打着赤脚往前走。天已经完全黑了,路边看不见一个人,只有培训教室灯亮着,整幢建筑方方正正的,像一块糖果。我气喘吁吁赶到,里面似乎已经开始上课了!我推开玻璃门,急速穿过甬道,向会议室冲去,那里门还没关,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学员都到得差不多了,预估一分钟可以到座位,恰恰可以赶上。当我快跨进教室时,在最后关头绊倒了!该死的,是谁在这扯了根绳子,难道是绊马绳吗?这一跤摔得我眼冒金星,结结实实地,幸好门牙还在,没被磕掉!学员们都转头看着我,讲师也惊噩地张大嘴,愣了愣,暂时停止讲课,略微停留几秒,让我归队,还好没有被赶出去。
这是一个狭长的小会议室,三面都是落地大玻璃,除了进门那堵墙。我心不在焉,对投影片的内容完全不感兴趣,授课的是个高高大大的男子,头发推得很短,几乎没有。我把目光投向窗外,只看见反射的光线,外面已经完全黑了,这时玻璃墙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而远处稀稀落落的灯光与镜像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幻。
几天的培训结束,各自返程。仅仅因为一个很小的事情,我跟大伙走散了!我收拾东西出来,那些人就不见了!到了大巴车处一一问询,全都是些陌生的面孔,车上的人非常冷漠,对我所询问的事一律摇头,话都不愿说一句。
我绕过大巴车,继续往前走,右边有一处建筑,看起来很面熟,有点像昨天我们住宿的地方,只是怎么搬到这里来了呢?大白天的,我才仔细看清那几个字为某某宾馆,由一条路斜斜地下去,两三幢建筑围成一个四合院,路边整整齐齐种着两排高大的香樟树。我继续往前走,来到一个小镇,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得去找个歇脚的地方,在这人生地不熟之处,晚上在外游荡是非常危险的。镇上灯光次第亮起,每家店铺门前都有一个小院,一根木桩,挑一面小旗,写着店铺的名号,看那建筑似乎有很多年辰了。但此时我已无暇顾及,挨家挨户去问询,都说客房已满,最后一位老板娘动了恻隐之心,告诉我去对面那家看看,或许还有住宿。我顺着她的指点,找了过去,店子里灯火通明,照亮了院子里的花草盆景。我小心地绕过假山,找到老板娘,请求住宿,这次没有遭到断然拒绝,老板娘磕着瓜子,示意店小二带我过去。
穿过拥挤的楼梯,后面却别有洞天!还是仿古的木楼,有精美的木雕窗户,每个房间都挤满了人。我在店小二的示意下,系上围裙,给客人们端茶递水,当时心里打了个闪闪,不过在小二的目光示意下,也没想那么多,立即加入进去。房间里亮着温暖的灯光,水汽蒸腾,营造出家的氛围,具有一种强烈的催眠作用。忙了一歇,我找到小二,问我写的房间在哪?小二一脸茫然,叫我去问老板娘。我一头雾水,感觉事情不妙!赶到前台,老板娘还在,她非常客气地送我出去,找了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我以为是来找工作的,先安排你体验一下,如果没问题,明天来正式面试!”
我再次流浪街头,前面是无边的黑暗,为了不冻死街头,我只得不停地往前走。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小镇的尽头,终于写到客房。店主是对和霭的老夫妻,当我敲门时,他们都准备打烊了。
“谁呀?”
“老板,还有客房吗?”我怯生生地问,此时已经作好被拒绝的准备,实在不行,就在这屋檐下蹲一宿。黑灯瞎火的,我实在走不动了,在树丛中,草笼里似乎隐藏着某种不明生物,随时都可能跳出来把我撕成碎片。
听到悉悉索索披衣服的声音,脚步声由远而近,缓慢而轻微,似乎害怕惊动谁。我听到门闩拔动的声音,一个老人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拉开门。我还想说点什么,他点头示意叫我进去,随即又把门抵上。小屋里亮着温暖的灯光,茶壶在炉火上喷着热汽,老婆婆递给我一杯热茶,笑眯眯地看着我。双手捧住茶杯,先暖和暖和,然后才有力气说话。
夫妻俩始终和颜悦色地看着我,也不好奇地问东问西,待我浑身变温和,恢复精神,他们端来茶点让我吃。
“这会儿只有这个了,将就吃一点啦!”
那是一只烤得热呼呼的粑红薯,一截煮玉米,还有一小碟煮毛豆,我早就饥渴难耐,也顾不得吃相难看,一阵狼呑虎咽,这些食物都是我的最爱!吃饱喝足,瞌睡马上就上来了,我强撑着,还是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睡了长长的一觉,耳边有人轻轻地哼着歌谣:
“大月亮,二月亮……”
那声音非常温柔,尾音拖得很长,就像一个女人,一边做针线,一边看着摇篮中的婴儿。我在梦中望着她的脸,露出婴儿般的微笑。多么想这梦一直不要醒来,这目光如此温暖,可以让人忘记世间的痛苦与烦恼。
但是,这对老夫妇突然变了脸,我隐约听到他们在争吵,似乎是为了我的去留,那个女的好像在啜泣,男的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声,如同打雷:
“不行!这样不行!这只是个迷失的人,让别人走!”
一阵冷风吹醒了我,原来又是一个梦!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19-11-08 05:56:13 +0800 CST  

【失忆】
我不能确定,是否曾来过这里,因为记忆乱糟糟的,怎么理也理不清。巷子很长,两边的房子样式很老旧,密集的电线网从行道树上穿过,低低地扫过树梢。街上几乎没有人,刚刚下过一场雨,地上塘着一个个小水坑。我来到一处院落,窄窄的门后是深深的庭院,一株高大的银杏从砖墙探出一角。这是一处神秘的所在,大门长年累月紧紧关闭,只在每年12月下旬开一次,那天很多的人来朝礼,门道拥挤不通。
一到了这,记忆就中断了,而且不管到哪,最后都会走到这儿,然后又嘎然而止。
并且只要一想起我就会感到头痛,许多的事物涌上来,挤挤挨挨的,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记不起。这道门对我始终是关闭的,如果一旦打开,释放出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门深不可测,黑洞洞的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但是一个偶然的事情,却让我从一个侧面了解到这后面的东西。它对我如此神秘,充满了诱惑,而当我靠近时却无情地关闭了!越是被拒绝,越让我对之充满好奇,越发丢弃不了,让人心里痒痒的。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19-11-09 06:05:45 +0800 CST  
我们爬在梯子上,往山上栽花。往下望,梯子上挤满了人。上面的人从崖上揭下一块黑色的,皱皱巴巴的东西盖在花盆上。我把它拿开,对他们说:
“这是地木耳,可以吃的。用来盖花土,太可惜了!”再看,崖上草根下还有很多,又捡了几把。
我问小红是中午还是晚上?小红自己也弄不明白,一会儿说中午,一会儿说晚上。走在田径上,爬个土坡就到了,但天色雾蒙蒙的,让人很郁闷。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转到这里来,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吧。这是一处新开的农家乐,有庭院,有小桥流水,还有花园池塘,游人却廖廖无几。我们跨过小石桥,来到餐厅,恰逢艳子一家人。他们笑着向我打招呼,热情洋溢的。餐厅在室外,一张很大的圆桌,菜全都是用盆盛上来的,帅大一碗一碗的。桌子没坐满,且都是些不认识的人,我们显得很拘束。再看左边是一排厢房,样式很古久,坐着两三个人。正对着我们是一条大路,几个人背对着我们,托着长烟管很悠闲地聊天。
一盘水晶猪蹄端了上来,脚趾上还插着牙签。我们尝了尝,味道不怎么样。离开座位时,一个熟人过来向我们打招呼,她一手端着只铝盆,一手拿着抹布,我们也向她点头招呼。离开餐桌几步,与我同行的人就呕吐起来,我陡然记起刚刚向我们招呼的人,顿感毛骨悚然,却不敢说。
而从后院出来的沙漠田,在铁路堡之下的一大片良田,也建成了房子,这项工程开始的早,陆陆续续修了几年。
我回过头去,正好看见茅屋的门框,那后面是绿色的田野,小河对岸的山也低稀可见。这一处地方,一到天黑就没人敢来,处于坝子的歹地,不过此时看起来并无异样,且风景优美。
在一片小树林中有一户人家,我上前去造访。主人很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去。一见之下,居然是故人,真是异外的惊喜!我问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他苦笑了一下,不回答,续上茶水,端坐在那继续聊天。这事说来颇有些奚巧,当年故人流落到此,穷途末路,快要饿死了,幸而遇到一人,帮忙找到份工作得已活命。
“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
“有这等怪事!”
故人不再谈及此事,扯到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我纵使再好奇也知趣地打住,不再追问。
这地方确实不错,风景看起来很眼熟,但具体是哪里我又叫不出名堂。
房子很大,有很多房间,我穿过去,从食堂外的台阶走下去,操场上有人在锻炼。我把泳衣穿在里面,外面套了件秋衣,打着光脚向前飞跑,我得掐算好时间,跑到水塘,游泳再返回,拾收拾还要去上班。
等我跑拢水塘,却不敢下水,塘边长着很深的茅草,一个男子扣顶草帽坐在那垂钓。塘中绿霞霞的,长满青苔,还有一丛丛挺水植物。这个样子,怎么可以下水?但在水塘中央,还是有男男女女在那板澡,发出欢乐的喧嚣,我感到一阵痉挛,差点反呕。
折转身往回跑,路过包子铺,买早点。我从兜里掏出零碎的秒票,付款。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孩和老人,小孩手里攥着揉成一团的角票。从从摊在桌子上的零钞中清理出样票,定额车票,甚至还有两张处方单。老板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说:
“八点了!”
我一下子着急了,必须赶紧回去,不然肯定会迟到!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19-11-09 06:10:53 +0800 CST  
又来到老房子,外面下着大雨,低矮的房子黑黢黢的,老虎灶上烧着水,蜂窝煤炉子上坐着一个大铝锅。房子到处在漏雨,尤其是从灶屋通向猪圈的那道小门,瓦片裂开,雨水顺着柱子往下淌。地上用盆盆桶桶接漏,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凌晨5点,楼下一声猫叫继而引发一片猫叫声,那声音颇有些疹人,听起来好像猫在群欧,露出尖利的牙齿,发出威胁的吼叫。另有两声狗叫也掺和进来,一天的大幕拉开,精彩的表演开始了!
远远地传来雄鸡打鸣的声音,接着是清洁工铲垃圾的声音,公路上有车跑过。鸡鸣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猫狗的声音瞬间低沉下去已至消失。人的活动正式登场,一天开始了。

我沿着田梗往前走,这条路异常熟悉,无数次以各种形态出现。接到通知,必需在规定的时间赶到会议地点,而我还来不及吃饭,端着饭盒,沿路寻找哪有合适的馆子,将就一顿。在路边开着一溜农家乐,已经过了饭点,一摞碗碟码在水槽里,服务员打扫完卫生,正准备清洗。我沿着窄窄的小路向前,尽量不去触碰这一座座碗碟。往前到了一家,老板娘用长长的竹筷拔拉着盘子里码好的肉丝,另一排长盘子里是切好的白菜萝卜青椒之类的,旁边还围了几个学生模样的人。
老板娘正热情地介绍他们的菜品,我停下脚步,炒了个小份,将就把这顿饭解决了。我算计着时间,一定不能迟到,否则后果难以想象。其实刚刚转角那一家餐馆还不错,木制的门窗,仿古的桌椅,看起来让人心生宁静,有两三个人坐那优闲地品茶,可能早已过了饭点,我只得离远点。
天暗沉沉的,我们一行人继续赶路,气氛异常沉闷,其中一个人试图说点轻松的话题,讲讲段子什么的,但话刚说出口,就凝固在空中了,而那人张口怯舌,一直保持着那般姿势。我们继续走,既没有人去关心,也没有人感到奇怪,反正就这样啦。
我们相对而坐,落日映照江面,波光粼粼,整个小镇笼罩在淡薄的雾汽中。江风习习,送来丝丝凉爽,汗湿的衣服贴在背心,点点水渍如随意洒落的暗花。


我准备乘公交车去另一个区,顺路到菜市场买了袋苹果送客户,考虑还没吃饭,到小摊点前剪了两根油条作为早点。天雾蒙蒙的分不清是早晨还是黄昏,我上了船。这是一个乌蓬船,分前后两个舱,我先前站在前舱,实在是挤不下,人到后舱站着,东西暂且放在前舱。船沿着河岸行走,市镇亮起了灯光,不知道行驶了多远。我到前舱去找我的东西,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我放弃了!同时觉得奇怪,我要去的地方并不远,为什么还没到?一打听,才晓得早就过了,船已行至偏僻的乡镇,我立即要求上岸。爬着陡坡上去,有一间小屋,人们依次刷卡,我说:
“没带卡怎么办?”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说:
“你小声点,市长在隔壁检查工作!”
他拿出手机,指着“WIFI”说:
“可以用这个功能!”
随即帮我前面的人调试刷卡,我连忙把自己的手机递上去,请求帮忙安装
我惦记着要去楼顶晒被子,不敢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闹玲响,赶紧翻身起来,但实在大困,闭着眼,想多睡一会儿。侧边还坐着另一个女人!我一下子惊醒了!这是谁?什么时候过来的?女人穿着黑色的T恤,黑色长发披散下来,看不清面目,只露出一段白白的脖子。女人跟他说着话,细声细气的,我起床时特意看了他们两眼,担心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跨出房门,差点与另一个女人相撞!客厅里堆满东西,乱糟糟的。一个高大的女人在那走来走去,似乎在找什么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丅恤,胸口绣着大朵的白花,头发很长,直垂腰际,着黑色大脚裤。脸很圆,眉目有些模糊,看起来似曾相识。
我问她:
“你找谁?”
女人很礼貌地向我点点头:
“我自己的事,不劳你费心!”
这真是奇了怪了,两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撞进我家里,公然登堂入室,居然还不要我管!这是什么规矩?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19-11-10 06:31:05 +0800 CST  
变天了!狂风暴雨,我站在阳台上,黑黢黢的天,巨浪滔天,风掀得人站不稳脚跟。这是小溪汇入大河的入口,此刻却什么也看不清,只见水天茫茫。
我再次回到房间,一切都变了,工人把地板撬开,挖沟排水,房子高大宽敞,像车间。
我一时找不到方向了,怎么回事?我才离开一会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顺着小路向山上爬去,一路上不停地捡到东西,有铅笔,小刀,圆规,甚至还有未开封的三角板,量角尺,直尺,这些文具散落在草地上,旁边还有撕碎的作业本,不知道是哪些逃课的学生在这里调皮捣蛋。到了山脊,出现了一个湖,湖边有一条乡村公路,通往隧道。我就此打住,准备拍几张照片,但始终没法聚焦,尝试了很多次,终以失败告终。
我在湖边坐了一会儿,湖水就在脚下荡漾,淹没在水中的铁纤草,叶子上挂着一串串晶莹的水泡,轻轻一晃,就脱离叶子,冒到水面,炸开了。我等待日出,看那红日从湖面一点一点跃出,可惜不能记录下来。
我往山下走去,在山脚有一幢小房子,一个女人从屋里出来,拉住我的衣服,吓得我大叫,快步往前跑去。
我见到同事,但他似乎没有认出我,显得异常冷漠。两个孩子从人群中挤出来,跟在他后边跑,我问:
“这是你儿子吗?”
他似而不见,听而不闻,从我身边去过,那边倒底发生什么事,人们都往那去看热闹?我也忍不住跟着挤挤的人群往那去。
过去是一片小树林,人们突然消失了!无声无息的,就算是掉进湖里也该有一丝涟漪!但什么痕迹都没有,所有人仿佛踏入结界,或者是掉进一道看不见的门,瞬间消失了!
“嘿!”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一惊,差点魂都没有了!
偶遇同事,上次曾乘她的车,这次我主动询问可不可搭个便车,同事略为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到了她住的地方,我很自觉地下车了,这是一幢很奇怪的旧楼,很薄像一块饼干立在路边,得踩着石登子爬上去。同行的还有一个人是同事的亲戚,帮她去学校把孩子接回来,从车上把小孩拎下来,塞到走廊上,让他自己爬回房间。小孩脸上身上有很多紫色的水泡,看起来很吓人。
我记得上次有双凉鞋拉在同事这里了,她说在后院,我说能不能帮我拿出来,她没说什么,下楼到后院。那是一个封闭的水槽,里面泡着宰好的鱼块,同事用一根木棍在里面刨,搅起浑浊的灰埃,从水中拎出我的鞋子。我看得一阵阵作呕
在这里居然遇到了故人,我万分惊讶!他们背对着我,正悠闲地喝茶,相互认出来之后,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我头脑一片混乱,明明记得很清楚的事,突然什么都记不得了,就像被抹布抹去一样,只留下几道划痕,其余的则是一片模糊。我努力地搜寻,企图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1.确定这是我认识的人吗?而不是长得像?不确定!
2.这是什么地方?我是否真的从未来过?不确定!
3.刚刚经历的事,确定是真实发生的而不是幻觉?不确定!
如此看来,只是睡眠不好,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因为失眠,产生了一系列的幻觉,真真假假搅和在一起了。因此,倒不如睡去,什么也不用操心,明天依然会来。
秋天到了,山上开满野菊花,我们齐集在山下,准备向山上进发,这是公司例行举行的秋游,但这次带队的人员却换了,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但是说未见过也不准确,因为很早以前就认识这个人,只是他并不在这个岗位,这次由这个人来带队,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上山的路我早已走过了,感到非常惊讶!告诉同行的,那里的情状,他们感到好奇,同时又有些怀疑,见此情形,我也就不再多说,一直到游览完毕都不再说一句话。
沿着乡村公路向山上进发,路边的山崖上有字,笔划粗糙,几个钢叉大字,写着业务员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一群人好奇地上前围观,叽叽喳喳议论不休,同时又无限地仰慕,因为石头上刻着的名字,在众人眼中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啊!这真是想得出!这个方法太好了!我也回去试试看!”
一路上,都是这个名字和电话,出现在每一个路口,让你意想不到,确确实实震惊!同时出现的还有几个名字,一样的字体,只是字号要小得多,不象那个名字那般的霸道!
逐渐向上,人影子就越来越模糊,我竟生出“不知身在何处”的感慨!浑浑噩噩地跟着大队人马在景区转悠,除了那几行广告,什么也没有收获。
我不知道这种混乱的生活何时结束,成天浑浑浑噩噩的,虚渡光阴,我如一个溺水的人,极力挣扎,却无法上岸。
我不想碰到的人,偏偏遇到了,就在身后,骑着自行车,向我打招呼。我回应一声,继续往前走,旁边有个大堰塘,水已近干涸,在塘底,插着一个干枯的树桠,一个农夫,一男一女两个年青人围在树桠旁,三个人似乎在扮游戏。这一对青年男女好像是公园遇到的那对,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动作还真快!想起公园的惊险经历,尤还心有余悸,真不知道,究竟是游戏,还是真实的一场械斗?我还清晰地记得,子弹狂射,我们猫着腰躲躲闪闪,虽然是塑料子弹,一样地具有杀伤力。好不容易从游戏中逃出来,急急奔跑,只求早一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2019.10.30凌晨校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19-11-11 05:18:35 +0800 CST  
忘川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20-02-29 07:24:36 +0800 CST  
忘川是长江上游的一条支流,穿越高山,跨过平原,最终汇入滚滚长江,在长江密如蛛网的水系中,它仅仅是一条微不足道的毛细血管,因此地图上不容易找到。我一直生活在忘川边,守着这条河,试着去认识河边的居民,用笨促的文字为他们作简单的记录。我流连于此,从未想过要离开这里,直到某一天,一个陌生人闯入这里,带来许多新奇的事物,我感到浑身燥热,彻夜难眠,每天在河边的树林里走来走去,三天之后,我追随陌生人的足迹离开忘川,并且发誓不找到他描述的世界绝不回头。
当我上路之时,太阳朗照,杨柳依依,我的小屋静静地卧在小树林边,鸟儿迎着太阳歌唱,野花芬芳,河水汤汤。这一切都不能阻止我的步伐,义无反顾地跨出去。多来以后,当我被失眠折磨,在夜深人静之时,把从前的文字翻出来阅读,借此浇灭燥热,希望能有片刻的安宁。
【村外的小屋】
老闷是外号,这人原本是有名有姓的,因为人木讷,不多言多语,并且总是处于一种沉思的状态,当村民与之面对面打招呼,他居然听不见!过了许久,老闷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回应,人家早就走了很远了。渐渐地,老闷成了他的称呼,大名倒没几个叫得出来。
老闷离群索居,住在村子外的夹皮沟,屋后是一道梁子,梁子上是竹林,屋前有一条小溪,只见黑色的乱石头,听得见水声,却看不见水。溪涧长满榆树,青岗树,构树,树上网着藤萝,树下是野生的扁竹根,黄花地丁,苦荞,野牛膝……草木种类繁多,不能一一叫出名字来。
小溪在老闷屋门口变得平缓,汇入一只小水池,池边的石头上刻着“翰林池”几个字,年代久远,长满青苔,但尚依稀可辨。曾经这里发生过什么已无从知晓,只留下些历史的遗迹,让偶而到来的人想起那段过往。曾经的繁华掩没在荒草丛中,而老闷就一个人住在这,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月夜敲他的门?纵使有,也把他莫奈何,因为他腰间挂着个酒葫芦,成天都醉薰薰的,浑浑然,飘飘然,处于自我陶醉的状态,自由快活晒神仙。
没钱买酒,老闷也一样地快活,整天整天地读书,有线装书,有杂志,有砖头一样厚的经典,没人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书籍。
老闷不合群的种种怪异不可胜数,他成了一个谜,总是会弄出一些让人费解的事,人们都说翰林池那地方很神秘,只要往那一站,就会穿越到任何时空。一个亲身经历的人绘声绘色地向我们讲述了她的经历。
那天我从那过路,大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于是到水边去洗手,靠在黄桷树下歇气。老闷不在家,门上了锁的。倦意袭来,我吃力地睁开眼睛,眼皮非常沉重,试了几次都不行。
我来到土坎边,有两三个人站在田坎上看劝子树,很惊讶怎么这个时候树叶就变红了。我与他们擦肩而过,看起来有些面熟,其中一个人还主动招呼我。想了半天,我才记起他们的名字,但是总觉得名不符实。这几个顶着我熟人名字的傢伙,其实是陌生人。他们拎着大包小包,刚下飞机,说是从俄罗斯过来。我更感惊奇,原来堰塘边的那一大片地辟为了机场!匆忙点头,我继续转悠,他们继续对一棵劝子树评头品足。
回到家里,客厅里坐着一位客人,膝盖上放着一本书,见我进来,抬头向我微笑。我却一点都不诧异,早就说要过来看我,今天终于来了。她把书递给我看,一见到那长长的数学公式,我头都炸了,竞管知道计算步骤,我也懒得去算,晓得个大概就行。
“我是首批取得资格证的,考试没这么难啊!”
朋友笑了笑,继续捧读那本书,褐色的封面,印着同样颜色的几何图案,跟我考试的书大不一样,看起来更像是一本数学教材。我们简单地交流了几句,无论说什么,朋友身旁的女管家都要插嘴,并且只说一句:
“我们回去了吧!”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20-02-29 07:29:20 +0800 CST  
这个女人啥时候来的,不清楚。同样不知道的还有她的相貌,只感觉有个人站在那,高高瘦瘦的,戴着宽檐帽,穿着黑色的长裙,帽子上扎着一个蝴蝶结,两根飘带拖得很长。这不像是个人,只是个影子,并且不知道从哪个时代跑出来的,虽然话不多,但那无形的萧杀之气,让人感到很压抑。
朋友答应留下来吃饭,我高兴之极,转身向后院走去,吩咐后厨做饭。我一边爬楼梯,一边向朋友点头张望,完全没有考虑啥时候小房子变成了豪宅!我只专心致志地爬楼梯,并且不时回头望向她,这次终于见到了真容,跟我想像中一样,修长挺拔,剪着干练的短发。着简简单单的一袭长裙,坐在那读书,脸干干净净的,含着笑,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这么远,她居然赶过来了,真不容易!突然我想起了什么,惊慌失措,挣扎着想翻起来,却动惮不得!这一刻我真切地感知到死亡来临,意识完全清晰,人却分离成两半。一半轻飘飘的,如一缕白烟从躯壳中飘逸而出,脚恰好在胸口,尚未挣脱。这时被子压在身上倍感沉重,如大山一样,任何一个轻微的重量都会被放大若干。我被覆压在重物之下,随时都会压扁,变成一张薄薄的纸片。经历了痛苦的挣扎,其间的过程难以详述,最终又再次苏醒,见到了初生的太阳!
当外面嘈杂的声音将我吵醒,一个人的脚步声踏踏地响在石板路上,我一个激灵,一下子醒了!原来我背靠着黄桷树睡着了,老闷把背篼放在脚下,掏出钥匙正在开门。他望着我,笑了笑,风趣地打招呼,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这下把我吓得不轻,赶紧站起来,捧一捧水泼到脸上,让自己清醒清醒。
“嘿!你不进来坐一会儿吗?”
千真万确,老闷在对我说话,面带微笑,看起来和霭可亲,我决定过去看看,凭他那瘦弱的身板也不敢把我咋的。
推开门,老闷的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虽然是草篱笆,野生的打碗花,何首乌,爬满篱笆墙,看起来倒也别致。院子里种了一棵桂花树,树下有一张石头桌子,其实就是三根木桩支着一张石板,凳子呢是一个树桩,两个沟里抱上来的石头。两三级台阶上去,是一座小茅屋,大门敞开,一眼可以看穿。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靠墙是竹子编的简易书架,整整齐齐码满了书籍,有新的,有旧的,旧书居多。我非常惊讶,被村民打不上眼的人,居然是个秀才!
老闷并没邀我进屋,把石头的灰吹了吹,请我坐,随即进屋端来茶水和一碟瓜子。我也不好意思推辞,端着杯子一阵牛饮,也不顾及形像。老闷望着我,也不说话,慢慢地啜饮,待我喝饱了,抹抹嘴,他才抬起头来,轻轻地说了句:
“这口潭不可亲近,还好,没把你吞进去!”
我的好奇心被激发,欲刨根究底,但老闷再也不说,口风守得很严。他给我讲了个故事,这事我早就听说过,并不新鲜。也就发生在几个月前,垭口那户人家,养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老人岁数大了,丧失劳动能力,就由两个儿子扶养,轮流去他们家住。
但是因为一场小小的感冒,老人变得痴痴呆呆,生活都无法自理。事情的起因说来好笑,两个儿子给老人喂药嫌麻烦,就把几天的药,一大把倒在手心里,给老太婆灌下去,立马就出事了。乡下偏僻,也没有人来追查这事。老太婆一下子安静下来了,成天呆在屋里,哪都不去,哪也去不了,像只老年动物一样,等待生命的终结。
这些不是我想知道的,在乡下,这样的事不新鲜。我想知道那个水池的秘密,是否有个时光隧道,为何会有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老闷不说话,惊噩地望着我,随即转移目光,望向别处,一副无可奉告的表情,我知趣地起身告辞,经过水池时,特意向里面望了一眼。水面平静而幽深,雾气缭绕,但这一眼不打紧,又横生枝节。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20-03-04 22:24:17 +0800 CST  
【旅途】
公司安排出去旅游,天还没亮,就接到通知,赶快收拾行装,车已等在楼下了。这次出行安排很紧凑,时间很赶。在电梯里偶遇从前的同事,点点头,打声招呼,简短地交谈几句。
出发了,我们陆续上车,一路上走了哪些地方已经不记得了,还有印象的,也已经模糊不清。好象我们坐在广场上,旁边有间小屋,屋前有绿植,是一盆正在开花的三角梅。
队列前面有一张白板,一位讲师在那边写边讲。大伙坐在塑料凳子上,听得很认真,我去上了个厕所,过来就找不到位置了,重新挤进去。
这次出游显得有些特别,我不知道该如何评说,始终感到不可思议。从最初的出行,到行程安排,一直都很赶,无非是坐车在路上跑来跑去,现在又坐在露天坝子里。不过呢,听的人倒是很认真,把包搂在怀里,伸长脖子,专注地盯着白板,如小学生一般规规矩矩。后来的流程就有趣得多了,领队带我们逛公园。
湖光水色,微风拂动柳枝,在发梢轻抚。同行的人,三三两两选景照像,每个人都露出笑容,模仿网红的动作。我倒是喜欢一个人到处走走逛逛,无拘无束的,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这次旅行住宿安排还不错,典型的仿古院落,粉墙青瓦,月亮门边一株银杏,金灿灿的叶子点缀其间,难道已是秋天?
我们挟着课本从月亮门经过,三三两两地小声议论,大致说这次出游经过了哪些地方,居然有一处著名的庄园。我怎么不知道呢?在车上一直昏沉沉地,错过了很多的景点。
当我停下来,不再被动地东奔西跑,静下心来,条分缕析路上的所见所闻,颇多喜剧成分。其一:候车时,所住的酒店,居然是一处毛丕房,光线昏暗,大伙守着包裹,坐在床头,不时看闹钟。其二:在电梯里,偶遇从前的同事,剪了个很怪异的发型,个性凸显。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人更加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这样巧合!在一个庭院里,许多人聚在一个大房间中,一个女的坐在前排,正在发表演说,她讲得非常激动,最后拋出一句:
“我都不想说什么了,以前经历的事太多了,你们自己去把握吧!”
没多久,厨房给每个人端来了豆腐脑,还摆了四碟小菜,同时每人面前还有一本教材,看样子已经很破旧了。在老师的指点下,学员翻到教材中的单元考试,每个人都在快速做,写完之后,就可以喝豆花了。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20-03-14 06:49:49 +0800 CST  
没多久,厨房给每个人端来了豆腐脑,还摆了四碟小菜,同时每人面前还有一本教材,看样子已经很破旧了。在老师的指点下,学员翻到教材中的单元考试,每个人都在快速做,写完之后,就可以喝豆花了。
上卫生间的人回来了,教室里顿时乱作一团,抢作业,抢豆腐脑,怎么都制止不住。巡场的老师背着手堵在门口,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似乎跟自己没啥关系。
回去的路上,发广告的阿姨还在小心试探我是否有购买欲望,但我直接拒绝了!
现实犹如幻术,除了吃饭睡觉还是真实的,上演着一幕幕悲喜剧,每个人既是演员又是观众。反倒是另一个世界更为真实,但我不知道它何时会来,只是静静地等待。当那时刻来临,它会带我经历一个虽是幻觉却更为真实的世界,不过一旦醒来,却很快就会遗忘。仅凭记忆,断断续续记下一鳞半爪。
但是今天,我感到大脑一片空白,连续几天,什么都记不得,通往那神秘世界的门突然关闭,我孤零零地处在一个狭窄的小房间,四周只有高耸的粉墙,向上无限延伸,更像一口深井。被困在井底的人,无论怎么跳跃,都蹦不出去,真是插翅难飞。
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许只是故事,轻描淡写就带过去了,依然让人震撼,继而痛心无奈。这种可怕的疾病,不知摧毁了多少个家庭,吞没了多少鲜活的生命。
在同伴带领下,我们一起走上黑暗的楼道,事先并不了解具体情况,天真地认为可以给他们一点帮助,而结果却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因为有客人来访,客厅里亮起灯,夫妻俩客客气气地坐在沙发上。略为交谈了几句,男子走进黑暗的过道,推开一间卧室的门,在寂静中,细微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很快,中年男子出来了,过了好几分钟,一个瘦高瘦高的男子从卧室走出来,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简简单单地交谈了几句,在这过程中他一直低着头。很快,他似乎受不了压迫,很快就回到自己黑暗的卧室,那间屋没开灯,只有电脑屏幕泛着蓝光。
在仅有的几句交谈中,这个男子始终是否定的语气,无论问什么,都是一口否定,似乎交谈让他感到很受压迫,尤其是与陌生人交流,谈话根本不能进行下去。
待到卧室的门关上,女人朝我摇摇头:
“你看嘛,真的不行!他根本不想出门。”
我只得搜索枯肠,找话来安慰她,同时也很清楚,这事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真的无能为力。
我又要出去学习,跟同伴沟通去公司的路径,说了半天,她都不一定清楚,于是我决定给她画图演示。
“你只需要从这里走,找到乡村公路,顺着乡村公路往东走,看到前边有一个院子,右拐就到了。”
组员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好像理解了我的话,看她的神态,我始终有些不放心,于是第二天亲自到了现场。
操场上在举行活动,大约是运动会之类的,不过有几个奇怪的人参与,让人有些莫明其妙。这可能是智障人士,一个光着上身,脖子上系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他双手拉着塑料袋,那动作似乎是想把自己勒死。这个人摇摇晃晃地刚从场上走过,又来了一个人,穿着白底黑色云纹的对襟衫子,推着平头,伸开手臂,像幼儿一般奔跑,脚步踉跄,行为与年龄极不相称。从面容看,怎么也是个中年人了。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20-03-19 06:24:32 +0800 CST  

我无聊地离开,四处寻找我的组员,明明是一路的,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一路走一路找,却发现一个让人不安的事实,很可能又掉进了时空的黑洞!刚刚的惊慌,扰乱了我的视线,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如此的陌生,可以推断我又陷入异度空间,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这个世界跟现实的世界无缝对接,往往是从一些平淡无奇的生活场景,一下子就跨过去了。两个世界是如何相通的,一直没有弄明白,因为每次跨度都是在蒙蒙懵懵的状态,毫无征兆,毫无防备就从现实世界沦落到异度空间。
在这里,人与人交流异常困难,能看见嘴唇张合,但听不见声音。目光所及,就是聚焦的舞台,上演一出出滑稽的故事,舞台之外则是一片混沌,时间亦停滞了。在这里,没有交流,没有人气,只有蚀骨的寂寞,或许是人的自我防护系统被激活,感观亦渐渐变得麻木。那些匪夷所思的怪事,已经不能带来刺激,那只是一个梦罢了,没必要追究是真是假。一旦摆脱恐惧,也就破解了魔咒,而且还能反过来轻松自如地审视那些怪异之事,就好比听别人的故事,津津乐道,而且趣味无穷。
我怀着一种轻松愉悦的心情到处溜达,东逛逛,西转转,来到一处街心花园,就是小县城中很常见的那种,恰好处于十字路口。西,南边,东边,南边均有个小广场。不知为何设置路障,禁止行人通行,听说作为临时赛场,我只好原路返回。这个街区太小了,五分钟可以走个来回,我感到极度烦躁,想尽快结束这无趣的旅行!对了,同行的人呢?他们到哪去了?我跌坐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张望!我得想一想,这一切倒底是怎么回事?太乱了,理了半天理不出头绪,整个脑袋瓜子都是木的,很沉,所有的知觉都变得迟钝了!曾经有个人告诉我,梦魇有多可怕,整个人都是清醒的,但发不出声音,也动惮不得,如果不是有人在旁边守护,很可能心脏就会停止跳动。他说:
“我不敢睡觉,实在太困了,就坐在椅子上眯一会儿。我也怕孤独,一旦他们都出去了,时间特别难打发,每一分钟都让人备受煎熬!”
我惊出一身冷汗,水淋淋地从梦中挣扎出来,浑身软绵绵的,一动也不想动,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20-03-24 07:00:14 +0800 CST  
【乡村小站】
这是一条乡村客运线路,天蒙蒙亮,路边树下有个小贩守着一挑小菜却无人问津,站台上一个人都没有。乡村公路穿行在大山间,抬头即可见高耸的山崖,密密麻麻遍植松柏,昨夜刚刚下过雨,路边积着一个个水洼,泛着冷冷的亮光远远地走来三个人,一男两女,看起来像是一家人,女孩穿着白色的衣服,身形看起来很单薄。这一家人是来送行的吧,这个年月还靠走路的人并不多,脚步声响在空旷的荒野,更添几分寂寞。
走啊走啊,母女俩送了一程又一程,时间无声地流逝,却始终不见班车过来。一家人边走边谈,讨论回去坐什么车,时间已经不早了,也不知道能否赶得上。男子背着包,自顾自地地往前走,不知是包太沉了,还是身形矮小的原因,看起来一跳一跳地往前冲。他要去的地方,从未听说过,那是深山里的一个小乡镇,不知道怎么会去那里打工。
母女俩停下脚步,前方是一个弯拐,站在垭口,隐约可见浮现在雾中的远山,连绵起伏。盘山公路绕行山间,七弯八拐,若隐若现。送行的人不再相送,眼看亲人渐行渐远,如一粒小黑点消失在路上。母女俩转身往回走,又经过树下卖菜的小贩,篮子里的空心菜一把都没卖出去,而小贩并不着急,坐在扁担上吸烟。
母女俩小声地说着话,商议从哪回去,计算着班车到达的时间。突然,俩人感叹到:“不知不觉就送了这么远了!回去的车不知道有没有啊!”
是啊,这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路上几乎见不到人,薄雾笼罩,街道树木在雾中浮现,天色灰黯,让人感觉极度压抑。但这些场景又非常熟悉,总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在哪见过,粘乎乎地附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两个人在路上走,寂静异常,而这路越走越长,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刚刚送走的那个人,应该是家人吧,据说在很遥远的地方工作。这事情就显得有些费思量了,那么远的地方,坐车都要几天才能到达,通过这条路,据说早上出发,下午就可以到达,并且还是步行,谁信?
我顿时感到一阵颤抖,挣扎着想摆脱这让人恐惧的念头,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浑身无力,意识清晰,却难以完成一个简单的动作—睁开眼睛,逃!
熬过漫长的几分钟,咬紧牙关,屏住呼吸,拼尽全力,终于睁开眼睛!那只是个梦罢了,每次都是这样,原本很平静的,突然毫无征兆地陷入噩梦之中,明明知道这些流程,却一次又一次地沦陷,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20-03-30 22:36:51 +0800 CST  

那些场景反复出现,虽然发生的故事不一样,地点不一致,千变万化总是那几个似曾相识之人,难道说人物场景只是道具,可以随心所欲地被搬来搬去?一想到这,我也就释然了!一切恐惧皆由心生,如果心意坚定,管它使用什么障眼法,只要不动心,自然就破解了法术!再遇到梦魇,一定要试一试!
还没等我作好准备,它又来了,依然是不打招呼,随随便便,不期而至!这天,本打算早点休息,因为白天工作顺利,心情亦愉快。看了会儿新闻,不知不觉又是深夜12点,赶紧躺下,闭上眼睛,祈祷早点入睡,否则过了12点30分,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会严重影响睡眠质量。但是刚刚闭上眼,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人站到床前,狠狠地按着我的双手。我试图挣扎,无奈浑身乏力,无法动惮,感觉有张脸凑过来,但是却看不清楚,那阴鸷的眼神让人深感恐惧。随之而来的是极至的寒意,突袭而来,压迫得人不能呼吸,好像空气都凝固了!我奋力挣扎,一阵阵恶心让人浑身乏力,拼尽全力终于睁开眼睛,只有我一个人在房间,双手紧紧攥着被子。这次我不再轻易相信又是一场梦,因为眼前飘着很多彩色的汽球,刚刚出现的那个人影还若隐若现,混在汽球中渐渐消逝。
一股寒意袭来,我一阵哆嗦,上牙磕下牙,足足有几分钟才停下来。一直以来,总是觉得冷,脚很久都是冰凉的,以至于久久难以入眠,尽管已疲惫不堪。
我又一次感到倦怠,不想再讲下去了!这些故事,就让它湮没,再不要提起。但是一则新闻,又激发了讲述的欲望,并且还要加快速度,赶在遗忘来临之前。
无意间看到一则新闻报道,一周前失联的学生已确定死亡,尸体在海边找到。这个消息掐灭了人们最后一点希望,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止消失,抑郁症再次出现世人面前。这样的新闻已是屡见不鲜,但依然让我非常震撼,决定继续写下去。这些文字如同茫茫大海上的漂流瓶,记载的信息也许会撞到溺水的人,让他们得到一点点启发,从而能够坚强地活下去。但是我也深知,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了,却并不会因此放弃写作。抑郁的人,一些怪异的举动仿佛被鬼怪操纵。但还有一种很隐蔽的抑郁症患者,表面看起来很正常,甚至还非常优秀,但内心却非常孤独,寂寞时时吞噬着灵魂,旁边的人热热闹闹地,却无法融入其中,中间隔着一层膜,看不见却感觉得到。除非有非常强烈的刺激,但力度又恰到好处,才能把抑郁压制下去,那是一道光,是黑夜里的一道闪电,能照彻患者心灵,引领他们走出黑暗的森林。那需要内外的合力,才能爬出来,重新融入社会,这是一个异常艰难的过程。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20-04-07 06:22:46 +0800 CST  
【猫】突然降温,一夜都听到雨声淅沥,但我却睡得很沉,睡得很香,很久都没这样好好地睡一觉了。近来,一股瘟疫流行,很多人都中招了,最为可怕的是,从表面却看不出一点兆头,去医院检查,查不出病症,病因更是找不到,医生的诊断一律为:亚健康!
医嘱:休息。开的药为调节神经系统的安眠药。
服药期间,失眠有所改变,但人的精神极度萎糜,成天昏昏沉沉的。一旦停药,立即反弹。而神经性药品又不可久服,一旦超限,即会成瘾,不但不能治病,反倒成了毒品。
我见过几例病患,对他们的痛苦深表同情,并且试着去帮助,希望能尽到绵薄之力,但每一次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失眠那么简单,吃药,运动,住院……尝试了各种治疗,依然收效甚微。最根本的原因,在于造成失眠最直接的原因:生活方式一直没改变,无论采取什么治疗方案,都不会有结果。
明天有场测试,打开电脑复习,听着听着课件,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我端着一盆猫砂,爬上渡口的台阶,恰逢几个同事,其中一个骑着电动车,裹着一根大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我向他们打招呼,问能不能找个地方把盆暂时寄存,中午就过来拿。但一看时间还早,并且我还必须回家一趟,于是原路返回。我端着盆靠着石头,盘算着是打车回去,还是乘船,犹豫不决。这时有条小船要返空,于是走下河堤,请求搭载一个,船主居然答应了。
船很小,划船的是两个大个子,光着身子,留着大胡子,看起来不像本地人。我小心翼翼地上船,坐到中间,水灌进舱里,整个小船似乎要下沉了。男子站在水中,推着船,还有一只更小的船系在我们的船尾,跟着一起漂。
船离岸两三米之后,两个男子也上了船,我异常担心这小船怎么能承载如此重量的几个人。船舷已经与水面相平,稍稍再有一点重量,船就会翻。周围全是水,想逃都没有办法,除非横渡茫茫江河。
但接着发生的事更叫我吃惊,两个男子翻身跃入水中,托着船,顺水漂流。我也潜入水中,像条鱼一样在他们身边穿行。船只是一个概念,两道线,一旦没入水中,该放弃的自然都放手了。
我在水中翻着跟斗,像鱼一样自由!江水无边无际,远处的坝子只是黑色的影子。此时也根本不用考虑上班会不会迟到,一旦脱离了束缚,悠哉悠哉,任性洒脱。
当然这不过是作梦罢了,我终归要回到现实,每天紧张而焦虑地度过,一切都是身不由己,被动地应对。所有人都很努力,大部分人都不自由,感觉被绑架了,只能看看新闻,浏览明星的花絮,求得一时的轻松。这种状态如此熟悉,让我万分恐惧,仿佛回到那曾经被遗忘的过去,那是一场噩梦,一切想摆脱,却又总是在不经意间袭来。当别人还在兴高采烈之时,我却万分警惕,希望再也不要让同样的事重新出现,那些不良的情绪,整整影响了几代人,毁了一个家族,太可怕了!
我不想重提那段过往,至今依然深受影响,并没有走出阴影,但那些创伤正在慢慢广瘉合,诅咒渐渐地被解除。但这过程太漫长了,若是熬不过,也许就倒在黎明前的黑暗。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20-04-10 22:08:52 +0800 CST  
部门里要组织活动,我啥都收拾好了,却最终还是拖了后腿,仅仅是因为袜子。沙发上已经摆放了一堆袜子,我一双一双地试,却没有一双合适。电话一直在催,可能队友们都已经不耐烦了,但是我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袜子。倒不如还是穿先前的那一双吧,虽然有白色的斑点,底色终归还是黑色的。我在袜子堆里找,没有了!这就奇怪了,我明明顺手扯下来扔在沙发上,怎么就不见了!
我越是着急,就越是找不到袜子,电话一直在响,伙伴一直在催,我急得满头大汗,动作也越来越迟钝。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尤如置身泥淖,周围一片黑暗,能触摸到的物体全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什么可以倚靠,越挣扎陷得越深。除了静静地等待死亡,好象别无它法,一切的抗争都是徒劳。但是,没有谁愿意就此甘愿罢休,潜意识调动机体的各项机能,发出最大的反抗,一定要走出死亡的阴影。在一次次艰难的努力之下,终于从梦魇中醒来,躺在那,半个多小时一动不动。随着意识的觉醒,被魇住的程度越来越轻,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并且在阴冷中感受到一丝丝暖意。虽然还是如此微弱,但在一点点变得强大,让人充满期待。
这一次,则有明显的感觉,不再有心悸,仅仅是麻木。冰雪渐渐消融,迷失的灵魂正在回归。
有一天,偶遇那个失眠的人,她居然主动招呼我,这在以前可是重来没有的事。自然免不了寒喧几句,我问她睡眠改善没有?其实这话完全是客套,从那面色完全看得出来,腊黄腊黄的,且非常僵硬,如同戴了个纸糊的面具,除了眼珠子会转动,嘴唇在动,几乎入定一般。我自然不会实话实说,客气地说,看起来气色比以前好些了。
她脸上露出了笑意,毫不客气地说,有时睡得着了,但睡眠质量不好。正要找我,以前推荐的催眠音乐找不到了。
我手机没电了,告诉她一会儿找到重新发送一次。她热情地邀请我去店里坐坐,但这次我委婉地拒绝了。
第一次认识她,是一个热心的老太介绍的,说是她同楼层的邻居。介绍人也非常热情,主动邀请我到她家去,并且还亲自带我去见这个邻居。她先打电话,确定邻居在家,然后去敲门。两家人隔得很近,但介绍人似乎很小心,对这人有着一种敬畏,这无形中感染了我,对我造成不小的压力,以至于进屋后,一直很拘谨,话都不敢说。
老太太很世故,三言两语就把我给打发了,极为圆滑。介绍人提到失眠的话题,并提到我,老太太于是进屋把孩子喊出来,我一直很好奇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从名字不容易分辨得出来。好半天,一个女子从过道走来,太阳已经照彻客厅,而她还穿着冬天的睡衣,缩着脖子,面色黯淡,又黄又干,如同被火烤过一样。我们淡为交流了几句,女孩一直打着呵欠,说是感冒了,看起来很难受。
我一个人在那说,讲如何克服失眠,主要是调理,规律作息时间,适当运动。但不管我说什么,对方总是条件反射般地反对,不问青红皂白。我怀疑,我说的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进去,这让我感到非常沮丧。后来抗不过介绍人的怂恿,我又去接触了几次,渐渐知道一些情况,但依然只是一些碎片,且最关键的环节缺失了。她只是说失眠的严重程度,以及各种各样的治疗手段,但效果并不好。至于引起失眠的原因只字未提,所有的治疗仅仅是治标不治本,怎么会有效果?而且我隐约觉得,她依然在服用某种产品,而那才是根源所在。而她对这事又讳莫如深,我自然不会去询问,只能由她去了!
这次街头偶遇,她居然主动向我打招呼,也真是出呼意料。不过,这次我却失去了热情,对于沉迷于某产品的人,没有谁能改变他,再多的努力都是白搭。
第二天公司安排有活动,我亦提前作好安排,但是临近了,都发现出现意外,人不见了,好像是到外地去了!我非常沮丧,临时又到哪去找人呢?
我又回到老房子,虽然只有一间屋,却比以前显得宽大敞亮,一只猫在窗台上叫,这不是客户家里的猫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伸手把它从窗台捞进来,小猫居然没有逃走,乖乖地任我捉,这完全不是猫的个性啊。
楼主 chenyu0817  发布于 2020-04-14 06:29:14 +0800 CST  

楼主:chenyu0817

字数:187408

发表时间:2016-01-09 07:10:4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1-23 17:15:4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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