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天——人为什么活着?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荆香玉 2017-11-03 09:23:14
刚看的入迷没收藏,退出了来找不着,亏我记得楼主大名,嘎嘎嘎,顶上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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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分荣幸与感激您的关注与支持!我会更加努力的!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7-11-04 00:15:47 +0800 CST  
@荆香玉 2017-11-03 09:45:33
小虎肯定会相信任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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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太多了,hoho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7-11-04 00:16:26 +0800 CST  
48神兵主人
“什么事?”
刘小虎道:“上官杀鸡将玉面秀才捉住了,他曾救过我的命,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救出来。”天罗门地形复杂,上官杀鸡把守森严,而且时间十分紧迫,想要救出玉面秀才,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让掌门之子任不坏帮忙。
“这……”这次该任不坏迟疑了,“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死牢重地一向由上官杀鸡管理,想救他,却难如登天。”任不坏突然背过了身,显然十分为难。
刘小虎道:“你是天罗门掌门的独子,总有办法的。”
“不行。”任不坏转过身,终还是拒绝了,“你救过我一次,倘若你被上官杀鸡捉住,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你,但是玉面秀才是一个兽人,与天罗门势不两立,我就算能够救他,也不会救他。你能理解我的处境么?”
“理解。”刘小虎突然很鄙视自己,他甚至认为自己是狗急跳墙罢了,一个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像演员一样潜伏在自己身边那么长时间,心机重重,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又怎么会牺牲自己而冒那么大的风险;甚至,他真的把自己当朋友看么?也许只有他自已知道罢了。
“既然你不能帮助我,那我就此别过了。”刘小虎转身便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任不坏质问。
刘小虎停下脚步,“我当然是去救他。”
任不坏道:“看来你并不理解。你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天罗门的死牢就像是地狱,你能救出他,除非阴间的恶鬼能够逃出地狱。”
“我必须一试,”刘小虎学着任不坏的口气,“这是我现在的理想,就像你并没有把握打败上官杀鸡,却仍然不放弃努力一样,无论一会儿会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任不坏摇摇头,苦笑道:“刘小虎果然是刘小虎,天杀帮主果然没有选错你。”
“没有选错我?我只不过无意当上了天杀帮的帮主罢了。你也太过奖我了。”
“事情并没有你想像得那么简单。”任不坏的眼睛划过一丝光亮,“你信不信,我其实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你我相处才有多长时间,你怎么可能比我还了解我。”刘小虎的心忽然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他忽然想起白天与玉面秀才说过的话,“世间人皆知仙霞村人的身份,偏偏他们自己不知道。”,然而他故作镇定。
任不坏似乎看透了刘小虎微妙的变化,他的声音又抬高了些,“你一直在刻意隐瞒你的身份,其实最主要是想隐瞒你的一段可怕的经历。这段经历,是你最不愿正视,最不愿提及的。我说得对不对?”
“你,你只不过是在套我的话罢了。”刘小虎绝不相信他知道他的那段经历,除了玉面秀才,他没有与任何人提到过。
任不坏道:“你别忘了天罗门是干什么的。天杀帮耳目众多,消息灵通,作为他们的死对头,只有消息更灵通才能对付他们。这就叫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天杀帮很多自认为不为人知的秘密我都知道。你的经历无非是你被人扔进天坑关了十年!”
刘小虎几乎打了一个踉跄,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一直隐藏的秘密,他竟然早就知道!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瞪视着任不坏,那眼神充斥了他在天坑里惯有的蛮荒:“你是不是偷听了我和玉面秀才说话,在我被狄敌畏打下去的时候?”
任不坏不敢正视刘小虎的眼神,这应该是他见过的最怨毒的眼神了,“天问台的三千弱水是天罗门门徒最大的忌讳,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会下去。我确实偷看了你们与狄敌畏的对战,也看到了你被狄敌畏将你打下了天问台,但我绝不会去救,并不是我这个人不重视友谊,而是因为我只救活人不救死人。要知道,在天罗门人看来,一个普通人被狄敌畏的刀风扫到必死,一个普通人掉入弱水中也必死,而倘若一个倒霉蛋既被狄敌畏的刀风扫中又跌落至弱水之中,那么这个人死一百次也一点儿不奇怪,而倘若这个人没有死,在他们看来,这一定是他们见过最奇怪的事之一。我再看到你,原来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想,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也就不那么奇怪了。因为你并不是普通人。至于被打下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却并不知情。”
连天罗门掌门的儿子都不敢试探那三千弱水的威力,这弱水的力量可见一斑,“看来上官杀鸡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任何人去了三千弱水都只有死路一条……”
任不坏道:“这确实不是危言耸听,我们从小就被告诫,三千弱水绝对是禁地中的禁地,无论谁都不能去靠近。天罗门虽然受到三千弱水的保护,但同时也受到它巨大的威胁,他好比一把双刃剑,有利也有弊,不然的话,天罗门也不会在十年前去仙霞山淌那趟浑水,找什么绝世神兵!”
刘小虎的心突然一颤,“我听说,那件绝世神兵最后还是被你们得到了!”
任不坏道:“我们确实得到了,我们必须得到。”
“为什么?”
任不坏道:“你可听过江湖中流传的一道童谣‘群魔舞,法宝出;天罗陨,世道倾’?弱水中确实藏着一件法宝,弱水之所以为弱水,正是因为这件法宝产生的巨大的磁场所至,而且不仅是这里的水,就连这里的空气都是弱的,因为都受到这个法宝磁场的影响,狄敌畏之所以在天问台上能轻易打败伏魔寺僧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天罗门的人早就习惯了这个磁场,而伏魔寺僧人的法宝又会受到强烈的影响,自然只有输的道理。然而,在十多年前,这件法宝产生的磁场突然越来越大,甚至对天罗门人都已经产生了严重的影响,有些修围稍差的门徒,常有走火入魔的事件发生,弄得天罗门上下人心惶惶,正此时,江湖上盛传仙霞山将有绝世神兵出世,据传这件神兵威力无穷,有驱魔镇邪之能,为了镇压弱水之中法宝的力量,天罗门也去了仙霞山,目的自然是为了这件绝世神兵!”
刘小虎道:“弱水下的法宝如此可怕,必是一件凶物,怎能称得上法宝?”
任不坏道:“修真者的法宝不分正邪,皆称之为法宝。这件法宝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位绝世高人使用过的法宝,可以算作法宝中的法宝。”
刘小虎冷冷地道:“即便你们受到这件法宝影响,但仙霞山的绝世神兵属于仙霞村的村民,你们又凭什么据为己有?”
任不坏道:“话是这么说,但你仔细想想,当初江湖人士一涌而入,只要稍稍有些实力的都去了,包括魔教的兽人族、无佛寺及天杀帮,就算是我们不去争抢,这件神兵必然被其它人夺走,绝不会再为仙霞村人所有,倘若被魔教之人得去,那更是后患无穷!更何况,这件神兵,它的主人已赠与了我们,所以我们拥有他,也是名正言顺。”
刘小虎道:“它的主人?他凭什么代表仙霞村所以的村民?他是谁?”
任不坏道:“对,正是它的主人,它真正的主人。也是你日夜想杀死的,——钱大有。”
“钱大有?!”刘小虎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这个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仇人,果然又做出了一件令人不齿的丑行。他明明带领天杀帮杀光了仙霞村一村人,却竟又辗转去了天罗门,不过这正是钱大有一贯厚颜无耻的性格。只是有件事他实在不明白,他竟然是这件神兵的真正主人?他是不是听错了?
任不坏似乎看透了刘小虎的心思,道:“你并没有听错。钱大有正是这件神兵的真正主人。仙霞村人原本是一个古老的铸剑部落逃难于厮,据说逃难的真正原因正是因为这件神兵,最后他们改名换姓,定居于仙霞山,再不对后代提及自己的身份及名姓。几百年后,他们的后人们便渐渐遗忘了自己的身份,只知道自己的祖先逃难于厮,并不知为何逃难,而且他们有一个规定,后代再不许打铁铸剑,渐渐地,他们连他们的绝活铸剑也给忘却了。而这些避难于仙霞村的铸剑部落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铸剑,他们有的是旁亲,有的是学徒,有的是下人,打造那把神兵的人乃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不幸的是,由于这位首领有遗训,后人不能再打铁铸剑,丢了这门绝活,本就不擅长其它,反而渐渐变得衰弱了;相反,那些本是下人及学徒的后人们本来就出身卑下,擅长农耕,任劳任怨,反而渐渐变得强大。最终,你们部落首领的后人穷困潦倒,一代不如一代,以至于游手好闲,破落不堪,为仙霞村村民耻笑,而这个我要说的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刘小虎沉默了,他的嘴里好像被人塞了一个臭鸡蛋一样难受,玉面秀才果然说的没有错,仙霞村民的真实身份,除了他们自己外,已然是人尽皆知了,多么大的讽刺呀!
任不坏又道:“而这件神兵怪就怪在,只有铸剑部落的嫡系后人才能驱使它。你虽然是仙霞村人,但你却并不是部落首领的嫡系后人,你自然算不了它真正的主人,更不能驱使它,当然,你也绝对没有见过这件神兵,你道这件神兵为何物,居然是一把有鞘无柄的怪剑!你说连剑柄也无,怎么将它拔出来?而这也是这把无柄剑的奇妙之处,据推测,你的首领让这把剑饮过自己的血,所以它会保护他的嫡系后人,而且会放出镇压邪祟的力量。所以,钱大有尽管让仙霞村民蒙受屈辱,而也正是因为他,才能让这件神兵放射出镇压邪恶的力量,将仙霞山的毒物瘴气驱赶在外,让仙霞村人能够安居乐业。”
“那么,其实你早就知道我要杀的人是钱大有,你早就知道钱大有就在天罗门,而你还要带我去找天杀帮的帮主?”
任不坏不置可否,“但我也真心将你看成自己的朋友。”
刘小虎冷笑道:“你认为这样做是出于朋友的真心?”
任不坏道:“你不也对我隐瞒了你的身世么?人都有难言之隐,倘若你当初便告诉我你的身世,我也不见得不会告诉你这些事情。更何况,倘若我不是出于真心,为何会将这些事告诉你,我完全可以继续将你瞒在鼓里的。不过,这些并不是我今天主要想告诉你的事,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你听了之后,会更震惊,也会更难过,而且我相信,我说完之后,玉面秀才的性命,你也不一定非救不可,而这也正是我跟你说那么多的目的,你愿意听么?”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7-11-04 00:18:23 +0800 CST  
@升天教主 2017-11-04 00:18:23
48神兵主人
“什么事?”
刘小虎道:“上官杀鸡将玉面秀才捉住了,他曾救过我的命,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救出来。”天罗门地形复杂,上官杀鸡把守森严,而且时间十分紧迫,想要救出玉面秀才,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让掌门之子任不坏帮忙。
“这……”这次该任不坏迟疑了,“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死牢重地一向由上官杀鸡管理,想救他,却难如登天。”任不坏突然背过了身,显然十分为难。
刘小虎道:“你是天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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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月光流辉 2017-11-04 10:30:42
题目很感兴趣,楼主更新也很正常,现在开始看,希望能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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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垂爱:)还请多多支持,提出宝贵意见。也请各位大哥大姐多帮我顶下帖哦,hoho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7-11-04 14:21:21 +0800 CST  
第四十九章 杀人武器
刘小虎不敢听,也不愿意听,但他“必须听,你也必须说。”
任不坏道:“我相信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是谁将你扔进了天坑,一关就是十年。”
“这个我却知道,关我的人是石火真人。他为了炼制‘万蛊丹’,而将我培养成了人蛊。”刘小虎冷静地道。
任不坏道:“但是据我所知,这江湖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石火真人。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么?”
“他没有理由骗我,而且谁会为了骗一个人,而在蛇的肚子里呆上一年之久呢?”刘小虎不冷静了。
“哈哈!”任不坏冷笑一声,“当然有这样的人,为了杀人,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呢?在蛇的肚子里呆上一年之久也并不奇怪,更何况,在蛇的肚子里呆上一年多时间,便可以制造出一个可怕的杀人武器,这一点小小的牺牲又何足挂齿?”
“杀人武器,你是说石火老人是天杀帮……”刘小虎全身的热血都开始沸腾了“不可能,不对,我在天杀帮可并没有看见石火真人。”他说话时自己都感到心虚。
任不坏道:“你忘了上一次天杀帮主应恨天提过一个人,他自称将这个人当作自己的手足兄弟。”
刘小虎沉吟片刻,“你是说,天杀帮失踪已久的公羊瑜?”
任不坏点点头,“亏你还记得他。此人正是应恨天的心腹公羊瑜,天杀帮的二当家,你以为他真的失踪了么?呵呵,并没有,他只不过在执行一项应恨天交给他的重要任务罢了。”
“任务……”刘小虎感觉自己的头皮也有些麻了。
“对。”任不坏继续道:“他的任务便是为天杀帮制秘的杀人武器。这位公羊瑜,不仅下毒功夫独行天下,更是一位炼丹高手。有一次,他异想天开,向天杀帮主提出要制作一批杀人武器,倘若成功,这批杀人武器将能以一敌百,百毒不倾,防御力极强,杀人效率极高;天杀帮帮主自然十分同意,为了让公羊瑜安心完成这个试验,便制造了公羊瑜失踪的假象,而实则,他只不过是找地方制造他的杀人武器去了。而这个武器,我想,你应该猜出来是什么了吧?”
刘小虎的脚步蹒跚,差点儿跌倒,他感觉他胸口似乎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
“是,是我么?”
这便是他曾在天坑里不断追求的真相,他就像一个悲凉的孕妇,看着肚子里的死胎慢慢从自己的身体里钻出来,他恨这个真相,但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真相,这真相任谁都难以承受,这真相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可怕。幸而刘小虎已经历了太多磨折,陆续被揭开的真相,仿佛他在天坑里面对的那些毒物,从弱到强,循序渐进,所以刘小虎才能慢慢适应,从人蛊到铸剑部落仆人的后裔,再到现在的试验品,刘小虎的身份真是光怪陆离。而前方,到底还有多少可怕,甚至更可怕的真相在等着他呢?
刘小虎忽然又想到玉面秀才说过的话,世人皆知仙霞村人的身份,唯独他们自己不知道,也许,很多人都知道刘小虎的身份,也唯独他自己不知道罢,而世人的身份又有谁知道呢?他的心已经被这些真相弄得千疮百孔,但他已感觉不到像以前那么痛了,也许这才是心最痛的时候罢?心每痛一次也许就会产生一些抗体,让心有更多的承受力,而这种承受力便是麻木。他忽然又想喝酒了,彩霞仙子曾经说过,酒是治疗伤心烦恼的一剂良药,他现在急需这样的良药。
“你还好吧?”任不坏同情地看着他,他真是多此一问,他当然知道他现在非常不好;他突然有些后悔告诉他那么多事,也许人活在谎言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要能够少一些痛苦,又何必去知道那该死的真相呢?世人就算是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又如何?仙霞村的村民隐居于山林,没有了江湖中的腥风血雨,不是活得很好么?
“我很好。”刘小虎试图平复他内心激荡的情绪,他追求了十年之久的真相,无论多么残酷,他都必须听完。
“所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石火真人?我只不过是公羊瑜潜心十年培育的一个杀人武器?可是,我既然是他制造出来的杀人武器,他为何要将我杀死,炼成‘万蛊丹’?”刘小虎的瞪着任不坏,仿佛把他当作了公羊瑜。
任不坏忙避开他那可怕的眼神,“因为杀人武器并不只有你一个。而你应该是他所有作品里面最特别的一个,至于有多特别,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所以,牺牲一个杀人武器,而让自己的功力提升好几倍,对于他来说,利大于弊。只可惜,你的能力超乎了他的想像,丹未炼成,反而让你从天坑里逃了出来。这也许是老谋深算的公羊瑜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误。不过,亡羊补牢,公羊瑜很快将你逃跑的消息告诉了应恨天。应恨天对你十分重视,天杀帮怎么会让十年心血付诸东流呢?你既然如此神奇,他们自然要委以重用,不能浪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便不用我说了,正是天杀帮的人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因为早知其中缘故,我便侍机在其中饰演了一个带路的角色,我这个角色非但不会妨碍天杀帮的好事,反而还帮了天杀帮的大忙,所以十分安全,并无后顾之忧,而我也可以去品鉴一下天杀帮的演技,”
刘小虎未等他说完,抢道:“而其实你早就料知天杀帮主已经查出了你真正的身份,你非但没有担心,反而还利用这一层,让天杀帮的人误以为你毫不察觉,而且是来偷袭他们,却不知,你真正的目的是夺取天杀帮手中的升天图!哈哈哈”刘小虎突然冷笑不止,“这江湖之中尔虞我诈,果然是惊心动魄,我总算是领教了。不过,量你任不坏聪明一世,却也还是上了天杀帮主的当。”
“此话何意?”
“我也要告诉你一个真相。”刘小虎神情凝重,“既然你告诉了我那么多事情,我也有责任将我知道的告诉你。”
任不坏的心跳忽然快了,刘小虎在这时候告诉他一个真相,一定很重要,但一定不美好。
刘小虎道:“你煞费心机从天杀帮谋来的升天图,是一份假图,我此次来天罗门为的就是揭穿此事,让你下不了台。”
真相是残酷的。
任不坏显然已经不知所措,他的脸变得十分苍白,他本以为以自己的聪明,可以将天杀帮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万万没有料到,一不小心,他便成了天杀帮捉弄的对象。“天杀帮主将升天图以死托付,怎么可能是假的?”
刘小虎没有说话,沉默是最好的回答。所以问题变得很严重,任不坏所有理想也将随着这个真相而破灭。
然而,任不坏不愧是见过风浪的任不坏,他很快便调整情绪,道:“我适才同情你,原来,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哪!那么,明天你会不会揭穿我呢?”
刘小虎顿了顿,反问道:“那你今晚会不会帮我救出玉面秀才?”
任不坏道:“你是在威胁我?”
刘小虎道:“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呵呵,”任不坏冷笑一声,“不愧是在天杀帮呆过的,你已经越来越像天杀帮的人了。我说了那么多,你不为你自己着想,反而还惦记着那个玉面秀才?要知道,他是兽人,与天杀帮同属于魔教,他们只会害你,他们并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美好。救了他,就好比放虎归山了。”
刘小虎道:“这江湖太过复杂,又有多少事是我能看清的?我已顾不得这许多,我只知道他救过我的命,我必须要救他。”
“我说了我不会救他。”任不坏态度依然坚决。
刘小虎道:“什么都不能让令你回心转意么?”
任不坏还是摇了摇头。
刘小虎道:“倘若我把真的升天图给你呢?”
“真的升天图在你手上?”任不坏的眼睛突然亮了,但他的眼睛很快又变得灰暗,“你不可能有升天图。”
刘小虎佯装镇定,“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任不坏道:“既然我偷来的这张图不是真的,那么就说明应恨天并有死;既然他没有死,就没有理由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刘小虎惊道:“可是那天我们亲眼看见他的身体化作了黑汁。”
任不坏:“有时候,我们会被自己的眼睛欺骗,而应恨天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刘小虎道:“连眼睛看到的都不能信,那我们还能相信什么?”
任不坏道:“那你看到的石火真人他就真的是石火真人么?仙霞村人你天天看到,他们真的就是普通的难民后裔么?这世上唯一能够相信的是你的脑袋,你的逻辑和思维,倘若在这个复杂的江湖里,看到的只是表相,那就只有被人玩弄的份。天杀帮主只不过跟我们玩了一次神奇的障眼法。你想想,一个思维缜密,诡计多端,且又有着疯狂野心的阴谋家,会为了自己制造出来的试验品而死么?天杀帮一向以杀人为本,将人命视为草菅,他们会为了一个普通人遵守他们的规矩么?现在看来,应恨天,不仅是一个成功的帮主,更是一个演技超群的演员!我差点也被他骗了过去。一个人倘若太想得到一件东西,便越容易因为这件东西,受到欺骗。”
刘小虎越来越佩服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年青人,他认为他说的每一句话无论对错,都有着极其缜密的逻辑,令人无法反驳,尽管他亲眼看见应恨天死在了他的面前,但任不坏一番分析之后,他已经有五分相信,应恨天并没有死。只是,他心里始终忘不了一个人,她的体贴,她的音容笑貌,当然还有她那双如水如电的眼睛。倘若这一切是假,那么应恨仙岂不是一直在对他撒谎么?他不相信她会撒谎,因为他不希望她对他撒谎。他应该相信谁,是一心要做天罗门掌门的任不坏,还是一直萦绕心头的应恨仙?
任不坏继续道:“所以,你哪来的升天图给我呢?”
“我会想办法。”刘小虎忽变得自信,“倘若我为你拿到了升天图,那么,你能保证帮我救出玉面秀才么?”
任不坏顿了顿,肯定地回道:“倘若在禅让大典之前,你将真的升天图交到我手上,我保证帮你救出玉面秀才!”
“一言为定。”刘小虎准备离开。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任不坏忽然又道。
莫非他变卦了?
刘小虎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倘若任不坏真地改变了主意,他也只有自己去死牢试试了。
“什么事?”刘小虎的口气里有一丝不情愿。
任不坏道:“我要你答应我,无论你能不能拿到升天图,一定不要自己去死牢。”
他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他确实太聪明,聪明到可怕。
沉默。
任不坏接着道:“上官杀鸡诡计多端,玉面秀才现在不仅是一个死囚,更是一个诱饵。相信我,无论是谁,只要接近死牢,都只会有去无回。你一定要记得,你可以轻视任何人,但绝对不要轻视上官杀鸡。”
“我知道了。”刘小虎继续往前走,任不坏也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7-11-05 20:50:45 +0800 CST  
50 床上有人
应恨仙说过倘若她把身边的事情办完,便会在禅让大典的头一天晚上来天罗门。
也就是今晚。
她今晚到底会不会来,她身边的事情有没有办完?
倘若她来了,他又如何向她开口?
倘若他真的向她开口了,她会不会将天罗门的至宝升天图交给他?
他毕竟是天杀帮的帮主,应恨天已经将升天图给了他,她只不过帮他保管罢了。
可是倘若真如任不坏所说,他只是天杀帮的杀人武器,他的地位只不过是天杀帮用来骗他的幌子罢了;他若要索取升天图,岂不是威胁到天杀帮的利益,应恨仙怎么会给他?
可是他已经顾不得恁多了。
可是,她现在在哪?
她只要愿意,似乎可以随时找到刘小虎,而只要她愿意,刘小虎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
她对他了如指掌,他对她一无所知。
所以刘小虎准备去自己的住处,他只有守株待兔,倘若她真的来了,那么她就会来找他,而她一定能够找到他。
而倘若她今晚没有来呢?得到升天图的几率便会更小更小,也只有指望明天能够在禅让大典之前见到她。而倘若他见到她的时间再晚一些,那么,也只有明日冒死去劫法场了。
他来到自己的房间,他多希望应恨仙正坐在里面等他,就像在浮云镇的那次一样。他循着音乐声,四处找寻她的身影无功而返,应恨仙却竟然已在他的房间等候。
他轻轻地开了门,并不敢点灯,害怕伏魔寺众僧发现异常;他也不必开灯,在天坑的十年间,令他在黑暗里的视力极佳。
所以他特意扫视了一眼屋子,应恨仙并不在。
刘小虎毫无睡意,他也不能睡;他坐在了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刘小虎早已习惯了黑夜,习惯了寂寞,但今夜,这黑夜却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倘若临走时,任不坏没有说那番话,他也许正在去往死牢的途中,或者已经到了死牢。
现在,也就只能在这坐着,等一个人,一句话。
他也正好趁机好好消化一下今日发生的太多事情。
然而直到水壶里的水快要饮完,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而此时已近卯时。
倘若过片时,她再不出现,想必今晚她也不会来了。
况且,禅让大典期间天罗门把守森严,她或许未能进来也未可知。

沙沙沙
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若有若无,像脚步声。
刘小虎警觉起来。
但这声音很快便杳无踪迹。
刘小虎忙轻轻地打开了门,门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事物。
草木皆兵罢了,刘小虎苦笑,他太想见到应恨仙,屋外也许并没有什么响动,只不过是他纯粹的想像罢了。就如任不坏所说,越想得到一件东西,便越容易因为这件东西,而受到欺骗。
他缓缓朝床边走过去,他已有些疲乏。
但他突然又警觉起来,他感觉这个屋子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扫视一眼却又说不出这变化在哪里。
他终于掀开了被子。
他急忙又将被子放了下去,就像触了电了一样,然后倒退三步。
被子下面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雪白的女人的胴体。
虽然没有光,但那胴体似乎会发光一般,而且这光充满了吸引力。
这胴体堪称完美,就连女人也会忍不住去观注它,而且一定会让你记忆深刻,甚至过目不忘。刘小虎当然见过它,在极乐宫,他永远也无法忘却那具完美的胴体。他没有等来应恨仙,却等来了她!
“诸葛媚娘,”刘小虎先是一惊,然后急忙扭过头去,质问:“你何时跑到我床上去的?”
诸葛媚娘来天罗门显然是为了升天图,而此刻她却在刘小虎的房间?
诸葛媚娘妩媚地看着他,“我何时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你的床上。”她的声音充满了暧昧,挑逗,哪怕是再健壮的男人也要变得软弱无力。
孤男寡女,面对这么不可方物的绝世美人,刘小虎的脸变得特别热,心跳得特别快,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而她干脆将被子全部掀开了,缓缓地朝刘小虎走了过来。
“你虽然不看我,但我完全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极乐宫的时候,你之所以不看我,只因为你在众人面前害羞罢了;但是我敢肯定,你虽然没有用眼睛看,心里面可早把我看了一千遍。你们男人呀,既想要我的身体,又想维护自己的尊严,尤其是你这样还没有尝过女人味道的小雏儿,难免会放不开。虽然令人讨厌,但是也让人喜欢。不过,今天晚上,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她的气息近在耳畔,甜得就像蜂蜜。
她的胸已然抵住了刘小虎的背,柔软,温暖,而又散发让人难以抵抗的香气。
“有一种男人,越是喜欢一个女人,便越要在这个女人面前装作一副冷淡的样子,小虎,我不希望你是这样的人,要知道,女人的心就像玻璃一样,一碰就会碎的。”她忽然将他抱住,她并没有使用多大的力度,然而在这样幽静的黑夜里,已足以栓住任何一个男人的身体。
刘小虎也是男人。

但他是一个爱惜生命的男人。
他的脸已没有先前时热,心也没有刚才那么快,他忽然用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手就像刚刚凝固的牛奶,又嫩又滑。
但他依然轻轻将它们从他的腰上摘了下来。
“倘若你的心是玻璃做的,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硬的玻璃;倘若它不小心碎了,一定会像利剑一样,划开男人的脖子。”他不仅能记住在极乐宫时她完美的胴体,当然也记得被她的胴体害死的男人们。
“你害怕我杀你?”她突然灵活地转到了刘小虎的面前,审视着他。
“是人都怕死。更何况你那么完美,而对于不完美的我来说,越完美的东西便越让我觉得害怕。”
“所以你喜欢不完美的人?”她的语气多了一丝鄙夷。
刘小虎不置可否。
“那天,极乐宫最不完美的女人便是那个衣着朴素,身世悲苦,以卖艺为生的清倌人了吧。你知道么,她对你,”
“她对我怎么样?”刘小虎焦急抓住了她的手。他对应恨仙痴心一片,他当然想知道他在应恨仙的心里是什么位置。
“放手!你弄疼我了!”诸葛媚娘愠怒。
刘小虎忙将手放开,满面羞愧。
“你们男人呀,没一个好东西。”
“你快说,她到底对我怎么样?”
诸葛媚娘冷哼一声,“情窦初开的男人最痴情,也最讨厌!你真的那么在乎她对你的看法?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哪!”
“你这是何意?”刘小虎的心重又跳得热烈。
诸葛媚娘冷眼瞪着他,狠狠地回道:“她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你少在这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做天杀帮帮主了呢!看把你美的!”
刘小虎似乎感觉他的头刚刚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棒,“不不不,她不会这么说的,你一定在骗我……”
“哼!”诸葛媚娘冷笑一声,“我与恨仙情同姐妹,倘若她有心事自然会告诉我,我犯得着骗你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凭什么让她喜欢你?因为你是一个邋遢的臭乞丐,还是因为你那连人也不敢见的丑脸,或者因为你是丢了升天图的大罪人?你真以我很稀罕你么?你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天底下的男人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哪个不甘愿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以你这副尊容,只要是个女人就绝对不会看上你!而你居然还敢问应恨仙对你的感觉,你真是哪来的胆量去喜欢她?你觉得她不完美?人家可是天杀帮真帮主的胞妹,名正言顺的大家闺秀,有多少王孙贵族来极乐宫就是为了她?而你又算什么?呸!”她狠狠地朝他的脸啐了一口,然后满足地打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刘小虎杵在原地,就像一根木头,一根正在被烧毁的木头。
诸葛媚娘的话很恶毒,很粗暴,恰恰又让人觉得很真实,就像另一个残酷的真相被揭开了。
他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绝望。
一个个残酷的真相被揭开,让他不至于崩溃的原因并不多,是祖父的遗言,对钱大有的仇恨,还有,便是对这份感情的希冀。
而现在,他终于又知道,这份感情原来没有任何希望,这份感情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一个笑柄罢了。
只有责任和仇恨,而没有希望的人生,是怎样的人生?
他辛辛苦苦逃出了天坑,可天坑外的世界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样。在天坑里,只为求生,而外面的世界,你却突然不知道为何而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

吱——
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些。
而刘小虎却已经不在乎进来的是谁。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7-11-08 00:41:21 +0800 CST  
51
进来的却正是他曾经最在乎的应恨仙。
而此刻,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便是她。
她就像瞎子眼前的一道光,令其渴望,却永远得不到,反而还狠狠地将人灼伤。
她来做什么?
来收获被她重伤的战利品?
他仍然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当作对她最大的反抗。
她缓缓地走过去,将他扶起,他竟也无力拒绝。
他慢慢地将头转向她,去寻找那双令他充满了幻想的眼睛。
她并没有回避,她也正看着他。
黑暗中,他能够感受到那目光中并没有一丝嘲笑,依然如电如水。
那目光,让他愿意相信诸葛媚娘的话是假的,任不坏的话是假的,就算应恨天真的还活着,应恨仙一定也全然不知情。
他心里的痛苦瞬间化作了委屈与感激。
十年来,他以为再也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流泪。
但一滴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
他急忙将泪在衣服上蹭掉了。
他卑微得仿佛襁褓里受到惊吓的婴儿,渴望着母亲的抚慰。
而她只说了声:“是谁惹你伤心了?”
她并不知道诸葛媚娘曾经来过。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但刘小虎了解她的味道,以及她无可取代的眼神,想必她也正被什么烦心的事情折磨着罢?
“作为天杀帮的帮主,怎么可以这么脆弱?”她的口气很平静也很威严,“明日便是禅让大典,天罗门的大日子,也是天杀帮绝好的机会,我们绝不能出一点儿差错的。”
她的大义凛然令他感到羞愧,她永远都能抓住事情的重点,不为其它所影响,他觉得他更配不上她了。
他的那点儿感情在她眼里也许就像一颗尘埃,微不足道,她的心中似乎只有天杀帮的事业;倘若要得到她的青睐,也只有把她交待的事情做好,而事实上,他本来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玉面秀才也许只还有半日的性命,岌岌可危,他怎么可以跌入一场一厢情愿,毫无把握的感情上呢?
她的话点醒了他。
他挣开她的手,站开一些距离,装作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呢。”
“我去办了件很棘手的事,所以来迟了些。帮主不会怪我吧?你刚刚坐在地上,想必昨晚定又跟伏魔寺的和尚喝酒了?”
“我,我是喝了一点儿。”刘小虎不自觉地撒了一个谎,她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刘小虎心中倒有几分庆幸。
“升,升天图,你带在身上了吗?”他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他的脑子突然有点儿眩晕,他的头皮有些微麻,他都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说完的,倘若她断然拒绝了他,他又应该如何收场呢?
幸而应恨仙说道:“升天图我当然带来了。不然的话,你如何让司马无双、诸葛媚娘等人臣服于你呢?”
他的心跳加快了,想要拿到升天图看来也并不是没有希望。
“升天图,……”他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下去。
她干脆从袖子里将升天图取了出来,仍然用一个深色木盒子装着。
刘小虎专注地盯着它,仿佛盯着一条活生生的性命,玉面秀才的性命。
她真的会将图交给他么?
应恨仙认真地道:“这是货真价实的升天图,事关重大,你可一定不能再弄丢了。倘若司马无双等人来偷袭你,你便将盒子拿出来,说你已经将升天图夺回,他们便不得不臣服于你了。”
刘小虎道:“可是他们会相信我手里的图是真的么?”
应恨仙道:“真正的升天图,必须用最硬的黑檀木制作盒子盛装,因为这样的话,每天第一次打开,盒子里的升天图就会放出金光来,因而打开盒子一看便知。这是升天图的特点,因见过图的人本来就少,所以这个秘密也很少人知道了。”
刘小虎不禁叹其神奇,又道:“所以任不坏不知道升天图的真假也是自然的事了。”
应恨仙道:“正是。第一,他没有见过升天图;第二,他父亲本就不支持甚至会阻止他挑战上官杀鸡,他自然也不会将图拿出来给任何人看;最重要的是,天杀帮主将升天图以死相托,任何人也不会想到这份图是假的。因此,被江湖人称作‘小神仙’的任不坏,尽管他料事如神,聪明绝顶,也一定不会怀疑这份图是假图。这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刘小虎道:“难道说只有天杀帮的人才能辨别出升天图的真假么?”
应恨仙道:“天罗门之中只有两个人见过升天图,一个是任守信另一个便是上官杀鸡。所以,只要任不坏将升天图拿出来,上官杀鸡自然会验查,假象也就不功自破。”
刘小虎汗颜:“天杀帮主莫非早料到任不坏混入天杀帮就是为了升天图?我直感觉,天杀帮主之死,为的就是让任不坏上当……”
应恨仙道:“升天图乃天杀帮圣物,无论任不坏抱着什么目的而来,只要有外人在,真图便不能轻易示人。这是帮主向来小心之功。等到天明,任不坏拿出假图献宝,必然有一场好戏看。据我所知,上官杀鸡狼子野心,觊觎天罗门掌门一位已久,这一次禅让大典,本来就是上官杀鸡借朝廷之力而为之,并非任守信所愿,而任守信任掌门多年,在天罗门深得人心,倘若通过这次禅让大典,上官杀鸡成功接任掌门一职,任守信的势力仍然对他来说是一重大威胁,他必然会排除异己,任守信父子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任不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挑战上官杀鸡争夺帮主之位,除了他个人野心之外,更是一个自保之策,而倘若他这一次拿出来的升天图是假的,上官杀鸡必然会借题发挥,解决掉任不坏这个大麻烦;他父亲任守信自然也不会坐视自己的独子为上官杀鸡所害,大动干戈是少不了的,天罗门必然会因此大乱。当此时,我们天杀帮正好来一个趁火打劫,就算是不灭了天罗门,也能让天罗门遭受重创!”
刘小虎心中不禁为之一震,这样周全的计划及远见,真是令人叹服,更令人害怕。天杀帮果然不简单,杀不一样的人,便使用不一样的方法,找到对方的弱点,弱者便也能杀掉强大的敌人,而他们找到的方法竟可以杀掉一个帮派。
刘小虎道:“那我明天具体应该怎么做?”
应恨仙道:“你只需要在人群里喊一声‘我们怎么知道图是真是假’,以便提醒上官杀鸡去查验。然后静观其变即可,我会一直在你周围协助你。”
正说话间,旁边忽传来声响,二人看时,原来是伏魔寺僧人惯常早起,已经陆续起床开始做早课了。
应恨仙将升天图交给刘小虎,说一声:“盒子不得轻意打开,切记。”便转身走了出去。
刘小虎当然不会轻易将盒子打开,因为升天图每天只有一次发光的机会,而只有这一次发光才能证明它的真假。
他怔在当地,他没想到升天图就这么轻易到手了。
他更没想,危险也随之来得那么快。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将和尚们诵经声压了下去。
刘小虎定睛看时,只见数十个灰袍道士手拿宝剑,气势汹汹,已然堵在了自己的门口。
而后,一个背负黑刀的年轻人站在了众道士的前面。
刘小虎吃惊不小,来人正是昨日将他打下悬崖的狄敌畏,此刻,他来这里做什么呢?
来者不善,莫非是昨夜在“镇魔堂”的行踪被上官杀鸡发现了?
刘小虎正惊疑不定,那边慧觉率伏魔寺僧人也过来了。
元和忙道:“天刚放亮,狄公子前来有什么要事?”
那慧觉本对狄敌畏心怀愤愤,也不等他回答,抢道:“天罗门向来最讲究法度,他昨日将人打杀,自然是偿命来了罢!”
狄敌畏道:“倘若我昨日杀了人,那么这房间里的却是谁?”
“真是欺人太甚!”慧觉顿时怒不可遏,“昨日你将刘小虎打下悬崖,幸而他被树枝挂住,侥幸捡了一条性命。你居然毫无愧疚之心,分明是不把我伏魔寺放在眼里!”
“看来他果然还活着!”狄敌畏的口气竟有一丝不快,“这位刘施主能否出来一见呢?”
刘小虎在房间里正思量着是否该从窗户离开,转念一想,却又不合情理,倘若就这么走了,越发让人觉得自己心虚,不仅让狄敌畏有了把柄,伏魔寺众僧也必然会怀疑他的身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道:“我当然还活着。不过,狄公子看上去却不是很高兴。”
狄敌畏盯着刘小虎,仿佛看着一个怪物,好一会,才冷冷地道:“对于昨日一事,我原本感到有些惴惴不安,但今日见到你,我却十分后悔我曾经有过那样的想法。”
刘小虎道:“想必是因为我刘小虎出身卑微,在狄公子眼里,我的性命一文不值。”
“你的性命在我眼里确然一文不值,但并不是因为你的出身。”狄敌畏竟不否认,“你是否听过:在天罗门的人看来,一个普通人被狄敌畏的刀风扫到必死,一个普通人掉入弱水中也必死,而倘若一个倒霉蛋既被狄敌畏的刀风扫中又跌落至弱水之中,那么这个人死一百次也一点儿不奇怪,而你居然没有死!这说明你并不是一个普通人,种种迹象表明,你很有可能便是昨日被缉捕在案的兽人同党!”
刘小虎在伏魔寺僧人面前,一直以普通人的身份存在,乞丐的身份虽然骗过了伏魔寺众人,但对狄敌畏显然没有说服力;他心里本来有鬼,还只道狄敌畏已然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心中又记挂着玉面秀才的安危,居然无言以对。
幸有慧觉抢道:“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明白,刘小虎是因为掉下去被树枝绊住了,所以才捡回了一条性命,现在他活着回来了,你非但不为其高兴,反而却恨其未死,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你道你手上的刀是有多厉害?刘小虎仍然还活着,除了证明他命不该绝之外,更证明了你手上的这把破刀和三千弱水不过尔尔!”那慧觉虽得净远大师的真传,功夫了得,但毕竟只有十来岁年纪,哪肯受一些委屈,心中对倨傲高冷的狄敌畏本无半点好感,又兼昨日在天问台上刘小虎舍身相救,哪里容得他对刘小虎诋毁,一番话只将狄敌畏气得面红耳赤。
狄敌畏恨恨道:“昨日天问台胜负已分,我的刀威力如何,各位高僧心中有数!今日乃我天罗门禅让大典,绝不能疏忽,因昨日有抓获一批兽人,奉上官长老之命,为绝隐患,形迹可疑者一概先捕后审,今日无论如何,刘小虎必须跟我走!”一边侧脸命令从人:“来人哪!将这身份不明的刘小虎抓起来!”
原来刘小虎被打下悬崖却能活着回来,不仅破了狄敌畏的风雷斩,也破了令世人畏惧的三千弱水,而这个事实已不仅仅是面子问题,早已上升到军事问题,刘小虎的存在对天罗门是一重大威胁,倘若他真能破解三千弱水,并将破解之法传扬开去,天罗门的三千弱水岂不是形同虚设?因而狄敌畏势必要将刘小虎捉去审查,倘若有所获得,对天罗门来说岂不是大功一件!
而对于慧觉来说,刘小虎坠崖事件以及狄敌畏一再挑衅,同样已不仅是面子问题,而上升到外交问题,倘若顺顺依从,岂不是让人吃定了他伏魔寺软弱好欺?他哪里肯依?大喝道:“将人打下悬崖,非但不赔礼道歉,反而还要将他抓起来,真是岂有此理!想抓刘小虎,除非你先把伏魔寺众人抓了去!我正好趁机向你们掌门讨个说法!”说完,慧觉以身挡在了刘小虎之前,而元和等人虽然年纪比慧觉大得多,但是慧觉辈分高,技艺好,伏魔寺最讲礼数和合,外人面前一向同仇敌忾,于是也都跟随慧觉,挡在了刘小虎之前。
昨日之事本是狄敌畏挑起,又兼今日乃是天罗门的大日子,换作其他人本该息事宁人,而这狄敌畏惯来是个心高气傲,不轻易服人的,心里又急着立功,哪里肯就此干休,怒道:“既如此,那狄某便不客气了!我倒要看看这刘小虎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依仗有三千弱水磁场相助,伏魔寺中除了慧觉与未知的刘小虎,他并不放在心里。
慧觉等人却也毫不示弱,早将宝物擎在手中,准备应战。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7-11-11 13:56:42 +0800 CST  
终于能上网了。。。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7-11-11 13:57:10 +0800 CST  
52 公子受伤
那狄敌畏眼里却只有刘小虎,加之刚刚被慧觉言语激怒,手里紧紧拽住风雷斩,瞪着刘小虎,喝道:“你不是不怕我这风雷斩么,今日我倒看看你怎么接住它!”
慧觉情知这风雷斩之威,昨日他已领教,一经挥出,再无挽回,无人能当!他丝毫不敢大意,但也不畏惧,忙令伏魔寺众人:“出法宝!”昨日他单独对战狄敌畏时,尚能勉强支撑,今日有元和等人相助,高下胜负也难说得很。
旁边天罗门众道士皆知风雷斩之威非同凡响,早退开了。

元和祭起木鱼,元法祭起明珠,元相祭起云板,元智祭起海螺,显出法相,相继朝着狄敌畏打了过去。
狄敌畏毫不畏惧,昨日他夸下海口,致使他一身防御功夫未能使用,今日还如何与他们客气?他左手忽然向空中一挥,须臾,空中忽显出一个巨大的方形白光盾牌来,有一丈来高,正好将元和等人的四件法宝挡住,不能近身,众法宝虽有威力,却也难以施展。

慧觉心叫不好,他心知昨日能与狄敌畏周旋多时是因为他许诺不使用防御,此刻,他的气盾将元和等人的四件法宝牢牢牵制,又兼他那风雷斩之奇威,攻守兼备,堪称完美,好不伤脑筋!情势紧急,也不容他多想,心中揣定或许能以速取胜,便速速在狄敌畏头上放出金甲手,然后将聚星钵丢至金甲手中,显了法相,射出金光,故伎重演,欲将其扣在铁钵之下。
狄敌畏吃过这铁体和金甲手的亏,哪里还肯就范,他身子一抖,将风雷斩在身体周围划了一个圈,刀过之处竟然又结起一个十米方圆的白光护罩,将其身体牢牢罩住了,任凭慧觉金光射下,却不能近其身!

而狄敌畏却已将风雷斩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刘小虎心里很清楚,慧觉等人的实力为天罗门巨大磁场削弱太多,又兼狄敌畏从小苦练防御功夫,伏魔寺人如何是他的对手?倘若他的风雷斩挥下,慧觉等人必然受苦!他们为了不让自己被捉,而舍身相助,可谓有情有义,此刻他又怎能袖手旁观?可是狄敌畏有护罩防御,伤他不得,他也无计可失!
情急之中,他忽然想起九昧真火,急忙调息运气,念动“真火诀”,挥起双掌朝狄敌畏打去,“真火”却如石沉大海。他本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真火如石火真人所说,已然到了无形无色阶段,但他很快大惊失色,狄敌畏分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是他的真火像他的翅膀一样消失无踪了,还是狄敌畏身上的气罩防御之能太强,真火根本无用?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他的心似乎被掏空了一般,脑袋一片空白。

而狄敌畏已经将风雷斩举过了头顶。

狄敌畏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刘小虎,嘴角似乎挂着一丝耻笑,好像在说,“这下可轮到我出手了!”
当此危急之时,似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刘小虎突然使用壁虎游墙术,朝狄敌畏冲了过去。
要想阻止狄敌畏,就只有阻止他手上的刀。
嚓——哗啦啦
风雷斩已然夹雷带电地朝着刘小虎挥了下来。几个根基初浅的小道士立时被震出了好几丈远。
狄敌畏的刀终究还是慢了一些儿,刘小虎身形灵活逸动,在风雷斩挥下之前,已经穿过了狄敌畏的防护光罩,他就像一条真正的大壁虎一般,跳上了狄敌畏的肩头,看定狄敌畏握刀的手,想也不想,一口咬了下去!
他手中没有武器,在天坑中十年的磨砺,让他深深地明白,牙齿是绝佳的武器!更何况他的牙比蛇还要毒!
狄敌畏从小到大,为练功夫跌打伤痛自然是家常便饭,一般的小伤小痛,他甚至连药也懒得搽。他自信,他已经吃够了痛楚。然而这一次,却让他对痛重新有了认识,他认为他手上的痛楚没有一个人能够承受得了,这痛就像一千把刀同时砍在伤口,就像被最响亮的雷电击中!他的手显然已无法承受这样的痛,也无法承受他手中刀的重量,他终于松开了手。
铿啷啷——
风雷斩掉在了地上,但刀风已然挥了出去。
咚!咚!咚!咚!咚!
慧觉五人被刀风扫中,顿时被震飞开去,撞在墙壁上,每人都口喷鲜血,仿佛空中盛开的五朵红色的花,然后又无力地从墙壁上滑落下来。

狄敌畏因手上受伤,真力失控,空中的气盾与周身的气罩也随之消失不见。
而空中的五件法宝突然没了阻挡,就像洪水冲垮了堤坝,纷纷朝着狄敌畏打了下来,慧觉等人想去阻止,却被刀风扫中,自身难保,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法宝打向狄敌畏。
刘小虎见势不好,急忙从狄敌畏身上跳了开去。
刘小虎奔赴慧觉身边,为其检查伤势,幸而慧觉等人因为风雷斩被刘小虎泻了势,虽为刀风所伤,但凭借平日深厚的修炼功底,未伤动筋骨,并无性命之忧。
那狄敌畏为刘小虎咬伤后,又被慧觉五人法宝重伤,至令其身体仍被扣在铁钵之中,生死不知。
慧觉忙支撑身体,将铁钵收了回来。
只见狄敌畏倒在血泊之中,面目黑紫,已毫无生气。
慧觉惊吓不小,今日乃是天罗门重大日子,倘若狄敌畏因他们失了性命,如何向天罗门交代?
那边早有天罗门道士们将狄敌畏围了起来,大骂伏魔寺众人:“天罗门对你们以礼相待,特地还为你等单独准备了庭院居住,你们却为了区区一个兽人,将我们家公子打得生死不知,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元和忙苦苦支起身,摇摇头,道:“阿弥陀佛!昨日狄公子无意将刘小虎打下山崖,今日便被误伤,因果报应,真是半点不爽!众位首长息怒,当务之急是要将你们家公子救还过来,而不是再起争执。”一句话点醒了天罗门众人,忙去向上面禀报消息去了。
元和心里却更担心狄敌畏的伤势,性命攸关,关系两家和睦,早忘了自己也是重伤,向狄敌畏走了过去,探了探鼻息,道:“总算还有一口气,只是似有还无……”他忙让天罗门的道士取了水来,将净德大师临行时给他的两粒“大力还魂丹”用水送服了下去。
元和叹一声,“幸好住持师尊有先见之明,将我伏魔寺的神丹‘大力还魂丹’给了两粒,与狄公子服了,暂且栓住了他的性命。只是我看他这伤势,似乎不止内伤严重,好像还中了巨毒……”他冷不丁朝刘小虎看了过去。

刘小虎忙避开他的眼神,心中惶恐,他没有料到果会变得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他原来只想阻止狄敌畏挥刀,却没有想到他会被慧觉等人的法宝重伤。不过倘若让他重新作一次选择,他可能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重复一次刚刚的举动。因为情势紧急,根本就没有让他考虑的余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慧觉面目苍白,不知是因为重伤缘故,还是被目前情形所吓,忽然拉过刘小虎低声道:“小虎,我这次带你上天罗门非但没让你安心观看禅让大典,反而还让你四处受到牵连。此次我们将狄敌畏打成重伤,无论如何,伏魔寺难辞其咎;你现今还不是伏魔寺的正式一员,并不该受此委屈,我见你动作敏捷灵活,现在一个人悄悄地走了吧!我们它日再续师徒之缘罢了!”
刘小虎却怎么忍心独自离开?心中又记挂玉面秀才安危,一时竟不知进退。正当其犹豫不定时,只见那边又走进来二十来个天罗门的道士,为首的正是在天罗门客厅接待过伏魔寺众僧的天罗四老之一俞秋平与他的儿子俞越。
俞秋平身畔有一中年道士紧随,低声向汇报道:“此事我还未向狄长老禀报,我只怕他平日最爱惜狄公子……”
俞秋平道:“你做得很好,狄敌畏向来行事鲁莽,而他父亲狄英又最是护短,倘若让他知道了,无事变小事,小事也要变大事,今日乃天罗门禅让大典绝不能有一些差池。传我命令下去,禅让大典之前,不得将狄公子被打伤一事告知其父。”
那中年道士忙应了一声:“遵命。”
元和等人忙上前与俞秋平见过,俞秋平的脸上满是严肃,早没有了当初的和蔼,他忙俯身查看狄敌畏伤势,脸上颜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伏魔寺真是人才辈出呀,别看你们辈分不高,下起手来可真是了不得!”
伏魔寺僧人知是挖苦之言,却也不敢回嘴。
俞秋平为狄敌畏号了脉,顿时眉头紧锁。
俞越忙问道:“父亲,狄兄伤势若何?我看他一脸黑紫,莫不是中了毒?”
俞秋平一脸难色,道:“他内伤极重,本来以他的身体素质,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他手腕上的毒,却趁机流经伤处,形势极不乐观;万幸的是,他体内之毒已经被抑制了。”他忽向伏魔寺众人看去一眼,“莫不是伏魔寺的‘大力还魂丹’?”
元和忙点头称是。
俞秋平道:“伏魔寺神丹果然名不虚传。服此丹,狄敌畏三日内无生命之险,但过了三日,若无好转,却就难说了。”又向旁边小厮吩咐道:“将狄公子抬到我府上,好生照看。此事不得声张!”小厮忙应声去了。
俞秋平起身,仔细打量刘小虎。刘小虎忙低头避开他的眼神。
俞秋平:“我当初见你,便觉你有几分与众不同,只是碍于伏魔寺面子,并不敢挑破;今见你行事狠毒,更加印证了我心中想法!想不到伏魔寺一心只为降妖除魔,自身却藏污纳垢,冒出一个兽人来!”
此言一出,天罗门众道士俱都拔出了宝剑。
那中年道士忙道:“狄公子正是被那个刘小虎趴在身上咬了一口!这世上只有动物才会用嘴咬人,他方才举止像极了爬虫,原来正是一个兽人!”
俞秋平目光如炬,向刘小虎步步逼近,“你还有什么说的么?”众道士紧随其后。
刘小虎不得不向后退步,兽人乃是天罗门与伏魔寺的共同敌人,他既然被认定为兽人,伏魔寺众僧如何还会将他善待?此时,他已成了众矢之的,而论实力,场中有天罗门四大长老之一俞秋平与天罗四少之一俞越,再加上伏魔寺的帮忙,他俨然已是瓮中之鳖!只可恨,他身上的升天图还没来得及交给任不坏,以救玉面秀才性命……他心中焦急,恍如热锅上的蚂蚁,双目窥探四周,只待找准时机,便运动壁虎游墙术,以作最后的奋争。此时,尽管慧觉有偏袒刘小虎之心,但在正邪大义面前,并不敢有所逾越,又兼他身上伤势不轻,亦无力量再加袒护,因此,也只有静观其变。
正在这危急关头,西边忽传来钟鸣之音,显是吉时将到,禅让大典即将开始,催促众人过去的信号。
趁众人分神之时,刘小虎急忙抓住时机,运起壁虎游墙术朝自己的房间钻了进去。他身形狡捷,又兼危机时刻,动作更为迅速,就连阅历颇广的俞秋平也吃了一惊,他急忙便要去追,那边慧觉却走了过来,道:“禅让大典马上就要开始,我等万不可因小失大,须以大事为重,俞长老何不与我等同去天问台?”
俞秋平虽心里愤愤,然而慧觉之言却也在理,禅让大典之际,作为天罗门四大长老之一的他,责任重大,怎能缺席?天下第一大寺伏魔寺的代表又怎能缺席?他思前想后,不得不将满眼不甘看向儿子俞越,道:“速速将那兽人与我捉来,不得有误!”
俞越忙带了几个道士朝刘小虎的房间追了进去。
俞秋平忙又向伏魔寺众僧打了一个手势,道一声:“请!”
伏魔寺众人不敢怠慢,忙还了一个“请!”;因元智昨日被打伤,今日重又受到伤害,虽无性命之忧,已不便行动,只有其余四人强打精神,随同俞秋平朝天问台去了。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7-12-17 17:32:02 +0800 CST  
52 公子受伤
那狄敌畏眼里却只有刘小虎,加之刚刚被慧觉言语激怒,手里紧紧拽住风雷斩,瞪着刘小虎,喝道:“你不是不怕我这风雷斩么,今日我倒看看你怎么接住它!”
慧觉情知这风雷斩之威,昨日他已领教,一经挥出,再无挽回,无人能当!他丝毫不敢大意,但也不畏惧,忙令伏魔寺众人:“出法宝!”昨日他单独对战狄敌畏时,尚能勉强支撑,今日有元和等人相助,高下胜负也难说得很。
旁边天罗门众道士皆知风雷斩之威非同凡响,早退开了。

元和祭起木鱼,元法祭起明珠,元相祭起云板,元智祭起海螺,显出法相,相继朝着狄敌畏打了过去。
狄敌畏毫不畏惧,昨日他夸下海口,致使他一身防御功夫未能使用,今日还如何与他们客气?他左手忽然向空中一挥,须臾,空中忽显出一个巨大的方形白光盾牌来,有一丈来高,正好将元和等人的四件法宝挡住,不能近身,众法宝虽有威力,却也难以施展。

慧觉心叫不好,他心知昨日能与狄敌畏周旋多时是因为他许诺不使用防御,此刻,他的气盾将元和等人的四件法宝牢牢牵制,又兼他那风雷斩之奇威,攻守兼备,堪称完美,好不伤脑筋!情势紧急,也不容他多想,心中揣定或许能以速取胜,便速速在狄敌畏头上放出金甲手,然后将聚星钵丢至金甲手中,显了法相,射出金光,故伎重演,欲将其扣在铁钵之下。
狄敌畏吃过这铁体和金甲手的亏,哪里还肯就范,他身子一抖,将风雷斩在身体周围划了一个圈,刀过之处竟然又结起一个十米方圆的白光护罩,将其身体牢牢罩住了,任凭慧觉金光射下,却不能近其身!

而狄敌畏却已将风雷斩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刘小虎心里很清楚,慧觉等人的实力为天罗门巨大磁场削弱太多,又兼狄敌畏从小苦练防御功夫,伏魔寺人如何是他的对手?倘若他的风雷斩挥下,慧觉等人必然受苦!他们为了不让自己被捉,而舍身相助,可谓有情有义,此刻他又怎能袖手旁观?可是狄敌畏有护罩防御,伤他不得,他也无计可失!
情急之中,他忽然想起九昧真火,急忙调息运气,念动“真火诀”,挥起双掌朝狄敌畏打去,“真火”却如石沉大海。他本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真火如石火真人所说,已然到了无形无色阶段,但他很快大惊失色,狄敌畏分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是他的真火像他的翅膀一样消失无踪了,还是狄敌畏身上的气罩防御之能太强,真火根本无用?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他的心似乎被掏空了一般,脑袋一片空白。

而狄敌畏已经将风雷斩举过了头顶。

狄敌畏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刘小虎,嘴角似乎挂着一丝耻笑,好像在说,“这下可轮到我出手了!”
当此危急之时,似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刘小虎突然使用壁虎游墙术,朝狄敌畏冲了过去。
要想阻止狄敌畏,就只有阻止他手上的刀。
嚓——哗啦啦
风雷斩已然夹雷带电地朝着刘小虎挥了下来。几个根基初浅的小道士立时被震出了好几丈远。
狄敌畏的刀终究还是慢了一些儿,刘小虎身形灵活逸动,在风雷斩挥下之前,已经穿过了狄敌畏的防护光罩,他就像一条真正的大壁虎一般,跳上了狄敌畏的肩头,看定狄敌畏握刀的手,想也不想,一口咬了下去!
他手中没有武器,在天坑中十年的磨砺,让他深深地明白,牙齿是绝佳的武器!更何况他的牙比蛇还要毒!
狄敌畏从小到大,为练功夫跌打伤痛自然是家常便饭,一般的小伤小痛,他甚至连药也懒得搽。他自信,他已经吃够了痛楚。然而这一次,却让他对痛重新有了认识,他认为他手上的痛楚没有一个人能够承受得了,这痛就像一千把刀同时砍在伤口,就像被最响亮的雷电击中!他的手显然已无法承受这样的痛,也无法承受他手中刀的重量,他终于松开了手。
铿啷啷——
风雷斩掉在了地上,但刀风已然挥了出去。
咚!咚!咚!咚!咚!
慧觉五人被刀风扫中,顿时被震飞开去,撞在墙壁上,每人都口喷鲜血,仿佛空中盛开的五朵红色的花,然后又无力地从墙壁上滑落下来。

狄敌畏因手上受伤,真力失控,空中的气盾与周身的气罩也随之消失不见。
而空中的五件法宝突然没了阻挡,就像洪水冲垮了堤坝,纷纷朝着狄敌畏打了下来,慧觉等人想去阻止,却被刀风扫中,自身难保,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法宝打向狄敌畏。
刘小虎见势不好,急忙从狄敌畏身上跳了开去。
刘小虎奔赴慧觉身边,为其检查伤势,幸而慧觉等人因为风雷斩被刘小虎泻了势,虽为刀风所伤,但凭借平日深厚的修炼功底,未伤动筋骨,并无性命之忧。
那狄敌畏为刘小虎咬伤后,又被慧觉五人法宝重伤,至令其身体仍被扣在铁钵之中,生死不知。
慧觉忙支撑身体,将铁钵收了回来。
只见狄敌畏倒在血泊之中,面目黑紫,已毫无生气。
慧觉惊吓不小,今日乃是天罗门重大日子,倘若狄敌畏因他们失了性命,如何向天罗门交代?
那边早有天罗门道士们将狄敌畏围了起来,大骂伏魔寺众人:“天罗门对你们以礼相待,特地还为你等单独准备了庭院居住,你们却为了区区一个兽人,将我们家公子打得生死不知,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元和忙苦苦支起身,摇摇头,道:“阿弥陀佛!昨日狄公子无意将刘小虎打下山崖,今日便被误伤,因果报应,真是半点不爽!众位首长息怒,当务之急是要将你们家公子救还过来,而不是再起争执。”一句话点醒了天罗门众人,忙去向上面禀报消息去了。
元和心里却更担心狄敌畏的伤势,性命攸关,关系两家和睦,早忘了自己也是重伤,向狄敌畏走了过去,探了探鼻息,道:“总算还有一口气,只是似有还无……”他忙让天罗门的道士取了水来,将净德大师临行时给他的两粒“大力还魂丹”用水送服了下去。
元和叹一声,“幸好住持师尊有先见之明,将我伏魔寺的神丹‘大力还魂丹’给了两粒,与狄公子服了,暂且栓住了他的性命。只是我看他这伤势,似乎不止内伤严重,好像还中了巨毒……”他冷不丁朝刘小虎看了过去。

刘小虎忙避开他的眼神,心中惶恐,他没有料到果会变得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他原来只想阻止狄敌畏挥刀,却没有想到他会被慧觉等人的法宝重伤。不过倘若让他重新作一次选择,他可能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重复一次刚刚的举动。因为情势紧急,根本就没有让他考虑的余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慧觉面目苍白,不知是因为重伤缘故,还是被目前情形所吓,忽然拉过刘小虎低声道:“小虎,我这次带你上天罗门非但没让你安心观看禅让大典,反而还让你四处受到牵连。此次我们将狄敌畏打成重伤,无论如何,伏魔寺难辞其咎;你现今还不是伏魔寺的正式一员,并不该受此委屈,我见你动作敏捷灵活,现在一个人悄悄地走了吧!我们它日再续师徒之缘罢了!”
刘小虎却怎么忍心独自离开?心中又记挂玉面秀才安危,一时竟不知进退。正当其犹豫不定时,只见那边又走进来二十来个天罗门的道士,为首的正是在天罗门客厅接待过伏魔寺众僧的天罗四老之一俞秋平与他的儿子俞越。
俞秋平身畔有一中年道士紧随,低声向汇报道:“此事我还未向狄长老禀报,我只怕他平日最爱惜狄公子……”
俞秋平道:“你做得很好,狄敌畏向来行事鲁莽,而他父亲狄英又最是护短,倘若让他知道了,无事变小事,小事也要变大事,今日乃天罗门禅让大典绝不能有一些差池。传我命令下去,禅让大典之前,不得将狄公子被打伤一事告知其父。”
那中年道士忙应了一声:“遵命。”
元和等人忙上前与俞秋平见过,俞秋平的脸上满是严肃,早没有了当初的和蔼,他忙俯身查看狄敌畏伤势,脸上颜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伏魔寺真是人才辈出呀,别看你们辈分不高,下起手来可真是了不得!”
伏魔寺僧人知是挖苦之言,却也不敢回嘴。
俞秋平为狄敌畏号了脉,顿时眉头紧锁。
俞越忙问道:“父亲,狄兄伤势若何?我看他一脸黑紫,莫不是中了毒?”
俞秋平一脸难色,道:“他内伤极重,本来以他的身体素质,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他手腕上的毒,却趁机流经伤处,形势极不乐观;万幸的是,他体内之毒已经被抑制了。”他忽向伏魔寺众人看去一眼,“莫不是伏魔寺的‘大力还魂丹’?”
元和忙点头称是。
俞秋平道:“伏魔寺神丹果然名不虚传。服此丹,狄敌畏三日内无生命之险,但过了三日,若无好转,却就难说了。”又向旁边小厮吩咐道:“将狄公子抬到我府上,好生照看。此事不得声张!”小厮忙应声去了。
俞秋平起身,仔细打量刘小虎。刘小虎忙低头避开他的眼神。
俞秋平:“我当初见你,便觉你有几分与众不同,只是碍于伏魔寺面子,并不敢挑破;今见你行事狠毒,更加印证了我心中想法!想不到伏魔寺一心只为降妖除魔,自身却藏污纳垢,冒出一个兽人来!”
此言一出,天罗门众道士俱都拔出了宝剑。
那中年道士忙道:“狄公子正是被那个刘小虎趴在身上咬了一口!这世上只有动物才会用嘴咬人,他方才举止像极了爬虫,原来正是一个兽人!”
俞秋平目光如炬,向刘小虎步步逼近,“你还有什么说的么?”众道士紧随其后。
刘小虎不得不向后退步,兽人乃是天罗门与伏魔寺的共同敌人,他既然被认定为兽人,伏魔寺众僧如何还会将他善待?此时,他已成了众矢之的,而论实力,场中有天罗门四大长老之一俞秋平与天罗四少之一俞越,再加上伏魔寺的帮忙,他俨然已是瓮中之鳖!只可恨,他身上的升天图还没来得及交给任不坏,以救玉面秀才性命……他心中焦急,恍如热锅上的蚂蚁,双目窥探四周,只待找准时机,便运动壁虎游墙术,以作最后的奋争。此时,尽管慧觉有偏袒刘小虎之心,但在正邪大义面前,并不敢有所逾越,又兼他身上伤势不轻,亦无力量再加袒护,因此,也只有静观其变。
正在这危急关头,西边忽传来钟鸣之音,显是吉时将到,禅让大典即将开始,催促众人过去的信号。
趁众人分神之时,刘小虎急忙抓住时机,运起壁虎游墙术朝自己的房间钻了进去。他身形狡捷,又兼危机时刻,动作更为迅速,就连阅历颇广的俞秋平也吃了一惊,他急忙便要去追,那边慧觉却走了过来,道:“禅让大典马上就要开始,我等万不可因小失大,须以大事为重,俞长老何不与我等同去天问台?”
俞秋平虽心里愤愤,然而慧觉之言却也在理,禅让大典之际,作为天罗门四大长老之一的他,责任重大,怎能缺席?天下第一大寺伏魔寺的代表又怎能缺席?他思前想后,不得不将满眼不甘看向儿子俞越,道:“速速将那兽人与我捉来,不得有误!”
俞越忙带了几个道士朝刘小虎的房间追了进去。
俞秋平忙又向伏魔寺众僧打了一个手势,道一声:“请!”
伏魔寺众人不敢怠慢,忙还了一个“请!”;因元智昨日被打伤,今日重又受到伤害,虽无性命之忧,已不便行动,只有其余四人强打精神,随同俞秋平朝天问台去了。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7-12-17 17:32:49 +0800 CST  
@ty_122911896 2018-01-15 23:11:09
专门来顶的,等你更新楼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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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哈哈,看到哪了呢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1 20:30:46 +0800 CST  
为什么以前发的帖子都没了?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1 20:31:50 +0800 CST  
我要重新发吗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1 20:32:11 +0800 CST  
32 天杀帮主
她要杀一个人,似乎很容易,任何男人在他面前都要俯首称臣。
她刚刚杀刘顺,只不过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胸上。
“但我觉得他并不像一个死人。”
弹琵琶的清倌却忽然走了过来,她的琵琶已经放在了一边。
她仍然很谦卑,但谦卑中却充满了坚定与自信。
刘小虎实在不知道,她的这份坚定与自信从哪里来。
极乐宫所有的女人,看见了宫主就仿佛兔子看到了狼。
她就算是要报答他,也不应该选在这匹狼张口的时候。
那么,有可能又多了一个死人。
刘小虎想像着极乐宫主用各种激烈的反应来对待这个柔弱的女子:辱骂她,煽她耳光,让男人侮辱她,抑或是杀了她,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她的反应是这样的:
“为什么他看起来不像一个死人?”
极乐宫主只简单地反问了这么一句,她的话很快但又很平静,仿佛在尽力压制她内心的情绪。她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威风八面的极乐宫宫主,此刻却为了一个柔弱下作的清倌压制她的情绪?
清倌却视若无睹,无睹她的问题,无睹她的情绪,她向她走得更近了,手上已经多了一件长衫。她说:“夜已深沉,天转凉,宫主可要小心身体。”她轻轻地将长衫披在了极乐宫主的身上,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
她简直是在摆弄她。
然而这位骄傲如凤凰的极乐宫主竟然没有作出一些反抗,她只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说出答案。
“因为他似乎听懂了我的琵琶。”她这才缓缓地说出答案,语气比她更平静。
这个理由听上去很牵强,很奇怪,甚至很可笑,但似乎足以说服极乐宫宫主,因为她不说话了,只将目光重又去审视刘小虎,和他的斗笠。
“他已经来了。”清倌又补充了一句。她说完话,便拿起她的琵琶缓缓地走开。
极乐宫主竟没有阻止,其它人当然也不敢去阻止。
她说的他是谁?这个清倌越来越像个谜。刘小虎模糊地记起,当所有女人下跪时,她似乎仍然坐在那里,不知是她吓得忘了,还是根本就没有那个打算。
“你倒是有几分本事!”极乐宫主又恢复了她招牌式的微笑,打量着刘小虎,“那就跟我来吧!”
她又朝吴银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个人便跟着她来到了四楼。
极乐宫又恢复了它惯有的热闹与喧嚣。
除了四楼。
四楼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极乐宫主打开了一扇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的摆设与楼下的雅间大同小异,只是多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背对着他们。
“属下见过帮主!”
骄傲的极乐宫主、有钱的无银楼主、有权的桃花县令一齐单腿跪在了地上,他们的威严对于这位白衣男人来说,似乎一文不名。
刘小虎终于见到了这位神秘的帮主,从他的背影看去,这副身体并不衰老,甚至充满了活力。他有些意外,恶名远播的天杀帮的头目,本该是历尽沧桑的形容才对。
“起来吧!”
帮主转过了头。
刘小虎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他的鼻子端而挺,他的嘴薄而红,他的眼睛如电如水。
“啊!”小虎惊得呆了。
刘小虎十分肯定,他见过这双眼睛!
他忘不了这双眼睛。
就在刚才,这双眼睛长在一个会弹琵琶的清倌人的脸上。
“你……”
刘小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任不坏显然也吃惊不小,低吟道:“我怎么感觉在哪儿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极乐宫主笑着提醒:“是不是像刚刚的那位清倌人?”
“对对对,简直一模一样!”任不坏拍着大腿,恍然大悟。
极乐宫主道:“那是帮主的胞妹。”
清倌人是天杀帮主的妹妹?刘小虎忽然感觉悻悻的。
帮主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评论,反而还有几分得意。
任不坏道:“怪不得极乐宫主对她那么客气!原来她的背景硬着呢!”
“他的背景哪里比得上你?任大侠!”
天杀帮主语出惊人,所有人都惊呆了,最惊讶的当然是任不坏。
“帮主真会开玩笑,小人怎么敢跟令妹相比?”
帮主道:“开玩笑?我可不敢跟天罗门的少当家开玩笑。”
极乐宫主、吴银、喜仁学的脸色突变,赶紧作势将任不坏围了起来。
“哈哈哈”任不坏大笑起来,“江湖人都知道天罗门掌门根本没有儿子,我又怎么可能是少当家呢?”
天杀帮主道:“十六年前,天罗门掌门任守信,为避仇家,将自己的儿子悄悄交付给了一位神秘的朋友教育抚养,直到十岁才从新将这个儿子接回天罗门,江湖中人都以为任守信那老匹夫没有后代,却又怎么能够瞒得了我天杀帮的耳目?你确然是天资聪颖,胆识过人,只可惜年轻气盛,不听你老子的话。要知道,倘若连命也没有了,就算知道天杀帮再多事情又能怎样呢?”
任不坏脸上拂过一丝不安,但马上故作镇定,“敢问帮主,为何会怀疑我?”
他居然并没有否认天杀帮主的话,这已等于承认了他的身份。
极乐宫主、吴银、喜仁学急忙向帮主跪倒:“属下办事不利,请帮主责罚!”
帮主朝他们摆一摆手,示意他们起来,对任不坏道:“我发现你杀人只杀天杀帮的人,就算你要掩饰自己这一点,偶尔动手杀帮外之人,你也绝不会杀到他们的要害。你的仁慈让我对你产生了好奇,因此我开始让手下调查你,结果让我十分惊讶。”
任不坏恨道:“我只杀该杀的人。”
帮主道:“所以你要隐藏身份,不顾自己安危来见天杀帮的大头目和我。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任不坏冷哼一声道:“接下来你们都该死。你知道那么多事,却不知道极乐宫已经被天罗门包围了么?”
帮主冷笑道:“就凭你沿路做的那些记号,还有他们?”他突然朝空中击了三下掌。
砰,砰,砰
地上便多了三个人头,与一个只有一只眼一只耳一只手一条腿的男人。
司马无双。
任不坏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天杀帮的消息远比他相像的灵通得多。
“这里本该被天杀帮包围。”帮主冷冷地道:“只不过没有人给任守信那老杂毛报信,他们怎么会来呢?”
刷!
司马无双已然站在了任不坏的面前,用他仅余的一条腿。他手上并没有拐杖,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跑、是跳,须臾便移动到了任不坏的跟前,他的速度,又岂是两条腿的正常人可以比拟?司马无双其人正应了那句话,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与此同时,任不坏的脖子上已多了一把司马无双用他唯一的那只手握着的短刀。直到此刻,任不坏终于相信,两条腿不一定快过一条腿,两只手不一定强过一只手。司马无双,不仅他的身体器官无双,他的功夫同样惊艳无双!
极乐宫主、吴银、喜仁学早已封住了任不坏的左、右、后路。任不坏便如同瓮中之鳖,案上之肉,性命悬于一线。
“等等!”
刘小虎忽然低声喝止,他本来人微言轻,但是语出突然,众人都将疑惑的目光移向了他,难道他要阻止?他能阻止么?!
刘小虎上一次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同样有一把刀抵着任不坏,任不坏趁着这两个字的时间,向持刀的人反捅了一刀,逃过危机,那么这一次呢,他同样能借此逢凶化吉么?
显然没有。任不坏站在当地,未有半点反抗的举动。
刘小虎也并没有奢望他的两个字有如此大的神威,因此他又说了好些字出来:“我是来加入天杀帮的。请问帮主,我能加入天杀帮么?”
刘小虎选择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问题,不禁令人不可理喻,任不坏更是陷于绝望,他以为刘小虎会念及一些儿旧情,哪怕帮他无谓的求一求情也好,他死的时候起码会有些安慰,然而他只不过更关心自己罢了。
天杀帮主道:“你既有喜仁学、无银楼主的力荐,要加入天杀帮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并不是你加入的时候,我正在处理帮中的要务。”
刘小虎道:“不行,我必须马上加入。”
“你是不是找死,居然敢忤逆帮主?”吴银急忙喝止。
天杀帮主却朝吴银摇摇手,向刘小虎道:“你继续说。”以他的实力,任不坏哪也跑不了。
刘小虎道:“天杀帮要为新加入的成员杀一个人,是也不是?”
帮主点头道:“很多人加入天杀帮为的就是这个好处。”
刘小虎道:“那么,帮主能否为我杀一个人?”
“当然。”帮主正色道:“你要杀谁?”
任不坏当然知道刘小虎要杀钱大有。
刘小虎顿了顿,道:“你真能杀得了我要杀的人?”
“当然,还没有天杀帮杀不了的人。”帮主十分自信。
“你确定么?”刘小虎又补充。
一旁的吴银早已不耐烦,喝道:“好小子,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帮主一言九鼎,你居然敢怀疑帮主!我看你是诚心捣乱!”
刘小虎道:“我要杀的人极为重要,可不是一个容易杀的人,因此我必须十分审慎。”
“别废话,快说出来!”喜仁学也喝道。
刘小虎定了定,才缓缓道:“我要杀的人,就是你,天杀帮帮主。”他抬起了头,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天杀帮主的眼睛,那眼睛仍然如水如电,只是多了几分讶异。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8:59:07 +0800 CST  
33作壁上观
“你要杀帮主?!哈哈哈!”喜仁学已忍不住笑了起来“从来也没有人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他很快停住了笑,因为他发现,除了他,没有一个人笑。
司马无双本来难看的脸,此刻也更难看了,木然道:“天杀帮答应为新加入的成员杀人,但并没有规定不能杀帮主。”
吴银道:“加入天杀帮无非为了报仇血恨,谁会想到有人会提出杀帮主?”
极乐宫主道:“无论如何,帮主是绝不能杀的,只是帮主向来一言九鼎,倘若不践行诺言,谁还会再加入天杀帮呢?”
喜仁学道:“这里只有两个外人,而且马上就要死了,谁又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呢?”
“傻瓜,你不是要杀钱大有么?你这样做只找死罢了!”任不坏似乎也并不支持刘小虎的决定。
杀帮主对刘小虎非但没有好处,而且马上惹祸上身。
任不坏当然知道刘小虎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尽管口里骂他傻瓜,然而内心里却翻江倒海,他万万没有想到刘小虎会为了他放弃报仇计划,他以为他要杀的人当然是钱大有,必须是钱大有。所以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利用了你,知道么?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你真是个傻瓜!”
刘小虎却冷冷地道:“我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你。”
任不坏当然不信。但他却说:“我信。你我本是互相利用罢了,不过你让我晚死了几刻,我还是要感谢你。”他朝桌子上望了望,桌子上摆着一壶茶和五个杯子。他说:“好歹我们相识一场,我亦曾把你当作兄弟,临死前可愿与我饮一杯茶?”
他既是要死的人,喝一杯断头茶又如何哩?
天杀帮众人用询问的眼神向帮主看去。
天杀帮主轻轻地点了点头。
极乐宫主等人便稍稍散开了一些。任不坏走到桌子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给刘小虎,又倒了一杯茶给自己。
刘小虎还没有将杯子端稳,任不坏已经将一杯茶倒进了嘴里。
然后又吐了出来。
天杀帮门人们本能地挥手挡住,后退,但仍然被沾了好些,
他们是见过世面的人,却还是大叫了一声“大家小心!”。
原来任不坏吐出来的已经不是水。
而是火!
司马无双急忙扑打身上的火。
任不坏将茶壶拿在手中,泼洒开去,水到之处,立即火起。
混乱中,任不坏急忙冲向阳台,跳了下去。
天杀帮众人百忙之中也追了上去,却并没有往外跳。
他们不用跳。
因为任不坏并没有走。
美人湖突然波涛汹涌,浪花跃起有几丈高,将极乐宫裹在当中。
月儿依旧,只是时不时被突来的乌云挡住。
天更冷了。
任不坏就站在那巨浪上,衣摆被巨浪带起的风刮得“哗哗”作响,他的眼神凌厉,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巡水的夜叉,与从前谦卑的模样判若两人。
天杀帮主丝毫也不惊慌,他淡定地看着巨浪上的任不坏,仿佛在看一个小孩嬉水,“原来任守信那老匹夫竟然将儿子交付给了水火真人,而那脾气古怪,据说从不收徒的老怪物竟然还收了徒弟,真乃奇闻!”
吴银脸上早变了颜色,“传说水火真人可以将水炼成火,想不到这小子小小年纪竟练成这等奇功。”
喜仁学道:“似如此,这火竟是无解?”
极乐宫主却并不以为意,“这火虽然听去厉害,但在帮主的天杀拳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司马无双站在天杀帮主身后,一言不发,纹丝不动,他残缺的五官与肢体,伴着冷月,仿若鬼魅。
“逍遥馆主,你觉得那火怎样?”天杀帮主忽然问道,他的眼睛仍然注视着波涛汹涌的美人湖。
司马无双道:“他的火并无惧处,虽然看似奇特,只不过虚张声势罢了,对付他,何用帮主的天杀拳?属下不才,愿去将任不坏拿下!”
“好!”天杀帮主很是赞赏,又朝极乐宫主的方向看去一眼:“此事干系重大,疏忽不得,极乐宫主,你可助逍遥馆主一臂之力,捉拿任不坏!”
刘小虎站在阳台的一角,微微抬头,正聚精汇神地看着美人湖里的巨浪,以及浪花上的任不坏。他本以为他了解任不坏比任不坏了解他更多一点,却没想到,他根本一点也不了解他。他忽地想起在破庙的那个晚上,他还未运动“真火诀”,小贩们便已成了”火人”,今日看来,显是任不坏从中做了手脚!任不坏,人不坏?他到底是好还是坏?这个江湖真是太复杂了。人心难测,人类的外表虽然看上去很温顺可爱,殊不知,他们比天坑里长相可怕的毒物们可怕得多!
他冷冷地看着天杀帮的人与任不坏,并不轻举妄动,就像当年他冷冷地作壁上观天坑里的毒物们一般,等到他们自相残杀到一定程度,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靠近岛屿最近的巨浪,突然串出了火苗,阳台这边紧临着水,因此,他们对水能变火的这番诡异,感受也最为深刻。
极乐宫主飘飘然站在了阳台的栏杆上,水风将她的裙裾吹得“啪啪”作响,本来绝世的美貌,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不可方物,仿佛正要飞向月空的仙子。
“仙子”轻轻抬起右手,向任不坏吹了一口“仙气”,白白的,飘向任不坏,笼罩在他的周围;于是任不坏的嘴里不再念念有词,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阳台上那位“仙子”,他似乎已经忘记为何会站在那巨浪上,他的身体开始感觉到燥热,虽然他用火,虽然他并不怕火,虽然他本应该习惯了燥热,但是那燥热却在他身体内有着强烈的反应,控制着他的身体,控制着他的心志。
他并不能控制一种火,欲火。
他心里没了世界,只有阳台上那个正在对他微笑的最美丽的事物。
水上泛起的火苗儿开始微弱。
于是那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又向他招了招手,他的心儿狂跳,他的身体跟随着他的心,朝着那世上最美好的事物飘然而去。
极乐宫下方,本来微弱的火苗也慢慢消失不见。
任不坏离那最美好的事物越来越近,她的微笑也变得更加殷勤与甜蜜。
然而他的心忽然痛了一下,他发现这笑容,他似曾相识,他拼命追寻着蛛丝马迹,去回忆,他的头开始痛了起来。
他想不起来。
他甚至想不起来,他为什么要奔向前方,那世界最美好的事物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用力摇了摇头。
他忽然又想起了他那严厉的父亲,以及他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贪花好色罪弥天,折福短寿苦无边;奇男倚天擎慧剑,英雄定过美人关。
他终于想起来,那女子的笑,有些像母亲的画像里的笑,他没见过她的母亲,但他一直无法将她忘怀。他最遗憾的事,便是幼时没有母亲的关怀与爱。
他感到一阵心痛。
他与那仙一般的美好女子,只还有三丈之距,那女子的脸忽然不再漂亮动人,她的皮肤突然龟裂开来,显出一个可怕的粉骷髅!
任不坏吓出一身冷汗。他才意识到他中了极乐宫主蛊惑之术,“水火诀”也已被破了。
极乐宫主仍然在笑,但她此刻的笑已不再充满甜蜜,而是满满的鄙夷。
任不坏命在旦夕。
任不坏当然知道,想要躲过此祸,希望已经不大,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急忙向美人湖后退,手里结一个梅花大印,再次念起“水火诀”。极乐宫主的魅惑之力却并不容他轻易行动,他不得不拼尽全力,与极乐宫主的魅惑之力对抗,一边艰难地催动“水火诀”。
极乐宫附近的水域再度燃起了火苗,任不坏并不敢松懈。他急忙催动真元,以加大“水火诀”的威力,倘若他能将“水火诀”使出全力来,极乐宫便会成为火海,他不仅可以逃走,而且还可以让天杀帮来一个伤亡惨重。
啪!
一声巨响忽然从他的后背传来。
一口鲜血从任不坏的嘴里喷薄而出。
他实在想不通,这一声巨响为何会来自他的背部。
他知道他面对的不是极乐宫主一个人,所以他一直在提防,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人能够在他的防备下,悄然来到了他的背后,而他竟然丝毫不知!理智让他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人,但身体却令他不得不相信,他的后背已遭致命重击。他挣扎着掉头往后看去,一只眼睛也正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犀利有神,就算一百只眼睛,也放射不出那种明察秋毫的光芒。而他的那唯一的手,就算一百个大汉运用双手之力也是不及,打在任不坏的后背,令他摧心裂肺。
然而此刻,任不坏感受到最强烈的不是痛苦,而是深深的愧疚。他为当初嘲笑与轻蔑司马无双的残疾而感到深深地愧疚。司马无双已经充分证明了,一只眼睛的锋芒可以胜过一百只眼睛,一只手的力量可以胜过一百只手的力量。江湖并没有任不坏想像得简单,就像司马无双并不像他看上去那么简单一样。
任不坏四肢瘫软,仿佛一只中箭的大雁,从空中笔直掉落。
司马无双仿佛一个猎人,在半空中将“大雁”捡了起来,夹在腋下,来到了阳台。
刘小虎看着这个身体残缺的人,仿佛看着一个鬼魅。他的壁虎游墙术,在司马无双面前恍如儿戏。而极乐宫主的魅惑之术倘若用在他的身上,他能抵挡么?而作为天杀帮一帮之主的天杀帮主的天杀拳又是怎样可怕的存在?吴银与喜仁学又隐藏了怎样的实力?
天杀帮远比他想像中可怕。
极乐宫主冷冷地看着司马无双,没好气地道:“我刚刚已经控制了他,就算你不出手,我也可以将其擒下。倒给你捡了一个便宜。”
司马无双只对着极乐宫主的方向冷哼了一声,并不多言。
吴银见气氛紧张,忽道:“启禀帮主,桃花县衙、无银楼、逍遥馆俱已暴露,我等该如何处之?”
司马无双却不等天杀帮主回话,愤愤道:“他们倘若敢轻举妄动,我便将这小子身上的部件逐一寄给任守信那老匹夫!”
极乐宫主附和道:“逍遥馆主做事一向‘标新立异’,不过这件事我却十分赞同他的作法。”
天杀帮主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圆月,背着手,缓缓道:“此事干系重大,还需重新部署,从长计议。”
司马无双不禁皱起眉来,大声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似帮主这帮妇人之仁,这世上之人何时才能杀完?!我真搞不懂,从前那个做起事来,风风火火,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哪里去了?现在天罗门的人都骑到我们头上拉屎来了,完全不把天杀帮放在眼里,你居然还要从长计议?想当年,你带着我们众弟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一刀一个人头,一把火便烧平一个村落,那是何等的痛快?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现在倒好,却让我们开起赌馆、钱庄、妓院来!杀一个人还要与其讨价还价,如同市井小贩一般!怒属下愚昧,属下实难想通帮主近来的行径!我这番话已憋在肚子里多年,今日是不吐不快,还祈帮主恕罪——哼!”他瞪着他本来犀利的那只眼睛,鼻子喷着长气,半张脸在月光下,诡异如同厉鬼。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00:02 +0800 CST  
34 措手不及
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司马无双居然敢当着帮主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好一会,极乐宫主才反应过来,喝道:“放肆!司马无双你是长了几个脑袋,敢对帮主如此无礼!帮主这么做,自然有他的一番道理,岂是你这等愚钝之人可以参透得了。你只须遵守你往日誓言,誓死效忠帮主与天杀帮即可!”
司马无双急忙道:“我对天杀帮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我是个粗人,一向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望帮主海涵!”司马无双嘴上认错,却也不施礼,显然一腔怒火还自难消。
天杀帮主竟不责怪,笑了笑道:“司马兄弟赤胆忠心,我应恨天当然明了,无非就是要让天杀帮兴旺罢了,你大可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么以司马兄弟之见,我等应该怎么做?”
司马无双也不客气,大声道:“杀、杀、杀!将他们斩尽杀绝!倘若我们不出手,难道这些愚蠢的世人自己会死么?!他们只会苟且偷生,无论生活好坏,只知道不断地生儿育女,一代一代不断繁衍,就像那该死的蚊虫蚂蚁一般,无穷无尽!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为什么要生育!他们都该死!天罗门该死,伏魔寺该死,都该死!——该死!”说到激动处,他用他唯一的那只大手将任不坏举在半空,不断地摇动,仿佛顽童在玩弄他的木偶,本来重伤的任不坏,嘴里不断被他摇出股股鲜血来。
刘小虎虽对任不坏的欺骗耿耿于怀,在一边却也十分担心,只怕那司马无双将任不坏再晃动几下,可能便命不保已。他正要出手制止,那边极乐宫主已然笑吟吟地朝司马无双走了过去,他向司马无双眨了眨眼,甜甜地道:“我说司马大哥,你一直举着这小子,难道不累么?”一边向吴银使了个眼色。司马无双眼睛看着极乐宫主,竟然站在当地动弹不得。吴银忙将任不坏从司马无双的手里接过,正此时,司马无双忽然断喝一声:“好贱人,居然敢对我使用魅惑之术!看我今天不扒了你这狐狸精的皮!”
他正欲出手,不想极乐宫主只是对着他“咯咯”直笑,又朝他招了招手,“你来呀,司马兄弟,你倒是来呀,我的皮可是世上最柔软的哦。”司马无双便又怔在当地,忘了行动。只一会儿,他又醒转过来,大喝道:“小小妖术,对付他人可以,却对付不了我!”话音刚落,他居然已经站在了极乐宫主的身后。谁也没有看清,他是如何移动到极乐宫主的身后,用他那仅余的一条腿。
眼见司马无双举起手掌便要出手,却不想极乐宫主忽然多出两个分身来,须臾间,司马无双的面前居然站着三个极乐宫主!
三个极乐宫主,一模一样,直令人眼花缭乱。怎奈那司马无双的眼睛,千锤百炼,胜过一百个人的眼睛的犀利,他看了看,便朝左边的极乐宫主挥掌劈了过去。这掌力带起黑色的掌风,只将身边的事物刮得震颤不已,轻些的事物直接乱飞开去,看去力道之巨,绝没有念及同门的意思。
极乐宫主见真身被识破,心内叹服司马无双的判断之力,却不惊慌,反手便回了一掌,掌力带起一圈白色的掌风,比那黑色的掌风,毫不示弱。正当两掌相遇之时,天杀帮主应恨天突然窜到二人掌力之间,左右手分别向二人一扫,那黑白两股掌风便绕着应恨天的手转动起来,应恨天两手分向划动,那两股掌力便结成道家太极图的形状;应恨天忽然将两手一推,两股掌力便朝着阳台外一棵巨树打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后,茂密的树冠顿时被击得粉碎,碎叶四射,在月光的照射下,仿佛烟火绽放。应恨天缓缓放下双掌,神情自若,眼睛里掠过一丝红色,身形凌厉,说不尽的威武!
天杀帮门人早被帮主神威震慑,急忙跪下,感一声:“帮主神威,人类必灭!”
应恨天脸上已变得十分严峻,他并没有马上叫众人起来,却说:“诸葛媚娘,司马无双你二人可知罪?”
极乐宫主诸葛媚娘忙道:“属下知罪,刚刚不该意气用事,与司马馆主陡起争执。属下保证绝不再犯。”
那司马无双却仍然心有不伏,却道:“帮主倘若时常运动此等神威,一个小小的天罗门又何足挂齿!”
司马无双此言一出,天杀帮众门人内心俱骂这司马无双不识好歹,直到这番光景,竟然还敢与帮主叫板!
那应恨天果然动怒,喝道:“好大胆的奴才!莫不是忘了公羊瑜的教训么?!”
听见公羊瑜这三个字,天杀帮门人个个都低下头来,那司马无双的脸上更是泛起阵阵悲愤之色。
应恨天满是痛惋,“当年‘大丈夫’公羊瑜的威名响彻江湖,用毒的功夫一时无两,人皆畏惧之,而如今他是怎样一番光景?竟连生死去向也不可知!莫不是你也要步他后尘,离我而去不成!”说到此时,应恨天已是痛心疾首。
司马无双见帮主动了真火,哪里还敢作声。
诸葛媚娘忙安慰道:“帮主无须悲痛,公羊瑜一身本事,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躲在哪个仙山洞府修练绝世神功也未可知呢。”
应恨天脸上的神情总算舒缓了一些,又道:“我与公羊贤弟情同手足,那些年,遇佛杀佛,遇人杀人,杀人放火,毁城灭帮,好不痛快!半年内带领众兄弟,杀死人类三十万余,战功赫赫!不料那天罗门、伏魔寺等名门正道围剿,天杀帮几近凋亡!公羊兄弟也在与净玄大战之后连生死无知!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杀人于你我,是崇高之举,于世人却是十恶不赦。若要完成绝灭人类之大计,莽夫之举切不可再为之。倘若要重振我天杀帮帮威,单单凭我们现有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我们须隐蔽光芒,宣扬天杀帮帮威,集合顺我之力量,击灭逆我之强敌,民众之流便如那刀俎之肉,人类指日可灭!”应恨天说到激动处,以致振臂高呼。
天杀帮众人忙又附和道:“帮主神威,人类必灭!”
那刘小虎仿佛已被众人遗忘一般,尽管他刚刚说过要杀死他们热爱的帮主,但他们竟然仍没有杀他,也没有理他,仿佛把他当作了空气。
但刘小虎岂能把他们当成空气?当他听到“半年内带领众兄弟,杀死人类三十万余”时,刘小虎直觉得体内热血翻腾;然而他们竟然还说灭绝人类是天杀帮的大计,而且还是“崇高之举”!这究竟是一帮怎样嗜血的疯子!
那应恨天向众门人说了声:“起来。”目光终于转向刘小虎。
“你一定很愤怒,也很疑惑,是吗?——刘小虎!”应恨天竟还叫出了他的名字,那口气,仿佛在叫一个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刘小虎听了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亲近之情,反而充满了厌恶。
刘小虎仍然低着头,不说话,他在天坑里已经习惯了忍耐与沉默。
应恨天又道:“我们又何尝不对你充满了好奇呢?你知道么,这也是你能活着见到我的原因所在。我也并不在乎你知道关于我们天杀帮的任何事,因为在我看来,你根本就是我天杀帮的一员。你来到天杀帮,便好似回家一般。”
“谢谢您的的抬爱,不过我认为,刘小虎与你们并不一样,而且根本也不会有什么回家的感觉。”刘小虎显然不认同应恨天的话。
应恨天笑道:“你知道么,当一个人杀了人之后,他身上便会有一种奇特的气场,这种气场便是杀气。我有一种奇特的能力,当我与一个人接触后,我便能感受他是否杀过人,杀过多少人。杀人较少的,我能在一米之内感受到他的杀气,杀人逾十者,我能在一丈内感受到他的杀气,杀人逾百者,我能在十丈之外感受到他的杀气,而你,我在十里之外都能感受到你的杀气!杀的人越多,杀的人越强,我能感受到杀气的距离也越远,可想而知,你杀的人数量之多,或者力量之大!所以,你必须是一个杀手,一个魔头,一个和我们一样的人!天杀帮绝对不会拒绝这样的人。”
刘小虎十分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杀气一说,这天杀帮主果然厉害,不仅功夫了得,修为更是惊人。
“即便我身上有杀气,但我所杀的并不是人。”
应恨天道:“杀猪的人身上也会有杀气,但据我观察你绝对不是一个屠夫,更何况你身上的杀气与屠夫身上的杀气截然不同。我也不在乎你杀了什么,天杀帮正是用人之际,而你则是百年难遇的人才!”
司马无双忍不住插嘴道:“这小子深藏不露,我早就看上他了,本想求帮主赏赐于我,作我之臂膀,看来却是帮主的心头之爱,我辈虽爱却不可得也!”
“而且他胆识过人,处变不惊,竟连帮主也敢杀,此子果然是非同小可!”诸葛媚娘对刘小虎也是大为赞赏。
喜仁学见众人皆对刘小虎夸赞,忙道:“这小子果然来对了地方,也不枉我带他奔波一场!”
吴银见喜仁学争功不带上自己,心里早有不快,道:“帮主英明,自然不会忘记你这一功的!”
喜仁学听出话中意思,忙又道:“这一路上,无银楼主也帮了不少忙,若论功劳,吴公子当然也是有的。”吴银这才作罢。
那边刘小虎心中不禁哑然,他还未曾加入天杀帮,二人却已经争起功劳来,直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然而,当此时,他若不加入天杀帮的话,后果却十分严重。他原先打着加入天杀帮的幌子来天杀帮,只不过是要来看看热闹,一解他的好奇之心,顺便将那恶贯满盈的天杀帮主杀了,正所谓为民除害,哪知,这天杀帮却高手如云,尤其是那天杀帮主应恨天,实力之甚,更是无法估量。倘若此刻他道出实情,今日便凶多吉少,但他怎能昧着良心,加入这个泯灭人性、草菅人命的邪恶帮派?此刻,他也只有顺水推舟,他道:“我本来是要加入天杀帮,然而天杀帮却杀不了我要杀的人,因此,我觉得我也没有必要加入天杀帮。”
刘小虎此话一出,天杀帮门人的脸上立时变了颜色,众门人嚷起来,
“放肆,你还敢提此事!”
“简直不知死活!”
“难不成,为了你还真要我们杀了帮主?”
“不识抬举,真真可笑!”
刘小虎并不惊讶于他们的反应,他们的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有一个人的反应却令他匪夷所思。
应恨天。
应恨天向天杀帮门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噤声,然后向刘小虎道:“只要你加入天杀帮,我愿意帮你杀死这个人。但是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所有人都被应恨天的话惊呆了:倘若刘小虎加入天杀帮,他便要答应他杀死一个人,杀死他自己,——天杀帮的一帮之主应恨天?!
刘小虎措手不及。
他本来不可能的推辞之言,应恨天居然答应了下来!
他本来美好的愿望,此刻成了他的桎梏。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00:43 +0800 CST  
35 三个条件
刘小虎十分后悔。
他本该趁任不坏与天杀帮众人混战之际,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他的本事,这并不是问题。
但他却始终放不下一同前来的任不坏。
纵使那个家伙骗了他,但毕竟他们也算是患难与共过,倘若独自离开,他于心不安。
于是他陷入了当下的尴尬中。
为了能吸收刘小虎入帮,天杀帮主居然愿意杀死他自己!
刘小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许应恨天只不过在开玩笑罢了,连天杀帮的众门人似乎都认为应恨天在开玩笑。
但他们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应恨天的表情看去十分严肃,并郑重地向刘小虎提出了三个条件:
第一,我要你替我照顾好我的胞妹应恨仙;
第二,我要你保管好天杀帮圣物“升天图”;
第三,我要你接替天杀帮帮主之职。
三个条件条理清楚,应恨天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他长得亦一点也不像个开玩笑的人,天杀帮门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帮主,使不得!”
“这小子来路不明,怎么可以当我们的帮主!”
“帮主,可要三思,倘若帮主离我等而去,天杀帮必大乱!”
……
刘小虎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谁会那么傻,为了别人的激将之言,竟可杀死自己,将帮主一职交给一个并没有打算当帮主的陌生人?!
应恨天就是那么“傻”。
他忽然又让众门人跪下,喝令道:“我今日将帮主之位传于刘小虎,倘若日后有不从者,群起而杀之!你们可听得清楚了?”
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每个人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
“听清楚了没有?!”应恨天暴喝一声,将身边一扇木门击得粉碎。
众门人迫于其威严,这才小声回道:“听到了。”但各个面色难看,仿佛吃了一万只苍蝇。他们时不时拿眼瞪向刘小虎,脸上表情狰狞,恨不能将他吃了一般。
刘小虎终于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他杵在当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脑袋乱得仿佛一团浆糊一般。他不想保管什么太极图,更不想当什么天杀帮帮主,他甚至连应恨天也可以不杀。因此,他说:“对不起,帮主的三个条件,我办不到。”
应恨天却并不管他能不能办到,他忽然从袖子里取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来,掐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
地上跪着的天杀帮的众门人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齐声惊呼:
“帮主,使不得!”
但出于对帮主的尊重,他们却不敢起身阻止。
应恨天眼里却并没有他们的惊呼,他的眼里只有手里的黑丸,他道:“此乃天杀帮的‘升天丸’,一旦将其吞下,便会化作一滩黑水,必死无疑。天杀帮的最高宗旨是灭绝人类,当然也包括自己,这本来是在杀光所有人类之后,为自己而准备,只是,我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带领天杀帮众兄弟完成杀光人种的重任便交给刘兄弟你了!”说完,他迅急将黑丸丢入口中,意无反顾,脸上竟现出一丝满足之色。
天杀帮众人再也顾不得恁多,统统站起,冲向应恨天。他们个个痛不欲生,惊呼声一片:
“帮主,您这又是何苦来?”
“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众兄弟?!”
“帮主,您太狠心了!”
应恨天伸手摆了摆,示意众人不要靠近,众人知道这升天丸可不是儿戏,只得驻足。应恨天笑了笑,道:“人故有一死,我先去也。只是汝等的任务又要艰巨一些。我在此便拜托各位了!”
他忽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盒来,缓缓将其打开,露出里面一块破旧的硝制毛皮来,朝刘小虎走了过去:“这是天杀帮的至宝‘升天图’,今后便交由你代为天杀帮保管,切不可丢失。此图干系重大,一向由本帮帮主掌管,我今日将其交给你,便好似信物,你自然就成了天杀帮的帮主。”说话间,他已捉起刘小虎的手,将黑色木盒交到了他的手中,由不得刘小虎拒绝。
刘小虎惊慌失措,他正要将木盒推还给应恨天,却发现已是不能,那应恨天的手忽化作黑水,缓缓流下,很快,他的身体、脖子、脸全部都化成了黑水,渐渐没了形状……
须臾,在天杀帮众门人的悲呼之中,应恨天站着的地方,只余下一滩黑水,一套被黑水沾满的衣服。
天杀帮众门人悲痛不已,极乐宫主更是流下泪来。
刘小虎杵在当地动弹不得。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天杀帮已经遵守承诺,为他杀了要杀的人,所以,他现在已经是天杀帮的一员了么?!
“属下见过帮主!”
天杀帮众门人已然跪拜在刘小虎的面前,他们十分不满意这个新帮主,但是他们却敬重旧帮主,听从旧帮主。除了司马无双。司马无双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切,眼睛里全是不屑。
帮主不是死了么?他们何出此言,而且还是朝着他的方向?
好一会,刘小虎才反应过来,他现在不仅是天杀帮的一员,更一跃而成为了天杀帮的新帮主!尽管他一百个不愿意,然而他根本连推辞的机会也没有。
他应该怎么办?他本来痛恨、仇视的一群人,现在,他却要做他们的帮主?
可笑,可悲,可叹,可恨。
司马无双似乎再也看不下去这场匪夷所思的变故,本来桀骜的他,干脆喝一声“荒诞!”,竟怒气冲冲朝阳台跳将下去,须臾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众人依然没有看清他是怎样移动的,用他那唯一的一条腿。
呃,啊,呀……
旁边传来任不坏的呻吟之声。也不知他醒来多久了,他使劲地睁他无力的眼皮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眼睛里除了痛苦,更多的是不可思议。他忽然道:“刘帮主,莫非你要让你的属下一直跪在地上么?”
刘小虎没想到,任不坏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他非但不阻止他,反而还怂恿他不成?他脑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天杀帮杀了仙霞村的村民,他如何能做天杀帮的帮主?
“我并不是帮主。我亦从来没有想过要当这个帮主。”刘小虎仍然否认,“你的身子还好吧?”他忽又关切地问了一句。
任不坏却并不在乎他的关切,满脸焦急,“我刚偷偷服下了我随身携带的丹药,死不了。只是你,真真让人给急死!”他又故意忍痛提高嗓门道:“你怎么能说你不是帮主呢?要知道,应恨天刚刚亲自将帮主位传给你了,你不是帮主谁是帮主,倘若你不当这个帮主,岂不辜负应帮主的厚爱与期望,更会让天杀帮群龙无首,陷入大乱!”
刘小虎道:“即如此,我亦可以将帮主之位……”
“哈哈!”任不坏痛苦中挤出一丝调皮的坏笑,还未等刘小虎把话说完,忙抢道:“看!你已经把自己当作天杀帮的帮主了吧!刘帮主刚才的意思是,他一定可以将帮主之位巩固,让众位都对他心服口服!”他又将头转向天杀帮跪下的众门人道:“好了,你们先起来吧,然后统统退下,我要和帮主单独呆一会!”说完,还不忘向刘小虎眨了眨眼睛。
刘小虎虽会意,任不坏必须有他的一番打算,但他仍不敢以帮主的身份自倨。
极乐宫主见任不坏对他们十分无理,心中早不乐意,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天杀帮指手划脚!想当初,真该将你一掌打死才好!”
任不坏嬉笑道:“我可是你们帮主的好朋友,你可要对我放尊重点,惹急了,我让刘帮主将你就地正法!”
极乐宫主只气得脸儿也白了,正待要出手教训,刘小虎却忽然说道:“你们先出去吧!”刘小虎话一出口便自后悔,他只是情急之中脱口而出,却很容易让众人以为他已承认帮主身份正在命令他们。
“听到没有!帮主让你们出去呢!”任不坏也变得更有底气,“相信我,你们出去的话,绝对对你们没有坏处!”
极乐宫主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然而“新帮主”的面子他却不得不给,只得冷“哼”一声,甩身出去了。
喜仁学与吴银也不知是该为刘小虎成了他们的帮主可悲,还是该为刘小虎承认了帮主的身份而感到可喜,只互相看一眼,无奈的摇摇头,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刘小虎与任不坏二人。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任不坏早已憋不住了,一等天杀帮众人出去后,马上便滔滔不绝起来:“你知道么,我原本就知道你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但我却万万没有想到,你比我想中厉害百倍!更没有想到你还能当上天杀帮的帮主!真正是深藏不露!”他说话的样子与热情,令人完全想不到,就在刚才他几乎被人打得奄奄一息。
刘小虎:“我……”
“我知道你并不想当这个帮主,”任不坏几乎不给刘小虎说话的机会,“但你要知道,倘若你当上了天杀帮帮主,于你于天下苍生都是一件好事!你可以带着他们改邪归正,让他们祛除杀人恶习,抑或让他们集体服下‘升天丸’,林林总总,一切皆有可能……这岂不是造福天下苍生么?”任不坏激动得语无伦次,但试想,谁处在他的位置也会很激动的。天罗门一向以剿灭天杀帮为己任,倘若刘小虎当上了天杀帮的帮主,剿灭天杀帮直如探囊取物一般。
刘小虎:“可是……”
“可是什么呢?还有什么比阻止天杀帮杀人更有意义?你既然是天杀帮帮主,那么必然是会大有作为!我真是羡慕你这样的好运气,要知道,天杀帮门人谁不在觊觎这个位置?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心中珍宝般的位置却被你捡了去!你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更不要暴殄天物,浪费了你这个可遇不可求的身份,和造福人类的大好机会!”
刘小虎:“但是……”
任不坏抢道:“哪里有那么多但是?你当了天杀帮的帮主,只会对你,对整个江湖乃至人类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不是想要杀死你的仇人钱大有么,现在,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他,并将他杀死!我知道你并不想当什么帮主,以你的性格你就是闲云野鹤,那么,你就权当这是在拯救黎民百姓的权宜之计也罢!你只需打入敌人内部,与天罗门来个里应外合,‘咔嚓’!天杀帮就此瓦解,不复存在,而你和我也必将名垂青史!而我的父亲也必将对我刮目相看!我真是太有才了!——当然,你跟我一样有才!”
刘小虎:“……”
“我其实并不想隐瞒我的身份,要知道我并不是个坏人,有好多次,我差点就要告诉你我的身份,只是吴银和喜仁学就像苍蝇一样一直围在我们身边,我根本找不到与你倾诉的时机,你不会怪我吧?”
刘小虎:“我不……”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就像我不会怪你一样!”任不坏越说越起劲,“你虽然杀了很多人,但我相信你必然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就像我隐瞒自己的身分一样,并不是报着见不得人的目的。”
刘小虎道:“我说过我并没有杀人。”任不坏总算不再抢话。
“我完全相信。”任不坏道:“不过你不一定要每次都要说出真话来。要知道江湖险恶,与朋友才能说实话,更何况你现在身处险地,你一个人在天杀帮仿佛置身虎穴龙潭,尽管你是天杀帮的帮主,但你的身份来得太突然,天杀帮的人必然对你不服,更会将帮主之死怪在你身上,倘若稍不留神,走错一步,你便会有杀身之祸!”
刘小虎道:“我一个人?莫非你要走么?”
任不坏为难道:“天罗门与天杀帮向来势不两立,倘若我留下来,只会给你带来诸多麻烦;况且我离家太久,更兼我被天杀帮抓获的消息,必然已经传得满城风雨,我必须速速赶回天罗门去。”
“可是你的伤势……”
“我已经好多了!你看!”为证明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任不坏还向自己的胸脯拍了几拍。
“扑”
一口黑血忽从任不坏嘴里吐了出来,尽管他声称吃了自家的丹药,可是司马无双那一掌又岂是等闲之力,方才是因为情绪激动故而话多,仿若回光反照,此时心情平复下来,顿感一身巨痛,他胸口一阵恶心,几乎就要晕倒。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01:23 +0800 CST  
36 骑虎难下
月亮的颜色渐渐淡了,极乐宫外的景色却越来越清晰,天就要亮了。
任不坏歪坐在太师椅上昏睡着,嘴角还有几丝没擦干净的血迹子;刘小虎缓缓将手放在任不坏的手腕上,眉头紧皱,然后从衣服里拿出来一把他在天坑里搜集的植物的刺来,他将这些刺在灯火上烤了烤,然后便将他们逐一插在任不坏的颈上、背上、手上。这还是他第一次把他在天坑里学到的医术用在人的身上,所以他每扎一根刺,都十分小心。任不坏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不时发出沉重的呻吟声,他身上的重伤,似乎令他无力反抗扎刺的疼痛。不知倘若他知道他是刘小虎的第一个病人时,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感想?
当刘小虎将最后一根刺扎在任不坏的风池穴时,任不坏连吐了三大口黑血。
“我的身上怎么感觉有蚂蚁在咬?”任不坏这才发现他身上粗糙而又邋遢的黑刺,本来苍白的脸,忽然转成了青色,“刘小虎,不不,刘帮主,我身上扎的是什么?”
刘小虎平静地道:“是针灸。”
“莫非你还懂医术?不过,这哪里是什么针灸嘛,这明明是树上的大刺!”任不坏十分惊慌。
刘小虎道:“我身边目前只有它们,还没来得及换上银针,不过我在扎你的时候,都是用火烤过消过毒的。你别看这些刺不起眼,它们可救了你的命呢!刚刚你吐的三口黑血,已将你身上的内瘀去了七、八分。不过你家的丹药确实不简单,一般人接了司马无双这一掌,必然已是不活了。”
“那是自然。这丹药可是我从元真子那得来的呢!”任不坏的脸痛苦而又添了几分骄傲。
“元真子?”刘小虎曾从石火真人的口中听过元真子的名号,今日听任不坏再提,看来这元真子果然不简单。
任不坏道:“正是。莫说你连元真子也不知道!凡人若能得他一粒丹,倾家荡产也愿意。”
刘小虎道:“那么水火真人呢?他既然可以将水炼成火,想必也是一个炼丹的高手罢?”
“你说水火真人那个老匹夫呀,他炼丹的水平怎么能跟元真子相提并论?”
刘小虎愕然,任不坏竟然对他的师傅没有半点敬仰之情,“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师傅?”
“呵呵,”任不坏冷笑一声:“师傅?我哪有那个福气,不不不,应该说是他没有福气才是,想我任不坏天资聪颖谁不想收我做徒弟?哼!唯独这个老匹夫,老子在他门前跪了三天,也不肯收我,你说这老匹夫是有多么狠心,多么迂腐?”
“那你却学会了他的功夫?”
任不坏道:“明着学不了,难道我还不能偷着学呀?——你不会以为我吃的丹药是元真子送给我的吧?我跟你说,这些传说中的高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那就是小气!个个跟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似的!对付他们,只能像我一样,采取特殊手段。”
刘小虎万万没有想到,一代掌门之子行径却如同小偷一般,不过,他能“偷”到这么稀罕的东西,却不是一般的小偷可以做到的。
任不坏仿佛看出刘小虎的心思一般,苦笑道:“我父亲不传我功夫,倘若不靠我自己,我怎么去闯荡江湖?”
刘小虎疑惑道:“你父亲乃天罗门掌门,你又是他的独子,他为何不传你功夫?”
任不坏无奈道:“正因为我父亲是天罗门掌门,正因为我是他的独子,所以他才不传我功夫。为齐聚人心,我父亲主张禅让掌门位置,谁在天罗门中贡献最大,便由他来继承掌门之位。为避嫌,我父亲从来不传我功夫,且禁我学艺;我哪肯甘心,便从家里跑了出来,如今已六年矣……”说到此处,任不坏脸上却流露出伤感之色。
一丝亮光突然划过刘小虎的眼眸,他突然想起他的小时候,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他深深能够理解任不坏这样的心情,因此他几乎脱口而出:“所以你要证明给他看,他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所以你要证明给他看,你比他相像中好得多。”
任不坏用怪异的眼神望着他,“我一直以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看来并不是。”
刘小虎并没有回应他。
任不坏似有察觉,“我想,我的经历跟你比起来,一定非常不值一提吧?我总感觉你一定经历了很多不平凡的事。”
何止是不平凡?但刘小虎并不想告诉他,他现在还经常被梦中的那些毒物惊醒;只是他一个人长年待在天坑之中,已经习惯了将心事埋在心中。
“针灸的时间到了。”刘小虎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将任不坏身上的大黑刺拔了下来。
“你真是一个谜一样的人。”任不坏忍着痛说道。
“你应该休息一下。”刘小虎却这样说。
任不坏确然又痛又困又累,他本不怎么觉得,但刘小虎这么一提醒,眼皮便十分沉重,他缓缓地合上了眼。有新任的天杀帮帮主在身边,他确定短时间内他是安全的。
笃笃笃
门外响起敲门声。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任不坏仍然还在睡着,敲门的声音很轻,很体贴,仿佛生怕惊醒了还在睡觉的人。
刘小虎也并不惊慌,在他看来,当上了天杀帮的帮主,情况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于是他淡定地打开了门。
于是他又看到了那双如电如水的大眼睛。
不是长在应恨天的脸上,已经不可能长在应恨天的脸上,而是长在那个仍然穿着素服的清倌人,也就是应恨天妹妹应恨仙的脸上。
“是你?!”刘小虎吃惊不小。
“莫非让你失望了?”应恨仙莞尔一笑,“想必你在等着其他人。”
“我并没有等任何人。”刘小虎有些尴尬,他读不懂她的笑,她看上并不像一个要为兄长报仇的人,“你找我有事么?”
她忽然又变得哀怨起来,“媚娘说,我的兄长把我托付给了你是么?”
刘小虎哑然,“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她的眉目忽又变得冷峻,“恐怕事情正是我想像的那样。”
“你一定非常恨我。”谁会不恨自己的仇人呢?虽然刘小虎并没有亲手杀死应恨天,但毕竟他要求他死,他因他而死。
但她看上去却并没有恨他,“我尊重我的兄长,更尊重他的决定,天杀帮并没有规定新加入的成员不能要求杀死帮主;既然他选择了你,选择将我托付给你,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我请求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刘小虎的心跳突然变快了,他的头也埋得更低了,因为他知道他的脸一定很红,他不愿意让她发现。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些像他孩提时偷吃了祖父的糖果,甜蜜,却有一种罪恶感。
倘若他留下了她,那么便更确定了他天杀帮帮主的身份,他便甩也甩不掉这个身份。这不是在逼他就范么?
她当然看出了他的犹豫,她说:“你放心,我在你身边绝不会给你舔麻烦,相反,我能让你活得更久一点,还有屋里的那位。”她的目光看向仍在睡眠中的任不坏。
“有人要杀我?”刘小虎心里很平静,在天坑里的每个日子里,他每天都要经历杀与被杀。
应恨仙道:“你虽然是他们的新帮主,但毕竟,你逼死了他们的旧帮主。”
刘小虎道:“事情的发展远比我相像中复杂得多。”
应恨仙道:“这不怪你。谁能想到以后会发生什么?更何况,我的兄长做起事来,一向出人意料,谁也想不到结果。你一定以为想杀死他很难,但是他却让你轻易地杀了他,而且还让你当上了天杀帮的帮主。我知道这并非你所愿,不过你现在骑虎难下,你如果不当这个帮主,那么,你和任不坏都会死。天杀帮远比你看到的强大得多。普天之下,每个城市几乎都有我们的赌馆、妓院、钱庄,每一个赌馆、妓院、钱庄都有一位高手坐镇,更别说那些隐藏在各个角落里的成员。所以,我劝你做他们的帮主,让他们尊重你,而不是做他们的仇人,让他们杀死你。”
“看来,这个帮主我是做定了。”应恨仙的话让刘小虎对天杀帮又多了几分好奇,“那么,难道天杀帮杀人,朝廷也不管么?”
应恨仙笑道:“朝廷难道不让老百姓做生意么?天杀帮的赌馆、钱庄、妓院也是循规蹈矩,遵循公平自愿的原则,从来不会逼迫于人,只不过别人为了赚钱,我们是为了赚命罢了。至于那些散布在各个角落的成员,他们本身的身份就十分隐秘,行踪不定,根本没人管得了;更何况,就连朝廷里,天杀帮的成员也不在少数,桃花县县令喜仁学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过,在朝廷里面,职位比他高的天杀帮成员大有人在。”
“看来我对天杀帮一无所知,”刘小虎苦笑道:“然而我现在却当上了天杀帮的帮主,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应恨仙严肃道:“你不用担心,帮中事务我会详细告之于你。不过,”应恨仙突然朝屋内走了进去,从桌子上拿起应恨天托付给刘小虎的黑木盒子,道:“你最好将这个盒子随身携带,他好比你的性命。”她缓缓将盒子递给了刘小虎,“有了它,你就是帮主;没了它,你什么也不是。”
刘小虎仔细地盯着手上这个不起眼的黑木盒子,疑惑道:“这盒子里的升天图,当真有那么重要么?”
应恨仙道:“你我的命都不如它重要,整个天杀帮的命也没有它重要。”
刘小虎愕然。
应恨仙道:“你现在不能接受我刚刚说的话,我完全能理解,因为在你看来,人命大于天,不过倘若你换一个角度来看,人命与普通的生命并没有什么不同。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类的生命并不比一只普通的蚂蚁更有价值。除非——”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01:53 +0800 CST  
37 金蝉脱壳
“除非什么?”刘小虎觉得她说的话也并不是全无道理,甚至还伴有佛道之理在其间。
应恨仙将目光落在了刘小虎手中的黑木盒子上,“除非我们能通过升天图,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
“你说的‘这里’是指?”黑木盒子很小,刘小虎却感觉到它的份量越来越重了。
应恨仙道:“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
刘小虎惊道:“那岂不是去死么?”
应恨仙道:“倘若没有升天图,离开这个世界便是去死,然后再堕入轮回;倘若有了升天图,那么,我们便可以找到出口,永远离开这里,飞升天际。”
刘小虎道:“所以,你们杀人就是为了升天……”刘小虎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不是‘你们’,是‘我们’。”应恨仙纠正道。
刘小虎不屑道:“天杀帮既然有了升天图,想必已经找到出口,为何还不飞升?”
应恨仙并不在乎刘小虎满脸的不屑,却遗憾道:“你手上的这份升天图并不是全图,他只占升天图全图的三分之一,因此,有了它还并不能找到我们要找的地方。”
刘小虎道:“那另外三分之二却在谁的手上?”
应恨仙道:“其余的部分,三分之一在无佛寺,三分之一在兽人的手上。”
刘小虎从未听过什么无佛寺,但他却与兽人族有过交集,恍惚间,他想起小时候在仙霞村遇到的彩霞仙子与玉面秀才,彩霞仙子为钱大有所害,玉面秀才跟随净玄大师去了伏魔寺,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刘小虎有些伤感,缓缓道:“一张图分成了三份,这是怎么回事?”
应恨仙道:“这却说来话长了。八百年前,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无佛寺、天杀帮、兽人族,当时影响力最大的江湖帮派叫作升天教,其势力之大,上至朝野,下至平民,信之者众,虽佛道亦不能与其相比,风光一时无两。升天教主宇文无极更是威风八面,一身功夫号称天下无双。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在各大门派的围剿中,宇文无极在独挑八大武林高手时,终于不幸被人设计害死。他死后留下一卷升天图,因其去世突然并未留下遗嘱,因而造成升天教群龙无首的局面,为争夺教主之位,升天教落得个四分五裂。当时,教中以三大势力为主:一是以僧人出身的了空大师为首,一是以杀手出身的东方傲白为首,一是以道士出身的秋山老人为首,这三人实力相当,若教主不在时,教中事务都是由他三人同时代理掌教,三人平日谁都不服谁,在争夺教主之位时更是反目成仇。最终三人为争夺教主之位,在一次混战中,将那份升天图撕成了三份,每人只抢得三分之一。最后因为升天教长期无法定立新教主,终于致使升天教瓦解,而了空大师、东方傲白与秋山老人也各立山头,慢慢演变成了今日的无佛寺、天杀帮及兽人族。”
刘小虎奇道:“原来天杀帮、无佛寺和兽人族有这样的渊源,八百年前竟是一家!”刘小虎虽然口中附和,然而心中仍是将信将疑,他又问道:“八大门派却为何围剿升天教?”
应恨仙道:“升天教以升天为宗旨,将佛道斥为竖子,为正道所不容,再加之其势力日益扩大,天下正道人人自危,终于在伏魔寺与天罗门的倡议之下,正道结盟,共议灭我升天教之事宜。最终双方展开一场惊世大战,皆元气大伤,而升天教更是以瓦解告终,只余下了天杀帮、无佛寺和兽人族三支势力苟延残喘,直至近年来,这三大势力终于东山再起,日益壮大起来。”
刘小虎终还是参不透升天教中的“升天”为何意,他甚至有些唾弃这两个字,倘若升天教真能够升天的话,为何一教之主宇文无极却为人所杀,难不成这就是升天教所谓的升天?因此他委婉地问道:“倘若当初宇文无极未死,却不知今日的升天教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应恨仙道:“按照升天教的教义,八百年时间,我认为以教主宇文无极的智慧,他老人家肯定已经参透升天图,带领教中一部份人升天了。”说完此话,应恨仙眼中已然满是向往之情。
“你知道么?”刘小虎弱弱地道:“在我居住的村落,升天的意思便是人死了,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不好不坏的人便又会再次进入轮回。”
应恨仙笑了笑:“那么,你相信好人会上天堂,坏人会下地狱么?”
刘小虎:“我……”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反而被问住了,“我想我是信的。”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心虚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应恨仙道:“那你觉得你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
“我,”刘小虎迟疑了一下,“我想,我起码应该不是一个坏人。”他给出一个大多数人会有的回答,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敢十分肯定地说自己是一个好人呢?
“我没想到你那么自信。”应恨仙笑道:“你身上杀气如此之重,按照佛家戒杀生的教条,那么你是一个十足的坏人,我不是诅咒你,你死了之后必然会下地狱。”
“这……,我杀的并不是人……”刘小虎显然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谁能接受自己死后会下地狱呢?
“帮主不必惊慌,”应恨仙笑了笑道:“佛家在这世上已存在几千年,可是你真的看到过有哪一位和尚成了佛的么?以佛家之言,地府有十八层地狱,分别是拔舌地狱、剪刀地狱、铁树地狱、孽镜地狱、蒸笼地狱、铜柱地狱、刀山地狱、冰山地狱、油锅地狱、牛坑地狱、石压地狱、舂臼地狱、血池地狱、枉死地狱、磔刑地狱、火山地狱、石磨地狱、刀锯地狱,不说其它,单说那第七层刀山地狱,莫说是杀人,只要生前杀过一只鸡,甚至是一只蚂蚁,死后便会被打入刀山地狱,脱光衣物,赤身裸体爬上刀山,反复受那折磨。试问,按照佛家之言,这世上又有几个好人,人死后,又有几个人能够不下地狱呢?”
刘小虎虽然对应恨仙的话十分怀疑,但此刻,他却愿意相信她的话,因为他并不想去刀山地狱。
应恨仙忽朝着任不坏走了过去,冷眼看着仍在熟睡的任不坏,忽说道:“你看这小子,名字虽然叫做不坏,却是个十足的坏人。按照佛家之言,他死后必下石磨地狱不疑。”
刘小虎本以为她会再说一些否定地狱的言论,哪怕是安慰他也好,不想她却将话题转移到任不坏的身上,他不得不顺着她的话,问道:“何为‘石磨地狱’?”
应恨仙仍然死死地盯着任不坏:“佛家言,有那贼人小偷者,死后便会下石磨地狱,反复被磨成肉酱。”
刘小虎吃了一惊,心里甚至有些愤愤,任不坏曾与他说过偷学功夫之事,难不成这应恨仙偷听了去不成,倘若如此,应恨仙岂不是也要下此地狱么?又哪里有资格说任不坏呢?
应恨仙忽将头转向了刘小虎,指着他手上的黑木盒子道:“我想你现在一定对升天图十分感兴趣,你为什么不亲自看看呢?”
这个时候让他看升天图,她简直莫名其妙,但她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他打开了黑木盒子。
盒子里面空空如也!
“升天图不见了!”刘小虎大惊,他惊讶地看着应恨仙:“莫非你早已知晓?”
应恨仙却看上去一点也不惊慌,淡然道“我适才拿这黑木盒子的时候,重量已感略轻,因此,我敢肯定有人刚刚动了手脚。不过帮主毋须惊慌,升天图就在这屋中。”
刘小虎终于也将目光移向任不坏,“可是他重伤在身……”
应恨仙道:“他有伤在身,难道就不能偷东西了么?你太小看这小子了,依我看来,他这次随你来天杀帮,不是为了剿灭天杀帮,更不是带你来加入天杀帮,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天杀帮的圣物升天图!”
刘小虎愕然,他刚刚全心救治于他,难不成就在这个过程中,任不坏偷了他的升天图?而自认为小心谨慎的他,居然没有一丝察觉!倘若不是因为升天图确然不见,刘小虎绝不会相信应恨仙的话。
应恨仙仿佛看出了刘小虎心底的侥幸,因此她需要进一步证明给他看,她伸手朝任不坏抓了过去。
但她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更别说什么升天图。
但刘小虎却完全相信了她的话。
他们的脸色不约而同地变得十分难看。
任不坏居然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
“我本该想到,他得到了升天图,怎么还会留在这里呢?”应恨仙很是自责。
“他明明重伤在身,怎么可能忽然不见,我竟没有察觉!”刘小虎除了震惊,也有些愤怒。
应恨仙道:“一般人当然做不到,但是任不坏却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天罗门掌门的儿子,人称“小神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小子已经学会了一种叫做‘金蝉脱壳’的功夫。他的形容只不过是一个假像,真人早已离开这里了。”
“可是他说过,他的父亲并不传授他功夫……”刘小虎的脸火辣辣地,好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耳光:他只不过是任不坏手里的一个玩偶!
“帮主无须生气,按照佛家之言,他死后还要下那拔舌地狱受苦。”应恨仙的话听起来像安慰,也像是挖苦。
刘小虎不知如何回应,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便是江湖,尔虞我诈,帮主应该才是。”应恨仙道:“不过,我认为‘金蝉脱壳’的功夫并不是任守信传给他的,因为这功夫已经在江湖中失传很久了。”
“你不怪我么?”应恨仙安慰似的话并没有减轻刘小虎的心中的愧疚。
“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怪我自己。”应恨仙道:“他敢公然背叛天杀帮,还堂而皇之地带你回来,我早该料到他不简单,但我却万万没想到他的心思如此缜密,城府如此之深!我们终于还是低估了他。”
刘小虎忽然感觉一些温暖,他犯了如此严重的错误,她却还能容忍他,不加责怪,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也同样不简单,只有优秀的领导者才能做这一点。他呆呆地看着应恨仙,她美丽的脸庞,又凭添了几分坚毅,刘小虎忍不住说道:“你此刻说起话来竟像极了你的兄长。”
应恨仙显然有些惊愕,她坚毅的脸上很快又多了几分羞恼,“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丢了图,你便丢了做帮主的凭证!”说完话,她的脸上已经泛起一些红晕,这红晕偏偏又让她多了几分风情,刘小虎看得几乎痴了过去。他呆呆地道:“既然他们要当帮主,便由他们去好了,我却并不在乎。”
“你又来了。”应恨仙愠道:“我刚刚说的一大堆话算是白说了。你不想当帮主,难道连命也不要了么?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们将我杀死么?”
他忍心看着他们将她杀死么?
他当然不忍心。
但他只淡淡地说一句,“你是应恨天的胞妹,他们不会杀死你的。”
应恨仙冷冷地道:“倘若在以前,他们见到我便如同见到了我的兄长,但现在不同了,我的兄长把我托付给你了,我与升天图一样,都是你当天杀帮的凭证,他们要杀我再正常不过。”
“是我害了你。”刘小虎很是歉疚,倘若他没有出现,她一定不会受这样的牵连,一切皆因他而起,“对不起。”他的歉意发自于他的内心。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02:50 +0800 CST  
38 禅让大典
“你不应该道歉,”应恨仙不屑道:“你的歉意救不了我,更找不到升天图。倘若你真的在乎我,你应该马上去找到升天图。”
刘小虎道:“升天图从我手中失落,我将它找回来是天经地义的事。”
“那么,天罗门一行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咯?”应恨仙的脸上总算少了几分冷峻。
刘小虎道:“你怎么敢断定任不坏一定会回天罗门?”
应恨仙道:“因为三日后便是天罗门的禅让大典,任不坏乃天罗门掌门的独子,那么重要的日子,他必然会出现在。”
“禅让?”刘小虎道:“任不坏总算有一句话是真的。”
应恨仙道:“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刘小虎道:“他还说他父亲为避嫌,从小禁止他学功夫,他一气之下离开天罗门,四处偷学,至今已经六年没有回过天罗门了。”
应恨仙思忖片刻,道:“这些话他却没有必要对你说谎的。”
刘小虎道:“既然如此,他却为何要偷升天图。”
“这你还看不出么?”应恨仙道:“他想当天罗门的掌门!”
刘小虎道:“天罗门不是通过禅让传位么?”
应恨仙道:“天罗门向来施行禅让制,但是通过禅让得到掌门之位的人,当日倘若有功劳显著的天罗门人要向其挑战,他必须得接受挑战,倘若挑战成功,掌门之位便会传给这位挑战之人。不过天罗门掌门一向选择实力最强的天罗门人继承掌门之位,很少会出现挑战者。”
刘小虎道:“原来如此,那么他一定会去的,为了证明他自己。”
应恨仙道:“我们也会去的,为了让他证明不了他自己。”
刘小虎道:“倘若我们不去阻止任不坏,你觉得他能当上天罗门的掌门么?”
应恨仙道:“这一次任守信要将掌门之位禅让给上官杀鸡。在我看来,这个上官杀鸡功夫很有可能已在任守信之上,因此,任不坏想要夺得掌门之位十分困难。”
“杀鸡儆猴,这名字听去十分有趣。”
“只有没见过上官杀鸡本人的人才会说他有趣,他根本连有趣的边也沾不上。他杀起人来就像杀鸡一样,冷酷无情,比之我辈中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他杀的人跟我们要杀的人不一样罢了。”
刘小虎道:“想必他一定杀了很多天杀帮的人。”
应恨仙道:“你说的没错。不过,上官杀鸡主要杀的是兽人族,尤其是兽人族中禽族的天敌,禽族只要听到他的名字也闻风丧胆。他确实有很多过人之处,不然任守信也不会将掌门之位传给他。所以,对于我们来说,三日后的禅让大典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所在;介时,江湖中各大门派必会派代表光临,这对于帮主您,也是了解江湖的绝好机会。”
刘小虎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是‘我’,而不是‘我们’。”应恨仙又纠正道。
“难道你不跟我去么?我甚至连天罗门在哪也不知道。”她明明说过,她要留在他的身边,现在她却又要离开他?刘小虎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应恨仙解释道:“倘若你我都去了,那帮中之事谁来打点?天罗门名声在外,并不难找。况且,你我同行,易引人注意,反为不美。”她忽又变得温柔,“我料理完帮中事务,自会去天罗门与你汇合。不过你要谨记,江湖凶险,你万万不可轻信于人;另外,你务必要趁众人还不知道升天图丢失之前将它找回来,禅让大典上任不坏便会展示出升天图,这便好似昭告天下升天图已经丢失,到那时,你我之性命便岌岌可危了。你要知道,你丢的不只是继承帮主之位的凭证,更是天杀帮的至宝!”
“他哪里也去不了!”
诸葛媚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外。
“在我们看来,他丢掉的是他的命!”
吴银、喜仁学、司马无双也站在了门外。
“你们居然敢偷听我和帮主谈话?”应恨仙当然知道他们在偷听谈话,所以她当然也要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门是开的,我们并没有偷听。”
诸葛媚娘已经走了进来。
“而且他也不是我们的帮主。”
“我们本来就不喜欢他,更何况他连升天图也弄丢了。”
“他现在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死人。”
吴银、喜仁学、司马无双也走了进来。
应恨仙喝道:“诸葛媚娘、吴银、喜仁学、司马无双,你们好大的胆子!帮主的遗言也敢违逆!”
诸葛媚娘道:“我们并不敢违逆帮主的遗言,违逆的人是刘小虎!”
喜仁学附和道:“正是!帮主让他千万不要弄丢升天图,他却将升天图拱手送给了我们的死对头天罗门!虽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平我等之恨!”
吴银道:“这小子杀死帮主,现又丢了升天图,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还多说什么,杀了他再说!”司马无双就要出手。
“急什么?”
应恨仙手上已经多了一把琵琶。
“各位要杀人,那就让我弹一曲《断肠曲》为大家助兴。”话一说完,她忽将手中琵琶琴弦向司马无双的方向一扫,司马无双的半张脸顿时变得更加扭曲,匆忙朝旁边移了开去。
砰!
地上现出一个脸盘大小的洞。
幸而司马无双向来以速度著称,倘若刚刚这琴弦之力打在其他人身上,恐怕某人的身上就要多一个大洞。
刘小虎汗颜,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只琵琶居然有那么大的威力。
诸葛媚娘、吴银、喜仁学、司马无双总算安静了下来,眼里除了怨恨,又多了几分忌惮。
司马无双怪声怪气地道:“我素知圣女的‘飞天琵琶’厉害,今天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它的威力居然用在对付自己人身上。”
应恨仙正言道:“我并不是偏袒刘小虎,只是我兄长将帮主之位传于他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是正如你们刚刚所言,他毕竟丢失了我帮至宝,罪责不小。然而如今却是天杀帮的非常时期,刘小虎是前任帮主钦点,倘若将他杀了,谁来做我们的帮主?介时,天杀帮群龙无首,天罗门必然趁机前来捣乱,天杀帮数百年基业只怕毁于一旦!”
应恨仙的话不无道理,然而诸葛媚娘等人仍然愤怒难平,司马无双愤愤道:“难道就这么放过刘小虎不成?!”
应恨仙道:“天杀帮不可一日无主,但丢失升天图之罪亦不可恕。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司马无双忙道:“什么办法?你倒是说来听听。你是帮主的胞妹,又是天杀帮的圣女,倘若说得有理,我们自当从命。”
应恨仙道:“三日后便是天罗门禅让大典,据我所知,升天图必然会在大典上出现。倘若谁能将升天图夺回,只要是天杀帮的成员,都可以当天杀帮的帮主,你们意下如何?”
司马无双四人面面相觑:
“升天图是天杀帮的圣物,更是当帮主的凭证,谁能获得升天图便有当天杀帮帮主的资格,这样做合情合理。”
“你说话可作数?”
显然,这四人很喜欢这个办法。
应恨仙道:“我是先帮主的胞妹,又是天杀帮的圣女,现任帮主有错在身,天杀帮再没有比我说话更作数的人了。”
诸葛媚娘道:“这个办法却是好极,只是一件,倘若我夺回了升天图,刘小虎便交由我来惩治,到时候,我直让他生不如死!”
应恨仙道:“这是自然。谁夺回了升天图谁便是新任帮主,帮主当然有权惩治天杀帮的罪人。不过,倘若刘小虎夺回了升天图,又当如何?”
四人对望一眼,道:
“倘若刘小虎夺回升天图,我们便不计前嫌。”
“我们便认他作我们的帮主,再无怨言,唯命是从。”
“不过,只怕这样的几率并不大。”
“哈哈哈……”
应恨仙又将头转向刘小虎,“你对这个办法有意见么?”
她的眼睛仍然如水如电,只是少了几分水的温柔,多了几分电的冷峻。
刘小虎有些意外,却又觉得这一切在情理之中。
他是遗言里的新帮主,他也是丢了升天图的大罪人,所以,这个办法很公平,她只有这么做。
“我没有意见。”刘小虎平静地回答道。
应恨仙给了他一个嘉许的眼神,显然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应恨仙又道:“原则上每个天杀帮的成员只要获得升天图都可以当上帮主,但是我并不打算把这个消息宣扬开去,以免打草惊蛇;况且,知道的这件事的人越少,对你们五人越有利。”
司马无双道:“我们自然明白。”
司马无双说完这句话,人已经到了窗外。他当然明白,时间抓得越紧,对他便越有利。
诸葛媚娘、吴银、喜仁学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们很快也纷纷离开了。
刘小虎也朝阳台走了过去。
“你不要我陪你去么?”
应恨仙试探的问,语气里有一丝歉疚。
“不必了,帮中的事务还需要你去处理。”
刘小虎并不想让她为难。
“可是你并不知道天罗门在哪。”
她却变得更加体贴。
“天罗门名声在外,并不难找。”
他用她的话回答了她。
“我知道我不会看错你的。我之所以作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拿到升天图。”
她的眼睛仍然如水如电,只是多了几分水的温柔,少了几分电的冷峻。
刘小虎不禁苦笑,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能够拿到升天图。
但是他相信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充满了对他的信任。
他一定要拿到升天图,哪怕是为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但是他不敢多看,他害怕辜负了它。
说再多已是无用。
刘小虎跳下了阳台,使出壁虎游墙术,溜下了极乐宫,然后毫不犹豫地跃上了美人湖。
午后的美人湖,安静,祥和,仿佛一个正在午睡的美人;一只“壁虎”在湖面上疾行,丝毫也没有扰乱她的梦。
楼主 升天教主  发布于 2018-01-22 19:03:55 +0800 CST  

楼主:升天教主

字数:285406

发表时间:2017-09-16 02:02:0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21 17:03:0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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