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文版《镜花缘》,中国古代的神魔小说。

唐敖把蹑空草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算了茶钱,徐承志由小路把那三个人偷偷的领到墙角底下。
唐敖看那城墙不过十几米高,周围都没有什么人,夜里正好从这里逃走。林之洋道:“现在这里没什么人,墙也不高,妹夫就和公子演练演练省的晚上不熟。唐敖道:”大舅哥说的没错。”于是背着徐承志凌空一跃,并不费劲的跳到城墙上,四处一望,就看见了梅林丛杂,城外一个人也没有,然后说:“你家里有没有要紧的东西,如果没有要紧的东西,我们这就出城,这样不是觉得更省事。”徐承志道:“我自从去年被人撬开房门,我怕血书丢了,所以藏在身上时刻不离,现在屋里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就希望伯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唐敖跟多九公和林之洋招了招手,两个人会意,然后往城外走来,唐敖纵身一跳窜下城来,徐承志随之下了。走了很长时间,正好多九公和林之洋也来了,一起上船扬帆起航。
徐承志再三叩谢,唐敖到船舱里把徐承志的事情说了,妩儿才知道他是这个意思,于是转悲为喜,唐敖随即把契约烧了,来到外舱,和徐承志商量回故乡的事情,多九公道:“现在公子只好在船上多待上几天,等到熟悉的船再回故乡,我们才能放心。徐承志点头。
走了几天到了两面国,唐敖要去看看,徐承志害怕驸马派人来追如果遇见又是很费事,所以他不去。”多九公道:“这个国家离海很远,以前路过了许多次,但从来没有上去过,唐兄今天既然高兴就陪你去一趟,但是老夫自从东口山追那个肉芝的时候我摔了一跤,被石块伤了小腿,虽然已经好了,但年纪大了气血衰败,有时候干了累活就觉得很痛,这几天只顾得跟着你到处游玩,觉得走路有点不太方便,现在上去了,要是路太远了恐怕不能奉陪了。”唐敖道:“我们就是去走走,多九公如果走得动,一起去挺好的,要是走不到半路回来也不是不行。”于是约了林之洋,告别徐承志,一起上岸走了好几里地并没有什么影响。多九公道:“再走一二十里,原来还能撑下来。但是回来的时候就很费力,又要疼痛,老夫只好失陪了。”林之洋道:“俺听说多九公带着跌打的药,逢人就送,现在自己有病,为什么不吃了?”多九公道:“都怪以前少吃了几服药,留下了病根,现在时间长了,吃了药恐怕也没什么用了。”
林之洋道:“俺今天来的匆忙,没有换衣裳,身上穿着这件布衫,又旧又破,刚才三个人一起走还不觉得,现在多九公回去了,俺和妹夫一块走,他是儒巾绸衣服,俺是破帽旧衣,就像是一个穷人和一个富人。要是让势利眼看见,还愿意理我吗?”多九公笑道:“他要是不理你,你就跟他说俺也有一件绸衫,今天匆忙,没有穿来,他一定是另眼相看了。”林之洋道:“他要是另眼相看,俺就要摆架子说大话了。”多九公道:“你想说什么?”林之洋道:“俺就说俺不管是有绸缎衣裳,俺家里还开着当铺,还有亲戚做过大官,这样一说,只怕他们还有酒饭款待哩。”说着和唐敖一起去了
多九公回到船上,小腿很痛只得吃了药消息。不知不觉躺到床上睡了一觉,等到睡醒的时候腿已经不疼了。心里很痛快,正在前舱和人聊天。看见唐敖和林之洋回来了,问道:“这个两面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互换了衣服,什么意思?”唐敖道:“自从你回来以后,我们走了十多里地才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原来是想看看两面人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27 16:35:09 +0800 CST  
谁知道他们个个都戴着浩然巾,都把后脑勺遮挡住,只露出一张脸来,却把另一面藏了起来,所以没有看到,我上去问问风俗,一开始说话的时候他们和颜悦色而且一脸恭恭敬敬的,让人觉得和蔼可亲,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林之洋道:“他和妹夫说笑,俺也随口问他两句,他回过头来望了望俺,陡然变样,脸上冷冷的,笑容也不见了,说话也不再客套,等了很长时间,他才回答俺半句。”多九公道:“说话只有一句、两句,什么叫做半句?”林之洋道:“他说的话虽然是一句,但是因为他说话没情绪,吞吞吐吐,传到俺的耳朵里也就剩半句了,俺因为他们个个对俺冷淡,到了别的地方俺跟妹夫商量彼此换一下衣服,看看他的态度怎么样,过一会俺穿上了绸衫,妹夫穿着布衣,又去找他们闲谈,谁知道他们又对俺谦恭,却对妹夫爱搭不理的。”多九公感叹道:“原来所谓的两面是这么回事。”
唐敖道:“岂止是这样,后来大舅哥又跟另一个人说话,我偷偷的走到这个人身后把他的浩然巾掀起来,没想到里面藏着一张丑陋凶恶的脸,鼠眼鹰鼻,满面横肉,他见了我,把扫帚眉一皱,血盆口一张,伸出一条长舌头,喷出一股毒气,霎时阴风惨惨,黑雾漫漫,我看见了下意识的大喊:“吓死我了。”再往对面一看,谁知道大舅哥跪在地上。”多九公道:“唐兄吓得喊叫就算了,林兄为什么也跪下了,什么原因?”林之洋道:“俺跟那个人正在说话,妹夫猛然揭起浩然巾,识破他的本相,好好的一张脸变成了青面獠牙,伸出一条舌头像钢刀一样忽隐忽现,俺害怕他暗处让人发现。心里一惊,不由得腿软了给他磕了几个头,这才逃回来,多九公,你说这件事情奇怪不奇怪?”多九公道:“这样的事情也是难免的,有什么奇怪的?”我年长几岁阅历多一些,我推测可能是你们说错话做错事了,才弄成这样,幸亏知觉得早,没有让他对你们怎么样,以后说话的时候看人,很多事情都得留神,这个事情就能避免。”
唐敖和林之洋换回了衣服,四个人闲聊,因为下雨开不了船,到了晚上雨停了但是又刮起了风,正想回去休息,忽然听到旁边的船上有妇女的哭声,很是凄惨。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27 17:06:58 +0800 CST  
第二十六回 遇强梁义女怀德 遭大厄灵鱼报恩
话说唐敖听到旁边船上的妇女哭得很悲切,就让水手打听,原来也是家乡的货船,因为在大洋遇到了风,船被损坏了所以才哭,唐敖道:“既然是咱们国家的船只,和我们都是乡亲,所谓兔死狐悲,现在有了难,好在我们船上带着匠人,明天可以稍微延迟一下行程替他们把船修好,也是一件好事。”林之洋道:“妹夫这话正合俺意。”然后让水手过去把这边的决定告诉了他们,那边很是感激所以不哭了,因为天已经晚了,所以让水手前来道谢,然后大家都回去休息了。
天快亮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喊声不绝于耳,唐敖和多九公、林之洋赶紧到了船头,看见岸上站着很多的强盗,密密麻麻得有几百人,手里都拿着兵器,头戴浩然巾,脸上涂着黑烟,一个个的腰粗膀阔,大喊:“快拿买路钱来。”三个人因为人多,吓得魂飞魄散,林之洋只好跪在船头上说:“禀告大王,俺是小本生意,船上没有多少货,哪有钱孝敬您啊?只求大王饶命。”强盗头子大怒道:“跟你好好时候不管用是吧,好,先把你弄死再说!”手里拿着刀朝船上跑过来,忽然旁边的船上飞出一个弹子,把他打的仰面躺在地上,只听见刷刷刷的弓弦一个劲地响,那弹子像雨点一样飞出来,真是弹无虚发,每发一弹,岸上就有一个人倒下,唐敖看到旁边船上有个美女,头上束着蓝色绸布的头巾,身上穿着葱绿色的箭衣,下面穿着一条紫色的裤子,站在船头上,左手拿着弹弓,右手拿着弹子,对准强盗,光挑身强力壮的一个一个的打,一连打倒了十几个大汉,剩下的软弱残卒喊了一嗓子一起动手,把那摔倒的,三个人抬着一个,两个抬着一个,四散奔逃。
唐敖和林之洋、多九公到了旁边的船上,拜谢那个女子的救命之恩,并且问了姓氏,女子还礼道:“我姓章,祖籍天朝,请问三位姓什么,是什么地方的人?”唐敖道:“他两个一个姓多,一个姓林,老夫姓唐名敖,我们都是天朝人。”女子道:“这么说,难道是岭南唐伯伯吗?”唐敖道:“老夫其实长住岭南,小姐为什么这么称呼?”女子道:“侄女的父亲曾经和长安和你和骆宾王等人结拜,难道伯伯忘了?”唐敖道:“我们结拜那时候只有几个人,并没有姓章的,小姐可能是认错了。”
女子道:“侄女原来姓徐,名叫丽蓉,父亲叫徐敬功,因为徐敬业遇难,我父亲没地方呆了,就带着家人改了姓逃到海外,贩货为生,三年前父母都死了,我带着奶娘原来想一起回故乡,但是不知道故乡现在的情况,不敢轻易的回去,仍然是做买卖过日子,没想到船在海里遇见了风,船只损坏了。昨天伯伯让人修船的好意,正感激,正好遇见强盗抢劫,侄女因为感激昨天的恩情,拔刀相助没想到遇见伯伯。”徐承志也跳了这座船上,原来徐承志听见外面喧哗,早就起来了正想动手,看见旁边船上那个女的,连发数弹,打倒多人,看情况已经有了胜算出不出手无所谓,等到强盗回去了,这才出来走到旁边那个船上,唐敖把他两个是兄妹的事情说了,两个人抱头痛哭。”
岸上忽然尘土飞扬的,远远的有一支人马奔来,多九公道:“不好了,这肯定是强盗回去叫人来报仇,这可怎么办?”徐承志道:“我的兵器在淑士国,但是没有带来,船上有没有武器?”徐丽蓉道:“船上有我父亲用的长枪,不知道你用的合不合手?那些水手都拿不动,现在在前舱里,请哥哥过去看看。”徐承志赶紧进舱,把枪拿出来正好孙顺手,心里着实高兴,但是岸上的人马已经越来越近。
每个人都戴着儒巾穿着青衫,一看就知道是驸马派来的人,赶紧提枪上岸,为首的一员大将手里拿着令旗道:“我是淑士国领兵上将司空魁,今天奉了驸马的命令,来请徐将军回去,立即重用,如果不听话,就把你的头拿回去。”徐承志道:“我在淑士国待了三年多,并没有谁重用,为什么出了国门就要重用,感谢驸马的美意,但我原来就是暂时避难,并不是为了功名,就算是国王让位我也不去。请将军把我的话带给驸马,现在我要回去,以后如果再来海外,再到驸马跟前谢罪。”司空魁道:“徐承志既然不听话,大小三军那就拿下!”令旗朝前一挥,当兵的都冲了上来,徐承志舞动长枪打了一阵子把那些当兵的杀得四散奔逃,司空魁腿上早就中了一枪,几乎快要从马上掉下来,被那些当兵的簇拥着回去了。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28 09:22:25 +0800 CST  
徐承志等他走远了正要回到船上去,前面忽然尘土飞扬叫喊的声音越来越近,又来了很多草寇,都戴着浩然巾手里拿着武器一窝蜂的过来了,为首的强盗,头上插着两根野鸡毛,手里拿着一张雕弓,大声喊道:“哪里来的姑娘,竟敢伤了我的喽啰!”手里拿着弹弓对准徐承志说:“你这汉子估计和那个女的是一路人,吃我一弹弓!”只听见弓弦一响弹子像飞一样过来了,徐承志拿着长枪挺身向前,大盗也拿出了大刀,两个人打了起来,那些喽啰举着刀枪喊个不停,那个大盗刀法很好,徐承志只能打个平手,正在想办法打赢,忽然看见他扔了刀倒了下来,倒把徐承志吓了一跳,原来是徐丽蓉怕事情出差池放了一弹,正中大盗的脸上,随后又是好几弹打倒了好几个人,那些喽啰把主子抢了回去,到处逃窜。
徐承志这才回到船上,徐丽蓉也到了唐敖船上,与司徒妩儿见了面,也和林之洋的夫人和婉如行了礼,林之洋让人过去修理船只,徐承志归心似箭,然后和徐丽蓉商议带着司徒妩儿回家乡,唐敖一直想徐承志在船上结婚,一路上也挺方便的,但是徐承志因为感动妻子的贤德所以不愿意草草了事,一定要以后得了功名才办结婚仪式,唐敖看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勉强,过了两天船修好了,林之洋感念徐承志兄妹的恩情,因为他们夫妇逃出的匆忙并没有带行囊,嘱咐老婆做了衣帽和被褥,还送了路费过去。
徐承志因为船上财货很多,只把衣帽和被褥收了,路费没有收,随即换了衣服,和司徒婉儿、徐丽蓉告别了众人,改为余姓,投奔文隐去了。多九公收拾开船
走了几天到了穿胸国,林之洋道:“俺听说人的心长在正中间,他们穿胸国胸是空心的,他的心在什么地方?”多九公道:“老夫听说他们的胸以前是好好的,后来因为他们心术不正,遇见事情把眉一皱心就偏在一边,或者偏在另一边,今天歪,明天偏,心渐渐的离了该有的位置,胸无主宰,因此前心长一个大疔,叫做歪心疔,后心长了一个大疽,名叫偏心疽,一天一天的腐烂,时间长了前后相通,吃了药看大夫也没什么用,有一个祝由科用符咒把中山狼和波斯狗的心肺来补到患处。过了一段时间,病虽然好了,但谁知道这狼心狗肺也歪在一边偏在一旁,任他怎么治一直没有恢复原状,所以到现在都是一个大洞,林之洋道:“原来狼心狗肺是又歪又偏的。”
走了几天到了厌火国,唐敖约多九公和林之洋上岸去看看,走了没多长时间,看见了一群人,长得脸上像黑墨,形状像猕猴,都跟唐敖叽叽呱呱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唐敖看着他只有发愣的份,一边说话又伸出手来看这样子倒像是索要东西,多九公道:“我们是过路的人,就是上来看看您们国家的风景的,哪有什么钱在船上,就算是贵国遭了旱灾,以后国主自然会赈济,我们能周济多少?”那些人听了依然是七言八语不肯散去,多九公又说:“我们本钱很少,货物也不多,怎么能把货物给你。”林之洋在旁边急躁的说:“多九公,俺们千山万水出来,就是图一个赚钱,并不是出来施舍钱财的!不管他怎么(闹),就算是分文,俺是不能给!”众人看见不中用也就走了,但是还有少数几个执着的还伸手站着,林之洋道:“多九公,俺们走吧,哪有时间和这穷鬼瞎编。”话刚说完,只听见众人嗷了一嗓子,个个嘴里喷出烈火,霎时间烟雾弥漫,一片火光朝着对面扑过来,林之洋的胡子被烧的一干二净,三个人吓得赶紧往船上跑,幸亏这些人走路的速度比较慢,刚到船上,这些人也都跟上来了,一起对着船头喷火,烈焰飞腾,众多的水手被烧的焦头烂额。
正在惊慌,海里突然窜出许多女人,都是赤身裸体,浮在水面上,一个个嘴里往外喷水,就像瀑布一样接连不断,一派寒光,直向他们喷过去,水能克火,不一会火就熄灭了。
林之洋顺便开了两枪,众人这才散去,再看那些喷水的女人,原来就是在元股国放生的人鱼。
那些人鱼看见火熄灭了也都入水而散,林之洋赶紧让水手开船,多九公道:“春天的时候唐兄放生积德,谁知道隔了好几个月,倒是让这些鱼救了一命,古人云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话一点也不假。”唐敖道:“可恨水手还用鸟枪打伤了一个。”林之洋道:“这鱼那天还跟在船后走了几天,后来俺们走远了他们也不见了,怎么今天又出现在这里,俺看见世人受了恩惠,到了事后就把恩情抛在脑后,谁知道这鱼倒是知恩图报,这样看来,世上那些忘恩负义的连鱼鳖也不如了!请问多九公,难道这鱼知道俺们今天遭此劫难赶来相救吗?”多九公道:“这鱼要是真的未卜先知,前面在元股国就不会被人网着了,总的来说,凡鳞、介、鸟、兽是四灵所属,种类虽然不一样,但是都有灵性,就像马有垂缰之义,犬有湿草之仁,如果什么都不懂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比如黄雀身长不满三寸,还知道衔草结环,何况是这么大的人鱼。”林之洋道:“厌火国离元股国这么远,这些鱼是我们那天放生的鱼吗?”多九公道:“这个事情我不知道,老夫曾经认识一个人,最喜欢吃狗肉,后来竟然死在狗嘴之下,从这件事情来看,这个人因为喜欢吃狗肉所以被狗咬了,我们放生了鱼,今天自然被鱼所救。这些鱼都是同属一个物种,何必在乎是不是我们放生的那些鱼,以衔环、食犬两件事情看来,爱生恶死不光是人类的事情,动物也是一样,人放生了它,他知道感恩,人要了它的命,它能不恨吗?所以世人为了口舌之欲无缘无故杀生,不光是违反了上天的好生之德,也是伤害了动物的情感。”
唐敖道:“厌火国的人说话叽叽呱呱的,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心里郁闷的很。”多九公道:“他这口音还不算太奇怪,将来到了岐舌国,那才难懂哩。”唐敖道:“我正因为音韵的学问,盼着去岐舌国,怎么一直还不到?”多九公道:“等前面过了结胸、长臂、翼民、豕喙、伯虑、巫咸这些国家,就是岐舌国了。”
林之洋道:“今天俺的胡子被烧掉了,现在嘴边还疼,这可怎么办?”多九公道:“可惜老夫有个妙方,但连年在外,一直没有配好。”唐敖道:“是什么药品,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也好传人济世。”多九公道:“这个东西到处都有,名叫秋葵,它的叶子像是鸡爪子,所以又叫鸡爪葵,这种花盛开的时候,把鲜花放进去等到装满了就封好口贮藏起来,遇见烧伤烫伤,擦上就能消毒止痛,伤者多擦几次就能好,如果碰上了,但是也没有药,用麻油调大黄末茶商也能好,现在既然没有葵油,只好用这个办法了。”唐敖道:“天下奇方本来有很多,但总是时间长了失传,要么是因为方子里没有值钱的药品,所以就被忽略了,埋没的也就不少,哪知道不值钱的东西倒能治病,比如我小时候脸上忽然长了一个疙瘩,既不是疮也不是疣,不痛不痒,一开始小的像绿豆,渐渐的大的像黄豆,虽然不疼但是觉得别扭,后来听人说了一个方子,用乌梅肉去核烧了碾成末清水调敷,擦了几天果然都消下去了,又有一种疙瘩俗称猴子,长在脸上不痛不痒,但是觉得不好看,如果用铜钱套住,再用艾灸三次,好了以后永不复发,看见药品不在贵贱,要是用价格分好坏,那才是误尽苍生!”多九公道:“林兄虽然四十多岁了,但是今天胡子被烧了,露出这张白脸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难怪船上的人都把他叫做雪见羞。”唐敖道:“大舅哥外号虽然叫雪见羞,但是脸上并没有雪。谁知道这厌火国的人嘴里竟然会放火!”多九公道:“这怪老夫记性不好,只顾着游玩,把火出于其口这句话给忘了。林兄现在嘴疼,不要把大黄给忘了,随即拿出来递给他,林之洋用麻油抹在脸上,过了两天果然痊愈了。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29 10:05:49 +0800 CST  
这天大家都在舵楼上眺望,只觉得异常的热,顷刻就像三伏天一样,每个人都出了汗喘息不止。唐敖道:“现在已经是秋天,为什么忽然这么热?”多九公道:“这里离寿麻很近,所以非常热,古人云寿麻之国,正立无影,疾呼无响,爰有大暑,不可以往。幸亏还有岔路可以绕过去,再走半天就不热了。”唐敖道:“这样的地方,他们的国人怎么住?”多九公道:“根据海外传说,这个地方白昼最热,到了日出人就趴在水里,到了太阳落山不热了才敢出来,又有人说他们从小就是这样就不觉得热了,就是怕离开了这个国家,就是夏天估计也会都冻死,据老夫来看,趴到水里的说法也不尽然,至于离开这个国家就要冻死,这句话到还差不多,就像花木有喜欢暖的,到了冷的地方,往往就活不成,就是这么回事。”唐敖道:“我听说仙人与虚合体在太阳底下没有影子,又或老人之子,先天不足,也可能白天没有影子,寿麻国的人没有影子是什么原因?”多九公道:“可能是他们一开始就阳气不足,就像代洲有火焰山,海里有沃焦山,遇水就烧起来,这都是老夫以前去过的地方,其他的书里记载的火山数量多的数不清,以前有没有去过隔了这么多年也记不清了。”唐敖道:“在我看来,天底下既然有五湖四海这么多水,自然应该有沃焦、炎洲等许多火,也是天生万物不偏不倚,水火既济的意思,但是我被这热弄的头昏,求多九公拿一些街心土来我吃下去。多九公道:“唐兄不过是受了一些暑气,只需要闻闻平安散就好了,然后拿出一个小瓶,唐敖接过拧开瓶盖把药末倒在手里闻了很长时间,打了几个喷嚏很快神清气爽了,道:“折么好的药多九公为什么不把药方子给我,日后传给别人也是一件好事。”多九公道:“这个药用西牛黄四分,冰片六分,麝香六分,蟾酥一钱,火硝三钱,滑石六钱,煅石膏二两,大赤金箔四十张,一起碾成细末越细越好,磁瓶收好不要透气,专治夏天中暑,头昏眼花,或者不省人事,或患痧腹痛,只要吹入鼻中,立刻起死回生,要是骡马受热昏倒,也把这种药吹进去就能醒,所以又叫人马平安散,古方用朱砂配合,老夫怕他弄脏衣服,改用白色,把方子写下来唐敖接过再三致谢。
炎火山过去,路过长臂国,有几个人在海边捕鱼,唐敖道:“他这两胳膊伸出来竟然有六米,比他的身子还要长,倒也奇怪。”多九公道:“凡是不可强求,就像这钱财应该有我的份我就应该伸手,如果不是,还去伸手,时间长了,把手臂弄的再长倒像是废人一样对事情有什么用?”
走了几天,又到了翼民国,把船靠岸,三个人上去走了几里地,一个人也没有看见,林之洋怕走远了想回到船上去,唐敖听说这里的人头长有翅膀但飞不远,并不是胎生而是卵生,一定要去看看,林之洋坳不过只能跟着往前走,又走了好几里路才看到有人,只见这里的人身长一米六,头也是一米六,一张鸟嘴,两个红眼睛,一头白发,身上长着两个翅膀,浑身碧绿,倒像是披着树叶一样,有走路的,也有在天上飞的,不过那飞的离地面不过五六米,不过来来往往也挺好看的,林之洋道:“他们一个个身长一米六,头也是一米六,他的头为什么这样长?”多九公道:“老夫听说这个地方的人最喜欢奉承,北边俗语叫做爱戴高帽子,今天戴,明天也戴,满头都是高帽子,所以渐渐的头都变长了,这都是戴高帽子戴出来的。”
唐敖道:“怪不得古人说是卵生,果然像个四脚鸟。林之洋道:“要是卵生,这里的女人自然都会生蛋了?俺们为什么不买些人蛋,以后回到家乡,卖给戏班子,这样不就发财了吗?”多九公道:“戏班子要他什么用?”林之洋道:“俺看这些女人,也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小的,如果真的会生蛋,要是老的,生的自然是老蛋,年纪小的也是一样,就像是这样的地方他们能住,其阳气不足,可想而知,自然立日无影了。”
忽然听见船上有人大声喧哗,原来是有个水手中了暑,忽然晕倒了众人很慌所以来讨药,多九公忙从箱子里拿了一撮药末道:“你把这药拿去,再拿几瓣大蒜,也是和这药一样重,不多不少,一起捣烂,用一碗井水拌匀把渣子过滤掉,灌到肚子里,自然见效。”众人接了,正好船舱里有井水,很快就配好,灌了下去,没多长时间就醒了过来,像平常一样,林之洋道:“多九公,你这是什么药,这样灵验?”
多九公:“你问这是什么灵药?”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29 11:09:43 +0800 CST  
第二十七回 观奇形路过翼民郡 谈异相道出豕喙乡
话说多九公说道:“林兄,你说这是什么妙药?其实是街心土,凡是夏天中暑昏迷,用几瓣大蒜,加上同等量的街心土捣烂,用一碗井水搅和均匀,过滤掉渣子喝了立刻就能醒过来,老夫用这个方子救了很多人,虽然不怎么值钱,但却是济世仙丹。”
这天路过结胸国。林之洋道:“为什么国人的胸前多了一块?”多九公道:“这是因为他们生性太懒,而且馋嘴,所谓的好吃懒做说的就是这种人,成天是吃了睡睡了吃,吃下去的东西不消化,渐渐的变成大块的脂肪,所以胸前高起一块,时间长了既然成了治不好的病,以致于代代相传。”林之洋道:“这个病多九公能治吗?”多九公说:“他如果请我给他治病,也用不着吃药,只需要他把懒筋抽了再把馋虫拿掉以后,肯定是个各方面都好的人。”
唐敖道:“现在忽然又热得吓人,是什么原因?”多九公道:“我们只管闲谈,谁知道今天风帆很顺,而且这个地方里火山很近,古人说炎火之山,投物辄燃。就是说的现在的情况。”林之洋道:“《西游记》里有个火焰山,这里又有炎火山,原来海外竟然有两座火山。”多九公笑道:“林兄说的这句话未免是把天下看的太小了,如果说起火山,光是从老夫所看见的说,海外耆薄国的东面有火山国,就算是下大雨火也浇不熄,火里经常有白鼠到山里觅食,猎人抓住了把毛做成布就是火浣布,自燃州有树长在火山里,它的树皮也可以织成火浣布,两域的且弥山,白天看山孔像烟,晚上看上去像灯,崦嵫的北面,山上有种石头,要是以两石相打,然后只觉水润,润后旋即出火,又炎州有火林山,火生的自然都是小蛋,俺们有了老蛋、小蛋,回到了家乡,那些戏班子为什么不要?只怕小蛋可能还更值钱哩?”
多九公道:“林兄把旦听错了,他们的小旦并不是鸡蛋的蛋,你要是不信,把它肚子剖开,里面并没有蛋黄,只有一肚子肠子,有拿的好身段,推的好衫子,并且还有绝纱的小嫩嗓子。林之洋道:“多九公说他没有蛋黄,俺倒觉得只怕还有银子哩,如果再要找金镯子也是有的,就是那扛红旗的二等小旦,再不济也有几块洋钱,也有一个包金的镯子,俺唯一不懂的就是刚才说的明明是个旦字,为什么是白字,要是白字下面多了一横,上面少了一横,这是怎么回事?”
唐敖道:“大舅哥何必只管谈论小旦,你看这些飞的飘飘扬扬比走快多了,我们到了这里,离船太远,才看见几个老翁,竟然有雇人驮着飞的,我有个主意,我们回船为什么不雇个人驮着我们去,这样不是很爽快吗?”林之洋正走的腿发酸,听见这句话,随即雇了三个驮人的,一起伏在肩上,顷刻间展翅飞起,转眼间就到了船上,驮夫收起翅膀落下来,三个人下来给了人家钱,然后起锚扬帆起航。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29 15:30:14 +0800 CST  
这天到了豕喙国,玩了一会就回到船上。唐敖道:“这里的国人为什么都长着一张猪嘴,而且说的话不一样,像是鸡同鸭讲一样,是什么原因?”多九公道:“以前我打听过,但没有弄清楚,后来在海外遇见一个奇人,仔细谈起,我才弄明白,原来本地并没有这个国家,只是因为三代以后人心不古,撒谎的人太多了,死了以后地狱里都容不下了,要是让他再托生成人,恐怕就来这个事情越来越严重,因为这件事情冥官立了规矩,将原有的那些说谎话的选择罪孽轻的都发到这里来托生,因为他生前最爱扯谎,所以给了一张猪嘴,罚他一辈子以糟糠为食,世界上无论什么地方的说谎成性的人死了以后都托生在这里,因为这样这些人说的话不一样,他的嘴像猪,所以邻国都叫他们豕喙。”
走了两天,到了伯虑国,唐敖又想上去游玩,多九公因为要配药所以不能一起去,林之洋和唐敖一起去了,两个人走了以后,多九公配了许多痢疾、疟疾和金疮药,以备沿途济人之用,刚配完,唐敖和林之洋就回来了。”
唐敖道:“怪不得多九公不愿意上去,原来这个地方又是另一种风气,刚才我看见他那种瞌睡的样子,真没一点意思,而且走路的时候也是闭着眼睛慢悠悠的往前走,如果这么疲倦,为什么不回家睡觉,非得没睡醒就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多九公道:“海外有两句口号,说这个伯虑国的习俗,难道林兄也不知道吗?”林之洋道:“海外都传,杞人忧天,伯虑愁眠,多九公提到的口号是不是指的这两句?什么叫忧天、愁眠俺不明白。”多九公道:“杞人忧天就是一个杞人担心天掉下来把他砸死,所以一天到晚担忧,这个成语我们都知道,这个伯虑国的人虽然不忧天,但是害怕睡觉,唯恐一睡不醒丢了性命,所以日夜愁眠,这里并没有被子枕头什么床上用品也没有,虽然有床,但那是当椅子坐的,从来没有睡觉的说法,一年到头浑浑噩噩,勉强支持,经常有人熬了好几年精神疲惫支撑不住睡了过去,怎么喊也喊不醒,家里的人围在一起哭,因为他的命没了,等到他睡醒,已经好几个月,家人听说他醒了都来庆贺,以为他是死里逃生,所以一家子都很高兴。这个地方害怕睡觉,但是事情反着来,偏偏会有人一睡不醒,因为睡死的不计其数,所以更加把睡觉这件事情当成死路一条。”唐敖道:“这个地方虽然有睡了不醒的人,难怪害怕睡觉,但是睡了不醒挺奇怪的,是什么原因?”多九公道:“如果他们也和正常人一样晚上睡觉,照常过日子,哪会睡了不醒,因为他一年到头不睡觉,熬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再加上日夜忧愁心中郁闷,一旦睡了觉精神涣散,就像灯尽油干,要想气聚魂全,怎么会这样,自然就魄散魂销命归黄泉了。”唐敖道:“这个地方的人寿命怎么样?”多九公道:“他们从稍微懂事就是满腹忧愁,从来没有开心的时候,也不知道喜笑欢乐是什么,你只要看他成天愁眉苦脸,还没有二十岁头发胡子都白了,基本上就是混过一天是一天,那还能活得长吗?”唐敖道:“看来过于忧愁,也不是养生之道,现在听了多九公的话,从此把所有的糟心事全都抛下,乐得宽心多活几年。”
又走了一会,到了巫咸国,把船收口,林之洋发了不少绸缎去卖,唐敖因为肚子不舒服没有上去,多九公虽然一直游玩但都是作陪的,这天看见唐敖不去,乐得在船上休息,唐敖闷坐无聊,来到后面舵楼,四面望一望说:“请教多九公,那边青枝绿叶,大小不一,是什么树?”多九公道:“大树是桑,居民当成柴火,小数叫做木棉,这个地方不产丝货所以没有绸缎,历来都是用棉絮做衣服,所以林兄特地带了不少丝绸来这里贩卖。”唐敖道:“我以前因为古人的传说,巫咸之人,采桑往来,以为应该是产丝的地方,但是这里却是又桑无蚕,可惜了这么好的桑,竟然是什么用也没有,多九公去了,怎么会挣到钱?”多九公道:“以前有人到这里来贩货,可以说是财运亨通,尽然可以大获其利,因为木棉失收,国人没有衣服穿,丝货一到如获至宝,没有不争着买的,这几年这种树很茂盛,到这里贩货的没有挣到很多钱,但木棉花纺线终究制作起来费力,而且这个地方不擅长纺织,如果有卖丝绸的到这里来,那有钱人家或多或少都会出钱购买,就只利息不能预定,只要客贩稀少,也就能获利了。”唐敖道:“可惜我今天得了痢疾,不能到那里去看看。”多九公道:“既然你是得了痢疾,为什么不早说,我这里有药。”随即拿了一包药粉说:“药引都在上面,按引子调好吃了,五六服药就能好了。”唐敖随即把药吃了,林之洋也就回来了,谈起货物:“原来这个地方几年前外邦来了两个幼女,带了很多蚕,在这里养蚕纺线,这几年越来越多,本地也有了学会了纺织机,都以丝棉做衣裳,俺们的丝货虽然没有挣到钱,但还没有亏本,值得高兴的是前面在白民国卖了一半,剩下的不多,再耽搁几天就好往外卖了。”安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仍然去卖货
唐敖又把药末吃了一服,竟然好了,心里很高兴,来到后面再三拜谢道:“多九公的药,比起仙丹也不差,是什么好东西,有这样的神效?”多九公道:“我高祖母经常得这个病,我曾祖百般医治总是不见好,后来亏得割股煎药才治好,过了几年,我高祖母已经六十多岁了,又得了这个病。因为平日里知道我曾祖为人最孝顺,怕有割肉的事情,到了煎药的时候一定要亲自过目才愿意吃下去,后来日重一日,我曾祖无计可施,因为我们那里有一座山,名叫小方丈,有仙人在里面,于是光着脚披着头发,一步一拜来到山上,跪求神仙垂救,情愿减寿代母,这样三天三夜,什么没有吃什么也没喝,到了第四天,有个渔翁穿了这个方子,一连吃了五服才好,这才痊愈,又活了四十年,到了一百岁的时候无疾而终,所以这个方子流传到了今天。”
唐敖道:“多九公的曾祖父既割股于前,又叩寿于后,这样的孝心,自然也该有神仙传此妙方,既然有这种神效,多九公为什么不刊刻流传,使天下人都不得这个病,共登寿域,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多九公道:“我们家的人一直靠他为生,一旦流传出去人尽皆知,谁还来买?老夫当然知道传方是好事情,但一旦这么做了,家里靠什么过活,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唐敖摇头道:“哪有这种事情,世上行善的自然有天地神明鉴察,要是把药方传出去,做了这么大的善事,反倒要吃苦,肯定没有这样的道理,如果是这样,谁还行善,当日于公治狱,大兴驷马之门;窦氏济人,高折五枝之桂;救蚁中状元之选;埋蛇享宰相之荣。这样的例子都是做好事而有了善报,所谓欲广福田,须凭心地,多九公素称达者,为什么这样的好事都不愿意做,曾祖因为孝心得了善报得到了仙方,而今天多九公传了此方,怎么会不知道有没有富贵相报,况且你儿子现在在读书,虽然目前以教书先生为业,要是多九公刻了这方,谁知道你儿子会不会联捷直上,到时候拿了皇家俸禄,又怎么会在乎区区几个药钱养家糊口呢?”多九公道:“唐兄说的极是,以后老夫回去了一定要把这个方子流传出去,而且祖上的所有的方子也都公开,用来济世之道,就从今天开始,我把各种秘方先写几张,以便沿途施递,让海外的人也知道这种方子,这样不是更好!”唐敖道:“人有善念,天必从之。’多九公既然发这个善心,以后自然会有好处。请问这个方子到底是什么药?”多九公道:“此方用苍术(米泔浸陈土炒焦)叁两,杏仁(去皮尖,去油)贰两,羌活(炒)贰两,川乌(去皮,面包煨透)壹两伍钱,生大黄(炒)壹两,熟大黄(炒)壹两,生甘草(炒)壹两伍钱,共为细末。每服肆分,小儿减半;孕妇忌服。赤痢,用灯心叁拾寸煎浓汤调服;白痢,生姜叁片,煎浓汤调服;赤白痢,灯心叁拾寸,生姜叁片,煎浓汤调服;水泻,米汤调服。病重的不过五六服即愈,但灯心、生姜,必须照方浓煎,才有药力。唐敖接过看了看,说:“我看见医生治痢疾用的大黄好几钱也不管用,为什么这个方子只有几厘,就能立刻见效?可见这个药一定得配合得好,自然就会与众不同。”说着闲话突然想起骆红蕖嘱托的事情来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29 17:28:32 +0800 CST  
第二十八回 老书生仗义舞龙泉 小美女衔恩脱虎穴
话说唐敖突然想起来前面在东口山听说薛仲璋逃到了这个地方,现在痢疾好了,想前去探访,所以把因将骆红蕖托寄给薛蘅香的信带在身上,约了多九公一起上岸。走了没多长时间,前面一带是树林,很是青翠。
多九公道:“这就是我前面说的木棉了。”
唐敖听了,正在仰望,忽然看见树上藏着一个人,正好林之洋回来了,唐敖暗地里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都把武器拿出来,以作准备,只见远远的有个老太太,和一个幼女走过去,那个大汉看见了,从树上跳下来,手里拿着利刃,把去路给拦住,三个人看到这种情况都拿着兵器迎了上去,那个大汉突然喊道:“你这女子,小小年纪,下此毒手,害得我们好苦!今天冤家狭路相逢,我先除了此害,替众报仇!”手里举起利刃迈步上前迎着女子刚想砍下去,唐敖早已提防,说声不好,纵身一跃,窜到跟前,手执宝剑把刀往上一架,大汉震的几乎要跌翻,那个幼女早就吓得跌倒,原来唐敖自从吃了仙草,两根胳膊添了千钧之力,这时候只想救那个幼女,谁知道用力过猛大汉的刀早就飞到了天上去,唐敖道:“壮士住手,不可行凶,这个女的把你怎么着了?”大汉上下打量着唐敖道:“我看先生这种打扮,可能是天朝来的,你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只问这个恶女的所作所为就知道在下不是冒昧行凶了。”随后多九公和林之洋也都来了,那个老太太把幼女扶起来,战战兢兢,娇啼不止。
唐敖道:“请问女子姓什么,家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冒犯了壮士?”女子垂泪道:“我姓桃,叫芷馨,今年十四岁,本籍天朝,寄居在这里也已经好几年,一直跟着父母养蚕为业,父母去世以后跟着舅母度日,今天和奶娘一起来扫墓,不幸遇见强粱。希望恩人救人救到底,如果脱离虎口,没齿难忘。”
大汉道:“你这恶女只顾得养那毒虫,哪里知道几万人家都被你害的无以为生!”林之洋道:“你这大汉为什么杀她,说实话,你不要吞吞吐吐的,俺听不明白!”大汉道:“我是巫咸国经纪,这里产的木棉一直由我的手交易,自从这个女的带着织布机到了我们这里,养出了无数屙丝的毒虫,又织出许多丝片在这里卖,我们的生意虽然冷淡也还无妨,但是最近谁知道他们把这个恶术四处传播,以致于本地的妇女也都学会养蚕使用织布机,每个人都用丝布做衣,不再用木棉,我们这里种木棉的人家就像别的地方种地一样是收入来源,这个女的只管把那毒虫传到国内,以致于种木棉的的人家大都废了祖业,无以为生,所以在下特地来伤她,以除大害,今天遇到你们虽然是她绝处逢生,但是要害这个女人的岂止亿万,日后怎么能逃脱?如果想保全性命,只有立即离开这个国家,另谋生路,要是执迷不醒,我们自然有别的办法!”说完把手一拱找到刀子忿忿而去
唐敖道:“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人?你爸爸活着的时候是干什么的?”女子道:“父亲叫姚禹,曾经当过河北都督,因为和九王爷勤王未遂,家乡待不下去,带着家人逃到这里,没多长时间就死了,所以和舅母宣氏一起住,幸亏薛蘅香表姐擅长织纺,而且我跟母亲也喜欢养蚕,身边带着蚕,因为发现这里桑树长得很好,就以养蚕纺织为生,没想到在这里的时间长了,周围的妇女都学会了,因此四处都传开了,以致于让一些人不高兴了,如果不是恩人相救,恐怕遭遇毒手。”说着拜了下去。唐敖还礼道:“请问小姐,那薛蘅香侄女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她的父母现在都好吗?”姚芷馨道:“蘅香表姐的父亲就是我的母舅,早就去世了,现在只有舅母宣氏,带着表弟薛选和表姐蘅香与我同住,恩人叫蘅香姐姐为侄女,是什么关系?”唐敖道:“我姓唐名敖,祖籍岭南,以前和蘅香的父亲是把兄弟,今天正来拜访,谁知道他却去世了,小姐既然和蘅香侄女一起住,就请带我去见见她。”
姚芷馨道:“原来是这样。”于是和奶娘带路进城
到了薛家,许多人围在门口喊成一片,口口声声要织布机女子出来送命,姚芷馨吓得不敢往前走,唐敖和多九公、林之洋二人挤到门口,树林里那个大汉也在人群里,唐敖因为人多,所以大声说道:“诸位先不要嚷嚷,听我一言奉告,这薛家只不过是暂时住在这里,今天我们三个人来接他们回天朝,你们先散了,我自有办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那个大汉听了,知道唐敖很厉害,只得带着众人纷纷散开,奶娘把门给叫开,姚芷馨带着三个人进去,见了宣氏夫人,薛蘅香吓的战战兢兢,带著兄弟薛选出来见礼,姚芷馨把唐敖树林里相救和劝散那些人的事情告诉了宣氏夫人,宣氏泣拜,说了一下避难时候的话,并求唐敖想办法替他们找一个栖身之地。
多九公道:“前面在东口山,骆小姐曾经有信给薛小姐,唐兄为什么不拿出来?据老夫愚见,夫人不如投奔到她哪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唐敖把信拿出来,薛蘅香接过看了道:“原来红蕖姐姐在等叔叔从海外回去,如果故乡风声过了就带着太公回家乡,因此来约侄女作伴,以等待时机,她既然来了信,这个地方又住不长,自然应该投奔东口才是。”林之洋道:“昨天俺看见海口有只熟船,马上就回天朝,夫人如果搭这条船回去倒也方便。”宣氏道:“这样虽然好,但是没有路费,这样怎么办?”唐敖道:“这个不需要嫂子操心,我自有预备。”于是托了林之洋先去看船,薛蘅香随即和姚芷馨收拾行李,唐敖见蘅香长得很好看,忽然想起魏家兄妹,想跟他们做媒,随即把这个事情说了,宣氏很高兴,想让唐敖写一封书信,以便顺路到了那里,上去看看,唐敖答应了。
没多长时间,林之洋把船看好了,让水手把行李搬过去,唐敖让薛选带到薛仲璋坟墓,恸哭一场,把灵枢搬到船上一起上船,宣氏和吕氏互相行了礼,耽搁了一天,第二天,唐敖写了给鳞凤、东口的书信,而且送了许多路费。宣氏再三拜谢,姚芷馨、薛蘅香感激唐敖救命之德,恋恋不舍,洒泪而别。走了很长时间到了麟凤山,到了魏家,投了书信,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万氏夫人因为薛选家传绝好的连珠枪,留下宣氏一起住,就让薛选在山里驱除野兽,后来骆红蕖在水仙村起身,寄信给薛蘅香,众人这才
一起回故乡。
那天唐敖送别了宣氏,也就开船,没几天就到了岐舌国,林之洋知道这里的人最喜欢音乐,所以让水手带了很多笙笛,而且把在劳民国买的双头鸟也拿去卖,唐敖和多九公也上去了,只见那些人满嘴的叽叽呱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唐敖道:“这里的人说话,嘴里很多种声音,多九公能听懂吗?”多九公道:“海外各国的语言就属岐舌国的难懂,所以古人说歧舌一名反舌,语不可知,惟其自晓。以前老夫想学,但竟然没有指点的人,后来因为贩货来到这里,住了半个月,每天都听他们说话,就顺便让他指点,学来学去,竟然让我学会了,谁知道学会了岐舌国的话,再学别的地方的,一学就会不费劲,可见什么事情最忌的就是怕,要是迎难而上其余的自然就很容易,就是林兄也是经我指点才会的。”唐敖道:“多九公既然能听懂这里的话,为什么不打听打听音韵的来历呢?”多九公听完想了一想,不觉点头道:“唐兄真是好记性,这句话我在黑齿国的时候说过,如果不是现在提起,老夫也就忽略了,既然到了这里,自然要探听一番,海外有两句口号最好,若临歧舌不知韵,如入宝山空手回。可以知道韵学出自这里,等老夫过去问问。”
正要走的时候,迎面走过一个老者,举止倒也文静,多九公拱手学着本地的语言跟他打了招呼,那个人也拱手说了几句,谈了很长时间,那个人忽然摇头吞吞吐吐的,像是很为难的样子,唐敖趁她吞吞吐吐的时候,仔细一看,发现舌尖分成两个,就像剪刀一样,说话的时候舌尖两边都动,所以声音不一样,两个人谈了很长时间,多九公忽然像老者连连鞠躬,那个老者又说了几句,把袖子一甩,扬长而去。多九公愣了一愣回过头来望着唐敖,仍然学岐舌国口音,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唐敖不觉笑道:“多九公何必徒费口舌,你这乡音土语暂且留着,等我以后学会了再说吧。”多九公听完,呸了一声说:“我真是昏了头了,这都是那个老头把我气的,刚才我跟他说了几句闲话,趁机谈起音韵,求他指教,他听了只管摇头说音韵的事情,是他们国家的不传之秘,国王一直有严格规定,如果是为了钱财而传给别人的,不论臣民都要治罪,所以不敢乱说,老夫又恳求说你只是暗暗指教,没人知道,我们如蒙不弃,教教我们,感激尚且不暇,哪有走漏风声的道理?他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事情很严重,断然不敢遵命,后来我又鞠躬,再三请求,他说邻邦曾经有人送他一个大龟,说大龟肚子里藏着宝物,如果把音韵教会了,那个人情愿把宝物拿出来当成给我的酬劳,我连大龟里的宝物都不要,不愿意传他,你今天做两个揖就想指教,难道你身上的揖比龟肚里的宝还要值钱?未免把自己的身份看的太高了,老夫因为他拿乌龟比我未免很生气,只顾出神,哪知道竟然和唐兄说起了这里的话,唐敖不觉发愁道:“送他珠宝他都不肯,没想到学习音韵竟然那么难,这可怎么办?只有拜求多九公想办法找一个门路,也不枉我盼望一场。”多九公想了想说:“今天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唐兄既然不懂他们的话,明天也不用上来,且等老夫用一天的时间四处打探一下,如果遇见年龄小的只要话里露个大概稍微知道一点皮毛就可以慢慢追寻了,回到船上,林之洋的货物虽然卖完了因为那个双头鸟有个官长要去孝敬世子,虽然出了价钱,林之洋仍然不肯卖,想提高一下价钱,借此多挣一些钱,因此耽搁了这件事情。
第二天,多九公和林之洋分不同的路上岸,唐敖在船上待了一天。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29 21:23:49 +0800 CST  
到了下午,多九公回来了,不住摇头说:“唐兄,这个音韵。据老夫看来,只好来生投胎到这里再学吧,今天老夫上去,要么在通衢僻巷,要么在酒肆茶坊。费尽口舌四处打探,要想让他们露出一个字比登天还难,我想问问少年人或者有些指望。谁知道那些少年听见是问音韵的捂上耳朵就走,比年老的人更难说话。”唐敖道:“他们这样害怕,多九公就没打听到国王定的是什么罪名?”多九公道:“老夫打听了,原来是国王因为这几年文风不如邻国。他能与邻国相提并论的就是音韵,就如周饶国能为机巧,以飞车为不传之秘,都是一个意思,他害怕邻国再把音韵学会了,更难出人头地,因为这样禁止国人私自传授,但韵学终究属于文艺之道,要是国人因为钱财私自传给别人也不好重治其罪,只好定了一个小小的风流罪过,唐兄请猜一猜?”唐敖道:“我怎么猜的出来,多九公直接说吧。”多九公道:“他定的是,如果把音韵传给邻邦,无论臣民没有妻室的都不能再娶妻,有妻室的药立即离异,此后如果再犯,立即阉割,所以那些少年听了就捂耳朵,有妻室的怕离婚,没妻室的盼妻子更不会违反禁令。”唐敖道:“既然这样,多九公为什么不问问老了但是单身的人呢?”多九公道:“那老了没伴的人虽然没有老婆不怕离婚,但是谁知道他将来要不要再娶老婆或者是纳妾呢,况且老光棍的脸上也没有写着光棍两个字,老夫怎么能碰到一个年老的就去问他有老婆还是没老婆呢?”唐敖听了,不觉好笑起来。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30 05:08:39 +0800 CST  
第二十九回 服妙药幼子回春 传奇方老翁济世
话说唐敖听了多九公的话,又是好笑,又觉得郁闷道:“看这情况,难道一点门路也没有吗?”多九公道:“今天我已经筋疲力尽,如果唐兄不死心,只能自己去打探,老夫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林之洋提着鸟笼子笑嘻嘻的回来,唐敖道:“大舅哥为什么这么高兴?”林之洋道:“这个地方有个当官的,这几天一直想买俺的双头鸟,出的价钱俺仔细算了发现比俺那天买的时候多出几十倍,俺今天原来想卖了,因为他的小厮说:我家主人买这个鸟是要送给王公贵族的,你如果不卖他肯定加价,我今天透个消息给你,等到交易以后,分我一点彩头就是了,俺知道了这个事情,也就不再卖,果然又加钱,那个小厮因为天晚了让俺回来,明天一早再去,他家主人还要添价,俺经常听见有人谈论,好的奴仆叫做义仆,这个小厮,用这般情义对俺,果然真是个义仆,俺一路想着,因为这个很高兴。”多九公道:“他是那个官长的小厮,林兄当成自己的奴才。不光是过于脸皮厚,反到让人觉得肉麻!就算你身后跟着许多豪奴,这个架子也唬不住谁,也吓不到人,反到让人觉得肉麻!”林之洋道:“俺怎么敢认他做奴才,空摆架子,俺就恨这些万世为奴的,他们总是见了钱眼红,从来不记得主人的衣食恩样,一见了钱就把主人的恩情抛在九霄云外,如今把俺林之洋伺候的像主人一样,他既然这样,俺就把他当成奴才了。”大家吃了饭睡觉。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提着笼子出去了
唐敖因为学韵学的事情没有指望,心里烦闷,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正和多九公扯闲篇,林之洋提着鸟笼子愁眉不展叹着气回来了。唐敖道:“大舅哥为什么这样,难道那个小厮把你给骗了么?”林之洋道:“俺今天上去,那个当官的果然又加价,俺想要卖了,那个小厮却说他主人就要上朝,这个时候很忙,不如等他回来还可以慢慢的涨价,俺因为这只鸟他肯定是要买的,所以多等半天也无所谓,兴许再加点钱,谁知道这个官员退了朝让那个小厮跟俺说不要了,俺暗自打听,原来那个世子最喜欢骑射打猎,今天出去打猎,从马上掉了下来把世子摔伤了,人事不省,现在的情况就是喘口气的问题,国主已经把棺材准备好了,这个当官的听说了这个事情,怎么会再买这只鸟,就说是在别处买了,后来无论我怎么拉价他也不要了,俺想这种鸟只有在岐舌国有人出钱买,要是到了别的地方有谁来买,只能吃了饭再找机会,看来连昨天一半的价钱也赶不上了。”吃了饭,又提着鸟笼子垂头丧气的出去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30 08:26:15 +0800 CST  
唐敖把婉如的诗改了几首,闷坐无聊,和多九公一起上去闲逛,来到闹市,看见很多人围着一块黄榜,在那里高声朗读,两个人凑近看了,原来是世子从马上掉下来摔伤了,性命危在旦夕,如果有名医能治好,本国的人赐银五百,外国人赐银一千。多九公见了走到跟前把黄榜揭了下来。看门的兵役看见多九公并不是本地人,有几个飞快的去通报通使,一面预备车马把多九公送到迎宾馆,唐敖茫然不解,只好跟在后面,很快通使就来了,三个人行了礼然后坐下。
多九公道:“请问老兄姓什么?”通使道:“我姓枝名钟,二位姓什么?是什么地方来的?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多九公道:“老夫姓多,天朝人士,小的时候读过几年书。”然后指着唐敖说:“现在跟着我这位姓唐的朋友出来做生意,路过你们这里,上来看看,因为看见了国主贴出去的榜文,是世子摔伤的事情,老夫对于岐黄虽然知道的不深,但祖上有济世良方,只要是跌打损伤,很快就起死回生,但是药有外敷内用的用法不同,必须先看看伤的轻重才能对症下药。”通使随即告诉了国主,多九公委托唐敖把药给拿来,通使请二位来到王府,进了内室,看见世子躺在床上,两条腿都受了伤,头破血流,因为伤的太重昏迷不醒,多九公让通使拿了半碗童便,兑了半碗黄酒,把世子的牙关撬开,慢慢灌进去,又从怀里拿出药瓶把药末倒出来敷在头上受伤的地方,随即拿出一把纸扇,一边敷药一边用力狠扇,那些宫人看见了都鼓噪喊叫起来,通使道;“你先住手,世子摔成了这样,命在垂危,躲风还来不及,为什么反而用扇子扇风?这不是雪上加霜吗?”多九公道:“老夫敷的药叫做铁扇散,必须得用扇子扇,才能立刻结疤,才能免了受伤以后的症状,这个方子是异人传的,老夫用了很多年,敷药的时候虽然用铁扇扇但不碍事,所以叫做铁扇散,你只管放心,老夫怎么敢把人命当成儿戏?”一面说着话但是手里仍然是不停的扇,没多长时间,那些伤口果然都结了疤,世子渐渐的醒过来,口里呻吟不绝。通使道:“大贤的妙药,真是起死仙丹,现在头上和脸上的伤虽然治好了,但是两条腿都断了,有什么妙药,希望您快点帮他治疗。”多九公道:“你们这里有没有新鲜的螃蟹?”通使道:“从来没有这种东西,不知道有什么用?”多九公道:“凡是跌打损伤,无论轻重先取童便半碗,用醇黄酒半碗煎热喝下去,就是离死差半步也救的回来,每天吃上两三回,伤的轻的几天就好,经常看见那些跌打损伤以致于把命丢了的,都是伤筋动骨,痛入肺腑,淤血凝结,治疗的稍微晚一些往往就没救了,童便和黄酒行瘀止痛,而且治本,所以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是你们这些人不知道,所以很可惜,但是一定要早治,晚了就很难治,要是骨断筋折,伤的太重吃了童便和黄酒,再把生螃蟹捣烂,用烧酒冲服,把渣子敷在患处,每天都喝,可以达到接筋续骨,里面的童便和黄酒必不可少,如果没有生蟹,把干蟹烧成灰用酒喝了效果一样,这是跌打损伤第一奇方,你们这里没有这东西,幸好老夫带着七厘散,效果也是一样,然后把药瓶拿出来,把药称了七厘,用烧酒冲调,给世子喝了,又拿了很多七厘散,也用烧酒搅拌均匀,抹在两腿受伤的地方,世子吃了药舒服了很多就睡了,一会儿睡醒又把童便和黄酒吃了一碗,多九公看见世子有转机,所以跟通使说:“世子的病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请国主只管放心,最多就要几天就能痊愈,如果世子酒量好能多喝几杯可以经常喝童便和黄酒,老夫先走了,明天再来换药。”通使道:“刚才国主吩咐,想让大贤在迎宾馆多住几天,以便就近用药,现在酒饭已经预备好了,请二位过去。”大家来到迎宾馆前面,吃了饭,就在宾馆过夜,唐敖回船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第二天多九公又替世子用了很多药,又吃了一副七厘散,好在世子酒量很好,经常喝童便和黄酒,每天仍旧吃药敷药,不过几天的时间,渐渐的好了,但是走路不方便,多九公原来想把药留下让他吃几天就好了,但因为借这个机会问问音韵的事情,所以耽搁了几天,过了两天,世子全都好了,但是音韵的事情还是没打探着,唐敖天天跟着,也是因为韵学,但他到处打听一点用都没有,心里十分懊恼。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30 09:20:10 +0800 CST  
这天国主安排宴会,命诸位大臣为多九公践行,吃完饭,拿出了谢礼一千两,银子一百两,希望得到原方,权当是润笔费,多九公对通使说:“老夫虽然揭了皇榜,因为船上带着中药,可以治好世子的病,本来是想济世,并不是为了钱财,至于药方很快就能写好,不过是举手之劳,用不着给那么多钱,所有的钱我请你拿回去,老夫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要你们的国主把韵书拿一本给我,或者是派人教会我们,也就这些了,多了不敢再说。”通使转奏,谁知道国王情愿多给钱也不愿意把韵书外传,多九公又托通使去说,通使说:“韵学是我国不能外传的机密,国王高兴的时候尚且不愿意轻易传给别人,更何况现在二位王妃都得了病,国王心神不宁,我怎么敢再去说?”多九公道:“王妃得的是什么病?”
通使道:“据说一位怀了孕,现在已有五六个月,没想到昨天没有注意,偶然拿了重的东西,以致于胎动不安,现在微觉见红,而且觉得腹痈。那位王妃,因为得了侞痈,到尽头已经两天,虽未破头,极其红肿,也是痛苦声吟不绝。因为这件事国主非常着急。”多九公道:“胎动最忌下血不止,现在不过是微觉见红,尚有五分可以治。侞痈最怕耽搁的时间长了,虽然没有破头,但是里面已经溃烂,眼药也难以消散;现在好在才两天,里面还没有成脓,也有五分可治。老夫虽有然秘方,不知道国王愿不愿意传授韵学?如果愿意教,老夫自然应该效劳。”通使随即对国王说了,国主一心想治好王妃的病,只好勉强答应了,通使告诉了多九公,多九公很高兴,跟唐敖说:“前几天林兄因为他夫人胎动不安,曾经向老夫要了一个安胎的方子,就烦请唐兄把这个方子拿来,如果能治好,我们也好得到他的韵学。”唐敖点头答应,把药方拿来,多九公递给通使,只见上面写着
保产无忧散
全当归壹钱伍分川厚朴(姜汁炒。)柒分生黄芪捌分川贝母(研。)壹钱兔丝子壹钱伍分川羌活壹钱伍分炙甘草伍分川芎壹钱伍分枳壳(麸炒。)陆分祁艾柒分荆芥捌分白芍(酒炒,春夏秋用,冬不用。)
壹钱伍分生姜叁片专治胎动不安,服之立见宁静。如劳力见红,尚未十分伤动者,即妥数剂,亦可保胎。
通使道:“这是安胎的方子,不知道侞痈有没有妙药?”多九公道:“治侞痈,用葱白一斤捣烂取汁,用好黄酒分两次冲服。外用麦芽壹两煎汤频洗。加虾酱少许同煎尤妙,虽然咸但没关系。好在咸能软坚,虾能通侞,侞要通了肿自然消散。继续用旧梳时常轻轻去梳,自然就会好。这两个方子虽极奇效,但是已经耽搁了两天,现在必须马上煎服,才能疗治。”通使连连点头,把方字拿去。过了几天,王妃的病都好了。
国王虽然高兴,但想起来音韵的事情又觉得很后悔,像多给点银两,让通使劝了好几次但多九公一直没有答应,情愿分文不要也要韵书,国主没办法,只好跟大臣们商量,斟酌了三天,才写了几个字母封好让通使交给多九公,再三嘱咐不能再泄露出去,等回了大唐再拆开看,字虽然不多,但是精华都在里头,慢慢揣摩自然会有明白的一天,多九公把字母交给唐敖收好,随即拿起笔把方子写下来。
铁扇散
象皮(切薄片,用铁筛微火焙黄色,以干为度。)肆钱-龙骨(用上白者。)肆钱-古石灰(须数百年者方佳。)肆两-桔白矾(将生矾入锅熬透,以体轻方妙。)肆两-寸柏香(即松香之黑色者。)肆两-松香肆两(与寸柏香一同熔化,倾水中,取出晾干。)共研极细末,收磁罐中。遇刀石破伤,或食嗓割断,或腹破肠出,用药即敷伤口,以扇扇之,立时收口结疤。忌卧热处。如伤处发肿,煎黄连水以翎毛蘸涂之即消。
七厘散
麝香伍分-冰片伍分-朱砂伍钱-红花陆钱-侞香陆钱-没药陆钱-几茶壹两-血竭肆两共为细末,磁瓶收贮,黄蜡封口。随时皆可修制,五月五日午时更妙,总以虔心洁净为主。专治金石跌打损伤,骨断筋折。血流不止者,干敷伤处,血即止。不破皮者,用烧酒调敷,并用药七厘,烧酒冲服。亦治食嗓割断。无不神效。烧酒须用大麸佳者。
多九公把药方写了下来,交给通使,通使再三称谢。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30 09:51:15 +0800 CST  
第三十回 觅蝇头林郎货禽鸟 因恙体枝女作螟蛉
话说多九公把药方写了下来,通使接过去,说:“国主因为我们国家水土恶劣。我们这里的人经常有得痈疽,恳求大贤能开一个药方,可不可以赐教?”
多九公道:“金银藤是治毒疮的药,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通使道:“我们这里很多这种东西,但是过于寒凉人们都不用。”多九公道:“这是医家不能深究的药性,怎么会尽如人意,以前有人说过忍冬久服,长年益寿,要是果寒凉怎么会这样,而且古本《本草》里说忍冬味甘性温,近世《本草》里虽然有微寒的说法,但那是因为其清热败毒,怎么会是泄火大凉的东西。”然后又写了两个药方子
忍冬汤
金银藤(连枝带叶。)伍两(如无鲜的,或用干金银藤肆两伍钱、干金银花伍钱代之。)
生甘草壹两将金银藤以木槌敲碎,用水两大碗,同甘草放砂锅内,煎至一大碗,加入无灰黄酒一大碗,再煎数沸,共成一大碗,去渣,分作三服,一日一夜吃尽。专治痈疽、发背、一切无名肿毒,不论发在头项腰脚等处,并皆治之。未溃即散,已溃败毒收口。病重者不过数剂即翕。忌钢铁器
全当归(要整的壹个,酒洗。)捌钱贰分-金银花陆钱-净连翘伍钱-生黄芪叁钱-蒲公英叁钱-生甘草壹钱捌分(病在上部加川芎壹钱,中部加桔梗壹钱,下部加牛腾壹钱。)
水对无灰黄酒各壹碗,煎至壹碗,去渣,温服。专治痈疽、发背、一切无名肿毒。初起者即消,已溃者收功。轻者五剂,重者十剂即愈。
多九公道:“这两个方子专门治一切的肿毒,刚起的吃了就会消,已经溃烂的也能败毒收口,可能是古人治痈疽的各种方子也无出其右了。”说完就要走,和唐敖一起坐着轿马回船,国主又让大臣来送,通使带着人把银子送来,多九公依然推辞不想要,通使也不愿意往回拿。林之洋道:“国主既然真心实意送来,想来多九公也是要真收的,与其假客套半推半就耽搁时间,据俺的主意,不如痛痛快快的收了,倒也爽快。”多九公只得道谢收下
通使向三个人鞠躬道:“我有个女儿,小名蓝音,今年十四岁,自从小时候得了肚腹膨胀的病,吃了很多药,到现在也没好,这几天病的很重,我想让大贤去看一看,但是恐怕劳您大驾,就让我女儿来了,现在就在外面,求大贤仔细看看,有没有希望,如果能救她的命,真是恩同再造!”
多九公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进来?”通使吩咐仆人,没多长时间有个老太太扶着兰音进到船舱里来,向众人行了礼,一起坐下,多九公看了看那个女孩,长得蛾眉杏目,十分清秀,就是面带青黄,肚子胀的像鼓一样,看了好长时间不知道是什么病只是呆呆发愣。唐敖道:“我这朋友不懂女科,我虽然不懂医术,但祖上有秘方,专治小孩肚子胀,你女儿的病是这几天得的还是自幼就得了?要是这几天得的,可能是无癸不调等症,我在这方面不是很懂,不敢贸然用药,如果是从小得的,我还能帮着看看。”通使道:“我女儿的病,是五六岁得的,到现在已经七八年了。”唐敖道:“既然是五六岁得的,这是小时候消化不良时间长了变成了虫积,造成的膨胀,医家不清楚,往往是用克食消导的药,徒伤脾胃,而且对病情没有一点好处,你女儿这些年都吃过什么药,有没有杀虫的药?”通使摇头道:“我女儿一直吃的,都是神麴、山查、枳实、大黄之类的,从来没有吃过什么杀虫之药。”唐敖道:“幸好你今天遇见了我,也是你女儿的病要好的时候,我家祖传秘方,只用雷丸、使君子两味药,最多五六服,虫子死了就会好。”说完提笔写下药方,吕氏将女子请到内舱献茶,这个女孩自幼跟着父亲学会三十六国番语,和婉如一见如故,言谈间十分相投,唐敖把药方递给通使说:“我的这个药方,用雷丸伍钱同苍术贰钱煮熟,将苍术去了,只用雷丸去皮炒干,使君子去壳用肉伍钱炒干,共研细末,分作陆服,俟小儿吃饭时,用鸡蛋壹贰个打破去壳,用药末壹服放入碗内搅匀,照常加油盐葱蒜等物煎炒,给小儿吃了。那虫只知鸡蛋之香,那知却有药料在向。每日贰服。不过数日,虫随大解下来,自然痊愈。总而言之:凡小儿面黄肌瘦,肚腹膨胀,大约总因停食日久不化,变为虫积。雷丸、使君子,最能杀虫,自然就能立见其效。”通使收了药方,十分高兴,再三拜谢,然后和兰音辞别而去。
多九公道:“老夫只顾得治病,忙了好几天,不知道林兄的双头鸟现在怎么样了?”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30 10:35:47 +0800 CST  
多九公道:“俺正要谢谢你,幸亏多九公把世子的病治好了,俺的鸟儿才能卖出去,虽然能赚到一些钱,就只恨那个奴才不肯真心对待俺,一定要扣俺半价,才愿意把银子给俺,谈了很长时间,说不过他,只好先回来,银子先放在他那里,就请二位和俺去一趟,帮着我说说,如果少分他一些钱,我请你们吃饭。”
三个人一起上岸,到了那个大官家里,林之洋把那个小厮叫出来,和他讲价,小厮拿出一封银子,依然是一半的价钱。唐敖道:“我们卖货,你费劲说事是应该谢谢你,但是为什么要分你一半,这样太过分了吧?”小厮回答了几句,但是唐敖听不懂,听见多九公说话,唧唧呱呱,大声喊叫,小厮吓得只有鞠躬的份,随即到里面把另一封银子拿出来,多九公打开拿出两锭给了小厮,其余的给了林之洋,一起回到回去的原路。
唐敖道:“刚才小厮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懂,不知道我跟他说的话他懂不懂?后来多九公跟他说了什么,他竟然那么害怕?”多九公道:“咱们天朝万邦之首,说的话没有人不知道的,那个小厮因为唐兄说为什么要分一半,他说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一毫也不能让,老夫因为他一毫不让的话不生气就怪了,于是大声喊叫,说他因为多拿点钱私透消息,叫我们加价设局欺骗主人从中获利,他听见这句话害怕主人听见,赶紧把银子拿出来,好在我们并不图下次跟他做生意,哪个还贩双头鸟再来贩卖!多几两银子也好。大家多醉几天,也是挺好的。”
上到船上正要开船,谁知道通使又带着女儿也不让人通报急急忙忙的上来了,满眼是眼泪走到船舱里来,唐敖见这情况,以为是吃药吃错了,吓得一阵地疑心,通使满脸是泪朝唐敖跪下道:“求大贤救我们父女两条命!”唐敖吓得赶忙还礼道:“二位请起,为什么行此大礼?”通使和兰音起来坐下说:“我女儿被这个病纠缠了很多年,昼夜不安,好几次想自杀,都是奶娘救下来,我正束手无策的时候承蒙大贤给了秘方,我们父女以为这个病很快就要好了,但没想到雷丸、使君子我们这里一直都没有,就是花很多钱也买不到,问了问医家也都不知道,我因为这件事很惊慌所以和女儿一起来,幸亏大贤还没有开船,想来是她绝处逢生,希望大贤把这种药赐两服,或者给个别的药方,如果病好了,一定以千金酬谢,肯定不食言。”唐敖道:“我如果有这个药,早就给你了,只不过几十文钱的事情,用不着千金,但是身边并没有带着,至于开别的药方子,我不懂医术。怎么开啊?而且你女儿的病细推病源,其实是虫积,除了雷丸、使君子不能见效。即使是有别的方子也很难见效,以前有个人得了一种怪病,每到说话的时候肚里也跟着说话,那时候虽然有知道这种病叫做应声虫,等到用药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效果,后来遇见一个名医,给了一部《本草》,让病人将上面的药名依次读下去,病人读一药,肚子里也跟着读,等到读到雷丸,肚里忽然没有声音,再读别的药仍旧有声,于是让病人吃几服雷丸,虫下去就好了,可见杀虫的药没有比这更厉害的,没想到你们这里没有这东西,这是你女儿灾难未退,我哪还有别的办法?”通使听了什么话也没有默默发愣,兰音听见唐敖别无良方,不觉得放声大哭,十分惨切,众人听了都是垂头叹息,通使在一旁满面愁容一直挠头,婉如把兰音请到内舱,再三劝解这才不哭,等了很长时间,通使不方便长久呆着,就让奶娘告诉兰音一起回去,兰音听见要回去又哭了,跪在唐敖面前,只求救命,唐敖让奶娘扶起来,再三安慰,劝她回去好好养病,将来自然就会好,兰音怎么肯走,啼哭不止,哭了好长时间忽然晕倒人事不省,亏得奶娘极力解救这才醒过来,通使看见女儿的这种情况,明知道凶多吉少,急的连连顿足,眼泪直流,左思右想,踌躇多时,跟仆人耳边说了两句,然后到唐敖面前跪下道:“大贤在上,我听古人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我们父女的命都悬在您手上,只要大贤愿意发慈悲,我们父女就可以超生了。”唐敖赶紧扶起来说:“你说的话我不明白,希望你能说清楚。如果能帮得上忙,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通使站起来说:“我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跟前只有一个女儿,自从得了病以来费尽心力百般医治一点效果也没起到,她母亲因为忧虑这件事死了好长时间了,之前有异人曾经说这个女孩一定要投奔外邦,如果遇到唐氏大仙就能冀其长年,今天遇见大贤,虽然给了秘方,但是没有药,失此良缘,怎么会有病好的那一天,所以她十分伤悲,我因为想到我女儿既然命中注定投奔外邦才能活得长,难得大贤恰巧又姓唐,再加上做人慷慨,一见如故,直说吧,我希望大贤不弃微贱,把我女儿当成义女带到天朝去,如果病好了活得长了,希望你给她找个婆家,完成她的终身大事,我生生世世,永感不忘,如果大贤不把她带走,我们这里缺医少药,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就得命归黄泉,我一直把她当作掌上明珠,这几年因为她得病一直操劳,头发也白了,要是亲眼看到她去世,如果我女儿死了我也不活了。”说完不觉大哭,兰音在一旁也是嚎啕不止,船上的人没有不怜悯的,林之洋道:“妹夫平常最喜欢做好事,今天这种现成的好事,你要是不答应俺替你答应了。”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30 16:03:55 +0800 CST  
第三十一回 谈字母妙语指迷团 看花灯戏言猜哑谜
话说林之洋跟通使说道:“老兄真的舍的你女儿叫俺妹夫带到天朝去,俺们就给你带走,把病治好了就带回来还给你。”兰音向通使哭着说:“父亲说的什么话,母亲既然已经死了,父亲跟前没有别的儿女,女儿怎么能撇下您远去?现在虽然有病不能侍奉,但是父女团聚心是安的,怎么能有分开的一天!”通使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你的病,如果不投奔外国买到药怎么会好,现在病入膏肓如果再耽搁一病不起叫父亲怎么办?少不了也是一死,现在父女相别虽然是下策,你的病要是好了就给我写一封信,当父亲的自然心安,从这里来看,远别不但不是下策而且可以保全我们这两条命,况且天朝是万邦之首,各个国家到那里朝觐的非常多,谁知道以后可不可以搭了邻国的船来看我哩,今天你走了,虽然不能在家里侍奉,但是从此我能多活几年,这也就是你尽孝的地方,现在后继有人,传宗接代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在船上又有大贤的甥女作伴,我很放心,我的主意已决,你听我的才是孝女,不要再磨叽,这就拜大贤为义父,如果病好了以后一定有好处。”随即让兰音向唐敖叩拜认作义父,而且拜了多九公、林之洋和吕氏等人,通使也跟唐敖行了礼,再三嘱托,唐敖还礼道:“你把女儿托付给我,小弟怎么敢不尽心,就是怕效劳不周,辜负了你的托付,甚为惶恐,这一去只有把你女儿的病赶紧治好,等我日后回乡的时候能不能绕路再到你们这里,这个说不准,至于令爱的婚事一定尽心尽力,以报知己,幸无挂怀!”通使让仆人拿了银子来,通使道:“这是白银一千两,内有五百,是我的一点心意,其余的五百两是我女儿的药费和婚嫁的费用,至于衣服和首饰,我已经准备好了,不劳大贤操心。”那些仆人抬了八只皮箱上来。唐敖道:“你女儿的衣服和首饰既然已经买了,自然让她带着,但是你给的银子我绝对不能拿,婚嫁的费用用不着那么多,希望你拿回去,我才能答应。”通使道:“我跟前没有别的后代,留着也没用,况且家里还有一些地,也可以过日子,希望大贤拿走,我才能心安。”多九公道:“通使大人多给的银子,无非就是爱女儿,唐兄不如先收下,将来等到小姐出嫁的时候当成嫁妆,这样不是更好?”唐敖连连点头,就让来人把银子装在箱子里,抬进后舱,父女洒泪而别,兰音从此叫吕氏为舅妈,称呼婉如为表姐,带着奶娘和婉如一起住。
众人收拾开船,多九公要到后面去看舵,唐敖道:“多九公那位徒弟去看舵不就行了,为什么自己去?难道不看字母吗?”多九公道:“我倒是忘了。”唐敖拿出字母,发现上面写着
昌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茫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秧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梯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羌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商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槍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良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囊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杭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批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方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低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姜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妙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桑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郎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康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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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香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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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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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幫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岡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臧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張真中珠招齋知遮詁氈專
張張張珠珠張珠珠珠珠珠
鷗婀鴉逶均鶯帆窩窪歪汪
廂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
三个人翻来覆去看了很长时间,一点也不懂,林之洋道:“他这这么多圈,含着什么机关?可能是他怕俺们学会。故意弄这谜团骗俺们的!”唐敖道:“他是一国之主,怎么会有骗人的道理,据我看来,他这张、真、中、珠……十一个字,里面肯定有秘密,他要是真想骗人,为什么不多写一些难字,为什么只写这十一个字,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多九公道:“我们为什么不问问枝小姐,她是这个国家的人,肯定是明白的。”林之洋把婉如和兰音叫出来,仔细问了,谁知道这个兰音体弱多病,虽然读过书,但是并没有学过音韵,三个人听了自觉地兴趣索然,只好先搁置这个问题。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30 21:57:35 +0800 CST  
过了一段时间,到了智佳国,林之洋上去卖货,唐敖和多九公上岸去寻找雷丸和使君子,这个地方也没有这种药,后来听说邻国有贩货的人家,费了很多口舌,送了很多药费,才买了一些,随即炮制,一连三天,兰音吃了六服,打下很多虫子来,很快腹消病就好了,饮食也正常了,就和正常人一样。
唐敖不是一般的高兴,所以跟多九公和林之洋商量道:“通使跟前并没有儿女,这个女孩的病既然好了,而且经常思念亲人,好在这里离岐舌国不远,不如送她回去,让他们骨肉团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两个人都觉得可以,兰音知道了也很高兴,林之洋道:“这里卖货还有耽搁,据俺的主意,索性把她送去,俺们再到智佳国卖东西也好。”唐敖道:“这样更好。”随即开船,走了几天,这天刚到岐舌国交界,兰音突然呕吐不止,吐到后来,竟然人事不省,满口胡言乱语,十分沉重。林之洋道:“这个甥女,据俺看来,恐怕这是离乡病。”唐敖道:“什么叫离乡病?”林之洋道:“一旦得了这个病,离开了家乡,立即就会好,这就叫做离乡病。这个怪病,虽然是俺胡诌的,但他父亲说这个女孩必须到外国才能有命,果然到了智佳国就好了。现在送她回来,才到她的国家的边境,就得了这个怪病,看这情况,她生来就是个离乡命,俺们何苦送她回去把命白白的送了,据俺的主意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吧。”然后让水手调转船头,仍然向智佳国的方向过来,刚出了岐舌国的交界,兰音的病果然就好了,兰音知道了这个事情,只好把思念亲人的心暂且放一放。
唐敖在船上没有什么事情,又和多、林二人看字母,揣摩了很长时间,唐敖道:“古人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我们既然不懂,为什么不把这十一个字读得烂熟,今天也读,明天也读,少不得嚼些滋味出来。”多九公道:“唐兄说的很对,而且这里面的字也不多,我们又闲着没事,借这个也可以消遣,先读两天看看怎么样,这十一个字必须分句,才觉得顺口,据老夫的愚见,第一句四个字,第二句四个字,最后一句三个字,不知道这样怎么样?”林之洋道:“句子越短俺越觉得同意,哪怕是两个字一句俺就更高兴了,就请多九公教俺两遍俺也好照着念。”多九公道:“第一句是张真中珠,第二句是招斋知遮,最后一句是诂毡专,这样清清楚楚的还用得着教吗?你真的成了小学生了。”两个人读到晚上各自去睡觉了,林之洋怕他们学会了自己学不会被人家笑话,把这十一个字高声朗诵,就像念州似的,足足读了一夜。
第二天,三个人又凑在一起,讲来讲去依然是不懂,多九公道:“枝小姐既然不懂音韵,我想婉如侄女她最心灵,要是教她几遍也可能会领略。”林之洋把婉如叫出来,兰音也跟了出来,唐敖把这个事情说了,婉如也把张真中珠读了两遍,拿着那张字母表和兰音看了好长时间。兰音猛然说道:“寄父请看上面第六行的商字,如果跟着张真中珠读下去,这样不就是商申桩书么?”唐敖和多九公听了茫然不解,林之洋点头道:“这句商申桩书,俺仔细听了觉得很有意思,甥女为什么说这几个字,难道以前见过韵书吗?”兰音道:“我从来没有见过韵书,可能是听舅舅经常读,把耳朵听滑了,不知为什么说出这四个字,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句话从哪里来的。”多九公道:“请教小姐,如果是按照张夏中珠,那个香字怎么读?”兰音正要回答,林之洋道:“据俺看来,是香欣胸虚。”兰音道:“舅舅说的是。”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31 10:53:36 +0800 CST  
这天到了智佳国,正是中秋佳节,那些水手都要喝酒过节,把船早早停泊,唐敖因为这个地方的风景和语言都和君子国差不多,约上多、林二人要看这个地方是怎么过节的,又因为听说这里的人精于算计,要去打听打听原因,没多长时间进了城,听见炮竹的声音很响,市上摆着很多花灯,有买的有卖的,人声喧哗,非常热闹。林之洋道:“看这花灯,倒像是俺们的元宵节了。”多九公道:“这也挺怪的。”于是跟人打听,原来这里的风俗因为正月很冷过年没什么意思,不如八月秋高气爽不冷不热正好过年,因为这个把八月初一当成除夕,中秋节推到了上元节,现在正是元宵节,所以很热闹,三个人看着花灯,就像找个精于算计的人,找来找去虽然有几个但都是略知大概,却不是精通,只有一个姓米的人精于此道,等到去了米家,谁知道这个人在去年中秋带着女儿米兰芬往天朝投奔亲戚去了,又到处访问。
找了好长时间,忽然听见一家门首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春社候教。唐敖高兴的说:“没想到这个地方也有灯谜,我们为什么不进去看一看,遇见精于算计的人也说不定。”多九公道:“这样挺好的。”三个人一起过去,刚进大门第二道门上写着学馆两个大字,唐、多两个人不觉吓了一跳,虽然想出来,但舍不得灯谜。林之洋道:“你们只管大胆进去,他们如果要谈文,俺的鸟枪打,在淑士国也曾经让人佩服,是怕他还是怎么地?”两个人只能跟着进了厅堂,墙上贴着各种颜色的纸条,上面写着无数的灯谜,两旁围着很多人在哪里看,个个穿着儒家的白衣服,斯斯文文的而且都是些白发老头,并没有年轻人在里面,这才稍微放心,主人让座,三个人到跟前仔细看,看见上面有一条写着万国咸宁,打《孟子》六字,赠万寿香一束。”多九公道:“请问主人,万国咸宁是不是是天下之民举安。”有位老者答道:“老夫猜的不错。”于是把纸条和赠物拿来。多九公道:“偶尔玩玩,为什么就要给东西?”老者道:“承蒙你赐教,这些东西只不过是提振一下雅兴,我们这里猜迷都是这样的。秀才人情,不要见笑。”多九公连道:“岂敢.....”然后把香拿来。唐敖道:“请教多九公,前面在路上看见的眼睛长在手上的国家叫什么?”多九公道:“那是深目国。”唐敖听了,高声道:“分明眼底人千里,打一个国名,是不是是深目?”老者道:“你猜的正是。”也把赠物送来,旁边看的人齐声赞道:“以千里刻画深字,真是绝好的心思!作的好,猜的也不赖。”林之洋道:“请问多九公,俺听说有人把女儿称作千金,向来千金就是女儿了?”多九公连连点头,林之洋道:“如果是这样,他那墙上贴着一条千金之子,打个国名,是不是女儿国了?俺去问他一声。”谁知道林之洋的声音很大,那个老头早就听见了,连忙说:“小哥猜的正是。”唐敖道:“这个儿字做的倒是有趣。”林之洋道:“那永难赐老,打个国名。”老者笑道:“我们这里贴的字条,只有永锡难老,并没有永赐难老。”林之洋道:“那是俺说错了,那永锡难老,是不是不死国,上面画着的那只螃蟹,是不是无肠国?”老者答道:“正确。”也把赠物送来,林之洋道:“可惜俺满腹诗书,还有很多老子、少子,奈何我记性不好,想不出来了。”旁边有个老翁说:“请教小哥,这个少子是什么书?”唐敖听了心里暗暗着急,林之洋道:“你问少子是什么,就是张真中珠。”老翁道:“请教小哥,什么是张真中珠?”林之洋道:“俺跟你说,这个张真中珠就是那个方分风夫。”老翁道:“请问这个方分风夫又是什么?”林之洋道:“方分风夫就是冈根分孤。”老翁道:“老兄突然说起乡谈了,这比灯谜还要难猜,与其跟你闲谈,倒不如猜灯谜了。”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31 13:52:33 +0800 CST  
第三十二回 访筹算畅游智佳国 观艳妆闲步女儿乡
话说老者正在和林之洋讲话,忽然听到那边有人问道:“请教主人,比肩民打《孟子》五个字,是不是不能以自行?”主人道:“是的。”唐敖道:“多九公,你看那两句《滕王阁序》打个药名,只怕我猜着了。”所以问道:“请教主人,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是不是生地?”主人道:“正是。”林之洋道:“俺又猜着几个国名,请问老兄腿儿相压是不是交胫国,脸儿相偎是不是两面国,孩提之童是不是小人国,高邮人是不是元股国?”主人答道:“是的。”于是把赠品都送来,唐敖却暗暗地问道:“请问大舅哥,高邮人为什么是元股国?”林之洋道:“高邮人外号叫做黑尻,妹夫仔细想想黑尻的样子,就知道俺猜的不错了。”多九公诧异道:“为什么高邮人的黑尻,他们外国人也都知道,倒也奇怪。”林之洋道:“有了这么多赠品,俺就更愿意猜谜语了。请问主人,游方僧打《孟子》四个字是不是到处化缘?”众人听了哄堂大笑,唐敖羞的满脸通红说:“这是我朋友故意开玩笑,请问主人,是不是所过者化。”
主人道:“正是。”随即把赠品送过来。多九公暗暗埋怨道:“林兄既然读书不怎么通,为什么不问问我们?为什么这样性急?”话还没说完林之洋又说道:“请问主人,守岁二字打《孟子》一句,是不是要等新年?”众人又哄堂大笑,多九公赶忙说道:“我朋友很会开玩笑,诸位不要见笑,请教主人,是不是以待来年?”主人答道:“正是。”多九公向唐敖使个眼色,一起站起来说:“多谢主人给这么多东西,我们还要赶路,暂且失陪,只好代以来年,如果到了您们国家,再来请教了。”主人送到门外,三个人来到大街上,多九公道:“老夫看见他这么多灯谜,正想多打几条,展示一下咱们的本领,林兄一定要屡次三番催我们出来,这是何苦?”林之洋道:“多九公这是什么话,俺好好的在那里猜灯谜,什么时候催你出来?俺正要怪你打断俺的兴致,多九公倒怪起俺来。”
唐敖道:“那部《孟子》是人所共知的,大舅哥既然不记得,不如问问我们,你只顾随口乱诌,他们听了都忍不住笑,我和多九公在旁边怎么坐的住,这不是多九公你催我们走吗?”
林之洋道:“俺只图多猜几个装些体面,谁知道反而被耻笑,他们也不知道俺叫什么,就随他笑去,今天是中秋佳节,幸亏早点回来,要是光顾着猜灯谜,还耽误了咱们喝酒赏月哩。”
唐敖道:“前面在劳民国,多九公曾经说劳民永寿,智佳短年,既然是岁数短为什么都是老头呢?”多九公道:“唐兄只看见他们头发胡子都是白的,哪知道那些老翁也就三四十岁,他们的胡须只是刚出生就白了。”唐敖道:“这是为什么?”多九公道:“这个地方的人最擅长天文、卜筮、勾股算法,各种各样的奇巧技能无一不精,而且彼此之间争强好胜,费尽心机,冥思苦想,愈出愈奇,一定要出人头地,所以邻国都用智佳称呼他们,他们只顾得一天到晚构思,时间长了,心血耗尽,不到三十岁,头发就白了,到了四十岁就像我们的古稀之年,除此之外没有活得更长的,话是这么说,但跟伯虑国比起来,这里又算高寿了。”林之洋道:“他们看见俺长得年轻,把俺称作小哥,哪知道俺还是他的大哥哩。”
唐敖道:“我们虽然少猜了几个灯谜,正好天还不晚,还可以多玩一会,三个人又到处看花灯,打听擅长数学的人,好在此地是金吾不禁,花灯彻夜不绝,足足游了一夜,等到回到船上,喝了几杯酒,天已经快亮了,林之洋道:“如今还没有赏月,倒要赏日了。”
水手收拾开船,枝兰音因为病已经好了所以写了一封家信,让多九公转托路过岐舌国的船寄过去,在船上没什么事情,只有读书打发时间,或者是和婉如作一些诗,请唐敖指点。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5-31 19:36:08 +0800 CST  
走了几天,到了女儿国,船只靠岸,多九公约唐敖上岸去游玩,唐敖因为听说唐太宗让唐三藏西天取经,路过女儿国,几乎被国王给留下,困在那里走不了,所以不敢上岸。唐敖道:“唐兄怀疑的对,但是这个女儿国不是那个女儿国能比的,要是唐三藏路过的那个女儿国,不光是唐兄不应该上去,就是林兄明知道货物能赚钱,也不敢贸然上岸,这个地方的女儿国却很不一样,一直都有男人,而且男人女人也结婚跟我们一样,他这里不一样的是男人穿着裙子是妇人,负责内事,女人却穿着靴子戴着帽子,作为男人,专门管外面的事情,男女虽然是夫妻,但是内外之分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唐敖道:“男人作为妇人管内事,脸上也没有涂胭脂?有没有缠足?”林之洋道:“听说他们最喜欢缠足,无论大家小户都以小脚为美,如果说到脂粉,更是不能缺的,幸亏俺生在天朝,要是生在这里,也叫俺裹脚,那才坑死人哩。”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货单说:“妹夫你看,上面的货物就是在这里卖出去的。”唐敖接过发现上面除了脂粉、梳子之类的,都是妇女用的东西,看完把货单还给他说:“我们从岭南出发的时候,查点货物的时候我还纳闷带这么多这东西,今天才知道是这么回事,但货单既然写明了货物为什么不把价钱标明?”林之洋道:“海外贸易,怎么能预先定价,得看他缺哪样,俺就把那样东西的价钱提高,临时因地制宜决定物价,这是俺们漂洋过海做买卖讨巧的地方。”唐敖道:“这个地方虽然有女儿国之名,但并不是都是女人,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多九公道:“这个地方一直都有这样的习俗,从国主到一般人什么事情都很简朴,但是有个毛病,最喜欢打扮妇人,无论有钱没钱,一旦谈到妇人穿戴,无不兴致勃勃,哪怕是手头缺钱,也要想方设法去买,林兄深知这里的风气,特地带了这些东西来卖,这个货单拿到大户人家不到两三天就能卖完,到了时候收钱发货,虽然不能像长人国和小人国一样大发其财,看来也能赚两三倍的钱。”唐敖道:“我见过古书上有女治外事,男治内事的说法,以为肯定没有这样的事情,哪知道今天到了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异乡,一定要好好上去看看,多九公今天满面红光,肯定是有好事,估计东西卖的十分顺利,我们又能让他请客了!”林之洋道:“今天有两只喜鹊只管朝俺乱叫。又有一对喜蛛正好落在俺脚上,只怕又有燕窝那样的财气,也说不准。”然后拿着货单满面笑容的走了。
唐敖和多九公上岸进城,仔细看那些人,看不出老少,因为没有胡子,虽然穿着男人的衣服但声音就是女的,再加上身材娇小,袅袅婷婷。唐敖道:“多九公,你看,他们都是好好的女人,却要打扮成男人,可以说是矫揉造作了。”多九公笑道:“唐兄你是这样说,自怕他们看见我们,也说我们放着好好的女人不做,却要矫揉造作装成男人哩。”唐敖点头道:“多九公这句话很对,俗话说的习惯成自然,我们看他虽然异样,但是他们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他们看见我们自然也觉得我们不对,这个地方的男人是这样,不知道女人又是什么样?”多九公偷偷的指着旁边说:“唐兄,你看那个中年的欧巴桑,拿着针线做鞋,难道不是女人吗?”唐敖望过去,那边有个小户人家,门里坐着一个中年妇女,一头青丝黑发,油擦的雪亮,真是可以滑倒苍蝇,头上梳着一盘龙鬏儿,鬓角还有很多珠翠,真是耀花人眼睛,耳坠八宝金环,身上穿着玫瑰紫的长衫,下面穿着葱绿的裙子,裙下露着小小的金莲,穿着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刚好三寸,伸着一双玉手,十指尖尖,在那里绣花(...........恶俗.......)
一双盈盈秀目,两道高高的蛾眉,脸上很多脂粉,再朝嘴上一看上面一堆胡子,而且是络腮胡子,看完忍不住噗呲笑了一声。那个女人停下手里的活,望着唐敖喊道:“你这个女人,是笑话我吗?”这个声音老声老气就像破锣一样,把唐敖吓得拉着多九公朝前飞跑,那个女人还在那里大声喊道:“你脸上有胡子明明是个女人,你却穿衣戴帽冒充男人,你也不管男女的区别,你虽然偷看妇女,你其实要偷看男人,你这骚货,你去照照镜子,你把本来面目都忘了,你这蹄子也不怕羞,你今天幸亏遇见老娘,你要是遇见别人,把你当成偷看女人的男人,只怕打个半死哩。”
唐敖听了,看见离那个女人已经很远,所以跟多九公说:“原来这里的语言却还易懂,听她所说的,果然把我们当成女人,他刚才骂我蹄子,可能是自打有男人以来没有这样的骂人话,不知道算不算千古第一奇骂。我那大舅哥上去了。但愿他们把他当成男人才好。”多九公道:“这话怎么说?”唐敖道:“多九公本来就长的面如傅粉,前面在厌火国又让他们把胡子给烧了,更显的少壮,他们要把他当成妇人,岂不担心吗?”多九公道:“这里的人对待邻邦一直很和睦,何况我们又是从天朝来的,更要格外的尊敬。唐兄只管放心。”
唐敖道:“你看路边挂着一道榜文,围着许多人在那里高声朗诵,我们为什么不过去看看?”走近了去听的时候,原来是为了河道淤塞的事情,唐敖想挤进去看看,多九公道:“这里的河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唐兄为什么要看他,难道是想替他挑河想换一些钱吗?”唐敖道:“多九公不要开玩笑,我对河道的事情一点也不懂,是因为这张榜文,突然想起来桂海地方每到写字的时候都写本地的俗字,比如桽这个字就是我们的稳字,上面不下头生的字就是终字,就像这样的,取得意思还有点意思,所以我也去看看这里的文字怎么样,看看虽然算不得学问,但是涨涨见识也挺好的。”然后挤进去,看完,出来说:“上面文理倒也通顺,书法也不错,就只是有一个上面是不下面是长的字不知道什么意思。”多九公道:“我记得桂海之类的地方把这个字都读成矮,想来一定是高矮的意思。”唐敖道:“他那个榜上写的是果然就是堤岸高上面是不下面是长的字之类的话,可能就是矮字没错,今天又认识一个字,却是在女儿国长的学问,也不枉此行了。”
又朝前走,街上也有别的女人,举止和别的地方一样,裙子底下都露着小小的金莲,走路的时候腰肢颤颤巍巍的,一直走到人烟杂从的时候也是躲躲闪闪,遮遮掩掩,看那娇羞的样子,令人看着也就生怜,有怀里抱着孩子的,也有领着小孩一起走的,其中很多中年妇女有胡子多的也有胡子少的,也有没胡子的,等到细看,那些中年有胡子的因为要装少妇害怕显老所以拔得一根也不剩。唐敖道:“多九公,你看,这些拔了胡子的女人,脸上长胡子的毛孔还在,倒也好看,就是这人中和下巴被他拔得一干二净,可谓是寸草不生,未免失去了本来面目。必须另外起一个新名字才好。”多九公道:“我记得《论语》里有句虎豹之鞟,他这人中和下巴上的胡子都被拔光了,不如就叫人鞟吧。”唐敖笑道:“鞟是皮肤上把毛去掉的意思。这人鞟两个字倒也贴切。”多九公道:“老夫刚才看见几个有胡子的女人,那胡子像银针一样,他却用药染黑,脸上还有微微的墨痕,这个人中和下巴被他涂的面目全非,唐兄为什么不也起一个新奇的名字呢。唐敖道:“我记得卫夫人讲究书法,曾经有墨猪的说法,他们是用墨涂的,不如就叫墨猪吧。”
多九公笑道:“唐兄起的这个名字不但别致,而且很有墨猪的内涵。”两个人说笑又到各个地方玩了很长时间
回到船上,林之洋还没有回来,吃了晚上饭等到二更天还是没有消息,吕氏觉得很慌,唐敖和多九公提着灯笼上岸去找,走到城前发现城门已经关了,第二天又去找,还是没有看到,到了第三天又带着几个水手分头寻找,也是找不到,一连找了好几天,竟然像石沉大海,吕氏和婉如哭的死去活来,唐敖和多九公仍然是天天找天天打探消息。
谁知道那天林之洋带着货单走到城里去,到了几个行店,正好那个地方正在缺货,等到卖货因为价钱太少,又把货单带到大户人家,那大户人家买了货物,所以指引道:“我们这里有个国舅府,他家里人多,用到的货物也多,你到那里去卖东西肯定能赚到钱。”
随即问清楚了路线,来到国舅府,果然是高大的门第,景象非凡。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6-01 11:57:12 +0800 CST  
第三十三回 粉面郎缠足受困 长须女玩股垂情
话说林之洋来到国舅府,把货单求看门的呈进去。里面传出话道:“这几年国主选妃,正好需要这种货,现在把货单替你转呈,就跟着他一起进去,以便听听他有什么要求。”没多长时间,走出来一个内使,拿过货单,一起穿过几道金门,走了不少玉路,到处都有人把守,好不威严,来到内殿门前,内使站住说:“大嫂(大嫂?!)先在这里等一会,我把货单呈进去,看看怎么样,再来告诉你。”走了进去没多大会出来道:“大嫂的货单里并没有定价,这可怎么办?”林之洋道:“各种东西的价钱,俺都记得,如果要什么,等你选好了,俺再一起开价。”内使听了进去,又出来道:“请问大嫂,胭脂每担多少钱,香粉每担多少钱,头油每担多少钱,头绳每担多少钱?”林之洋把价钱说了,内使进去,又出来说:“请问大嫂,翠花每担多少钱,绒花每担多少钱,香珠每担多少钱,梳子每担多少钱?”
林之洋又把价钱说了,内使进去,又出来说:“大嫂货单里的各种东西,我们国主估计是多少不等,什么都要买一些,就是价钱问来问去,恐怕有差错,必须面对面讲才好买卖,国主因为大嫂是天朝女人,天朝是我们上国,所以让你进去,大嫂一定要小心!”林之洋道:“这个不需要吩咐。”跟着内使走到内殿,见了国主,深深的鞠了一躬,站在一旁,看那个国王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是长得面白唇红,非常好看,旁边围着很多宫女,国王十指尖尖,拿着货单又把各种价钱轻启朱唇问了一遍。
一边问话,一边仔细打量林之洋,林之洋心想:“这个国王为什么只管将俺细看,难不成从来没有见过天朝人?”没多长时间,宫女来请他们用膳,国王吩咐内使把货单收起来,先去回复国舅,又让宫女款待天朝女人吃饭,转身回宫。
过了一会,有几个宫女把林之洋带到一座楼上,摆了很多菜肴,刚把饭吃完,听见下面吵吵闹闹,有许多宫女跑到楼上来,嘴里都喊娘娘,磕头叩喜,随后又有许多宫女捧着凤冠霞帔,玉带蟒衫并裙裤簪环首饰之类的,不由分说七手八脚的把林之洋里里外外的衣服脱的干干净净,这些宫女都是力大无穷,就像老鹰抓麻雀似的怎么会由得林之洋做主,刚把衣服脱干净,早就有宫女预备香汤替他洗澡,换了袄裤,穿了纱裙,把那一双大金莲暂且穿上绫袜,头上梳了鬏儿,搽了许多头油,戴上了凤钗,擦了一脸香粉,又把嘴唇染得红红的,手上戴了戒指,腕上戴上金镯子。把床帐安了,请林之洋上座,这时候的林之洋像是做梦一样,又像喝醉了酒,只是发愣,细问宫女,才知道国王把他封为王妃,等选了吉日就要进宫。
正在着急的时候,又有几个中年宫女上来,都是身高体壮一嘴胡子,其中一个白胡子宫女,手里拿着针线,走到床前道:“禀娘娘,奉命穿耳。”早有四个宫女上来紧紧的按住他,那个白胡子宫女上来,先把右耳朵穿针的地方碾了几下,然后一针穿过,林之洋大叫一声:“疼死俺了!”往后一仰,幸亏宫女拉住,又把右耳朵右手碾了几下,也是一针插过,林之洋疼的连声喊叫,两个耳朵穿过用一些铅粉涂上揉了揉,戴了一副八宝金环,白胡子宫女办完事情就出去了,接着有个黑胡子宫女,手里拿着一块白布,也在床前道:“禀娘娘,奉命缠足。”又上来两个宫女,都跪在地上把脚按住,把绫袜脱掉,那个黑胡子宫女拿了个矮凳子,坐在下面,把白布从中间撕开,先把林之洋的右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些白矾酒洒在脚缝里,把五个脚趾头用力挤在一起,然后把脚面使劲掰的像弓一样弯,然后用白布缠裹,才缠了两层,就有宫女上来拿针线给缝上,一边狠缠,一边密密的缝,林之洋身边有四个宫女紧紧的按住,又被两个宫女把脚给按住,一点也不能动,等到缠完,觉得脚上像炭火烧的一样,阵阵疼痛,不觉一阵心酸,放声大哭道:“坑死俺了!”两只脚缠好,那些宫女草草的做了一双软底大红鞋替他穿上,林之洋哭了好长时间,左思右想没什么办法,只得央求众人道:“希望各位老兄替俺在国王跟前说一声,俺本来是有妇之夫,怎么能当王妃,俺的两只大脚,就像游学的秀才这些年来没有考试早就放荡惯了,怎么能把他约束,只求快点放俺出去,就是俺的妻子也是要感激的。”众宫女道:“刚才国王已经吩咐过了,把脚缠好就请娘娘进宫,这个时候谁敢乱说话?”
楼主 张延晨1999  发布于 2017-06-02 22:24:29 +0800 CST  

楼主:张延晨1999

字数:410064

发表时间:2017-05-04 17:13:5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1-26 15:40:1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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