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通州末班车

‘醋源酶祖’是山西根祖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山西人对于醋的感情是其他地方的人所无法理解的。因此,当镇江恒顺醋业欲收购山西醋业时,受到山西人的强烈抵制—别的都可以,唯有汾酒和老陈醋不行,愧对祖先!’山西醋文化如此博大精深;山西的酿醋工艺如此的精湛超群;山西的醋资源如此的丰富;山西人民对于醋又是如此的热爱。可以说,醋是老祖宗留给山西人最宝贵的财富;是山西人区别于其他地方人最显著的标志;也是山西地域文化最鲜明的旗帜。老陈醋的香馥浓郁永远是山西人最为浓厚的乡土情结。它承载着山西人千年的文化历史。这些悠久的文化历史就在那入口后的香软绵长里,不细品,不知其蕴。
我很少跟‘神经病’一起吃过饭,就是公司聚会我们坐的也是不同的桌。听同事们说至今在外面饭馆里吃饭,‘神经病’在上菜前必先来上几勺醋,曰消毒。她吃饭时,基本能放醋的吃食,都要放。不能放醋的,也尝试放。她吃炒米饭的时候就喜欢放醋,吃寿司也会放醋、韩式的铁盘烤肉也蘸醋,石锅拌饭放醋。。。。。。确实不能放醋的,绝不强求放。比如西餐,麦当劳,肯德基等,人们都是拿炸薯条沾番茄酱吃,还没经过有人拿薯条、鸡块沾醋吃的呢。
这箱醋先分给牛总和王会计一瓶,剩下的十瓶给同事们了,没分到的,‘神经病’答应下次一定给他们带。我们宿舍的吴文涛分到一瓶,他说今天晚上咱们宿舍的人回去吃饺子。下班的时候,我们宿舍的五个人去了离宿舍不远的一家饺子馆,要了二斤半饺子,和几个凉菜,就着‘神经病’给的山西老陈醋吃了。昨天晚上我就是吃的饺子,今天晚上又吃饺子,不管怎样,那醋还真不错。
上班期间休息时间,我去问同事小郑,跟他一起租房的肖璠现在怎么样了?小郑告诉我:“他搬走了”。
“搬走了,啥时搬走的。”这事小郑一直没跟我说过啊。
“去年十月份吧搬走的吧,具体日期记不清了。他原来是一直自己住那屋的,后来他交了一个女朋友,也是东北的,好像是吉林的。他还把女朋友带回过宿舍呢,我见过一面,那女孩长的一般,但小巧玲珑,挺会说话的。”小郑一口气说。
去年十月份搬走了,那时不是正好我和肖珍提出分手吗?这么巧。小郑又告诉我,原来那个女孩对肖璠住的地方不满意,觉得太不方便,于是他们就自己出去租了房,房子是那个女孩找的,在幸福大街附近的光明楼。我们公司的同事以前有在光明楼租过房子,光明楼是北京市崇文区的黄金地段,也是北京地区的老居民区了。光明楼小区紧挨着东二环,在北京的著名公园龙潭湖和天坛公园之间,离潘家园和国家体育总局也很近。那片房子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建的,设施都比较老。这些老楼当时大多参照苏联的建筑方案,没暖气,好多住户还是合居,下水道还老堵。这一大片的房子总传出消息说要拆迁,不过光明楼和龙潭北里都有太多的公产房,拆迁就会涉及到产权分配的问题,这个问题不处理好,估计一时半会儿拆不了。况且2008年马上就要到了,在北京奥运会之前不可能动迁的,因为这一片区域太大了,工程浩大。奥运项目也基本不在崇文区举办,体育总局留着还在这镇守着,所以这一片暂时不会动迁的。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18 22:13:28 +0800 CST  
三.燕赵之地
虽然我们北京公司在山东五矿压了有三百多万的退税款,而且这些款项所在的账户被封,我们公司只是资金压力大些,其他方面并没受多大影响。我们公司现在是自己办理退税了,需要会计去朝阳区国税局退税科填许多表格。我们公司虽然成立五年了,但是作为新企业办理退税,在享受国家退税政策上就没有什么优势了。一般作为新企业,首次退税要经过国税局联合外汇管理局和海关的严格审核,退税时间从六个月到十八个月不等。
尤其是我们的业务,基本没受什么影响,反而业务量有所上升。国家调整了出口退税政策,但国外客户还是要从中国进口产品的,所以我们的产品一方面是‘买单’出口,一方面是找能接受美金的工厂合作。有一些工厂经营的时间长,在当地很有人脉和渠道,我们只要付给工厂美金,出口的过程全部由工厂来操作。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没弄明白,到底工厂是怎么来操作出口过程的。毕竟还有国家海关的监管和抽查,知道工厂是打查边球,但就不怕有失手的时候吗?我知道倒是一些没法做出口的工厂逐渐转行了,一些外贸公司也不得不取消一些产品的出口。这无形中使得我们的竞争对手少了,而且最近得到好多国外客户的查询。河北省邯郸市就是典型的例子,他们那里有较为丰富的煤炭和铁矿资源,还盛产非金属矿资源如铝矾土、耐火土。以前靠这些资源产品出口,邯郸成为河北省的富饶之地。现在这些产品都是国家限制出口的产品,他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听说要转向机电,物流,旅游等方面发展。
据我们公司所熟悉的一家国际物流运输公司,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货代公司,他们告诉我们最近一家河北省安平县的一家生产煺火黑丝的工厂,出口报关时,报关品名与实际出口货物不符,被天津海关走私稽查处查到了。根据国家退税新政,煺火黑丝属于零退税产品,所以这种产品出口,不但不退税,还要征17%的增值税,于是这家安平的工厂以镀锌丝网的品名报关,镀锌丝网是有5%退税的。被查到的这家安平工厂,赶紧找关系疏通渠道,解释为误报品名。虽然没按走私论处,结果还被天津海关克以二十万元的罚款,并没收所出口产品。集装箱货柜子呆码堆放超出十四天,就产生舱租费、堆场费和管理费等一堆费用,不要小看这些费用,费用按天数还要交缴纳金的。最后这批货吴拖了三个星期,最后又另交了四万保证金才放的行。我们听了货代给我们讲的案例都很吃惊,安平这工厂不是赔惨了?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19 19:31:04 +0800 CST  
做出口的公司,难免会出错,最怕的错误就是报关时把品名报错,如果把品名报错,一般来说,对退税没影响的也就算了。但如果退税差别很大的,那就另当别论了。比如说把应该退税13%的产品报成5%的品名,那么这票货就亏大了。报错品名,在货物出运前改的话相对还容易些。如果在货物出运之后再去找海关改单,那么,海关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船到达目的国之后将该集装箱的货物扣留,再转运回国内进行查验,查验属实后再改单,还要再根据具体情况对报关公司进行处罚。一来一去的海运费、关税和各种港杂费比集装箱的货值都高了。所以说,这是一件劳心、劳力、劳神的事。因为这样去改单,海关会觉得很没面子,而且,更重要的是,海关又没看到里面的货物,凭描述难说证明货柜中的真实货物,所以海关不会轻易给改报关单的。海关一定要看到货物,而且经查验属实后,经海关关长签字,才会让改报关单的。最好的方法,如果国外客户同意收货,那就将错就错吧,退税损失些也就认了。奉劝凡是遇到这种情况的,尽量跟国外客户协商一下,只要客户肯收货就行。货代的人还提醒我们说,还是在报关时,一定要确认好报关文件无误才好。还有你们公司也做五金产品,建议你们千万别跟安平人打交道。我还纳闷,货代为什么告诫我们少跟安平的工厂做生意呢?后来才知道,原来安平的一家工厂拖欠货代的运费,属于恶意欠账。
这家货代公司与安平的一家丝网厂有长期的业务关系,合作的也挺不错。安平工厂一开始付海运费和港杂费都很及时,后来合作年头多了,大约有三年了,安平的工厂开始要求跟货代付款时‘月结’。就是工厂出货后,货代先把提单给工厂,每月月底的时候工厂给货代付款。一开始,货代也有顾虑,等操作一段时间后,安平工厂挺讲信誉,于是货代就放松警惕。但安平工厂给货代的付款从月结到两个月结,再到三个月结,等海运费和港杂费累计到十五万左右的时候,安平工厂再也不付款了。货代催促几次后,去了安平,找到安平负责人,但安平工厂的人耍起了无赖,就说没钱,暂时付不了款。无奈货代将安平工厂告到天津海事法院,这个案子很简单,证据确凿。开庭时安平工厂不去,很快被法院以缺庭审判,判安平工厂败诉,在一定期限内支付货代所欠款项,并承担诉讼费和货代差旅费等相关费用。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0 09:21:49 +0800 CST  
但法院判决下来后,安平工厂的人一直没露面,也就没上诉,程序直接到了执行阶段。都知道,判决容易,执行难。一般情况下,法院当然是根据执行的难易程度来决定案件先后顺序,如果被执行人根本没有财产,或者有财产但很难查到线索,就只能无限押后了。然而,在同样具有可执行性的案件中,先处理谁的案子,就要看申请人的公关技巧了。公关,看似简单,实际操作中,需要注意的细节不少。要打点的不光是负责执行的法官,在一起执行案件中,还会有一两个辅助人员,他们看似说不上话,但却是专门负责跑腿的,如果不打点好,也会造成执行拖延。比如法官同时交办给辅助人员好几件事,他要先跑那个案件呢,都是他的‘自由裁量权’。还有的时候,如果更高层的领导也很‘关心’这个案子,那么你也不能忽略掉。总之,要打通任督二脉,少了一点都不成。
而需要公关到什么程度,则要看案子的执行难度。一位律师代理过一起执行标的为一千多万的案子,代理人总共用了十几万来打点,这个案子执行起来还是相对容易的,如果执行难度更大的,自然也要水涨船高。但是光靠钱财,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公关的另一个重要方面,是人脉。曾一家律所执业的律师称,几乎每个律所都有大把的人脉资源,公检法是最基本的,还包括一些经常会打交道的业务部门,比如银行、房管局、车管所等。律师个人,也会有自己的独家资源,而这些对于突破执行障碍是很有助益的。比如根据现有法律规定,律师没有权力去银行查询被执行人的账户,但如果有一两个熟人在银行,就得来全不费工夫了。有各行各业的朋友的话,有时候在案件执行中,能够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事情搞不搞得定,有时候不看能力,看背景,这是法务部工作人员都承认的事。所以有好多公司常常遇到执行案件时,都不会交给法务部处理,而是委托给更有经验的律师事务所。反正到现在,货代的钱也没要回来,安平工厂也做的挺绝,直接办理破产。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1 09:19:47 +0800 CST  
安平县是河北省衡水市的下辖县,位于河北省中南部。安平县主要以丝网和生猪两大产业为支柱产业,全县家家户户不是做丝网就是养猪,几乎没一家都是一个小作坊式的工厂。有的小作坊只有十几平米,只有一台织网机,只生产一种规格的丝网。稍微有点规模的工厂,就是去这些小作坊收购丝网。现在丝网生产已遍及安平县所有乡镇及周边市县三百多个村庄,全县各类丝网企业小摊点达两万多家,从业人员十二万余人,占全县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多。安平先后被命名为‘中国丝网之乡’和‘国家生猪活体储备基地’。 ‘白洋淀派’小说的创始人,著名作家孙犁就是安平县人。
同事马涛是做五金产品出口的,经常接触河北省人。河北永年县是‘紧固件之乡’,安国是‘中药材之乡’,深州是‘蜜桃之乡’,邯郸是‘太极之乡’。我听说过深州蜜桃,过去是皇宫中帝王、贵妃享用的贡品,也是我国鲜桃之魁。它个头硕大,单果每个一斤左右,果型秀美,色鲜艳,皮薄肉细,汁甜如蜜。咬开如一包琼浆玉液,沁人心脾,是我国出口的名贵水果之一。当地人说,深州蜜桃分四个等级,一级品供中央部委,属特供品,果园由武警常年守卫。二级品供出口创汇;三级品先供应省委,市委领导和省市间送礼;四级品在市场销售。真正的深州蜜桃只产于深州镇的北安庄,西杜庄,旧州,穆村乡的西马庄等几个村。所以我们百姓吃到的桃基本不是正宗的桃,最好的桃被说吃了,见都见不到的。
都说‘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但那是古代的事了,距今很遥远了。现在小马认识的安平人和永年人,都是‘表面忠厚,实则奸诈’之人。而且这些河北人虽然现在有点钱,但目光短浅,只顾眼前利益,看不到长远利益。几个例子说吧,比如你想购买丝网-后热镀锌六角网,这种网子一般用于养小动物和家禽时做围栏用,后热镀锌就是网子用黑铁丝在自动织网机上编织成六角网之后经酸洗后,表面再镀上一层锌,这样网子的防锈效果就很好,能达到三年以上的防锈期。这种六角网定下丝径,网眼,宽幅和长度之后,网子的理论重量是有公式能计算出的。如果你让安平人报价,他们会按网子的重量报价,这时你千万别跟去市场买袜子,买菜那样划价。安平人可是不吃亏的,一卷网子在工厂报价的基础上,你怎么划价, 工厂都能做。比方说,一卷网子,他报价一百一卷,你问九十五能做吗?他说能做。九十呢?他还说能做。八十五,他仍说能做。最后搞的你都不好意思划价了,因为这价格已经低于成本价了。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1 19:19:40 +0800 CST  
当你把付余款付给工厂以后,你的噩梦就开始了。批量产品生产好了以后,你会去工厂验货,工厂方面会很热情地招待你。先不让你看货,先是跟你拉关系,请客吃饭,送你礼品,弄得你受宠若惊一般。酒足饭饱以后,才让你看货,一看到货,你就傻眼了,不用使用千分尺量丝径,用锌层仪测上锌量,用米尺量宽度和长度,用肉眼就能看出网子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这时,如果你提成货物不合格的话,工厂的人立即翻脸,说一分钱一分货,你给的价钱就是这种质量的。预付款工厂是不退的,这样的产品也无法出口给国外客户的。此时你只能打到门牙往肚里咽,胳膊折了藏袖子里,脚腕子断了掖到鞋里。你只能另找厂家再生产,浪费金钱不说,还耽误交货期,也容易失去国外客户。那么安平的工厂可高兴了,白赚了预付款,再把这批货平价处理。安平工厂多数都是做一锤子买卖,从没想着要做长久生意,总想着坑一个是一个。除了安平之物,附近的定州市还有博野县也有很多生产丝网的厂家。安平县政府曾投资在安平县的县中心黄金地段盖了一个‘丝网大世界’,招来商户专门经营丝网,而且还举办‘国际丝网展’,说是国际展会,也就来几个东南亚包括印度和中东的客户,总共来的这几个国外客商,用十个手指头数都富余。安平好多做丝网的生意人,在2000年前后赚了大钱,那时是国家出口的最旺时期。现在安平县年产值过亿的丝网企业就有十几家。这些人赚了钱,首选买房的地点是石家庄,交通方便,离老家又近,部分人在北京和天津买了房。安平的人说话跟附近其他地方还不太一样,很难懂。而且安平是‘恐龙’的故乡,真是奇怪了,那么多丑女怎么都集中到安平县了。小马说,他去安平时,一个稍微漂亮点的女孩都没见过,一个都没有。
从小马的言语中,明显能听出他对河北人有偏见,他说的这些话我就有点不爱听,比较我也是河北省人嘛。但我知道他所说的只是以点盖面,哪儿都有好人,哪儿都有坏人。总体来说,论缺点的话‘南方人奸,北方人坏’。都是山东人豪爽,一个个都跟水泊梁山好汉似的,其实呢,有些山东人集南方人的奸北方人的坏于一身。北京,天津一样,坏人也多的是,北京出租车司机故意绕道的都是小儿科,还有多少出租车司机见财起意,杀人害命。有报道的就好几起-出租车在北京工体北门将乘客拉至密云一小树林内,用绳索猛勒于颈部,致于死亡,并窃得其手机和现金两万余元;出租车司机李某在2002年至2003年不到两年间,共杀害七名失足妇女;出租车司机方某因欠赌债,半夜将载客孕妇杀害,用其信用卡取现、套现共计三万余元。。。。。。这些够触目惊心的吧。拿我自己来说吧,去年一个丢了六部手机,都是在天津丢的,无论是手机丢在出租车,公交车,教室,饭馆。。。。。反正都没找回来,而且几乎我每次丢手机,都是第一时间找公共电话拨我的手机号,都提示关机,天津人的素质也够可以的。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2 09:57:35 +0800 CST  
四.饭馆小酌
上班两周后的一天,我接到电话,是我东北的哥们李锦峰打来的。他一上来就问我:“是在北京了吗”?因为过年的时候,我们通过电话,我告诉过他,春节后来北京工作的。我在电话里说:“现在在北京上班呢。”他说:“那正好,我昨天刚从老家回来,咱明天一起吃个饭吧,顺便我带你认识一位朋友。”我想明天晚上也没啥事,再说跟李锦峰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转天下班以后,我按约定的地点去找李锦峰。在崇文区的一个小饭馆里,当我见到李锦峰的时候,大吃一惊,要是在大街上,他不主动跟我打招呼,我肯定是认不出他的。这家伙,把以前的分头剪成板寸,带着一副墨镜,脖子上挂个大金链子,一副暴发户的样子。我们坐下后,他给我介绍坐在他旁边的哥们刘永钢。我和刘永钢握了握手,看这长得够老的,哥们年龄够四十多了吧?一听他口音就知道是地道的北京人,我客气地称呼他‘刘哥’,他说叫他‘钢子’就行。我一听-‘钢子’,是不是以前开黑车的孟师傅提到过的那个人。于是我跟他打听,是否认识孟大全,‘钢子’说那是他‘铁磁’。‘铁磁’是北京话,就是铁哥们,且能经得起患难朋友的意思。‘钢子’说孟大全和孟大胜他们是‘发小’。‘发小’ 是北京话的方言词,就是指父辈就互相认识,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同性朋友,如果是异性朋友往往被叫做‘青梅竹马’。
我坐下的时候,发现菜都已经上桌了,仔细一看,就觉得这肯定是钢子点的菜-一水的北京特色菜。像什么芥末墩,麻豆腐,炸灌肠,爆肚,炖吊子,干炸丸子等。李锦峰才不会点这样菜的,他一般喜欢去东北菜馆吃锅包肉,乱炖,大丰收,炖大骨之类的。‘芥末墩’, 就是将大白菜剥去老帮子,横刀切成寸高的菜墩儿。另外芥末放在碗里,沏入沸水,顺一个方向边搅边加入醋、盐、糖、香油,制成芥末糊。将白菜墩码在漏勺里,连勺放开水中烫一下。控净水涂上芥末糊,码放在小盆中盖严,放在暖气或火炉旁闷半天后,再放阴凉处放两、三天,即可食用。‘麻豆腐’就是把绿豆放在石磨上一碾,随碾随加水,同时这豆子就分成了三种东西。顶细的成了豆浆,是正品,用来做淀粉。顶稀的发酵后成了汁儿,大锅里煮开了即是著名的北京小吃‘豆汁’。中间一层残留下来的稠糊凝滞的暗绿色粉浆豆渣,装入布袋加热一煮,滤去水份,就是‘麻豆腐’。正宗的烹制方法是加羊尾巴油,因为羊尾巴上主要是肥肉、红辣椒、青豆、雪里蕻一起炒,这是一道深受老北京人喜爱的家常菜。我尝了一口,味道微酸,还有一股的羊油膻味。如果你喝不惯北京的‘豆汁’,千万别尝试‘麻豆腐’。 ‘炸灌肠’,是淀粉加上红曲和香料灌在猪小肠中成型,锅里放入油,中低火把灌肠片煸煎至两面金黄。另大蒜去皮洗净,捣成蒜泥,加盐、凉白开水调均,吃时灌肠沾盐水蒜汁。讲究用猪大肠中练出的油炸制,因此正宗的炸灌肠闻起来总有一股猪大肠的特殊味道。‘爆肚’,今天点的是普通的羊肚,其实羊爆肚分九种呢-羊散丹、羊肚领、阳面肚板、阴面肚板、蘑菇儿、蘑菇儿尖、食信儿、葫芦儿、大草牙。吃爆肚调料很讲究,有芝麻酱、醋、生抽、辣椒油、香油、味精、白砂糖少许、白酒少许、豆腐乳和虾油一起放入碗内调匀,撒入香菜末,小葱末。‘炖吊子’, 以猪肠为主,加猪心、猪肚、猪肺等,独不加猪肝,以炖的方法制熟。这道菜在清朝末年和民国初年时期,很受落魄的旗人喜爱。据说这道菜就是吃不起猪肉的旗人发明的,用猪下水代替猪肉,汤浓味美,亦汤亦菜。‘干炸丸子’, 就是猪肉末加入葱姜末,料酒,鸡蛋液,盐,酱油,黄酱,水淀粉搅拌均匀搓成肉丸,丸子入油锅内炸两遍,成金黄色出锅。另椒稍炒擀末,加制成椒盐。其实这是一道山东名菜,其特点是丸子金黄,外焦脆,里软嫩,味鲜香,沾椒盐吃,下酒的好菜。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2 17:54:06 +0800 CST  
这家小饭馆,面积不大,进门是拥挤狭小的门前过道,一个四方大厅被影壁分成大小两块。而且嘈杂喧闹的环境,都影响不了火爆的生意,大概因为这家店确实称的上味道好。我们是坐在进门不远的一张小桌,虽然位置不好,但这个饭点有地方坐就不错了。这地方太吵了,我们坐的那么近,说话都需要大声说,否则都听不见。我还顺口说了句‘这儿这么火,等座的人这么多’。钢子接过我的话说,你别光看这饭馆里面的人等座,那外面停车场的车都排了好几里地了。他也是开车来的,就是他的那辆‘韩国现代’出租车,他把车停在三个路口之外的地方,离这儿至少有一站地。这里饭馆的墙上贴在‘禁止吸烟’的标语,但禁烟令和这儿完全没有关系,我看到许多餐桌都有人在吞云吐雾。钢子还拿出烟让我呢,我客气地说,‘不会抽’,李锦峰知道我以前抽烟的,但他也没说什么。
我们相互敬了酒之后,李锦峰介绍说,他本来还是用孟大全师傅车的,但有时路政和交警查的紧,而且孟大全师傅有时也挺忙,于是孟大全师傅给他介绍了钢子,钢子现在还是开出租车,从开‘面的’到现在开‘韩国现代’车,到今年开了将近有十五年了,属于干出租比较早的那批人。‘钢子’是典型的北京出租车司机,只要一聊起来,就没接没完。而且他的语速还特别快,说话中间都不带停顿了,你都没有接话茬的机会。
钢子喝了几口酒后,就跟我聊起他和孟师傅的事。他和孟大全小学是同学,还在一个班。他们两家关系很好,住得又近,就经常一起玩。那时孟大全的父母是老师,经济条件好些,比钢子家稍微富裕些。所谓富裕,也就是一个月能吃上肉,鱼和鸡蛋。‘钢子’家就不成了,孩子多,他们家一个四个孩子,‘钢子’是他们家老二。全家六口就靠在铁路工作的父亲五十多块钱的工资生活,可想日子过得有多艰苦。那时孟大全总会给他各种好吃的零食-果丹皮,‘酸三色’水果糖,话梅,柿饼等。因为孟大全父母都是老师,‘钢子’也经常去孟大全家写作业,顺便让孟大全母亲辅导功课,所以他很愿意和孟大全做朋友。钢子说,今天他本来叫孟大全一起来吃饭的,但他要陪孩子上奥数课,实在来不了。随后‘钢子’将起一个故事,说孟大全特够哥们。那是十多年前了,‘钢子’刚结婚不久,他家里给腾出一套房子作为新房。但这房子刚装修完,墙上刚刷了浆,还没干的,家里特潮。那时孟大全还没结婚呢,他把福绥靖的房子借给‘钢子’两口子住,自己去附近的北京第四聋哑学校旁边,租了一个九平米的平房居住。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3 18:59:27 +0800 CST  
昔日北京以水井命名的街巷有一百十五条,就其水质而言,称做甜水井和苦水井。苦水井,依其成分分析,水中因含有硫酸钠、硫酸镁等矿物质,所以味道苦涩。透过苦水井之街巷名称,不禁使人们想到昔日老北京人饮用水之艰难。民国以后,将苦水井谐音雅化为福绥境,取福禄绥元之意。孟大全找的这个房子,在胡同的紧里面,胡同尽头是个死胡同,平时很少有人来。房子不但小,而且阴暗潮湿,屋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写字台和一把椅子,剩下什么都没有,连个柜子都没有。条件虽然艰苦,但孟大全不在乎这些,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这儿也住不长。
孟大全租下这个小房子后,因为要准备参加厂里的技术、技能考试,他看重了这里的环境清静,并不在乎地方狭小。他每天下班之后,去外面吃过晚饭之后,就回小屋学习,倒也安稳。可是刚刚一个礼拜下来,他就向房东抱怨说学习的时候总觉得,头顶上有东西一下下的碰他的肩膀,这样没办法静下心来看书,这样又过了一个礼拜,小伙子说肩膀疼得厉害,精神也几近崩溃,晚上也睡不着觉。这时钢子的新家也收拾好了,孟大全在这儿还没住满一个月呢,最终忍受不了赶紧搬回福绥靖大楼住了。孟大全是交了一个月的租金,人家房东不退租金,他也不在乎损失了十几天的房租,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后来才听说,这个小屋接连发生的事让租过的住户都人心惶惶,即使再困难人的也搬走避邪了。小屋门上一个已经破裂的玻璃窗像厉鬼尖利的牙齿,好像要随时准备吞噬误入的人。屋里桌上的台灯灯上积满灰尘,既然每天擦,每天都有落上很多灰尘。这盏台灯很老了,但仍能正常工作,只不过无论换上多大功率的灯泡,灯光始终是那么暗淡。再后来才知道,这里从前吊死过一个女人,女人上吊的地方就在书桌上方。都说一直触碰孟大区肩膀的,其实是女人飘摇的脚。
钢子说,一提到这事,他瘆得慌,就越觉得对不住孟大全,他跟孟大全的关系比跟他亲兄弟的关系还好。我倒觉得发小只是一种更深厚的情谊,聚到一起喝杯酒聊聊天,很是温馨。越是情谊深厚的朋友,反倒越不应该掺杂金钱、利益这些太现实的东西,这样的朋友才能维系的更长久些。不要把朋友当成食物,希望依靠朋友来吸取自己所需的能量。钢子的话有一部分是真的,因为我以前跟孟师傅在一个公司的时候,经常听他说肩膀疼,但他从没说过是因为租住小屋引起的疼痛,我一直以为这是他开车的职业病呢,也是真的就是职业病。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4 08:13:04 +0800 CST  
钢子一边说,一边吃,虽然嘴一直在说,可是一点都没耽误他吃东西。我倒是对几样菜实在是吃不惯,觉得有点难以下咽。我猜李锦峰跟我有同感吧,我看到他有几样菜一筷子都没夹过。可能钢子也看出来菜不合我们的胃口,于是建议我和李锦峰再点几个我们爱吃的菜,还说别客气,这顿饭他请。我和李锦峰哪儿好意思再点菜,李锦峰还直说这顿饭他掏钱。钢子正色说,今天谁也别跟他争了,再争他就不吃了。我故意说:“刚哥开出租,能挣大钱的,我不跟您争。”
钢子一听说:“开出租,养家糊口而已,谈不上挣大钱,但一顿饭还是请的起。”接着,他夹了炸芥末墩,塞到嘴里,呛得他直咳嗽。缓了一会儿,他接着说:“祥子拉车能发财吗?我就是现代祥子。跟你说实话吧,载一趟客其实根本不赚钱。再碰到上下班高峰期,空车被堵在路上,你就哭去吧。而且现在油又这么贵,有时还不如一边歇着呢。为什么上下班车难打,就是这个道理。”
我说:“不会吧?无非是少赚一些嘛。哪有载客反而亏本的道理呢?”
钢子说:“你看,你没干过出租,说起来你不信吧?这事就跟雨天出租车司机拒载一个道理。下大雨了,价格不能涨,一旦碰上堵车,甚至是路淹没了,烧坏了发动机,一修机器就要几千块钱的费用,而且发动机进水,保险是不赔的,要自己掏腰包,谁愿意承担这个风险啊?你们乘客就知道投诉我们拒载,但谁想过我们司机的风险呢?”
我还幼稚地问:“那你们怎么不向人大代表反映呢?”
钢子又夹了炸灌肠塞到嘴里:“咳,那是瞎扯淡的事,根本没用!每年‘两会’期间都有关于提高出租车司机待遇的提案,结果呢?还不是不了了之了。你知道吗,其实坐出租车是很危险的。我们一般每天都要开十二个小时以上的车,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吗?属于重体力劳动了。尤其开夜车的多司机,到夜里困得都不行了,开车时都睁一只眼认路,闭一只眼睡觉,这样开车能不出事吗?你知道为什么夜晚出车祸的多了吧?一是光线原因,二是疲劳驾驶。姆(我)们不是不想休息,可是不上十二个小时班,姆连份子钱都挣不回来啊!”
我又问:“您这一个月多少份子钱?每天收入大概有多少?”
钢子说:“我现在一个月是六千五百块份子钱,每天烧油还要二百多块,我一天至少要挣够四百块来块钱,才能保本。你可听好了,挣够四百是保本。我算了一下,每天早六点出车要跑到下午两点以后才回本,再跑的话,挣的钱才是自己的。所以一天干十二个小时,全年几乎没有节假日,我一个月的纯收入将将四千块钱。”
我很同情钢子了:“这么大的工作强度,一个月挣四千多块是不多。那钱都给谁挣去了?”
钢子夹了爆肚,沾了佐料,送进嘴里,然后用纸擦了一下留在嘴边的芝麻酱:“感情!四千块钱是每天把脑袋别安全带上挣的。你问钱哪儿去了?这还用问,还不是让出租车公司赚去了。我给你算一笔帐吧,就说我这车,现代车,出租车公司去买车,一辆车不到九万块,买十辆车还送一辆,实际每辆车大概八万块。出租车公司一个月收将近七千块份子钱,甭多了,只要一年的是时间,它就挣回本钱了!”
钢子正说着呢,忽听,‘哗啦’一声响,吓了我们仨人一跳。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4 20:13:23 +0800 CST  
五.艰苦行业
原来是钢子越说越激动,没留神伸胳膊夹菜时把自己的酒杯碰倒了,酒洒了一桌子,还流到李锦峰的裤子上。酒杯碰盘子的声音太大,引得邻座的人都朝我们这儿看。我们仨赶紧七手八脚地把洒的酒擦了,钢子直道歉,李锦峰嘴上说没关系,又给钢子倒上酒。这酒一洒,倒是给李锦峰泼醒了,刚才我跟钢子谈话,他一直没说话,也不爱吃这北京的特色菜,光抽烟了。我跟他喝酒很多次了,深知他们东北喝酒的习惯,有点类似水浒里的好汉那样,喜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果不其然,李锦峰端起酒杯,冲着我和钢子说:“你俩别总唠嗑了,到现在,酒还没下去一半呢。刚哥的酒洒得比喝的还多呢,咱走一个。”
我一听,好家伙,‘走一个‘,我可走不了,没那么大酒量。钢子我不知道酒量如何,但一会儿他还得开车车呢,不能多喝。于是我劝李锦峰自己多喝,我酒量他也知道,喝不多。钢子也说,他一会儿吃完饭后,不出车了,直接开车回家。虽然警察酒驾一般不查出租车,但喝多了也容易出事不是。李锦峰说:“感情深,一口吞;感情浅,舔一舔。我先干了”说着他一口气把一杯酒喝了,接着给自己杯子又倒满。“一条大河波浪宽,端起这杯咱就干。”李锦峰说着又端起酒杯。
我一看这架势,赶紧拦着说:“李哥,咱们的感情不是一般深了,照你这么说,应该跳进酒缸里喝。”
李锦峰乐了:“客人喝酒就得醉,要不主人多惭愧!是吧,钢哥。”
“没错,酒逢知己千杯少,喝不了就赶紧跑。”钢子也笑着说。

“酒壮怂人胆,不服老婆管!”我也加上一句,这句其实跟他们的谈话都不挨着。
“感情铁不铁,不怕肠胃出血!感情深不深?不怕医院打吊针!来,我干了。”说着,李锦峰一仰脖又干了一杯,钢子赶紧给他夹了两个丸子,让他慢慢喝。我也跟李锦峰说:“这干炸丸子太有名了,老舍写的《茶馆》,里面大傻杨的唱的数来宝就提到过这东西-‘茶座多,真热闹,也有老来也有少;有的说,有的唱,穿着打扮一人一个样;有提笼,有架鸟,蛐蛐蝈蝈也都养的好;有的吃,有的喝,没有钱的只好白瞧着。爱下棋,您来两盘儿,赌一碟干炸丸子外洒胡椒盐儿。’”李锦峰夸我记忆力不错,我挺得意,我的记忆力的确很好。李锦峰说刚才吃丸子了,不如锅包肉好吃。我一听,咋说呢,他真是个‘山炮’,钢子听了也苦笑着摇头。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5 10:31:15 +0800 CST  
这时,钢子对我和李锦峰说,有功夫请我们到他家里喝酒。我知道,北京人过去只认三种酒:老白干,烧酒和二锅头。至于其他的牌子,基本入不了北京人的眼。因为咱北京人恋家,所以大部分喝酒都是在家里,这样陪着老婆孩子,那感觉才正宗。而且对于能让到家里喝酒的人,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一般人不可能往家里让的。因为以前北京大多住平房,家里条件都不怎么样,能让你去家里,一定不会觉得家里寒酸而感到尴尬。如果去一趟饭馆,可能一个礼拜的菜钱就没了,这让北京的老爷们得心疼死。所以说,在家吃,即经济又实惠,能去北京人家里喝酒是一种荣耀。孟大全师傅不是就曾邀请我和李锦峰去他家吃饭吗?说明他把我们完全当朋友了。
老北京人喝酒,讲究!能和酒搭配的菜,经典的就那么几种。您要是说今天我馋了,想吃点荤的东西就酒,那你肯定要点一下这几样—酱牛肉,肉皮冻,炸小黄花鱼,凉拌猪耳朵,猪头肉。北京人吃的荤菜就这几种,您要是在街上听见谁喝酒吃着什么红烧肉,排骨,烧鸡。您放心吧,那肯定不是纯北京人。有时家里的媳妇贤惠能干的,她就去编排下酒的菜了,弄个葱花摊鸡蛋、买块豆腐拌小葱,现成的腌萝卜皮盛上一碟儿,再就是洗两条黄瓜放案板上一拍,浇上酱油醋儿或芝麻酱拌,几盘凉菜就齐了,又省钱又有面儿。您要是牙口还不错,想吃嘎嘣脆的东西,那就要说两种酒菜了。一个是开花豆,就是蚕豆用油炸一下,洒椒盐。另一个就是炸花生米,放凉,撒上细盐,倍儿脆。喝酒后搭配个主食,最好的那绝对是烙饼了。尤其是您吃酱牛肉或者猪头肉的时候,拿大饼一卷,那滋味,就一个字-‘爽’。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5 21:18:15 +0800 CST  
我把这情形跟钢子一说,他高兴了,说我知道的还真不少,说的一点没错。我说,我们公司的同事,北京人不少,我这都是听他们闲聊时说的。钢子又说,如果有机会一定去他家尝尝他的手艺,他拿手的菜是做米粉肉。那是一位五星酒店的厨师曾坐他的车,在车上告诉他的详细做法。钢子还告诉我,以前他最爱吃的两样东西白水羊头,羊霜肠,现在基本见不到了。‘白水羊头’是选用两三岁内蒙古产的山羊头,羊头要用清水泡上两小时才能把羊脸刷白,再把羊嘴掰开用特制小毛刷探进嘴内刷洗口腔。然后换新水再洗两次,沥净水后,用刀从头皮正中至鼻骨划一长口,以便于煮熟后拆骨。羊头煮熟后,片羊头肉要轻快下刀,要根据脸子、舌头等不同部位,施以不同刀法。片的时候动作敏捷,要顺丝片,片的肉薄如纸,撒入装在牛角之中的特制五香盐。肉吃在嘴里,香咸有味,筋道耐嚼,回味无穷。‘羊霜肠’是羊肠子里灌羊血,圆滚滚的使小火煮在锅里,羊血凝固在肠子里,呈白灰色,如一层霜包着血肠,这是它名称的由来。一起在锅里煮的有骨头肉、碎肉、筋头、软骨头等,凡是羊身上没名份的东西,全在这锅里了。卖的时候,先从热腾腾的锅里提出霜肠,放在木板上剁成小段,搁在碗里,用羊汤涮几遍,再盛满羊汤,然后用铁勺从作料罐里盛出大勺芝麻酱、红辣椒油,抓把绿香菜后,热腾腾地递在食客手中。这东西冬天吃最好,就着烧饼和二锅头,别提多美了。为了提高汤的浓度和味道,煮汤的锅里一定扔进几粒羊粪蛋。咱听着恶心吧,但钢子说的时候,他的口水都快下来了。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6 09:12:35 +0800 CST  
钢子的家也在阜成门附近住,他爷爷就好吃,解放前是做苦力的,每天在阜城门做扛活。那是的阜成门还没拆呢,不但有护城河,还有吊桥呢。他爷爷每天没活的时候,就下护城河捞河虾,回家一炒就是一盘菜。钢子的爸爸是铁路的职工,跟铁路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还曾参加过北京地铁的建设,由于常年劳累,老爷子有严重的腰间盘突出。老爷子经常在户外作业,还晒的特别黑,跟姜昆说的相声《爱的挫折》一样,那说的就是他爸爸这样的人,他们家住的胡同里的人也开玩笑地管他爸爸叫‘黑崩筋’。到了他这辈,还是干体力活-开出租车。别的不涨,车份钱倒是一年一涨。从以前的三千多涨到如今的七千多。
我问钢子:“这活又累又苦,赚钱又不多,为什么您一干就是这么多年?”
钢子苦笑一下:“那不是没办法吗?像我这样没出息,没本事的,除了开车,什么也不会。别的不说,每天不动地方坐十二个小时,一般人谁受得了啊?我这腰啊,跟我爹一样,腰间盘突出,这病是传染呢?还是遗传呢?”
钢子说他们车队有个的姓邓的同事,是个女的,今年三十八岁了,八年前从工厂下岗后,用买断工龄的钱从出租公司买了车,做了专职出租车司机。去年下半年,她因严重的肛周脓肿,这是长时间驾车不透气引发的职业病,因要住院治疗,被迫停运出租车四个月。他们出租车公司依然照收每月七千多块元的‘车份钱’,更过分的是在这位大姐在做完手术的当天,公司就派人到病房的床前催要车份钱。 此前,这位邓大姐曾找公司领导商量,自己生病住院能否免车份钱,公司回答特坚决-不可能!于是邓大姐无奈又提出‘我无法开车了,退车行不?’公司回答‘按合同规定,这是你单方违约,必须扣一万五的违约金后方可解除合同’。 “这还让人活不活,真是吃人都不吐骨头啊!”钢子即气愤又无奈地说。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6 19:56:12 +0800 CST  
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打到医院、打到家里,公司催车份钱催得太紧,邓大姐和家人只好四处求借,替她交纳每月的车份钱。屁股上被剜掉了一块肉的邓大姐每日心急如焚,可新肉就像植物生长一样,长得太慢了。医药费每天得花好多钱,每天家里还得开支啊,无可奈何,邓大姐忍着疼痛把停在自家门口整整四个月的出租车重新开上大街。开车她都不敢踩刹车,脚一用劲屁股后面就拉得钻心的疼,额头上直掉汗珠子。可是车不跑不成啊,给公司交的五万元的风险抵押金有一部分还是借的,住院医疗费是姐姐帮着垫的,这几个月的车份钱还是找朋友借的。邓大姐就是借了钢子两千块钱,钢子也没指望着邓大姐还钱。
近一年以来,邓大姐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不是吃饭也不是睡觉,而是用自己熬的花椒盐水泡屁股,主要是怕发炎。医生早就嘱咐她,让她手术半年后去复查,她愣是一直没敢去,她怕住院,她怕停运,她更怕花钱啊!“其实,这不是个别现象,像这样的情况在北京出租行业很普遍。我不也是个典型的例子吗?”对此。钢子是这样评价的。北京出租车行业,共有在册出租车六万千多辆,除去约有一千多辆是由出租司机个人投资、个人经营、个人受益的‘个体司机’外,其余的车辆均是像钢子、邓大姐样的‘公司司机’。即根据各出租公司的要求,司机个人向出租公司交纳约为车价一半的所谓‘风险抵押金’;司机每月必须给公司上交数千元的管理费即‘车份钱’。 公司司机在出了相当于车价款的一半或者比车价款更高的‘风险抵押金、融资款、购车款’后,每月收入却不到‘个体司机’的三分之一。除此,还要接受来自出租车公司的各种管理与服务。 北京出租汽车公司一辆正常运营的出租车,支出了合法的各种税费以及人工工资以后,车八年报废,这八年至少能在司机身上净赚五十万元。
钢子发牢骚说,干出租的司机都是为了生存别无选择,没听说一个因为有这方面兴趣爱好的。另一方面因为客观上社会就业岗位少得可怜,主观上大多出租司机既没其他专长,又没有文化水平,再苦再累也只能认命,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一现实。 一是出租司机普遍过度疲劳驾驶。一般司机工作时间每天平均都在十二个小时以上,有的司机干脆在机场或宾馆门口‘趴夜’,为了排队多拉活往往几天几夜吃在车上、睡在车上。有人测算出租司机一年的工作时间是接近六百个工作日,而一般职员每年除正常假日外,年工作日为二百二十天,等于出租司机一年要干其他人两年半以上的活。“这是人干的活吗?”钢子喝了口酒叹气道。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7 09:16:01 +0800 CST  
许多出租司机均患有不同程度的腰肌劳损、颈椎病、胃病等各种疾病,出租司机已成为国内亚健康人群的主要组成部分。天一热的时候,车里开空调,坐车的人挺舒服,但作为司机,被废气尾气一熏,就要头疼,那滋味感觉脑浆都要崩出来了。出租司机每天天只要活着就得给公司交车份钱,以至于有司机活活累死在出租车上。 出租车司机的社会地位低下,出租司机不受人尊重,已逐步沦入低级劳动、低收入者的行列。无论是乘客、交警,还是交通局的,都是出租司机的大爷。出租车公司就更不用说了,哪地方只要做得有一点不合适,最惨的就是出租车司机。都听说过去年八月份,在北京曾发生令社会公众普遍关注的四个日本人在出租车上耍酒疯,打残出租车司机的事件吧。这说明对于出租车司机来说,生命安全保障隐患重重。出租车做为城市交通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在深夜,确实为社会公众提供了诸多方便,但与此同时也给出租车司机带来了安全隐患。这些年,有关出租司机被抢、被害的事件时有发生,这一行当是公认的危险职业,出车祸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我本想说北京的出租车司机违法乱纪的也不说,但听钢子讲了这些,我把想说的话都咽到肚子里。
对于钢子的话,我也认同,但不能否认北京的出租车司机被黑车冲击的很严重。去年的夏天,我们公司的客户有来北京,刚出北京站的时候,他提了一大堆行李准备去打出租车,不料在出站口就碰到好几个打着伞揽客的黑车司机。不过这些人却并不认为自己是黑车司机,他们都是以正规出租车自称。‘正规出租车,坐吗?去哪儿啊?’,他们一开口都这么说。结果我们的客户一问,这些人就露馅了,‘哦,去百子湾啊?三环外那个不是,一百块钱,不讲价,走吧。’客户一听这报价,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正规出租车啊,分明是狮子大张口的黑车,以前坐出租车去过的,打表最多也就三十块钱吧。’客户将自己的这一想法说出来之后,那黑车司机有点生气‘你去排正规出租吧,看这天,两小时估计你都排不到。’客户真的去排队了,虽然排队稍微有点长,但是不到半小时,客户也顺利地打到了正规的出租车,到达百子湾路才二十六元钱。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7 19:29:08 +0800 CST  
六.知足常乐
我问钢子,为什么他不去开黑车。钢子又是苦笑,说:“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一行有一行的难处。宋朝时,为什么好汉都投奔水泊梁山去了,也不是被逼的。但毕竟名声不好听,所以梁山最后都被招安了。干黑出租也一样,名声不好听,有时也能挣到钱,但一旦被逮着,就要倾家荡产了。一般干黑车的都是下岗的人,本来生活就困难,你罚他几万块钱,他都活不了。”的确,开黑车风险太大,出了交通事故不但要负担所有责任,还会被罚款,严重的还要被收车的。开黑车出了事,保险公司是不赔的,所以费用都要自己付的。但开黑车有一个好处,在上下班高峰点时生意特别好,在那个时间段经常是许多人等在路边打车,等个四、五十分钟打不到车的是很正常的,这时能打上黑车的话,他都不在乎车费价格的高低了。
我想起孟师傅一直开黑车,没听说他被逮着过。这个问题,我问了钢子,钢子回答说,这就是一万次抓不到,万一被抓到就不得了。他和孟师傅是哥们,所以他掏心窝子说,他不想让孟师傅干正规的出租车。钢子所挂靠的公司每年都有富裕的出租车牌照,按说替孟师傅争取一个也不难,但那样就坑了兄弟了。钢子他们公司也黑着呢,公司前四年,有一个同事花了近10万元从公司买了一辆已跑了5年的旧夏利车,他只跑了一年多,最多也就挣了一万多块辛苦钱,车就被公司收回去强制报废了。公司对这位员工振振有词,说‘车是在车管所验车时,各项指标都不合格,被强制报废。’车可能是比较遭了,也达到了报废的标准,但对员工可太不公平了。风险金和保证金的钱是员工投的,车也是人家买的,公司一分钱不投资却凭着出租车经营特权,不仅每月白白收他的车份钱,而且最终一脚给他踹了,连他的本钱都给霸占了,这上哪儿说理去。这样的窝心事,公司里的人或多或少都能碰上,自己碰上认倒霉就算了,不能再拉着朋友一起落难不是?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8 07:58:11 +0800 CST  
钢子和孟师傅,从上中学时,就分开了,分别上了不同的中学,但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断。俩人都只上到高中,没考上大学,就开始上社会混了。俩人都是在高中毕业后不久学的开车,后来钢子去开了出租,孟师傅去公司里给老板当司机。如今,你去人才市场的招聘会看看,这个岁数,这种文凭的,能找到的工作不是保安就是服务员了,再不就是看大门的,连库管都要大专以上毕业的。其实干黑出租车的人也只是想生存,如果政府能正确引导,给他们一行更好生存的空间,谁想开黑车谁是孙子。听说广西北海市有一项政策,就是私家车可以接送客人,但需要在北海市内规定的地点停靠。如果拉客人到规定的停靠地点,就可以在这个地点拿一张当地政府印的票,月底的时候,私家车主凭票找政府付钱。乘客打私家车一律不付现钱,政府对私家车也不收任何费用。乘客打私家车,车主就给你-张明片,随时随地都可以打电话预约接送。这样就解决高峰时了出租车运力不足的情况,又充分利用了私家车的特长,降低了私家车的空驶率。当然这个政策也有不完善之处,但起码政府做了具体工作,就怕政府的人‘占着茅坑不拉屎’,只会罚,罚,罚地治理。
钢子跟我们诉苦说:“别以为干黑车就容易,别人不说,就是孟师傅吧,每天清早5点多钟就得起床,跑到晚上天黑回家。夏天是送了客人返程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连空调都舍不得开,车停在那里等客人的时候就更不敢开空调了,一身的汗水把车下的地垫都能打湿了。黑车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暴利,一个月下来弄好了五、六千块钱,跑的活虽不算多,但出车的时间不比正规出租车少,一天没有十二个小时也要十个小时。关键是他自由,每天一睁眼不欠别人钱,而且能偷懒啊,想不干就不干。想干了正规出租的哪儿行啊?你不干都不成,份钱在哪儿摆着呢。要是黑车能赶上包月的活,或者有长期固定的客户,那是挺不错的,比如小李经常包孟师傅的车。”李锦峰听到这,赶紧解释说他也不经常包车,只是每月有那么十来次用孟师傅车,要是孟师傅指着他每月有限的几次用车,早吃不上饭了。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8 21:56:23 +0800 CST  
要改变目前正规出租车司机辛苦不挣钱和黑车猖獗的问题有很多好的办法,方法之一就是重新洗牌,重新制定出租车准入标准:包括车况、车辆等级、驾驶员资格等,分成不同的等级,按不同的等级对应相应的单价,然后强制购买相应的保险,主要用于事故后对乘客的赔付等。车体统一涂装、安装计价器、标识,就可以跑出租车了。只要你符合这些标准,任何人都可以买个车跑出租,除了缴纳国家要求的税收外,不需要再跟哪个部门的大爷交管理费。这样,街上的黑车都会变成合法营运的出租车,出租车的保有量就会增加,我们打的难的问题也可以解决。这种优秀的解决方案,连钢子这样一个高中文化都想得出来,当局那些所谓的硕士、博士们应该更应该想得出来。他们肯定也想出来过的,但是里面有他们的巨大利益,这些大爷们是不能不干。一天坐到办公室的人想得最最多的就是如何千方百计的维持现状 谁想改变现状,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就说孟师傅吧,一家人不能靠他老婆挣钱养家啊,他就得去开黑车挣生活费。有空闲的时候钢子常去孟师傅家,看到他和老婆,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他家的小男孩长得也很漂亮,觉得真的是挺幸福的一家人。真正的幸福是什么呢?不是拿着很多国家纳税人给的待遇,前面唱着红歌,背后却干些贪污腐败的肮脏事。而是这样小市民的一种和谐生活,不为生计吃喝发愁,不为孩子上学发愁,不为有病治疗发愁,不为照顾老人发愁。。。。。。黑车是被相关部门不容的,但是在城郊接合的一些地方,这些黑车确实为很多乘客提供了很多的方便,尤其是在没有通公交的新小区,还有很多出租车服务不好,他们也不愿意去这些偏僻的地方。那么这些地方的人要出行,自己没车的话,首选就是黑车了。
钢子说他前几天还看见孟师傅呢,他最近好像没有睡好觉,原因是孟师傅听说平时一起在通天苑的‘趴活’的一个认识的主,他的车好象被钓鱼钓走了。也不知道这些传说的是不是真的,都说是三个警察装扮成客人来钓走的,怪不得好多天没有看到这主的车呢。于是孟师傅担心不定自己哪天也会被钓鱼执法了。说起这事,钢子心里面觉得好悲凉,真的,象孟师傅这些人,生存之不易,生活之艰辛。他们就像岩石下面的一棵草,拼命地想探出头来接收一点儿外面的雨露,却被重压的巨石无情地斩断,这些草根想生长就不能挺直腰身,只能蜿蜒地从石头下的缝隙里寻找一丝生存的空间。这里先不说钓鱼执法到底要不要得,有谁为一个小市民未来的生活感到担忧过?说起底层的小人物,让人内心也感到无比的悲凉。   有谁不想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拿着报纸,喝着公费买来的茶,然后领着稳定的高收入?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很多人的生命真的就象岩石下的小草一样,它们需要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儿阳光和雨露,而这样只是它们生存所需的最基本的需求却成为了一种奢望。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9 15:35:01 +0800 CST  
孟师傅开黑车时,曾专门在北京十三陵附近做‘十元游’服务的,乘客只要花十块钱,就可以在十三陵景区转一圈,你可知道,明十三陵的景区占地面积达40多平方公里呢。花十块钱,在景区绕一大圈,十块钱,油钱都不够,司机还不赔死。你放心,谁也不是傻子,哪个司机也不是说让你花上十块钱就真的可以到景区游一圈的。司机们主要挣的是玉器店或土特产店的提成,这些司机直接告诉游客,每去一家商店,商店就会给他几升的油票,能让他赚点油钱。乘客一般都理解司机的苦衷,很少有拒绝的。实际上是,司机把游客带到店里,他们就可以拿50元的‘停车费’,而且是当场现金结算。一趟景区走下来会带游客至少去四五家店,这样就能挣个二三百元。
钢子说了这么多,他吃的还最多,比较这菜对他的胃口,我和李锦峰都吃的不多。白话了这么长时间,一看表都快十点了,于是我们要了米饭,就着剩菜吃了。这顿饭三百出头,可不便宜,我对钢子开玩笑说,一天的车份没了。钢子乐了,说哥们兄弟在一块儿,别提钱,提钱就远了。让后他就问我们什么时候去他家,我告诉他,五月份我就回天津了,在这之前,什么时候去都行。钢子想了一下说,那就暂时定四月中旬左右,到时再电话联系。那时天也暖和点了,卖的菜也多了,他要给我们漏几手他的拿手菜。
出饭馆的时候,钢子让我们跟他走,坐他的车,他送我们回去。我谢绝了,因为眼前这儿不远就是地铁站,我坐地铁回去很方便。于是钢子也不勉强,他和李锦峰一路回去了。回到宿舍时,都是十一点多了,同事们一个都没睡,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但没一个忙正经事的。这些人都是夜猫子,睡得都挺晚。趁他们忙着的功夫,我赶紧抽空去洗漱了,我得赶紧早睡。那个纺织品部的张廷跟我住一屋,而且住上下铺,我睡上铺,他睡下铺。这家伙不但有睡觉打呼噜的毛病,而且脚丫子特臭。我看他他平时睡觉前也洗脚,但不知为什么脚气臭无比。能有多臭?不好形容,他的袜子脱下来,跟鞋一样,能直接立在地上。他袜子如果把前面脚趾头的地方绞一个口,拿一块豆腐从袜子口扔进去,掉出来就是一块臭豆腐,他要是北京人合适了,卖臭豆腐准保比‘王致和’的味正。要是扔鸭蛋进去,掉出来就是松花。
楼主 俗人小雅  发布于 2018-04-29 22:29:29 +0800 CST  

楼主:俗人小雅

字数:2876

发表时间:2017-03-09 04:44:2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6-14 19:19:20 +0800 CST

评论数:1052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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