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我接手家里的茶楼,见到的诸多不可言说的事件


唐克说,这些年来,老爷子一直教导他,凡事要做两手准备,能不靠别人的时候就尽量别对别人抱希望,在这个行当里混久了,就会发现人远比鬼神更可怕,尤其是面对这些出生入死的事情,亲娘老子都未必可靠,这不是要诋毁亲情的力量,而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一行有多恐怖。
所以唐克说他觉得自己赚这么多钱都是理所应当的,不赚才觉得理亏,这都是自己拿命换来的。
话扯远了,总之唐克说,除了等老爷子回来之外,我们必须自己采取行动。
在湘西一带,时常有中的事情发生,当地人采取的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中蛊的人的家人拎着个菜刀和案板,在村子里一边走一边骂一边用菜刀剁案板,据说这样会让下蛊的人心虚心慌,撑不下去了就会把蛊给解了。
我们虽然不能拎着案板沿街叫骂,但是也必须找到下蛊的人,寻得下蛊的方子才能解蛊,而那个老头儿是眼下唯一的突破口。
虽然喝了药,但肚子里还是翻江倒海的疼,偏偏是这样反倒让我的思维变得极为清晰,闭着眼睛沉思了半天……
既然我和老头儿中的都是同一种蛊,怎么以老头儿作为突破口?让死人说话?这想法刚从脑海中崩现,我立刻灵机一闪,“咱们去找老头儿的家!”
唐克抿嘴一笑,“行啊你,小时候没少喝牛奶恶补智商吧?”
我斜睨着唐克,“你下次夸人之前先刷刷牙。”
俩人正插科打诨,唐克的电话就响了,“嗯,嗯……”
唐克比划着让我拿来纸笔,我看他在纸上草草地记下了一个地址,道过谢这才挂了电话,我迷惑地看着那个地址,就看唐克一脸得意,把地址往我面前一推,“那老头儿的住处。”
我的嘴现在别说个鸭蛋,塞个鹅蛋都不成问题!原来唐克早就想到对策,让堂口上的兄弟去局子里打点了一下,已经把老头儿查了个底儿掉。
这老头儿姓章,自己一个人住在城郊的一套老宅子里,据说户口本儿上就一页,什么儿女后代都查不到,也没有什么社保资料,平时干嘛的都不知道,唯一的线索,就只有那么一个地址。
唐克说话的时候,我压根儿没怎么听进去,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老爷子这么多年喜欢把他带在身边,当下也对唐克多了几份信任。
“怎么样,”唐克用一根指头敲了敲桌子,“少爷,咱去探他一探?”
说实话,我以前可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做这种事情,要知道私闯民宅这事儿可大可小,那叫非法侵入住宅罪,轻则罚款重则判刑……
看我一脸犹豫,唐克勾着我的肩膀笑眯眯道:“怎么着,大律师,要不我替你去走一趟?”
我没说话,推开了唐克的肩膀,唐克摇摇头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黑道有白道吗?”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0 14:17:47 +0800 CST  

“为什么?”
“因为……”唐克眯着眼看着窗外,一脸深沉道:“白天不懂夜的黑。”
“对,”我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我特么也永远不懂你伤悲。”
唐克撇撇嘴,说我不解风情,“齐不闻,你还是没明白,法律和科学就是太阳,可太阳也不是万能的,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人为了活下去就要创建自己的规则,所以才会有我们这种行当,俗称,夜空中最亮的星……哎?你干嘛去?”
我已经听不下去了,再听一会儿他能给我说出个金曲十万首,趁唐克自我陶醉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东西,发动车子准备出发了。
“别着急啊,”唐克不慌不忙地系上安全带,“还需要准备点东西。”
“准备什么?夜行衣?”
“不是,”唐克难得一脸正经,“回老爷子那儿,带点儿保命的家伙事儿。”
唐克说,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俩……比较悲催,我俩注定是螳螂,不管怎么想破头,也躲不开背后的黄雀。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人家给你下蛊是要把咱老爷子引出来,既然我们想到了去老头儿家里找线索,人家肯定也会想到去老头儿家找咱俩。”
唐克说的没错,事情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一条直线的线索,几乎我们每一步行动都在对方的判断范围之内,人家要是真想对我们怎么样,甚至可以在老头儿家给我们布个局。
想到这儿,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跟着唐克驱车到了老爷子家。
自从我毕业之后,就很少到老爷子这边的家里来了,他这儿总招待些奇奇怪怪的客人,我一见就回避,后来我们爷孙俩干脆就在外面吃吃饭,或者到我的茶楼来喝喝茶,听说去年几个徒弟给他把家里重新装修过一次,我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家里的格局稍稍做了些改变,换了点儿家具,我摸了摸那油光锃亮的紫檀木博古架,心中不免咋舌,这老爷子这些年是捞了多少钱?眼看着退休了这是要下血本儿享受啊!
唐克说要去老爷子房里拿点儿用得上的东西,我对他们这行一窍不通,看着一堆瓶瓶罐罐也插不上手,就进了我的房间。
从我记事起,父母就已经因事故丧生,自幼和老爷子相依为命,虽然我不在家住了,可我的房间仍旧保持着原样,一进门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弄得人有点儿感慨。
我坐着发了会儿呆,听唐克说准备好了之后,我在房间里四下顾盼一圈儿,顺手抄起了门后的棒球棍--不是说带保命的家伙吗,我和他保命的手段不一样,各有所长那就各司其职。
出门随便吃了点东西,我是挺着急的,唐克却不慌不忙,我指着外面,“再不出去天都黑了!”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0 14:18:13 +0800 CST  

即便是对他们这行不了解,但是光看字面意思,我也知道这本书和蛊毒有关,难不成说这老头儿章想要自学成才给自己解蛊?
没等我放下书的功夫,唐克已经来到了院子旁边,用脚在地上踩了踩,我不知道他在那块空地上琢磨什么,跟过去一看,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整个院子都是青砖铺地,唯有墙边这一排地面上没有青砖。
住过平房宅院的人都知道,这宅子里面铺地,就算中间不铺,四周也一定要铺好砖面,为了防止砖瓦潲雨,浸湿了四墙,导致墙基不稳,墙面是很容易垮塌的,但是老头儿章的宅子却偏偏反其道行之。
而墙边这一排被唐克踩过的地面有些凹陷,几个脚印都很深,证明这地面泥土非常松软,唐克环顾四周,随手从茶几上抄起来个装水果的盘子,这盘子一看就是青花的,翻过来看看底下的落款,搞不好还是个古董!唐克这该千刀的居然直接拿起这盘子就来挖土,三下五除二刨出个坑,没挖两下我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心疼地把盘子从他手里抢过来。
唐克徒手在土里翻腾两下,就摸出了一个瓦罐,看起来和腌泡菜的瓦罐没什么区别,只是罐身上的颜色深了许多,唐克端起罐子也不打开,一只手把罐子托到了脑袋旁边,伸手在上面敲了敲,凑上了耳朵就不说话了。
我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又紧张不已,半晌,唐克笑着招呼我过来,敲了一下后把瓦罐贴在我的耳朵上,我就听到瓦罐里一阵窸窣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正在瓦罐里面迅速地爬动,声音快而细密,一听这东西好像是多足虫!
想到里面关着什么虫子,我连忙躲开了,摸着耳朵,心里还有点儿犯恶心,不满地指着罐子道:“这什么玩意儿你就给我贴过来了!”
“这就是要你命的玩意儿。”
唐克告诉我,说这个罐子里关着的东西,就是蛊虫。但不是我中的那种阴蛊,这种用有型的蛊虫炼制的蛊叫生蛊,而罐子里的这种,应该是五毒蛊中的蜈蚣蛊。
五毒蛊,取五种毒虫,较为常见的是蟾蜍、蜈蚣、蝎子、蜘蛛和壁虎,当然也有其他配置,将五种毒虫放在瓦罐中密封起来,不给水不给食不给空气,在这种极其恶劣的环境下,五种毒虫会互相撕咬,吃掉对方,最终只剩下一只毒虫时,这只毒虫是什么,就叫做什么蛊,故而有蜈蚣蛊、蟾蜍蛊或蝎蛊等等,种类众多。
这剩下的最后一只毒虫聚集了其他毒虫的毒性,可以说是至毒之极,连形貌都会发生改变,这时候,炼蛊的人要等到五月端午,沐浴焚香更换新衣,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在自家正堂挖一口浅窖,准备一个崭新的瓦罐,往里面放入其他毒料,还有养蛊人的三滴血,这时候,关键的步骤来了!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0 14:19:06 +0800 CST  

养蛊人必须将蛊虫的肢体切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头腹,将蛊虫转入新的罐子中,让它吃掉自己的肢体,还有瓦罐里的毒料,这一过程要持续七七四十九天,为的是增加蛊虫的怨气,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瓦罐里的蛊虫已经死去并风干,将风干的蛊虫放在暗不见光的房间里风干,研磨成粉,蛊就算真正炼成了。
以这种炼成的蛊毒粉末藏在指甲里,与人吃饭的时候将粉末弹进对方的饭菜服下,就可以把蛊下到对方身上。值得一提的是,在湘西一带,下蛊的大多是女人,蛊术传女不传男,传内不传外,下蛊的女人被叫做草鬼婆,直到现在,湘西一带的女人都是很少留指甲的,不但方便干活而且可以避嫌,免得被人怀疑是草鬼。
听唐克解释完之后,这本来就是大晚上,一阵夜风吹过,我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心说我中的蛊也是这么炼成的?肚子里不由得一阵翻腾,恶心得要命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唐克是习惯了,反倒是这只罐子勾起了他的兴趣,直奔老头儿章家的正堂就去了。
只见正堂当中摆着张八仙桌,唐克弓着身子拿手机照着桌子下面,四下敲了敲,果然发现一块砖下面是空的,唐克欣喜,冲着我一乐,“就是这儿了!”
我看他要把青砖撬开,这回是再也忍不住了,“别动!你特么的要死别拉着我一起!”
“放心,没事儿。”
我看唐克说的如此笃定,反正这种事情他比我在行,说不定还真没有什么危险,干脆放他一个人在这儿鼓捣,我自己就打算去其他房间找线索,刚迈出门去,一声悠长的声音吱嘎地响了起来,这古宅里面一到晚上很是毛骨悚然,那声音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定了定神,才看到是对面厢房的一扇门被风吹开了。
房门也是年久失修,门轴锈得厉害,这声音比鬼叫还要凄厉,我哆嗦了一下,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壮着胆子往房间里探了进去。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房间,书房?其实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个年轻技术宅的工作室,房间里面很是凌乱,挨着墙边摆着一排桌子,桌上凌乱地摊着一些报纸、文件、书籍和笔记本,无一例外都被写写画画做了不少记录,墙上还贴着各种纸片和照片。
照片大多是风景照,照的都是深山老林,我也看不出个端倪,还有几张地图,都是西南一带的区域地图,在这些层迭照片中,一张照片出现在我眼中,顿时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0 14:19:31 +0800 CST  

那张照片是为数不多的人物照,看样子有年头了,照片上的人应该只有三十多岁,还穿着上世纪七十年代那种工作装,两人站在一块山岩上,背后是崇山岳岭,在一大片绿色的映衬下,两人的面容经过日晒发出健康的古铜色,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不错,其中一个勾着另一个的肩膀,笑容爽朗,被勾着肩膀的稍稍有些羞涩,微微低头。
这张照片之所以让我觉得那么震惊,是因为这张照片上的人……可以说,我都认识!
那个被勾着肩膀羞涩低头的,是昨天莫名其妙死在了我店里的老头儿章,而那个勾着老头儿章肩膀爽朗大笑的,竟然是我家老爷子齐名央!
除了惊讶,我还有点儿窝火!我和唐克早就怀疑这件事情和我家老爷子有关系,这下好了!这个老头儿章竟然还和他认识!现在人家死了,我家老爷子八成是出去躲着,说不定要是他没走的话,就和这老头儿章一个下场了!
虽然不知道在背后捣鬼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但是既然有本事下蛊害死老头儿章,还给我下了蛊,说明道行不浅,而我家老爷子居然连个屁都没放就自己走了,拿我们这些孙子徒弟当吃白饭的?我们这么一大群人还保不住他的命?莫非这个人的能力已经到了我家老爷子都只能灰溜溜跑路的地步?
想到这儿,我连忙出了门,慌慌张张就去找唐克,这厮还在琢磨地上那块青砖,半天竟然还没把砖撬开,见我进门,唐克张罗着让我给他搭把手。
“别弄了!”我哪有心思管他这事儿,连忙把照片的事情给唐克一说,“我看,弄死老头儿章是杀鸡儆猴,说不准人家真正想下手的是咱老爷子!”
唐克听得云里雾里,我也是着急,顾不上给他解释,摆摆手就掏出手机,“不行,我还得给老爷子打个电话!”
我拨通了老爷子的号码,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急切地喃喃道:“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找他,出门躲着有什么用?不知道自己多大岁数了!放着这么多人不使唤,还要我们干嘛……”
我话还没说完,一阵突兀的铃声划破了房间里的寂静,吓得我差点儿扔了手机的手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唐克也被吓得坐在地上,只见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面。
哇擦!那铃声居然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0 14:19:57 +0800 CST  

铃声是那种最老式的电话铃声,半夜一响能把人吓出心脏病的那种,除了我家老爷子,没人用这铃声,我按着胸脯,生怕心脏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我和唐克对视了一眼,半天没敢动,我颤颤巍巍地挂断了电话,那边的铃声也跟着戛然而止了……
几乎是一瞬间,我和唐克一起反应过来,玩了命地刨那块地砖,指甲都快生生地抠掉了,由于炼蛊要求必须隔绝空气,所以砖缝儿相当严实,最后唐克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我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硬是把地砖给抛起来了。
说实话,在砖块被撬开的一瞬间,我有点儿紧张,唐克也吞了口口水,两人第一时间都有些躲闪,没敢直接去看地窖下面,我知道唐克想的和我一样,老爷子的手机在下面,那他的人呢?我们会在下面看到什么?我有点儿不敢想。
犹豫了几秒钟,我探出头来,借着手电的灯光往下看,三十公分见方的地窖里除了一只瓦罐之外再无他物,不由自主地长出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唐克一手拿着匕首,身子躲得远远的,将瓦罐撬开了一条缝,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空荡荡的瓦罐底下,躺着一只手机。
老爷子用的是只黑色的苹果手机,密码是我生日,打开手机一看,上面还有几个未接电话,除了我的号码之外,另外一个电话接连给老爷子打了三四个电话,并没有记录名字。
我把手机拿起来,最近几天的通话记录里也只有我和那个号码,短信箱更是只有我发的一条短信,相册里面有很多张照片,都是一个月内拍摄的,照片上拍着的都是一些风景照,崇山峻岭、风景名胜,看样子也是在西南一带,有几张照片看起来眼熟,拿到书房里面比对了一下,发现其中几张拍摄的内容和墙上的照片拍摄的是同一地点。
虽然一时无法得知我们家老爷子和这个老头儿章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两个都被掺合到了同一件事情当中,很有可能就像我和唐克猜测的结果一样,他们或许都被同一个人所……我想想该怎么描述这个词,虽然在这个太平盛世的年代听起来有些可笑,但是我觉得,的确像是在被追杀。
不管是为了我身上中的蛊,还是老爷子的安危,我都必须马上找到他。
老头儿章桌上的几个笔记本里记录的大多是关于解蛊和炼蛊的内容,唐克对此比较感兴趣,包括他椅子上那本《夷蛊内传》,唐克一起打包装起来,打算带回去慢慢研究,而墙上的地图和照片,我总觉得,老爷子的下落会和这些照片有关系,反正这老头儿章算是回不来了,干脆把这些东西全部装起来。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0 14:20:27 +0800 CST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我和唐克对视一眼,很有可能是哪个神戳戳的警察半夜突然想到来找什么线索,我俩出门就奔后院去了,我刚从墙上翻下来,还没来得及跳下去,唐克突然对我比划了一个手势,指了指墙头一侧,大门位置建得比较高,能容下一人躲藏,我和唐克顺着墙边爬过去,躲在了门头后面。
俩人刚藏好,就听到前门传来吱嘎一声响,开门的人连忙扶住门,小心翼翼地关上,至此,院子里都没有亮起灯光,我看不清来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为什么偷偷摸摸的?当然了,我和唐克是例外,他就不一定了,说不定,此人就是躲在暗处的那个幕后黑手!
我和唐克盯着那人,眼看他从一片阴影之中走了出来,此人身材矮胖,穿着一身黑衣仍藏不住浑身的肥肉,只有那一颗光头在月亮下面闪亮闪亮的。
不同于我和唐克刚进门的东张西望,这人对院子的情况好像十分了解,而且目标也很明确,轻车熟路地直奔老头儿章的卧房就去了。
我的心当即忽悠一下,这人肯定是来家里找什么东西的,但是会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心里只怪自己刚刚太大意,怎么就忘了到卧房去找一找?
我们在墙头趴了半天,这地方藏两个人实在费劲,我几乎是靠一条腿的力气支撑着全身,眼看就快支持不住的时候,就看到那光头贼眉鼠眼地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还抱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紧接着,我就看到那光头绕过了正厅,直奔旁边的书房去了,当时心说不好--这书房几乎被我和唐克洗劫一空,光头但凡了解老头儿章家的情况,肯定知道是有人进来了,想到这里,我连忙拍唐克的肩膀,压低了声音急促道:“走不走?”
“别动!”只见唐克不但没有想开溜的意思,反倒盯着那光头,对我比划了个手势。
“哇擦!你疯了是不是!”我几乎叫出声来,唐克那意思是我们俩直接上去把光头那东西抢走!
依照我做事的风格,这种想法根本不会出现在我的脑袋里,但是唐克不一样,按照他的想法,光头拿走的这东西,很有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如果我们俩就此把光头给放了,说不定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这东西,更何况如果有了这东西,我们说不定能少走很多弯路。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0 14:20:54 +0800 CST  

唐克做事儿是野路子,他说在他们这一行里,做什么事情没有我们这么多的条条框框,尤其讨厌我们学法律的人严格遵守的各种程序,包括我们家老爷子,他的这一套做事方式就是从老爷子那里学到的。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做事的时候,只要有第一捷径,绝对不会选第二种方法,不管有多少规则和大道理。其实老爷子的这种性格我是知道的,不知道是不是就因为从小接触他这种性格,不但没有让我变成这样的人,反倒对他们的行为方式十分抵触,尤其是上大学的时候,偏偏要选择一个和老爷子完全相反的法律专业,以此来阻止,或是逃避,生怕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
我内心挣扎片刻,还是觉得这种做法实在难以接受,还没等我纠结完,就看到光头已经从书房里出来了,一脸怒意地环视四周,糟了,肯定是发现房间里进来人了!我正想拉着唐克跑路,就觉得肩膀上的衣服被拉住了,我身子一晃,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唐克从院墙上拽下来,双脚直不愣登踩在地上,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膝盖一软差点儿摔在地上。
面前的光头看到我们并不惊讶,唐克也没有半点怠慢,直接奔着光头面前扑了过去,手里还拎着我那根棒球棍,我也顾不上叫痛,赶忙上去帮忙,俩人跟老鹰抓小鸡似的,眼看就把光头逼到了墙角,唐克高高举起了棒球棍,阴沉一笑道:“东西交出来,不然的话……”
只见光头把盒子死死护在怀里,情急之下,不等唐克把话说完,光头从口袋里不知道抓出了一把什么东西,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冲着我们脸上撒了一把!
光头撒的不知道是什么粉末,淡淡的香味之下,还有一种像血一样的味道,我被那东西迷了眼睛,双眼疼得厉害,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眼睛也不敢眨,彻底什么都看不见了!
旁边唐克的情况也不好,我听他大骂一声,也是急了,可我俩现在就跟瞎子一样,只能四处乱扑腾。
“哗啦”,一声碎响划破了夜晚的寂静,我心说不好,墙角的瓦罐八成被光头给打碎了!我想到之前听到那密密麻麻的虫子爬动声音,顿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无奈眼前什么都看不见,想逃都不知道往哪儿跑,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直奔我们而来,我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就看到了一个怪物似的东西向我们爬过来了!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0 14:21:19 +0800 CST  

看到那东西的刹那,我也顾不上眼前的剧痛,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东西,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心说亲娘啊,这是见鬼了!
那东西是只……虫子?大概就是这么个东西,具体给它下定义太难,这怪虫足有成年人小臂那么长,手掌那么宽,一身暗红色的硬壳在月光下油亮油亮的,具体有几对足我已经分不清楚了,反正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往前爬动着,这东西没有双眼,估计是已经退化掉了,全凭两根京剧扮相里一样长长垂下来的触角在地上不停扫动,辨别方向。
这应该就是唐克口中说的生蛊,不管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儿,光是那两对毒螯就够我喝一壶的!
我四处去找唐克,就看唐克正捂着眼睛,就差在地上打滚儿了,刚刚那光头泼洒粉末的时候,唐克把我往后拽了一把,反倒是他挡在我面前,这会儿已经疼得哇哇大叫,靠他算是指望不上了!
余光一瞥,我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我背后迅速闪过,是那光头正向门口飞奔而去,我一眼没照顾到,光头已经冲到了门口,我连忙直奔光头而去,眼看着光头要把门关上,我也顾不上别的,一条胳膊拼了命从门缝儿里伸出去,扯住了光头的腰带就不撒手了!
光头怒喝一声,抓起那只盒子使劲儿往我胳膊上砸,背后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这时候我已经完全顾不上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光头往里面拽,一条腿也伸了出去,门竟然被我硬生生地别开了一道!光头半个身子都快被我扯进来了!
趁着光头被我拽进来的功夫,我顺势把盒子抢过来,往院子里面一扔,对唐克大喊道:“地上!赶紧的!”
也不知道唐克听没听到,反正这光头一看盒子被抢走,也是动了杀心,我使劲儿眨巴眼睛往外挤眼泪,眼前刚清明了一些,就看到光头顺手从地上摸起来一块儿板砖,对着我头顶高高举了起来!
这一下下去,就算不死也是半条命,可我现在躲都躲不开,只觉得头顶一道劲风疾驰而来,我头上一阵闷痛,好像地震了一样,天旋地转的,身子一软就躺在了地上,头虽然很疼,但意识还算清晰,光头捏着板砖蹲在我面前,本来还想往我头上砸下来,但动作稍稍停顿片刻,光头歪着头打量着我的脸,突然神色就变了。
“齐……”光头的声音都有点儿颤抖,我看他的眼神甚至有些慌乱,惊慌失措地将板砖扔在地上,“齐不闻?”
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眨着眼睛看着他,心说老子就特么是!
然后,人很快就晕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来苏水的味道刺得我鼻子痛,眨巴着眼睛看着四周,白墙、白床单、白窗帘,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我瞬间便安心下来,好歹算是没死。
发现我醒了,小护士在走廊里喊了一声,医生还没进来,唐克就一瘸一拐地进来了,我看他肩膀上还绑着绷带,脸上还有几道伤痕,一看就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然而唐克告诉我,我已经睡了两天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唐克一脸诚恳,十分深情地对我这么说着,我听了这话就想把他先按住暴打一顿。
给我检查完,小护士抱着托盘来给我换药,头上的纱布一碰,我就疼得呲牙咧嘴的,心说特妈哒这是脑袋让人开瓢了,我一把攥住了唐克打着绷带的手,整个走廊里都响起了唐克的哀嚎声。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0 16:57:21 +0800 CST  

躺在床上,唐克给我讲起了那天晚上的经历,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唐克眼睛半天没睁开,一睁眼三下五除二颇有一副武松打虎的气势就解决了那只螯虫蛊,我只想说“呵呵”,“特么武松打虎可没把自己打得跟你这熊样的。”
唐克不屑地哼了一声,给我说起那螯虫蛊如何如何厉害,我却不感兴趣,一摆手道:“那光头呢?”
唐克摇头,一脸痛心疾首,原来等他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地上,光头早就不见人影了,那只盒子也被他拿走了,合着我们俩伤得只剩半条命,到最后还是白玩了一场。
我对此早有预料,但是最后一刻的记忆在此时格外清晰,我咬着嘴唇,眯着眼睛沉思了半晌,唐克看我脸色不对,拍拍我的肩膀道:“齐同学啊,干咱们这行,就要考虑到风险问题,肯定不是什么事儿都保准能成的,你还得练练你的心理素质。”
“滚你大爷。”
我骂了一句之后,盯着唐克看了半天,我这个人呢,可能是跟从小的成长环境以及我学的专业有关系吧,做事儿比较谨慎,甚至可以说有点儿胆小,总是犹豫,连我自己都挺烦我这性格的,而且我和唐克虽然认识的时间长了,但是也绝对算不上深交。
自己跟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反正现在唐克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干脆道:“我有个事儿得跟你说。”
唐克的眼睛眨了眨,“嗯……你说,除了借钱,还有什么咱俩商量不了的!”
我没心思跟他打趣,面沉如水道:“那个光头,他认识我。”
“啥?”唐克本来正准备喝水,一下把杯子放下,“你人脉挺广啊?卧槽,你认识他怎么还把你打成这样?你说!你是不是欠人家钱?”
“是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
我将当时的情形给唐克复述了一遍,唐克脸色也严肃起来,拽着他那只吊在脖子上的胳膊,琢磨一下道:“我大概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光头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从当时的情况看来,光头的确认识我,而且在对我下手之后,光头明显后悔了,他肯定是害怕打死我,也就是说,他应该是老头儿章这边的人,至少不是我们的敌人,而且很有可能和我家老爷子也认识,不然的话,我又不认识老头儿章,他怎么会认识我?
脑袋里好像一团乱麻,我和唐克对视一眼,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也顾不上护士的阻拦,我和唐克出门就打了个车回店里,路上让瘦张赶紧给我准备好药。
唐克给我配的这种药,是取雄黄、钱蒲和蒜子三味药煎服,压制我体内的蛊毒,不能除根,只能暂时止痛,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一边等着瘦张煎药,我和唐克一边坐在吧台后聊天,俩人都是一脸愁容,我本来准备掏烟,顺手摸到了老爷子的手机,一想到这事儿心里就跟要着火似的,老爷子的手机都没了,那他人在哪儿?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0 16:57:46 +0800 CST  

“这样,你先别着急,”唐克看出了我心里的担忧,拍着我的肩膀道:“咱们现在也不是走投无路,不是还有这东西吗?”
唐克指着我手里的手机,我突然回过神来,连忙拿起手机,翻开了通讯录。
虽然不知道那个陌生号码到底是谁,但是他这几天给老爷子打了这么多电话,很有可能知道其中的情况。
我拿老爷子的手机打通了那个电话,对面却提示无法接通,一连打了几个都打不通,唐克皱着眉头,用他的手机拨通那个电话,没想到一打就打通了!
我俩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这人把老爷子的电话给拉到黑名单了?为什么?
唐克的手机放的是免提,铃声很火爆,最炫民族风,唐克跟着摇头晃脑,等着彩铃已经响了一遍,那边还是没人接电话,我俩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就在彩铃即将结束的时候,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一个声音。
“喂?”
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着急地正想说话,唐克按住了我,捏着嗓子模仿女人的声音,细声细气道:“哎,你好,有您的快递。”
“我现在不在家,放在店里吧。”
“哦,好……对不起先生,我是新来的,这快递放您哪个店里啊?”
“就广兴古货。”
“好的好的,”唐克的声音听得人说不出来的恶心,嗲兮兮道:“再确认一下,您姓齐对吧?”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唐克为什么要这么说,只听到电话那边立刻响起一声东西摔碎的声音,紧接着,电话里响起了嘟嘟的盲音。
对方挂断了电话。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0 16:58:12 +0800 CST  

“嘟……嘟……”
盲音响彻整个茶楼,我和唐克四目相对,脑袋飞速转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了,唐克冷笑一声。
话说,这个电话没打完的时候,我肯定觉得唐克的做法太古怪了,甚至有点儿逗比,但是电话挂断的瞬间,我简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按照我的想法,肯定是直接问人家认不认识齐名央,到时候肯定是电话被挂断了,我们还狗屁都不知道,只能瞎猜,但是唐克的这个电话打完之后,我们已经站在局面之上,基本上将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首先,这个人肯定认识我家老爷子,不然的话,这世界上姓齐的人这么多,男人为什么一接电话就慌了?他可以直接回答打错了,但是他没有,挂断电话的举动,很明显地表示,这个人已经害怕了。
但是也是从这一点上可以推断出来,男人应该已经知道或是猜到老爷子出事儿了,很有可能这件事情也和他有关系,不然不至于这么慌乱,不过我认为他应该不是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我觉得心理素质这么差的,应该不至于让我家老爷子都退避三舍,更不会在发生事情之后还给我家老爷子打了好几个电话。
最后呢,最有用的消息就是这个广兴古货了,虽然不知道是干嘛的,但是好歹我们又多了一条线索。
我打开手机地图,在上面搜了一下这个广兴古货,不由得有些惊讶,这个地方居然就在老爷子家附近,几乎就是隔着一栋楼的距离。
我也忍不住了,立马就出门直奔这个广兴古货去了。
广兴古货的位置很好找,在一排商铺中间,然而到了门口却发现店门紧闭,卷闸门上贴着张纸条,“店主外出”,连个联系电话都没给留下。
隔壁有个超市,我进去买了包烟,看着卖货的小姑娘怀里抱着条狗,夸了两句,借机在人店里坐下跟她闲聊起来。
“姑凉,你们隔壁这个广兴古货是干嘛的?”
“他们家啊?”姑娘一看也是个八卦的人,啧啧两声之后,颇有兴致地开扒道:“平时就没见过他家正经开店,三天来、三天不来的,开店也是到下午了,有时候凌晨才关门儿,平时也什么客人上门,说是卖古董的,店里摆着的东西就那么几件,几年都没变过,偶尔来那么几个客人,两手空空的进去,又是两手空空的出来,真纳闷儿他们家做的是什么生意!”
我笑呵呵地点点头,装作一脸天真的样子,“那八成得是洗钱的吧,你这儿房租也不便宜吧?”
“那肯定不便宜,我们这地段,啧啧!”姑娘一脸兴奋地说着,继而又道:“不过你说他是洗钱的?呵呵,我看悬,这老板也不像有钱的样儿啊,天天就是一双布鞋,一年四季没换过,上班儿开着个破面包,他想洗钱也得有钱洗啊!”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1 00:28:03 +0800 CST  

听超市的女孩儿说,广兴古货里就一个男老板,平时也没看他和什么人有交际,独来独往,年纪挺大也没听说有什么老婆孩子,平日里总是阴沉着一张脸,不爱和周围的人打交道,而且,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出现。
我越听越觉得这人奇怪,但是也越觉得很像我家老爷子这圈儿里的人,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神出鬼没”。
大概情况听得差不多,再往下听就都是胡扯了,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我有点儿没耐心了,干脆开门见山,“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老头儿经常到他这店里来?”
“老头儿?”姑娘想了想,“经常来的老头儿多了,不过……”
说到这儿,姑娘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一脸警惕地看着我,我笑呵呵道:“那个,我一个熟人的爷爷,说是经常到他这店里来玩,我也是来闲逛。”
姑娘脸色有点不对劲儿,说是去遛狗就借口起身了,我看姑娘神色匆匆,觉得有些蹊跷,出门就想赶紧上车离开,谁知道我一只手刚打开车门,背后突然响起一声“不许动”,紧接着,后面上来两个人就把我按在了车门上,只听到手腕上“吭啷”一声,手腕上已经被拷上了个手铐!
我回头一看,背后竟然是两个便衣,而便衣看到我,也是一愣,“你?不是那个茶楼老板吗!”
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些警察居然是来调查那个老头儿的事情的,我问那姑娘店里有没有老头儿经常过来,想问的其实是我家老爷子,谁知道警察早就在附近的商铺里嘱咐过,如果有人来打听有没有老人家到广兴古货来的,立刻通知他们。
只不过,警察口中说到的老头儿,并不是我家老爷子,而是莫名其妙死在我店里的老头儿章,他,居然就是这广兴古货的常客。
被塞进警车往局子里拉的路上,警察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我都没吭声,就觉得脑袋里好像塞了团棉花,乱七八糟的。
广兴古货,我家老爷子,还有这个老头儿章,他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三个人到底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还是敌人?
就在我想不明白的时候,人已经被带到了审讯室,我是学法律出身的,这点儿刑讯审问自然不在话下,把自己的不在场证据一摊,警察也拿我没有办法,他们专案组的组长亲自宣布放人,几个警察心有不甘地让我出了门。
来到门外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心说这算怎么回事儿,倒霉到底了。
突然,背后被人拍了一把,我回头一看,是那个黑脸的专案组组长,他跟在我旁边,递上来根烟道:“兄弟,借一步聊聊。”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警察叔叔,我是良民,这个您不用怀疑,我就是好奇那老头儿怎么死在我这儿,闲着没事儿来打听打听。”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1 00:28:28 +0800 CST  

组长重重点头,“是,闲着是不好,太闲了容易把命都闲丢了。”
他这是话里有话,我装作听不懂,仍旧一脸傻笑回应。
见我不接招,这组长干脆开门见山,“你也不用跟我装傻,我问你,你知道章老先生是怎么死的吗?”
“被蛇咬死的。”我十分坦然,一脸傻呆呆的表情看着他。
“那你知道,人怎么可能被蛇从肚子里把肚子咬穿?”这警察没什么耐性,被我搞得有点儿急了,咬牙切齿道:“这件案子不同寻常!绝对不是普通案件!”
如果在几天之前,我肯定会告诉这个警察,查不清案子,就说自己的能力有问题,别把事情往灵异事件上扯,但是现在,我只能告诉他,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真相,至少这个真相是不该被他所了解的。
甩下这么句话,我刚想要走,警察却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孔武有力的大手抓着我的肩膀,“那你在干什么?”
“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情,”我捏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我的肩头推掉,“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那最好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如果我有机会能知道真相,或许,会告诉你的。”
我说的只是或许,毕竟我心里很清楚一件事情,且不说最后的结果,就说眼前看到的一切,就算我实打实的告诉他,他也绝对不会信。
留下一脸怒气却又无可奈何的警察,我甩手上了车,刚关上车门,唐克的电话很快追了过来。
我伸了个懒腰,此时的心情莫名其妙地轻松了不少,“怎么着,唐爷,晚上吃什么?”
“不吃饭,”唐克的语气低沉,严肃得听不出来任何情绪,“你现在出发,一个小时之后,机场见。”
“啥?机场见?去接谁?”我愣了一下,心头一喜,难道是老爷子回来了?
“谁也不接,”唐克好像很着急,也懒得和我解释,“今晚的飞机,我们去湘西。”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1 00:28:54 +0800 CST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已经坐在了前往湘西的飞机上,我问唐克为什么不是头等舱,唐克盯着窗外,故作一脸高深的表情,意味深长道:“如果,这一次事情办得顺,咱自己买架飞机,你想坐哪个舱就坐哪个舱,全程占着卫生间都没人催你!”
在我去打听广兴古货的时候,唐克去找了些圈内的人,打听老爷子最近的动向,听说老爷子最近很是神秘,而且,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好像接了一单很大的生意,至于有多大,唐克没把话说死,只说是个他这辈子都没想过的数目。
“你老爷子现在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你要发达了,”唐克跟我勾肩搭背道:“到时候别忘了五五分账。”
我没说话,心说现在老爷子在哪儿都不知道呢,再说,凭我俩这交情,分三七都算我为人民服务喂饱社会蛀虫。
不过唐克查了广兴古货那个号码的归属地和最近通话的位置,只能锁定到上一次,在湘西腹地某个小县城,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我们当天半夜下了飞机,顾不上休息,就直接去办事儿,唐克在当地租了辆车,已经约好了,我们刚下飞机就直接上车出发了。
开夜路这种事情我不擅长,我有夜盲症,晚上看不清楚东西,干脆闭眼睡觉养精蓄锐,唐克一路上倒是亢奋,开着音乐直哼哼,我再一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问唐克我们现在在哪儿,唐克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我突然想起来,我和唐克有一次闲聊,他说他虽然没上过什么学,可也是有座右铭的,我问他是什么,这厮一本正经道:“钱!钱!前进的动力!”
我听完顿时笑场,说你特么结巴成这样儿就别座右铭了。
不过不得不说唐克还是严格遵守他这座右铭的,一听到钱,开了一天一夜都不嫌累,我才开了半天,觉得腿都在发抖,酸疼得厉害。
唐克除了中午睡了一觉,再也没合过眼,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我们的足迹已经在地图上拉出来一条直线,唐克终于目光呆滞地转过头看着我道:“齐不闻,你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了……”
眼看着天也快黑了,我们远远看到了一个村子,唐克立刻像狗看到骨头一样狂踩油门。
我当时正在低头用手机地图定位,刚翻出手机车就猛地停下来,我差点儿把脸甩到挡风玻璃上,不等我反应过来,就从挡风玻璃上看到了一张鬼气森森的男人的脸,那脸简直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尸身一样,颜色铁青,毫无半点血色,目光呆滞,那眼睛好像是在和我对视,又好像全然没有焦距。
我的脑门儿冒了一层白毛汗,幸好唐克及时刹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1 00:34:34 +0800 CST  

我和唐克同时跳下车,男人已经趴在了引擎盖上,勉强将他扶起来的时候,我们看到男人手里还拎着个白酒瓶子,看样子是喝高了。
“没事儿吧,兄弟?”唐克拍着男人的后背。
对方没回话,动作缓慢僵硬,摇摇晃晃地扶着车支起身子就要走。
“哎,”唐克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干脆跟上了男人,“兄弟,这附近有住店的地方吗?”
男人盯着唐克看了五秒钟,才指着前面,“走到头,右拐,亮红灯笼。”
不过只是几个字儿,可男人说得磕磕绊绊,几次咬到了舌头,看得我肉疼,他自己倒是没感觉。
说完这话,男人往旁边一闪,我们也上了车,顺着男人指路的方向开去,唐克咕哝道:“这地方日子过得不错啊,小酒天天喝着。”
唐克边说边瞥了眼后视镜,突然就脸色一变,猛地刹车往后面看去,我顺着唐克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觉汗毛竖立。
刚刚停车的地方,男人正死死盯着我们,可是他的身体显得格外诡异--头冲着我们,双手却向身后背过去,双腿也正向与我们相反的地方挪动,猛地一看,就好像他的头转了足足一百八十度,和身体扭成了相反的方向。
我指着男人,就觉得喉咙好像被卡住了一样,结结巴巴道:“他……他那个怎么回事儿?撞坏了?”
“呸呸呸。”唐克吐了两口,冲我低喝,“屁事儿没有,上车。”
“你瞎啊?”我仍指着男人所在的方向,紧张得有些结巴,“没看到!?”
唐克一巴掌将我的手打掉,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就发动了车子,“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那玩意儿!”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1 00:34:59 +0800 CST  

气氛紧张,唐克难得一脸严肃,弄得我也不敢说话,车子一直开到了土路的尽头,还不用转弯就能看到一排高大的竹楼,里面还亮着点点灯火,远远望去,有点像《千与千寻》里的汤屋。
眼前的建筑是典型的布依族木楼,基本是两三层那么高,看起来和傣族的主楼很像,要不是地点的问题,我还以为到了西双版纳。
这些村落大多较为原始,在几百年前只是由几户人家相互偎依聚居于此,经历了一代代的繁衍生息才建立成村落,而且还要依山傍水而居,由于受到居住量和地势的限制,木楼的结构栉比鳞次互相倚挨,一户贴着一户、一层叠着一层,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才建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一片木楼的尽头,贴着山坳的地方有一座小楼,亮着红灯笼,和成片的木楼相距一些距离。
依照我的想法,肯定是去那大片的木楼找地方借宿,唐克听了却撇撇嘴。
“外地人就要住店,住在别人家里像什么话?”唐克吹着口哨说着,“你就不怕哪个找不到心上人的妹子留你做压寨老公?”
在西南的山区,外来年轻人被当地的女孩儿看上,被女孩儿下了黏黏药,从此就死心塌地留在当地给人家做上门女婿,这种事情,在野史上是屡有记载的。
那些传说中的黏黏药也是巫蛊的一种,就是曾受无数痴情男女追捧的情蛊,不同人家养的情蛊都不一样,但是效果大多相同,只要中了情蛊,就会一心一意跟下蛊人相亲相爱伴随一生,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中了情蛊的人,不管下蛊人长得多其貌不扬、品行多恶劣刁钻,在他们眼里看来都十分可爱,情蛊一日不解,他们就会心甘情愿爱对方一日,不少人直到死时还活在情蛊的蒙蔽之中。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还是早年间了,有一个深入偏远地区进行探险研究的外国考察队到了边区的一座镇子上,适逢集市,镇子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那些外国人也在镇上进行补给。
大家正玩得高兴时,队里一个外国男人发现有一个苗族女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女人那个长相,丑得看一天都能吐三天,被这样的女人盯着看,外国人很是不高兴,加上当时外国人跑来都挺自恃过高的,有点儿臭牛,当时这外国人就不高兴了,对着女人吐了口唾沫。
补给结束后,探险队就离开了镇子,谁都没有发现,他们前脚刚走,那女人后脚就弯腰将外国人吐在地上的唾沫收集了起来,仅凭着这么一口唾沫,就给那个男人下了黏黏药。
当天晚上,探险队在山里扎营,早上起来就发现那个外国人不见了,大家四处寻找了足足一个多月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收队回去,等他们再路过那个镇子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个外国男人正穿着当地的服装挑着水走在街上,身边还跟着那个其丑无比的女人,两人相亲相爱煞是甜蜜,不管探险队的人如何劝说,那个外国男人只说自己对女人情有独钟,就要和她在这里厮守终身了。
探险队的人都觉得无比震惊,因为那个人在国外已经有了老婆孩子,还很恩爱,后来他的老婆孩子亲自赶来,竟然还被他挥着扫把赶出去了!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1 00:35:27 +0800 CST  

听说那个外国人再也没有回去过,后来女人死了没多久,外国男人也郁郁寡欢地死了,可能到死也没想明白自己的一生就毁在了一口唾沫上。
从古法上来讲,下情蛊的人在炼蛊时,必须将对方的血液、头发、指甲或者唾液之一下在蛊里,就像一根狗链,把中了情蛊的人从此变成了下蛊人的一条狗,此生只认这一个主人,在爱情的名义下,被对方摆布。
我个人倒是认为,在现在这年代,被下了情蛊说不定也是好事,反正甭管对方高矮胖瘦穷挫美丑,从此再也不必为爱情烦恼了,当然,如果长得太难看,基因影响下一代的话,还另当别论。
唐克就好像有读心术似的,见我凝眉沉思,不忘危言耸听道:“我得提前告诉你,少数民族的姑娘可不是个个都那么好看的。”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亮着红灯笼的小木楼门前,唐克大大咧咧地敲了两下门,木门就被拉开半扇,露出了个人影。
唐克和那老板商谈了几句就招呼我进去,从门口经过的时候看到了招待我们的老板。
那是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穿着低胸短袖和牛仔裤,脚下竟然还穿着双NIKE,乍一看让人觉得好像回到了城市里。
至于这地方,说是个旅馆,实际上就是民宿,楼下摆着几张木头桌椅,有点儿古装戏里客栈的意思,楼梯年久失修,踩在上面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老板娘带我们径直上了二楼,几个房间分布在走道两边,只有三间。
将我们安顿好之后,老板娘满脸堆笑,热情道:“先歇歇脚,水壶里有热水,洗洗脸,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儿吃的。”
普通话里夹带着口音,让人有莫名的亲切感,这老板娘的样子让人觉得很舒服,尤其是笑容,那叫一个真诚,张嘴就给我们笑了五块钱的,就跟住在自己的乡下老家一样,连我都觉得一下放松起来,唐克更是大大咧咧上前一把捧住了老板娘的两只手,用力地握了半天,老板娘含羞一笑,借口做饭才挣脱了唐克的手,匆匆下楼。
“小唐同志,”我刚进房间,见到唐克也跟了进来,揶揄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爱好真广泛。”
唐克不怀好意地笑道:“出门在外,就得不挑食。”
他那春情荡漾的大笑声在走廊里回响,我抬脚一勾门板关上了门,“儿女私情误大事儿,别忘了咱那五百万的生意还差二十块钱就启动了!”
我是逗趣来着,可一回头,却看到唐克变了脸色,神情严肃地关上窗户,斜睨着房门的方向,压低声音对我道:“等会儿不管她准备什么吃的,只捡热菜,冷盘一口都别吃。”
寂静的村寨里,偶尔能听到山间老鸦哀鸣啼叫,除此之外再听不到别的任何声音,甚至连一点交谈夜话都听不到,了无半点生气。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1 00:44:58 +0800 CST  

唐克的话说完之后,我立刻觉得房间里的温度降低了几度,随手拿起他的外套披上。
“你什么意思?”
唐克斜眼瞟了下门口,我马上会意地闭嘴,不再追问,唐克对我比划了几个手势,意思是,那个老板娘有问题,他刚刚和她握手的时候,发现老板娘的指甲很长。
一般农村的女人都要干农活,很少有留指甲的,尤其是在这些巫蛊横行的地方--下蛊的人往往是将炼制成了粉末的蛊毒藏在指甲缝儿里,趁人吃饭时将蛊下在饭碗里,故而,在这些地方,指甲太长的女人,大多被人在背后唤作草鬼婆,也就是会下蛊的巫女,所以即便是为了避嫌,女人也会将指甲剪短。
唐克之所以不让我吃凉的东西,也是有讲究的,蛊毒忌热,尤其是尚未炼制成的蛊,甚至不能见到日光。
关于这一点还有个传闻,说是西南一带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一个寡妇看上了邻家的男人,但男人家有贤妻,寡妇想接近男人却无从下手,为了怒嫁高富帅,寡妇起了歹心,想害死男人的媳妇,什么办法最好呢?既能逃避责任,最好还能杀人于无形,连棺材钱都能省下那种?
思来想去,寡妇想到下蛊。
寡妇炼的是最基本的五毒蛊,炼成之后,恰巧赶上过节,邻家的女人见寡妇一人可怜,来邀寡妇到家里吃饭,寡妇趁机把藏在指甲里的蛊下在了炒鸡蛋里,等女人吃下去。
比较意外的是,那天这家的男人下地干活儿回来晚了,那年头的人都很穷,鸡蛋也是鲜能吃到的稀罕物,女人心疼出去干活的丈夫,舍不得吃那炒鸡蛋,一直等到家里男人回来,女人就去把凉了的炒鸡蛋放进锅里去热。
一见女人进了厨房,寡妇心虚想跑,厨房里立刻传来了女人的尖叫,男人当下将寡妇拦住,等进了厨房,这就看到女人手里死死摁着锅盖,灶膛里大火正旺,有什么东西正在锅里乱窜,打得铁锅劈啪作响,几次险些顶翻锅盖。
男人壮着胆子拎起锄头将锅盖掀开,就见一只足有男人小腿粗细的百足蜈蚣从锅里腾地飞了出来,不等这对夫妻躲闪,那蜈蚣蛊就猛地扑向了寡妇,百足狠狠插进寡妇身上,登时就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头上的大螯更是插进了头骨,蜈蚣对着头颅就猛嘬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寡妇浑身血肉骨髓脑浆都被蜈蚣蛊吸干,变成了一副干瘪枯瘦的干尸,随后那蜈蚣蛊弃掉干尸,飞身不见了。
当年爷爷给我讲起这事儿的时候我还小,一听完就后怕不已,要是那男人没去干农活的话,死掉的就是他老婆了。而寡妇也是自生自灭,因为养蛊放蛊,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知道,只要蛊虫被外人看到,必然要害其主,这就是为什么蜈蚣蛊只咬死寡妇就飞走了。
可能也是想到了这事儿,唐克嘱咐道:“等会儿下楼的时候不要乱走乱看,小心正撞上她养的蛊。”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1 00:45:24 +0800 CST  

我表情凝重地点头,因为是头一次接触这种事情,紧张那是肯定的,见我这样,唐克倒笑了起来,宽慰我说只要凡事看他颜色就行,倒不用太紧张,我这才稍稍放心,去找水壶准备洗手。
房间古色古香,是传统木屋,墙壁和地板都是木板拼接而成的,不得不感叹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这木头一看就有年头了,但墙壁地板都非常结实,唯有房间之间的隔板看起来不太牢靠,有些地方还有缝隙。
附近植被茂密,建材家具用的都是木头,就连放着洗脸盆的架子都是木头做的,趁我洗手洗脸的功夫,唐克到了窗前,打开窗户向外瞥了一眼就连忙关上。
“对了,”既然不让提这所民宿的事儿,我干脆问起了别的,“咱们路上见到那个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克有些无奈地看着我,“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这是行规。”
记得老爷子也曾经这么说过,说是如果真是身体不适或是时运不济,恰巧碰上了那种东西,切记不要声张。如果那东西不是专门来找你的,就假装看不见就是了,那种东西其实也不像恐怖片里演的那么喜欢惹是生非,不去过多注意或是讨论的话,大家相安无事,那东西自然就走了。
“出门在外,最忌讳多管闲事。”唐克一手环抱胸前,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我看他盯着那扇窗户出神,也凑了上去,唐克突然转身,将这房间细细打量了一遍,道:“你看这门窗怪不怪?”
怪?我四下顾盼,窗户是几根木板竖着拼在一起,上下用横条的木板钉上,这是最简单最常见的窗户,门板也是一样,没发现像唐克说的有什么奇怪的。
仔细想了半天,我突然一拍脑门儿,“没门闩啊?”
唐克抿着嘴一笑,说,“行,药别停。”
我眼皮一翻,“骂人呐?!”
门窗上没有门闩,就这么轻轻扣合,轻轻一推就能推开,这要是在家里也能说得通,可是毕竟是住店的地方,我撇了撇嘴,“以前也没有客人跟老板投诉?”
唐克阴阳怪气一笑,“说不定,还真没有人投诉。”
他把那个“人”字说得很重。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1-11 00:45:50 +0800 CST  

楼主:柴特儿

字数:275124

发表时间:2017-11-10 00:34:0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1-15 12:07:39 +0800 CST

评论数:62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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