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霜》（长篇小说）
@陈侎 2017-09-20 16:09:18
咳，是这样，今天又不能更了，明天吧，明天一定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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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萍 2017-09-20 16:35:38
是不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啦？楼主的库存发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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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本来想鸵鸟一下的，地主家的余粮是有点的，虽然不多了，但还有一些，拖延主要是临时遇到点事外出，本拟昨天回家，所以我昨天上来说今天更，但又耽搁了，只能再说抱歉，虽然不确知具体有多少人在看这个小说，但我知道的确是有读者在等更新，所以也借此一并说一下。
咳，是这样，今天又不能更了，明天吧，明天一定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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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萍 2017-09-20 16:35:38
是不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啦？楼主的库存发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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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本来想鸵鸟一下的，地主家的余粮是有点的，虽然不多了，但还有一些，拖延主要是临时遇到点事外出，本拟昨天回家，所以我昨天上来说今天更，但又耽搁了，只能再说抱歉，虽然不确知具体有多少人在看这个小说，但我知道的确是有读者在等更新，所以也借此一并说一下。
@点点萍 2017-09-22 16:27:29
顶帖，楼主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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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事，马上就开始更新。
顶帖，楼主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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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事，马上就开始更新。
她听见一阵急促的踢门的声音，她叹了口气，走过去打开房门，一个瘦小的身躯带着一股冷风冲进了房屋，她闻见一股混合着泥土味的腐烂气味，这正是这条小巷特有的气息，尽管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蕴藏在这种气息里独有的那曾经令她作呕的味道，但她依旧无法容忍它们出现在家里，而自入冬以来，家里几乎每天都弥漫着这种味道。
“我给你说过很多次——”她恼怒地说。
“我饿。”她儿子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他拉开冷藏柜的门，胡乱地在里面翻腾着。
“你才吃过早饭，”莫乔秀说，“还没到午饭时间。”
“可我没有吃饱，”他说，“我的酸奶呢？”
“什么酸奶？”
“就是我早上喝剩下的那半罐酸奶。”他快速地说。
“被我喝了——”莫乔秀说。
他忽地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莫乔秀。
“你为什么喝我的酸奶？”他大声说。
莫乔秀看着他那肮脏的脸蛋，看着他脸蛋上那暴怒的表情和仿佛要喷出火来的双眼，她突然感到一阵厌恶。
“因为我也需要喝酸奶。”她尽量温和地说，“而且你当时告诉我你已经吃饱了。”
“我没有——”他咆哮着说，“你偷我的东西，你这个贼——”
莫乔秀走上去一步，一把揪住他衣领。
“我要和你说清楚一件事，”她恶狠狠地说，“我得告诉你，我不是贼，因为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我想吃就吃想用就用，没必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来责问我，包括你在内，因为你也是我的，你有吃的是因为我让你吃，你吃下去的所有东西——昨天晚上的炸鸡和水果色拉，今天早上吃的酸奶、鸡蛋、大米粥、骨头汤，接下来你要吃的鱼和米饭，那些永远喂不饱你的零食，还有你身上这件早上还干干净净现在他妈的散发着恶心的屎臭味的衣服以及衣服兜里的零钱——这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没有一样是属于你的，你别弄反了。所以我喝掉你剩下的半罐子酸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他妈的要是再敢因为这样的事情把我说成是贼，我就把你撵出这间屋子，到那个时候，别说什么酸奶和零食，你连面包渣都没有，你会像巷子口那条癞皮狗一样被人嫌弃，只要几个小时，你就会知道究竟是谁在养活你。”
他眼中的愤怒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胆怯的目光，然后就连这示弱的胆怯的目光他也不敢再继续和莫乔秀对视，他低下头，看着地板。
“可我真的饿。”他低声嘀咕着说。
“那你以后就别因为急着出去玩就对我撒谎——很遗憾，你今天的酸奶已经没有了，记住，下次如果你不希望我喝掉你的酸奶你就得提前向我提出请求，然后由我来决定是否同意你的请求。”莫乔秀说，“现在，你去卫生间，把衣服换掉。”
他哀叹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卫生间。
“我给你说过很多次——”她恼怒地说。
“我饿。”她儿子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他拉开冷藏柜的门，胡乱地在里面翻腾着。
“你才吃过早饭，”莫乔秀说，“还没到午饭时间。”
“可我没有吃饱，”他说，“我的酸奶呢？”
“什么酸奶？”
“就是我早上喝剩下的那半罐酸奶。”他快速地说。
“被我喝了——”莫乔秀说。
他忽地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莫乔秀。
“你为什么喝我的酸奶？”他大声说。
莫乔秀看着他那肮脏的脸蛋，看着他脸蛋上那暴怒的表情和仿佛要喷出火来的双眼，她突然感到一阵厌恶。
“因为我也需要喝酸奶。”她尽量温和地说，“而且你当时告诉我你已经吃饱了。”
“我没有——”他咆哮着说，“你偷我的东西，你这个贼——”
莫乔秀走上去一步，一把揪住他衣领。
“我要和你说清楚一件事，”她恶狠狠地说，“我得告诉你，我不是贼，因为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我想吃就吃想用就用，没必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来责问我，包括你在内，因为你也是我的，你有吃的是因为我让你吃，你吃下去的所有东西——昨天晚上的炸鸡和水果色拉，今天早上吃的酸奶、鸡蛋、大米粥、骨头汤，接下来你要吃的鱼和米饭，那些永远喂不饱你的零食，还有你身上这件早上还干干净净现在他妈的散发着恶心的屎臭味的衣服以及衣服兜里的零钱——这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没有一样是属于你的，你别弄反了。所以我喝掉你剩下的半罐子酸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他妈的要是再敢因为这样的事情把我说成是贼，我就把你撵出这间屋子，到那个时候，别说什么酸奶和零食，你连面包渣都没有，你会像巷子口那条癞皮狗一样被人嫌弃，只要几个小时，你就会知道究竟是谁在养活你。”
他眼中的愤怒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胆怯的目光，然后就连这示弱的胆怯的目光他也不敢再继续和莫乔秀对视，他低下头，看着地板。
“可我真的饿。”他低声嘀咕着说。
“那你以后就别因为急着出去玩就对我撒谎——很遗憾，你今天的酸奶已经没有了，记住，下次如果你不希望我喝掉你的酸奶你就得提前向我提出请求，然后由我来决定是否同意你的请求。”莫乔秀说，“现在，你去卫生间，把衣服换掉。”
他哀叹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卫生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莫乔秀对谢家豪的情感开始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变化，她知道她对他的爱并没有消失，但这更多的只是源于因为血缘关系的存在而固有的本能，事实上，他们之间的情感在他们渡过的这些相依为命的岁月中并没有得到升华和加固，反而因为生活的不尽人意而变得淡漠。他们相互之间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不再仅仅只是那些亲密无间的相互关怀，他们的相处不再仅仅只是建立在单纯的对爱的无尽求索与无私赠与的基础之上，所有这些依旧存在，偶尔也会成为这间屋子里唯一存在的情感，但这一切作为他们之间关系的全部已经是遥远的回忆。
因为他们需要生存，当生存成为他们生活的头等大事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靠边站，其中也包括情感，因为他们的生活对金钱和食物的需要远远超过了对情感的需求。没错，他们之间的情感中蕴含着爱，爱本身是高尚和无私的，但爱不是藏身于空气中的某种微量元素，它的成分永远不能在实验室里被分析出来，也永远不可能通过某种公式进行计算，它是依附于生命的寄生物，它永远不能独立于生命以及为生命的延续所需要的一切而独立存在。如果你认为某种情感会因为生命的夏然而止而得到永存，那只是一种天真的错觉，当你使用这样的方法去验证这个命题时你也就永远失去了得到答案的机会。
他们之间能够体会到的除了因为血缘关系的存在而形成的下意识的相互关怀之外，越来越多是那些随着岁月的流逝、生活的琐碎而惰于掩盖以及因为教育的缺失而必然形成并且逐渐显露出的种种不良性格：莫乔秀的易怒、唠叨和斤斤计较，谢家豪的顽劣、乖张和富于攻击性。这些性格混合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针锋相对的对抗，使得这间不大的屋子每天都充斥着焦躁不安的气息，使得他们在这种焦躁气息的驱使下日渐对对方的存在感到不耐烦。
莫乔秀走进狭小简陋的厨房，她踮起脚尖打开橱柜最上层的柜门，从里面取出半罐酸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骗他，她只是感到心情烦躁，不想满足他那些无穷无尽的要求，同时她还想对他的不诚实进行一点小小的惩罚，尽管这类所谓的不诚实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言实在是司空见惯，但她现在改变了主意。
她闻见一股令人恶心的腐烂泥土的味道，她转过身，看到谢家豪站在厨房门口，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沾满泥浆的衣服。
“你骗我。”他盯着她手里的酸奶。
莫乔秀在瞬间感到一丝尴尬，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没有，”她说，“我只是把即将发生的事情提前告诉了你。”
她把那个塑料罐子放到嘴边，深吸了一口气，把里面的酸奶全部喝掉，然后把罐子扔进垃圾箱。
因为他们需要生存，当生存成为他们生活的头等大事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靠边站，其中也包括情感，因为他们的生活对金钱和食物的需要远远超过了对情感的需求。没错，他们之间的情感中蕴含着爱，爱本身是高尚和无私的，但爱不是藏身于空气中的某种微量元素，它的成分永远不能在实验室里被分析出来，也永远不可能通过某种公式进行计算，它是依附于生命的寄生物，它永远不能独立于生命以及为生命的延续所需要的一切而独立存在。如果你认为某种情感会因为生命的夏然而止而得到永存，那只是一种天真的错觉，当你使用这样的方法去验证这个命题时你也就永远失去了得到答案的机会。
他们之间能够体会到的除了因为血缘关系的存在而形成的下意识的相互关怀之外，越来越多是那些随着岁月的流逝、生活的琐碎而惰于掩盖以及因为教育的缺失而必然形成并且逐渐显露出的种种不良性格：莫乔秀的易怒、唠叨和斤斤计较，谢家豪的顽劣、乖张和富于攻击性。这些性格混合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针锋相对的对抗，使得这间不大的屋子每天都充斥着焦躁不安的气息，使得他们在这种焦躁气息的驱使下日渐对对方的存在感到不耐烦。
莫乔秀走进狭小简陋的厨房，她踮起脚尖打开橱柜最上层的柜门，从里面取出半罐酸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骗他，她只是感到心情烦躁，不想满足他那些无穷无尽的要求，同时她还想对他的不诚实进行一点小小的惩罚，尽管这类所谓的不诚实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言实在是司空见惯，但她现在改变了主意。
她闻见一股令人恶心的腐烂泥土的味道，她转过身，看到谢家豪站在厨房门口，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沾满泥浆的衣服。
“你骗我。”他盯着她手里的酸奶。
莫乔秀在瞬间感到一丝尴尬，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没有，”她说，“我只是把即将发生的事情提前告诉了你。”
她把那个塑料罐子放到嘴边，深吸了一口气，把里面的酸奶全部喝掉，然后把罐子扔进垃圾箱。
谢家豪死死地盯着垃圾箱里的那个空罐子，屋子里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寂静。莫乔秀想说点什么，但她终于没有开口，只是淡然地看着他，但她的内心此刻是沸腾的，她在猜想，那个空罐子为什么那么吸引他？不，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看到了那些足以使他长久地陷入情感漩涡的东西。在他眼里这不是个装酸奶的不值钱的塑料罐子，而是他曾经拥有的而且坚信认为永远不会失去的无比珍贵的一切：母爱、诚实、宽容。他之所以认为这一切永远不会失去是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给予他的，这种给予即便是在一分钟以前还是那么的无私和慷慨，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自己身上与生俱来并且将伴随自己生命始终的美德，不但在自己的生命存续期内会一直存在，即便自己的生命走到终点，也会长久地保留在他的记忆中。对于谢家豪来说，这种记忆永远不会消失，因为这种美德和记忆是他们两人之间一个永恒的约定，这个约定始于他生命的本源，是莫乔秀在给予他生命的同时所做出的承诺。
但这是个谎言，莫乔秀在心里默念着，这只是一个流传已久的谎言，其中充满了人类为欺骗自己而制造的荒谬，他们把这种荒谬称为文明，以使自己有别于草原上奔跑的狮子。他们以为爱就仿佛神话故事中描述的那些堆满了无尽宝藏的洞穴，只有你拥有开启洞门的咒语，你只要需要就可以任意攫取挥霍而不需要任何的付出——不，这不是事实。
莫乔秀注视着他，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愤怒，而是被一种深深的绝望所取代，这是一种比愤怒更冷静，同时也更为持久和真实的情感。
但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他只是个六岁的无知顽童，他会跑出去，大哭一场，在哭声中对自己进行诅咒和辱骂，他会去踢不远处的那堵土墙，甚至会用拳头去击打用头去撞那面墙——直到他能感受到切实的疼痛为止——他会去街上流浪几个小时，在这几个小时中他会赌咒发誓自己永远不再回家，并幻想自己因为他的消失而心急火燎的样子，这会让他感到极大的满足。他会用这些方法宣泄自己的愤怒直到这些愤怒仿佛阳光下的冰块一样渐渐地融化，他会在想象中享受到一种对自己进行成功报复后获得的成就感直到这种享受变得无聊，而最终他会面对现实，会在饥饿和寒冷的双重袭击中回到家里，像一只闯了祸的狗一样耷拉着脑袋坐到饭桌前。
但莫乔秀不想让事情就这么结束，不想让这一切就这么过去，把这件事变成仿佛不小心打开房门后灌进来的一股冷风，在让人打个喷嚏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想让这间屋子变成现实的冰室，让谢家豪切实体会到刺骨的寒冷，让这种感觉变成他心中某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来取代那些关于爱和亲情的温情脉脉的幻觉，只有这样，他才会在未来的岁月中对现实的伪善保持足够的警惕。
但这是个谎言，莫乔秀在心里默念着，这只是一个流传已久的谎言，其中充满了人类为欺骗自己而制造的荒谬，他们把这种荒谬称为文明，以使自己有别于草原上奔跑的狮子。他们以为爱就仿佛神话故事中描述的那些堆满了无尽宝藏的洞穴，只有你拥有开启洞门的咒语，你只要需要就可以任意攫取挥霍而不需要任何的付出——不，这不是事实。
莫乔秀注视着他，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愤怒，而是被一种深深的绝望所取代，这是一种比愤怒更冷静，同时也更为持久和真实的情感。
但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他只是个六岁的无知顽童，他会跑出去，大哭一场，在哭声中对自己进行诅咒和辱骂，他会去踢不远处的那堵土墙，甚至会用拳头去击打用头去撞那面墙——直到他能感受到切实的疼痛为止——他会去街上流浪几个小时，在这几个小时中他会赌咒发誓自己永远不再回家，并幻想自己因为他的消失而心急火燎的样子，这会让他感到极大的满足。他会用这些方法宣泄自己的愤怒直到这些愤怒仿佛阳光下的冰块一样渐渐地融化，他会在想象中享受到一种对自己进行成功报复后获得的成就感直到这种享受变得无聊，而最终他会面对现实，会在饥饿和寒冷的双重袭击中回到家里，像一只闯了祸的狗一样耷拉着脑袋坐到饭桌前。
但莫乔秀不想让事情就这么结束，不想让这一切就这么过去，把这件事变成仿佛不小心打开房门后灌进来的一股冷风，在让人打个喷嚏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想让这间屋子变成现实的冰室，让谢家豪切实体会到刺骨的寒冷，让这种感觉变成他心中某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来取代那些关于爱和亲情的温情脉脉的幻觉，只有这样，他才会在未来的岁月中对现实的伪善保持足够的警惕。
她镇定地看着他嚎哭着冲出家门，听见房门被狠狠地砸上时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声音，她走到窗前，看到谢家豪的身影出现在那条肮脏的小巷中，他嚎啕大哭的声音回荡在整条街巷，引来人们厌恶不耐的目光。他还不知道他已经度过了可以随意哭泣的年纪，他的哭声已经不能再引来怜爱和安慰而只会招致嫌弃和厌烦，甚至连莫乔秀也不例外。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有他自己还以为哭声是对付不公正待遇的百试不爽的良药，因为他只会哭，哭泣是他手里唯一的武器，他一直用它来对抗这个世界，而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一直就是只是两个人的世界：他和莫乔秀。
而从现在起，他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哭泣和任性不能对抗这个世界，也许弄清楚这一点对他来说多少还有些显得为时过早，他也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幸福的幻象中继续多沉浸一段时间，然后用不那么残忍激进的方式来弄明白这一点——但他不是其他孩子，他是谢家豪，这个世界总是有那些一些孩子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就是其中之一。
莫乔秀看着他穿梭在人群中，他凶狠而随意地推开那些挡住道路的行人，他身上还没有干透的污泥蹭到了别人的身上，当莫乔秀看到有人对着他扬起手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抱有什么样的期待——是期待那些被他无端招惹的人仅仅只是对他进行虚假的恐吓还是对他惹人讨厌的莽撞行为进行实际的惩罚。
没有人对他进行惩罚，人们只是在不怀恶意地表达自己对他的行为的态度，没有人妨碍他什么。他顺利地越过几个泥坑，绕过一堆临时堆放的垃圾，很快穿过人群跑到了巷子口，莫乔秀突然想到今早她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巷子口那家卖油炸食品的店铺里一个女人把一盆洗东西的脏水泼在门前的路面上，她回来的时候已经结上了薄薄的一层冰，她险些滑了一跤，而现在他已经接近了那家店铺。
莫乔秀看到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她周围的世界在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她似乎能听见他的下巴磕在冰面上时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她甚至在恍惚中仿佛看到他的一颗门牙好像被爆炒的豌豆一样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
谢国豪停止了哭泣，他从浑身那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疼痛中清醒过来，他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人，他在期待有人对他伸出手，在期待各式各样安慰的语言和怜爱的目光。但这一切全没有，他只看到人们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没有人关注他，偶尔投过来的目光也充满了幸灾乐祸。
莫乔秀看着谢国豪自己慢慢地爬起来，用手揉着眼睛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巷口，几秒钟后，他的背影从莫乔秀的视线中消失了。
那就让他暂时消失吧，莫乔秀在心里默默地说，他消失的这几个小时正好可以被她用来考虑那些更重要的事情，她的目光从窗口转向那张从她手里滑落到地上的报纸上。
而从现在起，他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哭泣和任性不能对抗这个世界，也许弄清楚这一点对他来说多少还有些显得为时过早，他也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幸福的幻象中继续多沉浸一段时间，然后用不那么残忍激进的方式来弄明白这一点——但他不是其他孩子，他是谢家豪，这个世界总是有那些一些孩子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就是其中之一。
莫乔秀看着他穿梭在人群中，他凶狠而随意地推开那些挡住道路的行人，他身上还没有干透的污泥蹭到了别人的身上，当莫乔秀看到有人对着他扬起手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抱有什么样的期待——是期待那些被他无端招惹的人仅仅只是对他进行虚假的恐吓还是对他惹人讨厌的莽撞行为进行实际的惩罚。
没有人对他进行惩罚，人们只是在不怀恶意地表达自己对他的行为的态度，没有人妨碍他什么。他顺利地越过几个泥坑，绕过一堆临时堆放的垃圾，很快穿过人群跑到了巷子口，莫乔秀突然想到今早她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巷子口那家卖油炸食品的店铺里一个女人把一盆洗东西的脏水泼在门前的路面上，她回来的时候已经结上了薄薄的一层冰，她险些滑了一跤，而现在他已经接近了那家店铺。
莫乔秀看到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她周围的世界在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她似乎能听见他的下巴磕在冰面上时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她甚至在恍惚中仿佛看到他的一颗门牙好像被爆炒的豌豆一样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
谢国豪停止了哭泣，他从浑身那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疼痛中清醒过来，他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人，他在期待有人对他伸出手，在期待各式各样安慰的语言和怜爱的目光。但这一切全没有，他只看到人们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没有人关注他，偶尔投过来的目光也充满了幸灾乐祸。
莫乔秀看着谢国豪自己慢慢地爬起来，用手揉着眼睛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巷口，几秒钟后，他的背影从莫乔秀的视线中消失了。
那就让他暂时消失吧，莫乔秀在心里默默地说，他消失的这几个小时正好可以被她用来考虑那些更重要的事情，她的目光从窗口转向那张从她手里滑落到地上的报纸上。
第十一章
谢成庆的死亡已经是六年前的往事，这件事情早已被人们遗忘，遗忘的原因是它的发生没有对人类——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人类——的命运产生任何影响——如果你不把莫乔秀和谢家豪也视为人类的一小部分的话。他的死亡就仿佛贰星球上自从人类进入文明时代以来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那些大大小小琐碎无聊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只不过是无数存在那既充满着惊涛骇浪又永远显得波诡云谲的人类历史长河中因为暗流和漩涡的作用而起彼伏无休止的冒出的泡沫中不起眼的一个，每一个泡沫的产生、活跃、衰竭乃至最后的破灭都在诠释着人类自身命运的轮回和那些源于人类文明带来的贪婪与愚昧并将伴随着人类走向未知世界的种种终极问题，但人类永远也摆脱不了那些束缚着他们未来的看似一目了然的宿命的威胁和那些存在了上万年的源于贪婪与愚昧的种种难题的困扰，因为这些事情本身也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尽管它们一直是人类竭力否定的那一部分。这就好像一个女人永远无法用否定她脸上的斑痕来强调她的美貌一样，所有这样的否定都是自欺欺人，当然，我们不能责怪这种自欺欺人，因为自欺欺人本身也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
其实，哪怕是那些足以影响到全人类命运的人和事也注定会有被人们遗忘的一天，因为人类总有一天会察觉到就算是人类的存在本身都会变成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至于那些仿佛寄生物攀附于宿体一样依赖于人类的存在而存在的高级文明——比如记忆以及对这些记忆的种种缅怀方式——就更加不值一提。人们之所以一直在企图把记忆当做是一种永恒的存在，是因为人类不愿意相信他们那波澜壮阔的历史和与时俱进的文明总会有走到终点的那一刻，他们沉湎于自己的智慧和想象，在被历史长河冲刷过的戈壁和沙滩上耐心地寻找到那些侥幸逃脱了岁月激流的摧残而遗落下的文明的碎片，按照自己的想象把它们重新组合起来，并涂上绚丽的色彩，他们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期待着这些杰作能无限地存在于这片弥漫着人类文明气息的世界中。毫无疑问，这些杰作无法逃脱被摧毁的命运，因为一切杰作都是为了被摧毁而存在的，但它们并非毫无意义，因为它们被摧毁后留下的那些碎片残渣依然会被人挖掘出来，下一个天才会据此制造新的杰作——如果说有什么智者的存在能够超越历史的局限伴随着人类文明的始终，那必定就是指的这些层出不穷地制造杰作的天才。
当然，对于个人来说事情远没有那么复杂，因为个人和人类是不一样的，他总是确知自己的生命会有终结的那天，所以他从来不奢望那些专属于自己的记忆能够超越自己的生命而存在并因此得到永恒，因此个人永远比人类更能面对现实，他或者她总是执着于在记忆还存在的时候采用某种方式消除它带来伤害，避免这种伤害成为生命的印记，这也就是莫乔秀、谢家豪以及所有那些因为种种原因与谢成庆之死产生某种联系的人所需要解决的问题。
谢成庆的死亡已经是六年前的往事，这件事情早已被人们遗忘，遗忘的原因是它的发生没有对人类——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人类——的命运产生任何影响——如果你不把莫乔秀和谢家豪也视为人类的一小部分的话。他的死亡就仿佛贰星球上自从人类进入文明时代以来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那些大大小小琐碎无聊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只不过是无数存在那既充满着惊涛骇浪又永远显得波诡云谲的人类历史长河中因为暗流和漩涡的作用而起彼伏无休止的冒出的泡沫中不起眼的一个，每一个泡沫的产生、活跃、衰竭乃至最后的破灭都在诠释着人类自身命运的轮回和那些源于人类文明带来的贪婪与愚昧并将伴随着人类走向未知世界的种种终极问题，但人类永远也摆脱不了那些束缚着他们未来的看似一目了然的宿命的威胁和那些存在了上万年的源于贪婪与愚昧的种种难题的困扰，因为这些事情本身也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尽管它们一直是人类竭力否定的那一部分。这就好像一个女人永远无法用否定她脸上的斑痕来强调她的美貌一样，所有这样的否定都是自欺欺人，当然，我们不能责怪这种自欺欺人，因为自欺欺人本身也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
其实，哪怕是那些足以影响到全人类命运的人和事也注定会有被人们遗忘的一天，因为人类总有一天会察觉到就算是人类的存在本身都会变成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至于那些仿佛寄生物攀附于宿体一样依赖于人类的存在而存在的高级文明——比如记忆以及对这些记忆的种种缅怀方式——就更加不值一提。人们之所以一直在企图把记忆当做是一种永恒的存在，是因为人类不愿意相信他们那波澜壮阔的历史和与时俱进的文明总会有走到终点的那一刻，他们沉湎于自己的智慧和想象，在被历史长河冲刷过的戈壁和沙滩上耐心地寻找到那些侥幸逃脱了岁月激流的摧残而遗落下的文明的碎片，按照自己的想象把它们重新组合起来，并涂上绚丽的色彩，他们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期待着这些杰作能无限地存在于这片弥漫着人类文明气息的世界中。毫无疑问，这些杰作无法逃脱被摧毁的命运，因为一切杰作都是为了被摧毁而存在的，但它们并非毫无意义，因为它们被摧毁后留下的那些碎片残渣依然会被人挖掘出来，下一个天才会据此制造新的杰作——如果说有什么智者的存在能够超越历史的局限伴随着人类文明的始终，那必定就是指的这些层出不穷地制造杰作的天才。
当然，对于个人来说事情远没有那么复杂，因为个人和人类是不一样的，他总是确知自己的生命会有终结的那天，所以他从来不奢望那些专属于自己的记忆能够超越自己的生命而存在并因此得到永恒，因此个人永远比人类更能面对现实，他或者她总是执着于在记忆还存在的时候采用某种方式消除它带来伤害，避免这种伤害成为生命的印记，这也就是莫乔秀、谢家豪以及所有那些因为种种原因与谢成庆之死产生某种联系的人所需要解决的问题。